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信冷笑道:“就因为他是我们这一代里唯一习武的人?这种话大哥你也信?”
安元文说:“也只有这个可能啊,不然还能是为了什么?”
“我说不上来,”安元信道:“但父亲一定没有说实话。那天母亲去庵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你有去查过吗?”
“我怎么查?”安元文说:“跟着去的人都被杀了,母亲我们现在也见不到面。”
“那去庵堂查呢?”
安元文冲安元信摆了摆手,“庵堂现在是圣上在用着,我们进不去。还有,父亲不让我们问庵堂的事,你忘了?”
安元信说:“我没忘,只是事情不对劲,圣上要用我们家的庵堂做什么用?我想不明白!”
安元文拍了拍安元信的手,他这个当大哥的也想不明白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只是安元文又隐隐感觉他现在什么也不能多问,这种暗自心慌的感觉,让安元文觉得不如再看看,也许等的时间再长一些后,他就能看清正在发生着的事情了。
回到灵堂里的安元志,已经先回自己的房中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进灵堂香烟缭绕的灵堂,看袁义的身上也换过了衣物后,安元志才问袁威道:“晚上有人来过这里吗?”
袁威的手里这时候还捏着一个啃了一半的馒头,摇摇头说:“没人过来。”
袁义递了一个馒头给安元志,说:“跑了一晚上了,你也吃点吧。”
安元志这会儿什么也吃不下,走到灵案前上了一柱香,说:“明天我面过圣后,再跟我父亲说你进宫的事,明天你跟袁威就守在这里好了。这府里有宫中的眼线,所以我们就算知道这里面没有我姐和小睿子的尸体,另一具也不能肯定就是宁儿的,我们也要把守灵安葬的戏演全套才行。”
袁威说:“这个少爷你不用担心,我今天一直守在这里,没让灵前的香断过,这里也没人来看。”
安元志上过了香,跟袁威说了一声辛苦后,坐在了灵案前的木椅上,跟两个帮手说:“我明天去面圣,等安葬了我娘后,袁威就要出去找人,袁义就要进宫保护我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就难说了。”
袁威说:“我很快就能回来,就是大哥想要跟我们再见面就难了。”
袁义说:“总会有机会的。”
三个大男人都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这会儿灵堂里的气氛还是又让人难受了。袁威不喜欢这种大家都闷头不语的场面,便幸灾乐祸地跟安元志说:“我听说安三少爷要去淮州从商了。”
安元志说:“这个我知道了,明天我就会为他向皇帝求情。”
袁义、袁威都被安元志这话惊着了,安元志一向是恨不得吃了这一家人,这会儿又跟安元信讲兄弟情义了?
“你真要为安三少爷说情?”袁义问安元志。
安元志如果不是本身气质硬朗就有些男生女相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冷森的笑意,说道:“你们还真看不起商人?安家这些年来,用的银子都是我那个在淮州的二叔赚回来的。安元信就是想去学从商的本事,我二叔还不一定愿意教他呢。再说,我怎么能让安元信去淮州学商呢?他学到了赚钱的本事后,我还怎么跟安元文斗?”
安元信跟安元文的兄弟感情很好,将来安元志跟安元文斗起来,这个人毫无疑问会站在安元文一边,安元志绝不希望自己碰上一个不缺钱的安元文。
袁威还闹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袁义倒是一点就通了,只是他没想到安元志能把事情想的这么深。
“那他去从商是对安大少爷有利的事了?”袁威不解地道:“那我怎么听说他带着安三少爷去找太师求情去了?”
安元志笑了起来,说:“袁威,你呆在灵堂里,我们安府的事你倒是都能知道。”
袁威挠挠头,说:“我一个守在这里也无聊。”
“安元文那是想当一个好大哥,”安元志说道:“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书生,他能想到些什么?”
袁威说:“他们都不如少爷。”
袁义低头啃着馒头没再说什么。袁威武功虽高,但除去杀人的本事,这个人就是一个傻乎乎的人,觉得安元志好,那安元志做什么事都是好的。袁义现在都有些担心,有朝一日,袁威会不会被安元志卖了后,还帮着这主子数钱呢。
“袁威是我的兄长,”安元志从袁义面前的盘中拿起了一个馒头,对袁义耳语了一句。
袁义抬眼看安元志。
“我说到做到,”安元志对袁义认真道:“对我好的人,我自然也会对他好。”
袁义看了安元志半天后,点了一下头,说:“我信少爷。”
安元志咬了一口馒头,食之无味但还是咽了下去,走到窗前,看看窗外下个不停的雨,小声道:“也不知道我姐夫什么时候能回来,太晚了,被安府里皇家的眼线发现了怎么办?”
庵堂里,安锦绣细心地替上官勇系着衣带,一边还发愁道:“这衣服还是湿的,我忘了替你把衣服弄干了。”
上官勇说:“外面还在下雨,我出去后这衣服还是要湿的。”
安锦绣皱着眉头,,心疼上官勇又要淋雨了。
“元志他们不跟我一样,我怎么没看你问他们?”上官勇从枕上拿起了安锦绣用来束发的碎花发带,想替安锦绣把披散着的长发挽起,却不料他天生一双练武杀人的手,为妻挽发这种闺房情趣之事,上官勇就是努力了也做不来。弄了半天,碎花的发带都在他的手上打成了结,上官将军也没能替他的美人妻把长发挽成发髻。
“元志跟袁义年轻,淋一场雨也没什么,”安锦绣心烦着自己丈夫全身都湿透了的事,没多想就随口说道。
上官勇忙活着安锦绣头发的手一僵,随后就捧起了安锦绣的脸,说:“锦绣,你真的嫌我老了?”
安锦绣这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忙从床上半跪起身来,讨好地在上官勇的脸上亲了一下,说:“不老。”
“你这媳妇,”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倒在了床上,“我横竖都说不过你!”
“当将军的要牙尖嘴利做什么?”安锦绣这会儿被上官勇抱着,也不在乎上官勇的衣服还湿着了,轻笑道:“你想要跟我吵架吗?”
“说话都说不过你,还跟你吵架?”
“好男不跟女斗,”安锦绣说:“你会让着我吧?”
“唉!”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叹气,这个小妻子他捧在手心上还怕化了,真要过起日子,也只有安锦绣欺负他的份,他哪里会跟这个小妻子吵架?
“说啊,”安锦绣这会儿也不知道发了什么魔怔,盯着上官勇问道:“你不会跟我吵架,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会嫌我吧?”
“不会,”上官勇说:“我只怕你嫌我。”
“我也不会,”安锦绣得了上官勇这句话,想是得到了免死金牌般,笑弯了眉眼,说:“你老了后,我也不嫌你。”
“还说老?”上官勇抱着安锦绣就啃了一口,手不知怎地伸到了枕下,摸到了一个小盒子不知道装的是什么,又摸到了一根不长的绳子。
☆、99事已变,人未变
安锦绣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上官勇的动作,知道上官勇不能久留,可是就是想在上官勇的怀里多呆一会儿,静静地让上官勇抱着,小声跟上官勇说着话:“元志的脸上有伤,我当面不好问他,怕他在我这里再发火,他脸上的伤是昨天被安府的少爷们打伤的吗?”
“嗯,上过药了不会有事的,”上官勇从枕下拿出绳子,无光的房间里,他看不清这绳子的颜色,但上官勇就是分辨出,这绳子是他在新婚那夜送给安锦绣的姻缘绳。
“你拿了什么?”安锦绣这时才发现上官勇的手上多了一样东西。
上官勇带着重重地鼻音,问安锦绣道:“这绳子你怎么还留着?”
安锦绣看见了上官勇拿着在自己眼前晃的东西后,小声叫了一声,忙伸手将红绳从上官勇的手里抢了下来,说:“别弄坏了,你送我的定情物,我怎么能不留着?它这辈子都得跟我在一块儿。”
上官勇的呼吸扫过安锦绣的眉宇、发间、脖颈,最后停在了安锦绣的唇间,“我那时还想以后日子好过了,再买一个好的送你,没想到你我如今竟然变成了这样。”
安锦绣伸手反抱住了上官勇,说道:“事变了,人没变。”
“也许是我求这绳子时,心不够诚。”
“求菩萨不如靠自己。”
“锦绣,我……”
安锦绣用吻将上官勇要说的丧气话堵了回去,说:“有这绳子拴着,我们两个就一个也别想逃,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辈子,也许生生世世都要被拴在一起。”
上官勇终于是笑了起来,他有这种福气吗?
安锦绣从奈何桥头走过,看过那些喝完孟婆汤后,去投胎再世为人的魂魄们,说什么生生世世其实都是假的,没了记忆后,谁能知道自己前世爱过,恨过的那些人是谁?只是被身边的男人抱着,安锦绣很希望当这一世也过完后,她的来世若还是可以投胎做人,这个男人还是可以做她的丈夫。
“好,”上官勇跟安锦绣说:“有了这红绳拴着,我们下辈子也在一起。”
“嗯,”安锦绣被上官勇吻得嘤咛了一声后,突然又害怕了,再有下辈子,她又将他害成这样怎么办?她还要害这个男人几世?
“我要走了,”上官勇没有察觉到安锦绣此时自我折磨的心思,再三亲吻之后,他跟安锦绣低声道:“有机会我再来看你,那个夭桃你千万要让她藏好了,她既然是五殿下的人,那这个人突然没了,宫里的人不找,五殿下也一定会找的。”
“我知道了,”安锦绣收起了让自己伤心的心思,说道:“下次来,带点补胎的药给我,我这里不好请大夫给夭桃看身子。”
上官勇说:“补胎药也要看人开方的,外面的大夫不知道夭桃的情况,怎么给她开药方?”
安锦绣想了想,说:“她在宫里受了惊吓,怀了一个月的身孕,你就问问大夫能不能开点药让她安安神,将身子补补就好。”
上官勇记下了安锦绣的话,这个时候上官将军还没想起来,自己一个大男人跑到医馆去问给孕妇补身体的药方是不是合适,点头道:“我去找个大夫问问。”
“傻啊?”安锦绣忙道:“你不是说外面有人专门盯着你吗?你要怎么跑去医馆问?让袁威还是谁去问一下,你可别自己去啊。”
“都听你的,”上官勇说:“你也要好好的。”
“我这里有两个太医在,得什么病也不怕。”
“不准胡说,”上官勇忙道:“还有人想着得病的?”
“我不得病,”安锦绣哄上官勇道:“我身体好着呢,你要是再用功点,说不定我就能也怀上孩子了。”
“你,”上官勇说不出话来,只能低头再吻了一下自己这个,越来越厚脸皮的小妻子,吻了后,想想还是不甘心,又在安锦绣的嘴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安锦绣吸了一口气,说:“疼。”
上官勇揉揉安锦绣的头发,坐起了身来,把衣衫整了整,难得的跟安锦绣说了一句糙话,道:“我前面那样操你你都不疼,我轻轻咬一下,你就疼了?”
安锦绣这才红了脸,手握成拳头,在上官勇的背上敲了一下,嗔骂了一句自己能听到,上官勇却听不到的话,坏人。
安锦绣敲得这一下,对于上官将军来说,小妻子的这个力道连只蚊子都拍不死,回身又揉了一下安锦绣的头发,说:“走了。”
安锦绣起身要下床送上官勇走,衣衫就这么半开着,看得上官勇差点又把持不住。
“你睡吧,”上官勇把安锦绣按回到了床上,说:“小心别着凉了。”
安锦绣说:“我要去点灯。”
“我知道暗卫们藏在哪里,”上官勇说:“你不用点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了,我不会有事的。”
“可我怕啊,”安锦绣还是下了床,说:“你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这里的人都是大内侍卫,武艺都不弱,你也不要冒险进来看我,有机会再进来。”
上官勇听安锦绣说怕,就没再拦着安锦绣起床,又不舍得地将安锦绣的长发在自己的手指上绕了一下,才开了窗翻了出去。
安锦绣看着上官勇出去了,忙就点亮了屋中的灯烛。
上官勇回头看一眼亮着光的房屋,和那个倒映在窗纸上的纤瘦身影,转身闪进了院中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
紫鸳在屋外看到了屋中灯亮,知道上官勇走了,一直绷着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看一眼自家小姐倒映在窗纸上的影子,这身影如画一般,紫鸳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光这鼻子就没有自家小姐的挺翘。
韩约不出声地走到了紫鸳的身边,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