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绣这时叹了一口气,不想再连累人,可是还是得连累人。她问上官勇道:“那紫鸳呢?我想给她找个好人家把她嫁了。”
“不行,”在场的三个男人异口同声道。
“你到了宫里,贴身伺候你的那些女人,你知道谁能信,谁不能信?”安元志跟安锦绣说:“紫鸳再没用,好歹是我们能信得过的人。”
“我……”
“好了姐,”安元志说:“我知道你不想连累紫鸳丫头和袁义,可你现在能做菩萨吗?你现在谁也护不住!况且你也得问问紫鸳和袁义的意思吧?”
上官勇说:“你带着紫鸳和袁义一起进宫,这事就这么定了。”
上官勇难得的强势,让安锦绣听话了,犹豫不决的事情,安锦绣倒是希望能有个人来为她做决定,这个再是上官勇,就更好不过了。
屋子里的四个人各自想着心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安元志闷头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道:“我们是不是找门路往宫里送点银子,请人帮忙将袁义放进宫去?”
安锦绣好笑道:“你要站到宫门口去,随便拉住一个人送钱吗?你觉得这样会有人理你?”
安元志被安锦绣说的又不吱声了。
“去找父亲帮忙,”安锦绣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打算好了,对安元志说:“他有办法,你好声好气地去跟父亲说,他不会不帮你。”
“我跟安家没关系了,”安元志说到安家却又是冒火。
“不要不懂事,”安锦绣说:“你恨安家有什么用?把安家夺到手里才是你的本事!你也别看不起你的这个家,数百年的世族大家,你当安家的根基浅吗?”
“我用不着,”安元志硬气道:“安家的东西,就是给我我也不要。”
“那父亲就是有办法送起义进宫,”安锦绣说:“安五少爷你能做到吗?”
安元志又跳脚了,从圆凳上跳起来问安锦绣道:“你别告诉我,你不恨安家!”
“我恨,”安锦绣说:“可我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安家好坏都跟我没关系。”
安元志脱口而出道:“安家人可没放过你这个出嫁的女儿!”
眼看着这姐弟二人要吵起来了,袁义伸手把安元志给按坐下了,说:“少爷你坐下,少说两句吧。”
安锦绣气闷了好一阵子,但是怕被上官勇看出来自己这会儿不舒服,只能强忍着不适对安元志说:“安家又不是她安锦颜的,也不是她秦氏的,谁能在那家里做主,那家就是谁的。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你以后静下心来再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没事吧?”上官勇看安锦绣的脸色比一开始见面时差了不少,小声问了一句。
“我没事,”安锦绣冲上官勇摇了摇头,然后又看着安元志道:“娘不在了,我就你这一个弟弟了,我还能害你不成?明日进宫面圣,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就说想去你姐夫那里从军,为我祈顺守土辟疆,其他的话你什么也不准说。”
安元志说:“我在皇帝面前说姐夫的事能行吗?那皇帝不会恼?”
“你不知道我还活着,”安锦绣盯着安元志道:“你要让圣上相信,你如今只有你姐夫这一个亲人可依靠了,这样对你,对你姐夫都有好处。”
“元志你听话,”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上官勇这时开口道:“你不要让你姐姐为你担心。”
安元志不是个听人话的性子,但是他对上官勇感觉内疚,也敬重,再看自己的姐姐这会儿脸色苍白的样子,只能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袁义这时说:“那就让太师安排我入宫吗?”
“让我父亲亲自将你送到圣上的面前,”安锦绣说道:“这话让元志去说,就告诉父亲是我的话,让他为了我当一回慈父。”
安元志点头答应了,又怀疑道:“他能去做这个慈父吗?”
“会,”安锦绣毫不怀疑地道:“还有不要隐瞒袁义会武的事,这事瞒不住,所以一开始就不要瞒。”
屋外这时传来了二更天的打更声。
袁义看上官勇和安锦绣,跟安元志说:“少爷,我们先走吧,让将军和夫人再说一会儿话。”
安元志站起了身,又盯着安锦绣看了一会儿,说:“姐,你什么时候进宫去?”
“十个月后,”安锦绣道:“你安心地去从军,不用担心我。”
“十个月?”安元志又懵了,“为什么是十个月后?”他问安锦绣。
“我们先走吧,”袁义拉安元志走。袁义知道安锦绣这个主子不是走一步算一步,不为前路做打算的人,所以袁义相信,安锦绣说十个月后,一定有她的安排。
“不是,”安元志不肯走,不把事情弄清楚,他连觉都睡不着,“为什么要等十个月?”安元志是盯着安锦绣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打算?”
当着安元志的面,求子傍身这样的话,安锦绣说不出口。
上官勇说:“我回去跟你说吧,你姐也累了,元志你先和袁义回去,出去的时候要小心。”
安元志听上官勇这么说了,再被袁义下死劲地拉着,才跟着袁义走了。
安锦绣看着安元志头也不回地走了,跟上官勇叹道:“以后我想见元志一面也难了。”
上官勇正想开口再劝,安元志又跑了回来,往安锦绣的面前一站,递给了安锦绣一把小刀,说:“这是我一直带在身上防身用的,姐你收着吧。”
安锦绣把这把还没上官勇手掌大的小刀从牛皮革质地的刀鞘里拨出,就看见寒光一闪,一股森冷之气顿时就从出了鞘的刀身上发了出来。
“这刀饮过血,要过人命,”安元志伸手按了一下刀柄上嵌着的圆钉,就听喀嚓一声,这小刀的刀身竟然全都缩进了刀柄里去,安元志再按一下这个珍珠粒大小的圆钉,喀嚓一声,刀身又从刀柄里弹了出来,“这刀姐你收好了,人的脖子用它一抹就断。”
安锦绣握着这小刀,望着安元志,张嘴想说些什么,就看见安元志转身背对了自己,说话声音突然就哽咽地道:“能活着姐就一定要活下去,我也就姐你这一个姐姐了。”
“元志,”安锦绣伸出手去,却没能碰到安元志。
安元志翻出了窗户,屋外还是暴雨如注,安元志一头冲进了大雨中。下雨天对于一个痛哭流泪的人来说,是一个好天气,仰着头让雨水在脸上冲刷,谁还能发现他安元志这会儿正哭得伤心?
“走啊,少爷,”袁义出手飞快地将安元志拉入了黑暗中。
藏身在暗处的暗卫隐约感觉院中有声响,从藏身的地方探出身来查看,看到的只是一个被雨水浇淋着的院落。
“怎么了?”韩约走到了这暗卫的身边问道。
暗卫说:“没什么,刚才好像有人说话。”
韩约忙也看了看院子,灯光昏暗的院中,除了坐在檐下栏杆上的紫鸳,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明天上街去买灯烛,”韩约对这暗卫道:“这里太暗了。”
暗卫忙应声道:“属下遵命。”
“没事了,”韩约让这暗卫藏好,自己走到了呆在滴水檐下的紫鸳跟前,说:“你准备在这里守一夜了?”
☆、95白发苍颜后谁伴身旁
紫鸳脑子里正想着方才看到的袁义,被韩约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一下子就从栏杆上跳了起来,说:“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韩约翻了一个白眼,他一个做暗卫出身的人,走路要是有声音那还能做暗卫了吗?这个丫头说话是不是从来不过脑子的?
紫鸳被惊吓的感觉过去了,才清了清嗓子,说:“韩大人有事吗?我家小姐睡了。”
韩约说:“你说话这么大声,想把夫人吵醒吗?”
紫鸳大声说话就是想让屋里的人听见外面的动静,看着韩约说:“到底有什么事?”
韩约被紫鸳弄得噎了一下,他一个侍卫长被一个小丫鬟这样说话,有失脸面,不过想到这个是伺候安锦绣的丫鬟,韩约还是忍了这口气,说:“我就是过来问问你。”
“我有什么好问的?”紫鸳不解道:“我在这里不碍事啊。”
韩约说:“我没说你碍事,就是问问你今天也要在这里守上一夜?”
紫鸳点头,说:“我明天白天可以睡觉。”
“这里有我们在,”韩约好心道:“你可以去休息的。”
紫鸳心说就是因为有你们这帮人在,我才不能睡觉,我家小姐才不能走的。想到这里,紫鸳是狠狠瞪了韩约一眼,说:“不用了,我知道做下人的本分,我家小姐睡觉的时候我得守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韩约被紫鸳恶狠狠地一瞪,瞪得莫名其妙,说:“你怕什么万一?”
紫鸳没好气道:“这里都闯进过两回人了,我家小姐不说,我可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你!”韩约这时后悔过来跟这个死丫鬟说话了。
“你们光守着这个院子有什么用?”紫鸳才不管韩约的心情,说道:“你们把外面看看好不比什么都强?那些要害我家小姐的人,离我家小姐不是越远越好吗?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是大小伙子,成天盯着我家小姐,我不守在这里还能怎么办?”
韩约被紫鸳这几句话说的,闹了一个大红脸。
紫鸳还不解气地说道:“我可是识字的,知道人言可畏这句话。”
韩约说:“你还识字?”
“当丫鬟就不能识字了?”紫鸳只当韩约这是看不起她,马上眉毛一竖说:“你一个练武的人,你识字吗?”
韩约说:“谁说练武的人不识字的?”
“所以啊,”紫鸳抢白韩约道:“谁说丫鬟不识字的?”
韩约转身就走,他过来关心一下这个丫鬟一定是脑子被驴踢过了,不过走了几步后,韩约突然又停下回身,然后就窘住了。
紫鸳吐舌头皱鼻子的冲着韩约的后背做着鬼脸,没想到韩约走着走着会突然回头,紫鸳僵了一下,飞快地把舌头收回到嘴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一样,说:“韩大人还有事?”
韩约干咳了一声,说:“你方才那话是夫人的意思吗?”
紫鸳说:“我方才说了很多话,你说的是哪一句?”
“就是我们守在院里子里没用,要守好外面。”
“好像是吧,”紫鸳说:“我好像是听谁说过的,你知道我才不会去想这些事。”
看来这是安锦绣的意思了,韩约看着紫鸳,紫鸳长得不差,一双大眼看着灵动可爱,只是没什么脑子,这样一个没脑子的丫头,也想不出将人守得越远越好这样的话来。
紫鸳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韩大人怎么这么看着我?”
韩约说:“你乐意守就守着吧。”
紫鸳看着韩约走开,心里想着自己的这番话说出去,不知道能不能帮上自家小姐。韩约这帮人要是能走远点,那么姑爷来看小姐的时候,也方便了不少。啊呸!紫鸳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口,伸手又在自己的头上敲了几下,她到底在想什么?好像她家小姐跟姑爷偷情一样!真是要疯了!紫鸳想到自家的小姐,心里苦恼,抬脚就踹了栏杆一下,结果把自己的脚又踹疼了,呲牙咧嘴地原地跳了几下。
韩约在不远处看着紫鸳单脚在檐下跳来跳去,想到紫鸳方才的那个鬼脸,摇头不自觉地笑了起来,他怎么就看着这个小丫鬟这么可乐呢?这样的人可不像是跟着安锦绣一起长大的人。小姐心思太深,丫鬟却又太过单纯。
屋里,安锦绣听了紫鸳跟韩约的对话后,跟上官勇叹气道:“这丫头我能带进宫去吗?我要是保不住她怎么办?”
上官勇在与安锦绣两人独处时,伸手就将安锦绣揽在了怀里,小声道:“她也不是没有心眼的,她方才不是在帮你说话?”
“她说那话也没用,”安锦绣说:“韩约不敢离我太远,我要是出了事,他也活不了。”
“至少他会看你看得松一点,”上官勇说:“这样我倒是有机会再来看看你,十个月的时间,我也许能想出办法带你走。”
“我若是传出有身孕,身边跟着的人只怕会更多,”安锦绣把头靠在上官勇的肩上道:“不想让宫里的那些嬷嬷们跟着,只怕我还得演一出戏。”
上官勇叹气,说:“你让我再想想,十个月,事情不会一层不变。”
怀了龙种的女人就更逃不出京都城了,安锦绣心里很清楚一点。抬头看看上官勇,伸手摸摸上官勇下巴上的胡茬,说:“胡子都长出来了,也不打理一下。”
上官勇说:“你不喜欢看我蓄须?”
安锦绣望着上官勇噗嗤一笑,玩笑道:“看起来像个老头子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毁,不过祈顺的男子们对于蓄须这事倒是随自己的高兴。上官勇原本不在乎脸上的事情,不过为了能让自己的年纪跟安锦绣看起来能相配一些,上官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