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昨晚那个陌生人说的话是真是假,这个人的主子一定也在盯着他,上官勇此刻越发觉得他没办法再将这本名册留在身上了,费力地记着名册上的人名,上官勇就在想,他是要将这名册烧了,还是藏起来,要是藏,他又能把这名册藏到哪里去?
庆楠几个人一直到这天的晌午才回来,他们找了上官勇一夜,甚至又跑到城南旧巷去找了一圈,生怕上官勇出事。进屋后,看见上官勇好好地坐在那里,庆楠是没好气地问道:“大哥,你是想急死兄弟们啊?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我喝闷酒去了,”上官勇听见院子里有脚步声后,便把名册收了起来。
“那我们可以一起去啊,”庆楠说:“现在京都城里我们也分不清谁是人,谁是鬼,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上官勇让庆楠几个人都坐下来,说:“你们那天在我家那里遇上的那几个人,查清楚他们是哪里的人了?”
庆楠让一个兄弟去把房门关上,然后说:“不是官家的人。”
上官勇说:“江湖中的人?”
庆楠摇摇头,“那天那帮孙子跟我们跟到半路就突然跑了,现在这帮人是不是江湖中人,我们也不能肯定。他妈的,”庆楠说到这里骂道:”现在的人都他妈的没种,雇凶杀人,有本事自己动手啊!跟我们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一场!”
“信王是皇室的人,”上官勇这时道:“那帮人会不会是宫里的人?”
“圣上?”上官勇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兄弟叫了起来。
“你叫个屁啊!”庆楠瞪了这位一眼,“宫里头就住着圣上一人?项锡是皇后的弟弟,你们都忘了这一茬了?”
屋里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这一点庆楠不说,他们还真没想到。
“去皇宫外面等一等看,”上官勇小声道:“看看还能不能遇见这几个人。”
庆楠说:“我们就干等着?”
“如果他们知道我上官勇没死,你们说这帮人会不会再出现?”上官勇看看自己的几个兄弟道。
庆楠一皱眉,“这帮人连大嫂他们都不放过,知道了大哥还活着,那一定会来再杀大哥的。”
“那大哥不是很危险?”有兄弟说道:“这招引蛇出洞也太险了,再说这帮人身后的人很可能是皇后呢?”
“我不能让这帮人再活着,”上官勇的身上涌出了杀意,杀他家人的人,一个也不可以再活着,他才不管这些人的身后是不是站着当朝的皇后。
☆、68元志回京
杀了幕后的主使,和杀下手杀人的人,对于上官勇这些人来说,都是非做不可的事。
庆楠最先冲上官勇点了头,说:“不用大哥你去以身犯险,你先出城,我们兄弟留在这里就行。”
其余的兄弟也没多想,反正杀人就要偿命,他们这帮人管不了太多尊卑有别,都跟上官勇说,“大哥先出城去,那帮孙子让我们来杀!”
上官勇却低声道:“我的仇,我怎么能走?庆不死说的对,我若是不能手刃了仇人,将来到了黄泉,我也没脸见你大嫂他们。”
兄弟们都语塞了,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哪有自己的家仇,自己先跑,让别人来报的道理?
庆楠眼珠转转,说:“这也简单,我们一起在城外等那帮孙子,只要不在京都城里,我们报完仇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几个人的样子你还记得吗?”上官勇又问庆楠。
“为首的那人长什么样我记得,”庆楠说:“只要抓到这孙子,剩下的那几个,我们不怕找不到。”
有兄弟说:“那这事就这么办了?我们这就上大街喊大哥回城的消息去?”
“等我们喊完了,再出城时间就不够了,”庆楠跟上官勇商量道:“我们明天行事吧,让大嫂他们多等这一天,我想他们不会怪我们的。”
上官勇点了点头,让庆楠几个人去休息。
上官勇说昨天一个人喝闷酒去了,庆楠是不信他这话。喝了一夜闷酒的人,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但这个时候,庆楠没有多问上官勇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再多的伤心难过,哭也好,骂也好,这些样子是不会愿意让别人看见的。
“喝了酒就好好睡一觉,”庆楠是最后一个出门的,临出房间时,跟上官勇道:“明天我们要办正事,大哥也要养足了精神才好。”
上官勇嗯了一声,在庆楠出去之后便反锁上了房门,之后就颓然地躺在了床上。不管安锦绣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在那座庵堂里,他都要报了仇后再去见他的这个小妻子。安锦绣不会叛他,这是上官勇坚信的事情。
上官勇在昨天晚上,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世宗强占了安锦绣,他拼掉这条命不要,也将安锦绣带走。
这天夜里,上官勇站在庵堂外,又是干守了一夜,而在庵堂里的安锦绣,却没有本事感知到,让自己相思到刻骨的人就与她一墙之隔,。
世宗这个晚上没有来,但还是命人给她送来了不少东西,其中一个由整株珊瑚制成的绣架,又让看到的人啧了一回舌。守在庵堂里的宫中人都在猜,安锦绣一日不入宫,世宗皇帝是不是要将宫中稀世的宝物都送到这座庵堂里来。
吉利开始没话找话跟安锦绣说,一门心思地讨好起安锦绣来。不管这个女人进宫后能活多久,凭着世宗对安锦绣的心思,只要安锦绣能在世宗的面前多给自己说几句好话,那么世宗对自己的火说不定能消得快一点。
安锦绣也明白吉利的心思,这两日这个太监守在自己这里,那么这两日在世宗身边伺候的人,都会想尽心思,趁吉利不在的时候,能往上爬一步是一步,吉大总管这是着急了。安锦绣也不赶吉利走,跟吉利说些家常话,不时说起过去还要掉些眼泪。
吉利在安锦绣说到伤心处时,也陪着掉眼泪,说些宽慰安锦绣的话。
两个都很会演戏的人,将这场外人看着很温情的戏,一演就是大半夜。
直到吉利从房里退出去后,安锦绣脸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见。吉利是自己的仇人,也永远不会被自己所用,这一点安锦绣很清楚,但是这人不能自己被所用,她也不希望自己进宫之后,这个太监总管跟她作对。暂时与吉利交好,是安锦绣现在唯一能做的选择。
吉利出了安锦绣住着的客房后,脸上堆着的笑容也瞬间消失。这一晚的话说下来,安锦绣对于他的试探,也不知道是真听不出,还是假装不懂,总之这个女人回他的话都是滴水不漏,一点把柄也不让他拿住。安锦绣真的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无害?
屋里传出了安锦绣让紫鸳拿绣线的声音。
吉利站在窗外,从这扇开着的窗看进去,安锦绣坐在了珊瑚质地的绣架前,手摸着绣布,看来是要织绣了。吉利转身慢慢地走进院中,一个刚刚家破人亡的女人会有心思织绣?还是说女人们都要做些事情,来分散自己的伤心?
“总管,”一个中年太监走到了吉利的身后。
“说,”吉利回头看了这太监一眼。
“圣上今天也没说太子什么,”这太监小声跟吉利道:“太子倒是上奏说,要彻查城南旧巷大火一案。”
“圣上准了?”
“准了,圣上命大理寺彻查。四殿下与五殿下今日早朝一起上奏圣上,说上官家的灭门一案,可能跟信王造反之事有关,也请旨圣上要查。”
吉利这时候听出点味道来了,说:“这话怎么说?”
“奴才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攻克香安城,带兵进入信王府的人正是上官勇。”
“有意思,”吉利背着手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几步,“那圣上怎么说的?”他问这太监道。
“圣上说他自会命人去查,但命谁去查,圣上没在殿上说。”
吉利让这太监退下去,自己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看来杀上官全家的,可能还真不是安锦颜,他就说嘛,安锦颜怎么会做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事。“越来越热闹了,”吉利自言自语了一句。
到了这一日的天亮之后,上官勇刚回客栈,就看见守在安府门前的兄弟冲到了他的面前,说:“大哥,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上官勇忙问,安府里正在办着他上官家的丧事,如今连他上官家的丧事都不能太太平平地办了?
“元志回来了!”这兄弟跟上官勇说:“带着两个人,踹开安府的大门就了进去,我想喊他都没来及喊!”
安元志离家去从军,这是京都城人人都已知道的事情,上官勇没想到安元志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庆楠这时也跑了出来,跟上官勇说:“大哥,我们不如一起去安府。”
“不是说我们出城去吗?”报信的这兄弟道。
“我昨天想了一夜,”庆楠也不问上官勇这一晚上又干什么去了,只是说道:“我们用不着满大街地去喊大哥你回京来的事啊。你就去安府的灵堂,只要大哥你在灵堂一露面,京都城还能有谁不知道大哥你回来了?
“那我们要怎么宰了那帮孙子?”跟出来的几位问庆楠道:“我们在太师府里动手?”
“那就看这帮孙子有没有胆子在太师府里杀人了,”庆楠说:“他们有胆子把太师府也血洗一遍吗?”
上官勇道:“他们不会在安府动手的。”
“那不就得了,我们去过安府后,就出城等着去,”庆楠看看身边的几位:“都准备好玩一次命了?”
“老子没宰过人?”当下就有一位呸了庆楠一口,说道:“那我们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上官勇这一行人还没到安府,安元志就已经将整个安府都闹得不得安生了。
安元志下午离京,上官家晚上就出了事。消息的传播永远比人的腿脚快,等安元志知道自己姐姐全家都被烧死的消息后,当场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要不是袁义和袁威赶紧翻身下马来扶他,安元志能被官道上跑着的马活活踩死。
被袁义拍着后背顺了半天的气后,安元志是一语不发,跳上自己的马,往京都城狂奔。
袁义和袁威听到安锦绣等人的死讯也是难过,跟着安元志一起往京都城赶。
等安元志来到京都城下,过城门时,又听到了母亲的死讯。一下子自己在乎的人都死了,安元志眼前发黑,倒地昏迷了片刻,被袁义、袁威喊醒后,红着眼就冲回了安府。
灵堂里,放着四具棺椁,摆着的灵位有五个。
安元志眼睛发花,也看不清灵位上的字,等他冲到了灵桌前,趴着这些灵位看,才看清这五个灵位上,依次写着他母亲,安锦绣,平安,上官睿还有上官宁的名字。
“不可能!”安元志喊道:“这怎么可能呢!”
袁义和袁威一把没拉住,安元志冲到一具棺椁前,棺椁已经钉钉,开启不开,安元志是挥拳就要砸开棺盖,不亲眼见到这些人的尸体,他怎么能相信他离京时,还活的好好的家人都没了?
安太师在书房里,听到下人来报,说是五少爷回来了,安太师是忙就带着人往灵堂这里赶。一进灵堂,安太师就看见安元志要砸棺,忙就喝道:“安元志,你要干什么?!”
安元志听见安太师的声音后,动作顿了一下。
“少爷!”袁义和袁威趁机上前一左一右抱住了安元志。
“放开我!”安元志也不看自己的父亲,只是跟袁义、袁威喊道:“我要看他们,这里面也许根本就不是我娘,我姐她们!”
“她们没死,我会为她们设下灵堂?”安太师走到了安元志的跟前,说道:“已钉钉的棺椁再打开,死人再见天日,你是要让她们死了也不得安全吗?”
“我姐和平安是烧死的,那我娘呢?”安元志跟安太师喊道:“那我娘又是怎么死的?!”
大恸之下,血灌了安元志的两眼,被儿子一双赤红色的眼瞪着,安太师甚至有些胆怯,他没办法向安元志交待安锦绣的“死”,也一样没办法向安元志交待绣姨娘的死。
☆、69大闹灵堂
“我娘到底怎么死的?”安元志一步步逼着安太师往后退,“一个大活人死了,你就不给我一个说法?”
“她,”安太师道:“知道你姐姐的死讯后,她一时接受不了,投井自尽了。”
一听自己的生母是自尽,安元志更是接受不了,“这不可能!”他跟安太师叫道:“我娘不可能丢下我不管!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害了我娘!”
“放肆!”安太师再对安元志有愧,也不能容忍儿子用手指着自己的脸。
“我要开棺,”安元志说:“我不们我娘是自杀。”
“开棺?”老太君被安元文扶着走进了灵堂,对安元志道:“你这是说是我们害死了绣姨娘?那你不如去报官,要大理寺来查这个案好了。”
“你当我不敢?”安元志看见老太君也没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