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威说:“要杀他,也不能现在杀啊。”
安元志转身往自己的寝帐那里走,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时,脚步停了一下,跟袁威一起,往这帐篷后面瞥了一眼。
袁威要往这帐篷后面走。
安元志伸手把袁威一拦,低声道:“不要管,我们回去。”
安元志和袁威往前走了后,站在帐篷后的人往后退了几步,身形晃了两晃,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袁威跟着安元志进了寝帐之后,小声跟安元志说:“那人是什么人?”
安元志鞋都没脱,往床上一倒。
袁威说:“你要急死我啊?那人不是我们的人啊。”
“圣上身边的暗卫,”安元志用手捂着眼睛道:“来盯着我的。”
袁威现在听到暗卫这两个字就心慌,说:“我感觉他不是暗零。”
“暗零是不会离开圣上身边的,”安元志好笑道:“我有多大的面子,让暗卫首领来盯着?我又不叛国,更不会弑……”
袁威把安元志的嘴捂上了,没让安元志把弑君这个词说完整了,说:“少爷,你让我们这帮人多活一段时日吧。”
“白承泽不死,我们都他妈的得短命!”安元志扒开了袁威的手,冲袁威道:“你就看着吧,云霄关这仗,有他白承泽在,我们就别他妈想赢!”
☆、765弃奴
袁威嘴角抽了抽,往安元志的床边上一坐,说:“少爷,圣上能信你这话吗?”
“那是他儿子!”安元志撇嘴道:“我的话,在圣上那里还不是跟放屁一样?”
“那少爷你就不要说了,”袁威说:“五殿下再怎么样,也不能毁掉他白氏的江山吧?”
安元志冷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难说。”
白承泽这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落汤鸡一样的白登,直接就道:“让安元志看见你了?”
白登点头,说:“爷,五少爷现在就是要跟您作对了啊。”
白承泽一笑,什么作对?安元志现在都下毒要毒死他了。
白登说:“爷,上官勇和上官睿走了。”
“上官睿也来了?”
“奴才亲眼看见上官睿跟在上官勇身后的,”白登说:“爷,奴才虽然离得远,但奴才不会看错人的。”
“上官睿,”白承泽念了一遍上官睿的名字,这个上官二少爷其实也不是什么善类,若是这个上官睿也到了后军营,那夏景臣的命,甚至他的命都更加难保了。
白登说:“爷,五少爷看起来不像受伤的样子。”
“十军棍怎么可能伤得了他安元志?”白承泽冷道:“去把施武叫来。”
白登不敢多问,忙答应了一声后,退了出去。
白承泽起身,披了一件披风在身上。
施武很快就走进了帐来,看见白承泽正在系披风的带子,忙走上前来,说:“爷,奴才来吧。”
白承泽看了施武一眼,放下了双手。
施武抬手,很快就给白承泽系好了衣带,说:“爷,你要出去?”
“我想出去走一走,”白承泽道:“坐在这帐中太闷了。”
施武说:“爷,今天的事……”
白承泽冲施武摆了摆手,说:“你让侍卫们都放心,我不会拿他们的命当儿戏的。”
施武忙冲白承泽躬身道:“奴才替兄弟们谢爷。”
“走吧,”白承泽往帐外走。
施武拿起了帐里的雨伞,跟在了白承泽的身后。
帐前站着的侍卫们看见白承泽出来,都要给白承泽行礼。
白承泽冲这些侍卫一摆手。
侍卫们又都站着不动了。
“爷,”白登这时又跑了来,说:“夏将军发热发得厉害,在说胡话了。”
白承泽抿了抿嘴唇,道:“大夫怎么说?”
白登说:“大夫让我们去熬药。”
“那就熬药,”白承泽道:“我带施武出去走一会儿,你伺候夏将军。”
“五殿下,”白登这里还没有应声,两员身着盔甲的将官走了过来,往白承泽的面前一站,给白承泽行了一礼。
白承泽看看这两员将官,说:“你们是?”
一员将官道:“五殿下,末将们是刘将军麾下的副将。”
“哦,”白承泽这才一笑,说:“你们是来看景臣的?”
两员副将一起说是。
“刘将军找他有事?”白承泽问道。
副将说:“五殿下,刘将军让末将来接夏将军回去。”
白承泽笑道:“回去跟刘将军说,景臣这会儿发了热,我留景臣在我这里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
白承泽的语调客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商量的话,两个副将也不是笨人,当下就不敢多说了,跟白承泽说了一声是后,回去跟刘高正复命去了。
“再有人来找夏将军,一律拦了,”白承泽看着刘高正的这两个副将走了后,命白登道。
白登忙说:“奴才知道了。”
“我们走,”白承泽回头招呼了施武一声。
白承泽带着施武走了后,白登站着愣了一会儿神。他都说夏景臣这会儿烧得说胡话了,他家爷也没说去看夏景臣一眼,这是相信军医的医术,还是他家爷对夏景臣其实远没有,先前在人前表现的那样在意?
白承泽带着施武在军营中看着像是漫无目地走了一会儿,营中巡夜的兵将看见他后,纷纷避让到一旁。白承泽对这些人的行礼都没什么反应,要不是施武在一旁紧跟着他,他几次都走出了伞下。
施武看白承泽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小声劝白承泽道:“五殿下,现在事情还不到最糟糕的时候,圣上今日也罚了四殿下啊。”
“是啊,”白承泽叹道:“大战当前,我们兄弟怎么还能相争?可这战打完之后呢?”
施武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承泽一路带着施武走到了营地外围,站在了一处无人处,看着营地外的荒野,久久未动。
施武看看身后,又看看身前,这会儿雨太大,前方百米处的景象人眼就看不清了,身后营地里的篝火也是影影绰绰。出了今天的事后,施武这会儿看身遭的黑暗之处,总觉得在这些自己看不清的地方,藏着什么人,紧张之下,施武跟白承泽道:“爷,还是回帐去吧,您身上还有伤,不要站在这里吹风了。”
白承泽看着营外,跟施武小声道:“那天安元志指着你说见过你的事,你还记得吗?”
施武说:“奴才记得,爷,奴才能肯定,奴才那日没有让五少爷见到奴才。
“我信你的话,”白承泽道:“知道安元志为什么要拿你说事吗?”
施武摇头,说:“奴才不知。”
“千秋殿的那位应该知道你了,”白承泽小声道。
施武顿时被雷劈了一般,呆立当场。
“若不是这样,安元志也不会见过那个大内侍卫之后,就找上了你,”白承泽道:“小武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施武呆呆地站着,有些听不懂白承泽的话。
白承泽也没急着往下说,默不作声地站在施武的身前。
过了半天,施武才说:“爷,奴才是不是应该离开军中了?”
“安妃这个人诸事小心,”白承泽道:“那两个宫人杀艾婉的事,再过些时日,她应该能查出真相了吧?”
施武忙道:“爷,死无对证的事,安妃娘娘如何查?”
“是啊,”白承泽道:“我已经命人去伯山郡,将艾书玉一家都解决掉了,艾书玉的儿子那里,我也派人去了,艾家不会再有人活在这个世上了。安妃顺着艾婉这条线,不可能查到夏景臣这里。”
施武说:“爷,艾家就没有下人见过夏将军?”
白承泽一笑,说:“艾家都鸡犬不留了,哪还有什么艾家的下人?”
施武听了白承泽的这句话后,后脊梁骨就是一阵发寒。
“可我还是不放心,”白承泽又说了一句。
施武说:“爷,五少爷现在盯着夏将军不放,是安妃娘娘那里查出什么来了?”
“这倒还不至于,”白承泽说:“安元志应该是看景臣与我走得近,才起了疑心。”
“起了疑心就要杀?”
“对于他们这些将军来说,死人才是最让他们安心的人,”白承泽冷声道:“其实,我也一样。”
施武一惊。
“小武子,我知道你是忠心的,”白承泽小声道:“我应该让你在我身边,好好活到老的。”
施武对白承泽的话反应不过来,正说着夏景臣的事,怎么又说到他的养老上去了?
“我不能让夏景臣死,”白承泽又道。
“爷?”施武喊了白承泽一声。
白承泽回了身,脸上沾着雨水,面色冰冷,甚至有些发青,这让平日里这个一向温润的人,这会儿看着有些吓人。
施武说:“爷,你是不是冻着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帐去吧。”
“好啊,”白承泽望着施武一笑。
施武忙就往白承泽的身后走,想为白承泽打伞,跟着白承泽一起回去。
在施武与自己错肩之际,白承泽的右手抬起,像是想拍施武的肩膀,却在要落到施武肩头的时候,手往下走,手腕翻了一下。
施武就觉得自己的心口一疼,再低头时,白承泽的手已经离开了,只是他的心口多了一个口子,施武一脸诧异地看向了白承泽。
白承泽看着施武道:“小武子,我不能再留你了。”
施武倒地,直到断气,都没想明白,白承泽为何要杀他。
白承泽弯腰,把被施武掉在了地上的伞拾了起来。
血从施武的心口流了出来,很快就把这块积着水的地面染红了一片。
白承泽打着伞,低头又看了看施武,心里想着,这是他不得不弃掉的第几个忠心的奴才了?
施武的脸上还保留诧异的神情,瞪大了的双眼,正对着白承泽的脸。
白承泽转了一下雨伞,从施武的身边走了过来。
白登站在白承泽的寝帐外,看见白承泽打着伞回来了,老远就迎了上来,焦急道:“爷,大夫说夏将军的情况不好。”
白承泽看了白登一眼。
白登低头不敢看白承泽。
白承泽进了夏景臣睡着的帐篷里,走到了夏景臣的床前时,脸上已经是一片关切的神情了。
“五殿下,”军医忙起身给白承泽行礼。
“先生免礼,”白承泽道:“他怎么样了?”
军医冲白承泽摇头,说:“五殿下,夏将军的高热若是到了天亮还不退,那夏将军就危险了。”
白承泽伸手摸一下夏景臣的额头,夏景臣的额头都烫手,“无药可用了?”白承泽急声问军医道。
军医忙道:“五殿下恕罪,下官能用的药都给夏将军用过了。”
“白登,”白承泽喊白登道:“你去中军营请向远清去。”
白登应声之后,转身往帐外跑。
夏景臣这时又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
白承泽在床边坐下来,握住了夏景臣乱挥的手,喊了夏景臣一声:“景臣?”
夏景臣脸颊烧得通红,身子在被窝里动了几下后,就又躺着不动了。
白承泽又看军医,说:“你就看着他这样?”
☆、766一石二鸟
军医连连摇头,表示自己这会儿也是束手无策了。
“你来的时候,向大人在做什么?”白承泽突然又问这军医道。
军医小声道:“回五殿下的话,下官来的时候,向大人去了四殿下那里,下官听说四殿下也受了伤。”
白承泽说:“他是与荣大人一起去的?”
军医点头。
白承泽苦笑一声,说:“我四哥的伤能有景臣的重吗?”
白承泽的这个问,军医就不敢回了,五殿下与四殿下不对付,这事在军里,就算再不起眼,再置身事外的人也知道了
白登跑出去快半个时辰后,向远清才自己背着一个药箱子,跟在白登的身后走进了帐来。
这个时候,夏景臣都烧得身体抽搐了,白承泽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握着夏景臣的手。
“五殿下,”向远清进帐之后,还要给白承泽行礼。
“不必多礼了,你过来看看他,”白承泽冲向远清急声道。
向远清忙就走到了床前,看了夏景臣的情况后,就问一旁的军医道:“你给他用了什么药?”
这军医忙把自己给夏景臣用的药都跟向远清说了一遍,看向远清皱着眉头,军医小心翼翼地问向远清道:“向大人,下官有哪里做的不对?”
向远清冲这军医摇了摇头,说:“你做的没错,是他伤的有些重了。”
白承泽在一旁沉了脸,夏景臣都这样了,还叫伤的有些重?那什么样的伤才算重?
向远清掀开了夏景臣身上的被子,把夏景臣身上的伤都看了一遍后,觉得没必要再给这些伤口上药了。可是向远清看了看白承泽后,觉得自己要是这会儿什么也不做的话,这位五殿下不会饶了他,于是向远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