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后嫣然》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汉后嫣然- 第4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没有前一世凶残,而她也不希望刘盈走极端后变成似前世吕后般过分强硬作风的刘盈,于是她道:“陛下可莫要思虑过重,这世间美好还是多过陋相的。”

    刘盈边听边饮下那泛着苦味的汤药,放下药盏后,他的唇角露出一抹虚弱的了然笑意道:“阿嫣待我至厚,我又岂能让阿嫣失望。阿嫣之意,我胸中自是知晓。”说完,他又靠回身后的引枕,张嫣将薄毯为他重新盖好,随后朝他看去,两人目光相碰,其中之意并不要说透,当事人心知肚明就好。

    这一次计策,刘盈从最初的计划隐瞒,到后面渐渐向张嫣吐露实情。

    于他、与她都是一种极大的不同。

    宫人之变,成败至关重要,多一人知晓就多一分风险。非至亲至信之人不能相告。

    否则他也不必在初定计策时,即选择真的以**之躯去赌这个局。

    “陛下晓得就好。”张嫣终是收回了目光,他深陷下去的眼窝与憔悴的面容,让张嫣才压下不久的酸意又涌现出来,她不忍再多看。

    ―――

    “真是瞎了你等的狗眼。”大殿上,正当各朝臣再一次争执着让其中一位大臣,当场脱下鞋履朝反对者砸了过去时,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自殿外传来,震慑了群臣、也让众人心底那似期盼又似畏惧的心颤抖了起来。当然,也不乏有本就等着静观其变的朝臣们,心中不以为然。

    纷纷停止言行,看向踏足进来的吕后,恭敬行礼之后,再次分列左右站好。

    吕后傲然行至主位上,威严缓缓的转过身来,厉目招过众朝臣,道:“你等多半自先帝时期即已入朝,江山社稷有尔等的功苦、尔等的心血,而如今……”说至此处,吕后略微停顿,显得痛心继续道:“陛□体有恙,正是需要尔等尽心尽力之时,尔等却在此喧哗争执……若是先帝在世,见到尔等如此,该当何是想?”

    吕后声声质问一声高过一声,眼神锐利,丝毫不减当年先帝薨时的决绝立帝之威。一下子众臣纷纷噤声。

    毕竟是多年的朝臣,有些话不必要说的太多,就这几句,也算是直接打上脸面。何况,这些朝臣对于吕后的了解,各个心里都清楚,再让吕后说下去,有可能他们中的几个就会被捞出来,然后直接定个罪名。

    于是,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些朝臣就纷纷出来请罪。

    而那些各有心思的人,在朝中借势煽风以察看局势之人,也只好鸣金收兵。

    ―――

    朝堂的那一幕短暂的风波,让许多观望的人心安了不少。

    吕后的出面,是因为朝局的愈加混乱,而朝局之所以混乱,完全是出于刘盈这个帝王因病而无奈的放手。

    对于这样混乱而难控制的局面,吕后的急切已经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世人眼中。

    所以,对于在局内的所有人来说,一切都是时候了。

    “刘襄的五万军士驻扎在城外。”病榻上的刘盈,在看过手上的竹简之后,唇角含着讽哨的笑容,看向张嫣道:“于今日午时时分,他奏请我下诣封他为齐王!”

    张嫣抬眼,看向刘盈,也跟着笑道:“真是沉不住气!这点军力就想逼宫!?”

    “他自然是知晓的。”刘盈道:“只是他还有后手。”

    “再有后手,也被他的这一肆无忌惮而暴露了。”张嫣含笑的看向一旁的沙漏,微微无奈的摇头,道:“他如此失了分寸,想必也是探听宫内之事俱多之后,惊惧之心更多一些。”

    “心中有鬼,自当如此。”刘盈放下竹简,‘请君入瓮’之计谋成的愉悦一过,一股疲惫感就涌了上来:“为了权势,兄弟可以相残,为了权势,甚至可以弑父,刘氏江山至我之手,也只不过二代,为何会有如此繁多纷争,子嗣多不是意寓着多福多传承,可为何到头来,往往余下的也就一二,唯留下更多的血腥杀戮而已。又哪来的福!?”

    听着刘盈的感慨与伤怀,张嫣也被他勾起了一丝沉重。

    她不语。不是无话可说,而是知道,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觉得苍白与无法释怀。

    尤其是他们俩人现下等待的,就是兄弟相残的最后一刻,最后那要了结的一刻,或者也可以说是,拉开兄弟相残的第一场明面上的序幕。

    正午时分,一阵与以往并无不同的脚步声传来,刘盈的双眼已经半闭上。

    而张嫣,也与往常无异,她让宫人将汤药放下,眼看着宫人悉数退下,张嫣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一包药粉,这一包药粉放入汤药木碗之后,汤药的颜色有一瞬间的变化,随即在几丝涟漪之后又复归原样。

    张嫣的眸色越来越冷,她盯着汤药看了几秒,待她抬起头时,刘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

    她看到了刘盈眼中的一丝伤痛,那一丝伤痛渐渐隐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决绝。

    这种眼神,终其张嫣三世至今,还是头一次从刘盈的眼中看到。

    她深知,刘盈的蜕变已经由内心的煎熬、渐渐转变到他的付诸行动上了。

    帝王的举止直接影响到朝代的格局,这一世,她相信、也肯定,一定会有不一样的事要发生。

    ―――

    今日的天气晴好,淮南王刘友举目望向天空,清澈湛蓝的天空,像是洗过一样,天地间的静谧之下,从远处望过去,还以为刘友正沉浸与陶醉在这美好之中。当然,这必须要先忽略他从上至下的阴沉气息。

    其实,他在等,他在等着前方宫殿中,传来阵阵喧哗与惊叫!

    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期待,他极其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

    果然,他多年为的愿望已经实现了,那慌乱的、惊恐的无措的声音告诉着众人,现在宣室那儿一阵混乱。

    当下匈奴蠢蠢欲动,若是帝王再有何大不妥,那这种混乱对于大汉现有的局势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不过,也只有在这种打击下,对于有些人,才可以做许多事情。

    因为来回奔跑的宫人与宦者们,脸上的表情渐渐化成恐惧,那是一种即将面临死亡的恐惧。

    刘友的唇角缓缓上扬,可是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即隐去不见,取而代之的也是一种惶恐与无助。

    “说,为何如此惊慌,方才有人说陛下……,陛下那儿,可是有何不妥?”刘友急匆匆的赶来,伸手抓住一个跑的似无头苍蝇的宦者,问道。

    “陛下昏迷不醒,宫中医者也束手无措啊!”被刘友抓住的宦者,一见是他,慌忙跪下,满心的惊惧化成失控的哭泣,道:“太后大怒,要处决所有宣室宫人。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什么!?”刘友似是无法承受这种讯息,他后退两步,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宦者,突然提高音量,似是极怒,道:“一派胡言!尽然在此胡言乱语诅咒陛下安康之体!拉下去……”

    “淮南王休怒、休怒!奴才句句属实,无有虚言啊!”跪在地上的宦者本就极度惊吓了,被刘友这么一暴喝,虽然刘友的年岁并不长,可是到底手上也是有权掌握他们这些宦者的性命的,当下整个人就瘫倒在地上,嘴里也是有气无力只能反复的喃喃求饶。

    刘友似是忍无可忍的模样,他拉着宦者衣襟的双手猛的松开,抬起一脚又踢揣到宦者的身上,最后一摆衣袍,就往宣室殿的方向飞奔。

    一到宣室,整个殿内的气氛肃穆却是死寂。

    吕后满脸怒意与死灰般颓丧交织在一起的表情,让刘友的心头更是确定此次刘盈凶多吉少,想到自己那碗汤药及给他递汤药之人所言,他更加确定,刘盈的死期也就是这两天了。
 

  


☆、68第68章殿上异声

  当晚;刘盈的身体极度恶化,宫中医者已经不知几拨被吕后关进了地牢,等候处置。刘盈身边的一干宫人与医者虽然暂时没被羁押,可是吕后也已经明言:若帝王有任何不测;这些人都要陪葬。
  夜已经极深,宣室殿内火照天地。
  正如历来帝王即将陨落生命那样,人们总是相信天地会有一些异像。
  所以,此时候突然来临的暴风雨,让众人的情绪更加深刻了。
  绝望者有之、欢欣者有之。
  “父候!”陈买穿戴齐整,挺拔的身礀立于曲逆候府正厅。
  “你很久不曾唤我‘父候’了。”坐在主座上、半眯着眼的陈平,稍稍抬眼打量着眼前的陈买;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此深夜里更为明显,道。
  “儿子不孝!”陈买突地跪于地上;叩首就是实打实的三下,在这寂静的、除了风雨声,就只剩下陈买额头碰地的声音。
  “哎!”陈平并不阻止陈买,他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能想明白回来,实则陈家大幸,父候起于微末,随先帝东征西讨,有如今这番家业总是不易,你身为陈家嫡子,总归是不能逃脱身系之重任。”
  “儿子过去种种,譬如柳恕随风,还望父候允儿子再以候爵之位相称,从今日起,儿子不仅是陈家嫡子,还是朝中重臣之后,将来陈家耀宗之人。”陈买顶着额头的青肿,坚定道。
  陈平望着自己这个自从就寄予厚望的儿子,良久,道:“痴儿!”
  陈买浑身一震,双唇却紧紧抿着,仔细看,还有一丝浅浅淡淡的颤抖。
  “你实已入朝为官数载,心思从来不明且浑噩,如今既是你提及将陈家祖业寄予你肩,为父今日便要教导与你。”陈平收回咄咄逼人的视线,转为平淡却极为严肃的语气道:“你自小才华纵横,奈何心思敏锐、多愁善感,易为情丝所拌,昔日女子之事,父候也曾多次处置失之偏颇,才激起你内心反感之意,酿成你愈加沉迷颓丧。父候自问也该担负其责,可如今这般情境,与未来陈家命运,皆系于帝王天子此次征诏,父候不想威逼于你、更不希望你因愧疚而生承担之意。届时事与愿违,也是父候不愿看到的。”
  “儿子明白。”陈买细细的听着陈平的诉说,他知道此次接宫中的征诏,不成功便成仁,如若有任何闪失,还不如明哲保身,虽可能没有大富贵,但至少他本人不会有性命之忧。
  但是,他有此冒险一试的举动,又哪是为自身考虑呢!?
  而帝王下征诏于陈家,又岂是无的放矢!?
  “此事非同小可,父候最后一遍问你。”陈平终于也最后下定决心,道:“如若此次……你失去性命,也不悔吗?”
  “不悔!”陈买依旧坚定,声音掷地有声。
  “好!”陈平一拍桌案,豁然立起身,声音洪亮如钟,道:“你身为陈家儿郎,此次切不可为陈家丢脸。”
  “谨诺!”陈买大声应道,随即再次叩首,道。
  ―――
  公元前189前秋,陷入深度昏迷、几乎病入膏肓的帝王刘盈于少有的清醒时。下诏令赵王刘如意为监国、代王为辅国。
  吕禄、吕产分别为卸前统领,整个长安城的安防几乎交到了这四个人的手里。
  可是,正如大家所想,在这个时候吕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管,所以朝堂上,虽然赵王与代王各司其职,可是真正决策的还是吕后。而赵王与代王分居两侧,正中的帝王主位则是憔悴中带着强势的吕后所在。而令人瞩目的是,在吕后身边,还算少龄的皇后伴随其右,同进同出。
  对于吕后的强势入主朝堂,众朝臣自然有人内心不满甚至反对,但是每到最后朝堂上政见不和而胶着的时候,他们瞧见吕禄与吕产的威慑眼神时,又统统闭嘴,个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这种矛盾又和谐的一幕,其实是个明眼人都知道实权依旧掌握在吕后手中。
  不过这样的局势,偏偏又让很多人安心。因为忠于朝廷、忧国忧民的臣子们觉得有主心骨,至少还有人决策拍板大事。
  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则更加相信帝王这一次是真的危在旦夕了。否则吕后又怎么会突然间、正式从内宫强势的再次决策朝堂。而且看这架势,不但是防着两位诸侯王,更是表达着她此次入主朝政决不会是一日两日的事。
  ―――
  “匈奴人欺人太甚,如今时过深秋,百姓收成已被抢劫大半,此时入冬又来猎捕,又岂止是将大汉作为他们私家粮仓予取予求,简直是故意欺凌。乘机作乱。”周勃老将军出列,他对于现下宫人局势避口不谈,直接将目前最大的外患呈于众人面前:“老臣年岁虽高,可自认宝刀还未老矣!请太后恩准老臣带兵迎击。以振大汉天威!”
  “不可!臣以为此次出征万万不可。”没想到出声反对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周勃同辈的陈平,他出列道。
  吕后不答,只舀眼轻瞄了一眼一旁的赵王刘如意,刘如意既会意,问道:“为何?”
  “自先帝高祖白登之围以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