裴杨回头,看着一脸不解的童禾,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把一切推到从来。
一切都发生,只要那天晚上,他没有那样自暴自弃的放纵自己。
他手飞快地握住童禾的手,急切地对她说,“童童……我……”
裴妈妈侧过身子让孟延进屋了,肚子这样,外面天又挺冷,她一个独身小姑娘满脸眼泪站在门口算怎么回事。
孟延进屋后很局促,站在两人面前不安地掰着自己的手指。
“裴杨,我怀孕了……”
童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挫败的裴杨,几乎不需要思考地就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她果断从裴杨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颤抖着走回客厅,步伐有些乱,拿着东西就准备离开裴家。
裴杨起身把她拦在玄关处。
他神情有些负气地执着,这是童禾从没有见过的裴杨,他就低着头看着自己,倔强地不肯挪开挡在她面前的身体。
童禾很无力,她看着呆若木鸡的裴妈妈和在一旁一直在无声地流着眼泪的孟延,用手推了推裴杨,“裴杨,等你解决了这些问题我们在细聊好吗?”
尽管内心已经一片混乱,她还是压着烦躁耐心理智地劝他。
裴杨不肯,拉着她不让她走,最后她被逼急了,冲他喊,“裴杨!你能成熟一点吗?!”
房间里很安静。
裴妈妈把孟延带去了客厅,给她沏好茶后想近身劝自己儿子,让童禾先走,他们现在这样,根本不适合讨论这个问题。孟延的事情还不清楚,裴杨已经自乱阵脚毫无理智可言,她自己的儿子她很了解,裴杨是在害怕,害怕现在让童禾走,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裴妈妈还没走上前,就看见裴杨一把扛起童禾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连忙在身后追了过去,“啊杨你做什么,放下童童,你理智一点。”
眼眶通红的裴杨根本听不进劝,扛着童禾就进了房间,砰地用劲把门摔上。坐在客厅的孟延被吓得一抖,但她不敢再多说什么。
自己站在这里,就已经是他和童禾之间最大的阻碍了。
她喝了一口茶,热水的雾气在眼前氤氲开。闭上眼睛,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裴杨将童禾扛进房间,锁上门后就挡在门前,执拗地看着已经控制不住怒火的童禾。童禾推他,想要出去,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童禾,求你不要走,求你……”
童禾被他箍得几乎喘不上气,许久才停止挣扎,面无表情地问,“我就问你三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裴杨没有应答,她就当他已经答应。
“你和孟延,发生过关系了,是不是?”
裴杨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埋头在她的肩颈处,一声不吭,许久才闷闷地回答,“是。”
“是最近的事,是不是……”
如果三个多月前也算最近的话,他点头,“是”。
童禾没动,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他感觉到身体贴近她的那一部分已经被泪水濡湿,手上又稍加了点力气,紧紧地抱住她。
不能走,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此刻他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童禾有些站不稳,晃动了下身子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是个男人,就该负起这个责任,是不是?”
裴杨终于松开了她,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究竟。但在童禾的脸上,除了被伤害的泪水,就只有坚决。
那是……要离开他的坚决。
握不住了,裴杨,他心里一个声音响起。
这辈子,你再也没有机会幸福了。
他让开了身子,给她开了门,低着头看着门角不敢目送她离开。童禾快步地走出了房间,就听见身后沉闷的一声关门声,她没有回头,拿着东西和裴妈妈招呼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裴家。
裴妈妈看着儿子紧闭的房门和沙发上沉默的孟延,重重地叹了口气。
作孽啊……
孟延在那晚童禾来裴家安慰裴杨之后就回到了北京,在北京消沉地度过了两个月,惊讶地发现这两个月自己向来很准的月事居然没有来,她内心忐忑之余又有些惊喜,也许这是上天给她和裴杨的一次机会?
偷偷买了验孕棒,在宿舍的厕所呆了半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脸上有隐藏不住的喜色——是了,就那么一次,可能刚好是她的危险期,裴杨喝了酒,会影响这个孩子吗?不重要,只要有这个孩子,她就还有再搏一次的筹码?
为什么要放弃,她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这几年来陪在他身边的一直是自己。
童禾凭什么,她有好的家世、好的样貌、好的未来,凭什么还要和自己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争。上天从不公平,但这一次,他给了自己一个公平的机会。
她没有立刻回到A市,而是去医院检查了一次,在医院拿到确切的证明,悄悄办理的休学,寒假裴杨回到A市,她忍了一周,在确认裴杨和童禾一起进入裴家小区的时候,她暗暗地攥紧了手里的诊断,走进了裴家。
这一次,她要稳打稳算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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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禾已经足足一个月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了,宋叶声和余淼放寒假后几次想约她出门,都被她找各种借口搪塞掉,最后不得已只能来童家找人。
卧室门一开就看见一身睡衣头发也没洗的童禾坐在桌前一边看一本英文书,一边写写画画。
宋叶声一看这样就怒了,从她手中抽过了那本厚厚的原典,“卧槽,你这是要活生生从一朵花把自己摧残成一大妈啊……”
童禾坐着,一动不动。
宋叶声凑上前去,才发现童禾的两个眼睛都是肿的,鼻子和脸颊都泛着刚哭过的红光,赶紧给余淼使了个眼色让她关门,千万别被童爸童妈发现。
门一关上两人就凑了上来,宋叶声气急败坏地让童禾说到底怎么了,童禾一开始不愿意,被逼问之后突然哭了出来。
不再是因为害怕父母担心而在被窝里压低声音的抽泣,而是真真切切的放声大哭。
童爸在门口紧张地敲门问怎么了,余淼把门开开然后笑眯眯地解释,“童禾太久没见到我和叶声了,难过呢……”
童爸松了口气,然后把刚刚切好的水果递给余淼说,“童童从小就和你们要好,读了大学又不能常见,没事儿,这不快毕业了吗?淼淼和叶声也回来A市工作了,别难过了啊童童。”
童禾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带着鼻音地走上去跟童爸解释,“爸我没事,你先忙吧我和她俩叙个旧。”
童爸离开后,余淼又悄悄把门锁上,走回坐在书桌前的宋叶声身边。
宋叶声已经非常焦急了,她说,“你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元元和路鸣尧分手的事儿?元元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她找你了?”
童禾这才有点正常人的反应,她不可思议地问,“他们分手了?!”
宋叶声才知道童禾并不知道这件事,点点头,顺手剥了个橘子,递给童禾说,“分了,哎……早知道不告诉你了,元元怕你自责……”
童禾没听明白。
“路鸣尧一直喜欢你,他和元元在一起也是为了你……”
童禾:“……”
宋叶声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并没有察觉到路鸣尧的心思,“你别这么看我,真不是胡说,元元一开始只是猜测,有天晚上她趁路鸣尧睡着了,就没忍住偷翻了他手机,他手机里有个文件夹,叫‘yishengsuoai’,里面全是和你的短信,就那么几条,加起来还不够元元给他发的一条短信字数多,据元元说,真是几百年前的都不舍得删。”
余淼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是图啥呢……
真是没有几个妹子能活着从男朋友的手机里走出来。
还好成功不怎么喜欢这些东西,身边除了自己大概也就是几只母蚊子了。
童禾有些不安,愧疚写满了整张脸,断断续续地解释,“我不知道……我怕别人说闲话,已经尽量避开和他相处了……除了有时候大家都在……就……我真不知道,哎呀元元是不是很难过,怎么办,我现在是应该安慰她还是别出现……”
宋叶声眼睛都快翻到天花板上去了,她把童禾往座位上一按,然后指着她说,“警告你啊把脸上那副愧疚的表情给我收起来,关你什么事,你还能拦着人犯贱?不过这个路鸣尧也是有够有病的,和元元在一起的时候想着你,分手了天天在元元跟前儿表决心唱深情,不知道演的哪出。”
童禾想了想,说,“我一直觉得路鸣尧并不是喜欢我。”
宋叶声和余淼听了都不是很明白童禾的意思,这还不喜欢?喜欢得恨不得原地转这圈儿地爆炸好吗,童禾要是跟路鸣尧说,你给我天上的星星,路鸣尧真的立马能上天。
“初中的时候,他说他喜欢我,可是他根本不了解我,他给我送咖啡,不知道我一喝咖啡就头晕反胃,他当众表白,却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性格最反感那一套,后来他在回家路上堵我,用我喜欢裴杨这件事故意让我难堪,如果喜欢一个人,会希望他好,害怕他被误解被嘲弄,了解他一切的喜欢和不喜欢。但路鸣尧不是这样的,他喜欢的从来只是追求我的这个过程……还有这个过程里深情的自己。”
表演型人格,宋叶声懂了。
世界上总有这么一些人,把生活过成了连续剧,路鸣尧享受追求童禾的过程,这让他觉得很刺激,他并不了解童禾,也从没有想过去了解她,只是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沉醉于自己给自己创造出来的深情角色。
同样地,他对席元元未必没有感情,但感情肯定没有爱自己那么深,所以他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对童禾的喜欢,夜深时候拿出来反复咀嚼,在这种痛苦的感觉里逐渐地察觉到快丨感。他单恋童禾,并且和童禾的朋友在一起,看似隐忍痛苦,实际上他非常享受这样的痛苦。
在席元元和他撕破脸分手后,他又将这种穷追不舍的深情嫁接到席元元身上。
其实对象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爱她,而且执着地、痛苦地、纠结地爱着。
宋叶声“啧”了一声,然后摇着头说,“极度自恋,还好元元和他分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了下路同学的事情,
灵感来自我的前男友,
他心里总有许多的白月光,
当他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念念不忘追不到的另一个女孩子,
直到这一个离开他,就变成他的第二个白月光。
他爱每一个人,对每一个女朋友都很好,每一场恋爱都像偶像剧一样梦幻,
但直到好多年之后,我开始懂得辨别后,才知道其实他并没有喜欢我,也没有不喜欢我。
他只是喜欢他深爱着我的时候心里藏着另一个人那种纠结的感觉
和我离开他后他无论如何也忘不掉的追悔莫及的痛苦的感觉。
只是营造出那种感觉供自己上瘾。
☆、生活处处有惊喜
宋叶声和童禾并排坐在满脸写满了“麻烦不要和我说话老子脚下有钱”,反正低着头就是死活不愿意抬头看两人的席元元对面。
宋叶声冷哼一声,“干嘛?地上有钱?”
她掀了下眼皮,看了眼对面笑得眉眼弯弯的童禾和一脸无奈的宋叶声,“哎……你俩这是……”
童禾说,“分手了朋友都不要了?”
席元元连忙安抚故作受伤状的童禾,“没有啊!!!是没脸见你……”
童禾:“你脸当分手礼物送路鸣尧了?”
席元元:“……”
宋叶声:“……”
宋叶声一巴掌拍在童禾的后脑勺上,“冷死了,北极人说个屁的笑话,你给老子闭嘴。”然后转头看着瞪着眼的席元元,“眼睛贴了睫毛都那么小别费力瞪着了,说说吧,什么个意思,分手了连朋友都不要了?”
干嘛又问一遍,还打人!
童禾愤愤地想,但迫于宋叶声的身手,她当然也只敢在心里想一想就好。
席元元垂着眼眸,手指轻轻地一下一下敲打装着绿色果汁的玻璃杯,“没有…就是觉得,当时我自以为是地要和他在一起,让童禾跟着一起没少遭非议,现在这样,纯属自作自受。我觉得你们应该不会想见我……我……”
宋叶声拍手的声音打断了她,“很好啊席元元,大学没百读,成语用得溜,自以为是自作自受……哦对了,再加个自作聪明,谁告诉你我们不想见你了?你那么大个脑袋下雨天用来给脖子挡雨的?”
童禾:“……”听得心惊肉跳的怎么回事,这可怕的言语杀伤力。
席元元咬牙怒视她,“你你你你好好说话……”
宋叶声倒是坦荡,两手一摊,“我还说个ball?”然后拉着正在一边假装低头吃草莓塔实际上是避免被误伤的童禾说,“走走走,这个人男朋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