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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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大唐-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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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维也微笑道:“但大庭广众之下,我怎可拿这等事出来说,如确实想知道的,大可来终南山老朽的草庐,老朽可以私下里满足他的探究之心。”
  众人再次笑了起来,王源也觉得这王维有些可爱豁达,能拿自己的往事开玩笑,像他这般有地位的人可不多。
  “老朽今日只是有些唏嘘,刚才十六娘现身时,我一直没敢看她,不是因为无情,而是我不忍见她满头白发的模样,我心目中自有当年的十六娘模样,故而不敢看现在衰老的十六娘。回想起来,数十年光阴弹指间,不知不觉我和她均已垂垂老暮之身了。十六娘的清音依旧但是满头华发,而老夫也齿危发秃垂昏沉垂老,不得不让人生出满怀惆怅,万千思绪。”
  座上众人尽皆默然,有人唏嘘连声,显然为王维的话所触动内心。
  王维舒展愁眉微笑道:“这些事说起来虽然令人沮丧,但却是极好的诗题,老夫用意便是以此为题。适才听风十九娘言道十六娘将去南方,我忽然想起了旧作一首,这首旧作是当年我和许十六娘同游江南时赠与她的一首诗,唔……尚未公之于众,不妨今日录之,一则再次给十六娘送行,二则抛砖引玉一番,作为梨花诗会的开篇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王维肯在诗会现场助兴,显然是给足了今日在场众人的面子。人人皆知,王维为人恬淡从不在官场聚会之中卖弄诗文,更别提是少年时赠与情人的一首不愿公开的诗作了。
  颜真卿立刻起身来亲自滴水研墨,王昌龄替王维铺上一方白纸,王维提笔蘸墨,略一思索,下笔刷刷,顷刻写就。
  站在一旁的王昌龄和颜真卿如泥塑木雕一般呆呆的看着墨迹森森的诗作,半晌张口无语。
  “颜御史,快念出来给我等鉴赏一番。”李邕站起身子高声叫道。
  颜真卿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托起诗纸读道:“闻许十六娘云游南方,为之录少年时旧作为送行之句,诗名:红豆。”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颜真卿的语音落下,座上掌声雷动,人人瞠目叫绝。诗句虽朴素,但字里行间饱含深情,格调高雅妙笔如花温婉动人。诗意结合王维和许十六娘之间欲断未断的一段情缘,更是引人遐想,令人回味。
  “王摩诘作诗已入化境,吾辈望尘莫及矣。”高适一句感叹代表了在场众人所有的心声,以此事为开场,这梨花诗会陡然拔高了何止一个档次。
  王维微笑道:“老夫献拙了,今日本是诸位才士大展诗才之时,老夫只是抛砖引玉,诗题已出,请诸位才士大展诗才,五言七律乐府随君所选,但求能得情得境,抵人心扉便可。”
  王维回身坐下,众人兀自难以平静,纷纷低声窃语,场面很是喧闹。王维这首诗开场,一下子点燃了众人心中的热情,有珠玉在前,更是激发了众人的才思和劲头,一下子将诗会引入正途。
  本来在王维欲拿这种这种少年离别老来相聚的场景作为诗题的时候,不少人还甚是觉得难为,因为毕竟年纪阅历的不及,很难理解这种诗题的意境。但王维给出了最好的范本,原来这诗题包含广阔,并不拘于一种情景,写离别写重逢写相思写岁月流逝年华老去均可,实际上是极为自由的诗题。也没必要写的悲悲切切,甚至可以写的如刚才那首红豆诗那般的温雅淡然但却情义至深。
  李适之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心中也有些羞愧,本来他也认为这种题目对王源这种年少之人是极为不公平的,现在看来王维就是王维,他自然会考虑到这一点,这样的诗题与其说是出了诗题,其实是极为开放自由的题目,这正是李适之所期望的。
  诗题已出,铜钟敲响三下,计时开始。按照诗会的规矩,每一诗题限时两炷香,两炷香燃尽,便需交上诗纸,没想好的或者没落笔的便也就当交白卷了。
  构思之时可以离座,一干老少诗人或端坐瞪眼,或凭栏皱眉,或依假山翠竹之侧,或仰望青天白云,各自苦思诗句,口中不时发出自语吟诵之声。有忽然得了佳句的会神经质一般的飞奔至亭上,运笔如飞的写下诗句来。有的写下诗句之后又涂抹掉,摇头叹息不已。


第44章 反制
  王源也下了亭台,但他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寻个僻静角落苦苦构思,而是径直朝一侧的长廊行去。那里站立着刚才表演惊鸿舞的几名女子,此刻她们百无聊赖,有几个相互整理者发髻和首饰悄悄的说话。
  有几名颇有机心的女子则刻意靠近左右相国的亭台处,做出搔首弄姿之态,勾人双目也尽朝两边亭台上的数名朝廷高官的身上溜,以期博得他们的关注。
  王源径自走向的是靠近亭台西南侧廊下站着的几名女子,王源依稀记得刚才惊鸿舞散去之时,那位秋月馆的兰心惠便是退向那边,而王源显然是要找到兰心惠跟她算一笔陈年的老帐的。
  “几位姑娘有礼了。”王源微笑凭栏而立窃窃私语的几名女子身边,拱手行礼。
  这几名女子压根没注意到王源走来,听到王源说话都吓了一跳,忙万福还礼。
  “公子有礼了,敢问公子何事?是否需要茶水或者是磨墨铺纸?”一名圆脸女子笑问道。
  王源忙道:“不,在下是来找兰心惠小姐说几句话的。”
  倚在栏杆边上身着青色长裙肩头披着霞帔的兰心惠惊讶道:“公子找奴说话?”
  王源点头道:“是,请姑娘移步说几句话好么?”
  兰心惠讶然道:“可是我并不认识你啊?况且奴和几位姐姐在这里待命伺候亭上的贵客不能走开。”
  王源道:“你当真不认识我?我是永安坊的王源,你敢说你不认识?”
  兰心惠皱眉想了想默默摇头道:“当真没印象。”
  一旁的圆脸女子惊喜道:“原来你便是王源王公子,写‘人面桃花相映红’的那位公子呢。”
  兰心惠这才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奴也算是闻公子大名了,不过我们之前见过面么?”
  王源心中有些恼火,这女子装的有点像,居然好像真的没见过自己一般,也许是人多不好相认,于是故意如此。
  “还是请姑娘移步说几句话吧,就几句便好。”王源耐着性子道。
  兰心惠想了想转头对身边的几名女子道:“几位姐姐,这位公子既然有话要说,我便稍离片刻,待会陈妙儿姐姐来了若问起,你们帮我说一声。”
  “去吧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几名女子嘻嘻哈哈的摆手。
  王源拱手道谢一声,径自走出长廊来到远处假山背面无人处站定,回身看兰心惠提着裙裾小心的踩过草地款款而来,看她相貌身姿确属一流,只可惜王源心中对她殊无好感。
  “兰心惠小姐,现在可以不用假装不认识我了吧,你心里明白我是谁。”待兰心惠走到跟前,王源冷声说话道。
  “假装?”兰心惠一脸的惊愕,仰头看着王源冷漠的脸道:“公子在说什么?奴怎么一句没听懂?”
  王源怒道:“难道你非要我拿出你送我的铜镜和那一缕头发才肯承认么?你这女子好有心计,我并非来找你算什么账,只是今日偶遇,我只是想来警告一声,你用手段设局骗人钱财的伎俩我早已得知,告诫你从此莫要再害人罢了。你若还装作不认识我,我迟早将你设计图谋他人钱财的诡计揭穿。”
  兰心惠吓得脸色发白,颤声道:“王公子,你怎么了?奴并不认识你,你说的这些话奴一点也听不懂。对不住公子,奴该回去了。”
  兰心惠低头转身便走,王源心中恼怒,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低喝道:“你倒是推得一干二净,好,我即刻便将你的伎俩公之于众,教你从此不能再害人。”
  兰心惠用力挣脱道:“放开我,放开我,再不放开我便要叫人啦。”
  王源怒道:“你倒要喊人,你喊便是,正好我也要喊人公布你做的事情,咱们一起喊。”
  兰心惠猛力拉扯手臂想挣脱,但被王源的手紧紧攥住胳膊,挣脱不得,正欲张口呼喊,猛听得假山之侧一名女子的声音揶揄道:“哎呀,我道怎么转眼不见了人,原来是躲在这里会相好的了,啧啧啧,平日里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原来却都是假装的,这么一会儿都憋不住了,好哇,我要将此事告诉十九娘去,成心要毁了今日的梨花诗会。”
  王源抬眼看去,只见一名长脸女子正冷冷的站在假山旁看着自己,叉腰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兰心惠气的要哭,忙解释道:“杨妙儿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位王公子不是……不是我的……他说要和我说几句话而已。”
  那杨妙儿是厢竹馆的头妓,和兰心惠素来不睦,后台又硬,兰心惠对她很是害怕。
  “我可都全看到了,都搂抱到一起了,还要狡辩。哎……你要会情郎也该挑挑时候,今日如此隆重的场合你居然在这里和相好的在一起厮混,像什么样子。这里可是梨花馆,不是你秋月馆,你在秋月馆怎么勾搭厮混都成,但在这里可不太好。哎呀对了……你秋月馆和梨花馆不睦,这是故意想搅风十九娘的局,搞臭梨花馆啊。好心机啊,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在诗会上勾搭人厮混,若被在座的朝中官员见到日后自然会风传出去,而李相国日后知道了此事,风十九娘必受责罚,自然下一年的梨花诗会便再也落不到梨花馆了。好主意,真是秒。”杨妙儿尽情奚落着,两片薄嘴唇吧嗒吧嗒动个不停。
  王源没料到突然冒出来个杨妙儿出来搅局,而且看这个架势倒像是要污蔑自己和兰心惠在这里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要是被她乱说出去,今日梨花诗会怕就是自己的出丑之地了,怕是立刻便要被赶出梨园。
  “妙儿姐,你可千万莫要瞎猜,哪有此事,我和这位王公子也是今日刚刚认识,不信你问王公子便是。”
  杨妙儿冷笑道:“问他?他是你的情郎,自然会帮着你说话,懒得跟你多费口舌,我这便去寻十九娘,叫她来瞧瞧秋月馆的兰心惠是如何拆她的台坏她的事的,你猜风十九娘会怎么对付你呢?我猜呀,她今晚会带人踏平你们秋月馆,你们秋月馆的阿姨莫三娘若不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我杨妙儿的名字倒着写。”
  杨妙儿抬脚便走,兰心惠面色煞白身子踉跄似乎要摔倒,王源忙搀扶住她,兰心惠使出全身的气力推开王源,恼火王源将自己陷入如此尴尬的情形之中。
  王源虽然对这些青馆之间的矛盾没什么兴趣,但杨妙儿执意诬陷兰心惠其实也是将自己拖下了水,这才是王源不能容忍的。眼见杨妙儿便要去告状,王源咳嗽一声朝着杨妙儿的背影问道。
  “这位杨妙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告发我们么?”
  杨妙儿晒道:“是啊,风流大才子,别人安分守己的想着作诗,你躲在这里风流快活,一会儿你的屁股怕是要挨板子咯。”
  王源笑道:“原来如此,那么快去快去,我都等不及了。”
  杨妙儿停步鄙夷的看着王源道:“你是个贱骨头么?居然催着我去告发你们。”
  王源摆手道:“你这女子太过啰嗦,要不我陪你同去?你是去跟风十九娘告状是么?我看没必要给我们活路,我自己直接找两位相国坦白去,你看如何?”
  杨妙儿愕然看着王源,啐道:“你白痴吧。”
  王源笑道:“我脑子确实有点不好使,杨妙儿姑娘脑子好使,你帮我分析分析后果;如果我现在去找两位相国坦白我和妙儿姑娘在此处苟且幽会,他们会怎么处置我们?”
  杨妙儿没听明白,瘫坐在地上的兰心惠倒是听明白了,惊讶的睁大眼睛看着王源。
  “你刚才说什么?”杨妙儿道。
  “我说,我要去两位相国面前坦白你我在此幽会苟且,还要我说几遍?”王源微笑道。
  “你……跟我?”杨妙儿纤纤玉指指着自己的鼻尖,脸上一副惊愕之色。
  “是啊,自然是你跟我喽?兰心惠姑娘亲眼得见,你我在此拉拉扯扯搂搂抱抱不堪入目,兰心惠姑娘就是证人。”王源微笑道。
  兰心惠也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证人?”
  王源摊手道:“是啊,要么兰姑娘当证人,指证我和杨妙儿姑娘在此幽会胡搞,要么只好让杨妙儿姑娘当证人告发我和你。兰姑娘选一个好了,我无所谓,反正我身上这脏水是被泼定了。”


第45章 否认
  这选择当然容易的很,兰心惠显然脑子也不笨,立刻便明白这是王源要拖杨妙儿下水,这倒是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办法。反正指望着杨妙儿大发慈悲不污蔑自己是不可能的,厢竹馆和秋月馆本就是对头,这次明前是杨妙儿逮到机会要搞臭自己。
  杨妙儿终于明白过来,双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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