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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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氏春秋-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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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两天,玉紫终于打听到,公子出和齐太子,远去坻城迎接韩国来的公子了,约还要半个月才会回府。
  于是,这一天下午,五十岁,生着一张包子脸的嬖人管事,苦着一张脸看着那个大摇大摆走向门口的少年。
  一直跟着他的副手也伸出头去,他朝门口那少年瞅了瞅,好奇地问道:“此何人也?”
  嬖人管事的脸更苦了。
  他呆呆傻傻地瞪着那少年的背影,半天才无力地回道:“他是玉姬。”
  “噫?”
  那汉子大吃一惊,他错愕地问道:“玉,玉姬?”汉子急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姬为妇人,怎地易成丈夫而行?”
  嬖人管事的脸简直皱成了一团苦瓜,他喃喃说道:“姬不但易成少年,还拿走了公子的一个剑鞘。”剑,是代表贵族身份的礼器,玉姬把剑鞘摸了一个去,难不成,她不但假扮丈夫,还想假扮贵族?
  那汉子惊呆了,他愕愕半晌,半天都不知说什么好。
  终于,半个时辰后,一辆牛车拉着玉姬,从侧门驶了进来。
  嬖人管事连忙小跑了过去,他看着驭夫从牛车上拉下一袋大豆,又拿下半袋稻米。然后,他看着玉姬从牛车上一跳而下,双手一拍,朝着那驭夫点了点头,从怀中拿出两块木片来。
  这木片,本是一个圆形木块,却被利器一分为二。那木块上写了几个字,仔细一看,上面写的正是,“豆,两袋,稻,袋半。”
  两片木块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几个字。
  玉紫把左边那半块木片递给驭夫,道:“三日后此时,凭此契见我。”
  那驭夫慎重地接过木片,小心地收到怀中,道:“诺。”
  “玉,玉姬。”
  那驭夫一走,管事便急急上前,他看了一眼摊在地上的二个麻布袋,又盯着玉紫手中的半片木块,吃吃地问道:“姬,姬一妇人,怎地有此契据?”玉紫手中的这木块,叫契,在春秋,这是时人借债索债的证物,便如后世的借条。一般是索债人手持左边的契,在规定时日来索取财物,交易圆满后,两契合一,烧毁。
  玉紫抬眼看向管事,她把木契收入袖袋中,负着手,淡淡地说道:“这你就不必问了。”说到这里,她向管事身后的汉子叫道:“呶,把这二个袋子运到厨房去。”
  “然,然,然。”
  东西很快便堆到了厨房中。
  还没有到晚餐时,厨房中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挥退汉子,玉紫倒出半袋大豆,把它们泡在一个空的木桶中,然后在桶中浸满水,再在桶外面盖上盖。做完这一切后,疱丁已络绎入内了。
  这些奴隶出身的疱丁们,一看到扮成少年的玉姬站在厨房中,顿时一僵,手足无措起来。
  玉紫瞟了他们一眼,朝着那泡了大豆的木桶和剩下来的两个麻布袋一指,说道:“此间之物,不可动。违者重处!”
  “诺。”“绝计不敢。”
  “善。”玉紫大摇大摆地点了点头,踱出了厨房门。
  这一晚,她睡得很香。
  第二天,玉紫起了个大早,当她来到厨房时,疱丁们还没有来。
  玉紫把桶里泡得鼓胀的大豆拿出,就着厨房外面的水井旁的石磨,推起磨来。
  随着磨盘转动,乳白色的豆浆汩汩流入了下面洗净的石管中,再顺着管道,流向了早就备好的空桶中。
  把豆浆磨好后,玉紫来到厨房,在煮饭的鼎中放满水,把洗净的大米放在里面。大米一煮开,她便加入豆浆继续烧煮。
  不一会,一阵浓郁的清香传来。
  玉紫正在煮的,是浆,这浆她是做过的,味道也得到了时人地肯定。
  这半年来,她想来想去,只有这浆,时人最容易接受,而且成本低廉,完全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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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贩售

  煮好二桶浆,玉紫从厨房中拿出几十个陶碗准备好,另装上一桶清水。
  当她做好这一切时,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再一次,几个疱丁一打开房门,便看到了杵在厨房中,一袭男装,忙来忙去的公子府唯一的美姬——玉姬。
  他们再次呆住了。
  玉紫朝几个疱丁瞟了一眼,来到厨房外,朝一个少年奴隶喝道:“呶!赶一辆牛车来。”
  “然。”
  驱赶着牛车而来的,是那个嬖人管事。他稳稳地坐在驭夫的位置上,正苦着一张脸,无奈地瞅着玉紫。那表情,只差没有流着眼泪求她不要胡闹了。
  玉紫仿佛没有看到,她朝一个疱丁挥了挥手,令他与自己一起抬着那浆,朝牛车上放去。众人哪敢让她亲自动手,连忙上前,代替她抬起了木桶。
  木桶一放上牛车,玉紫便跟着跳上,朝那驭夫说道:“出府,往东门走五百步。”“……诺。”
  嬖人管事那张老脸皱成一团,他驶着牛车向侧门赶去。走了两步后,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姬为贵人,怎可与众奴隶如此亲近?”这两天,玉紫府里府外地跑,还老是放下架子,亲自命令众奴隶上前相助。这种行为,已在府中传散开来,博得了奴隶们一致的感慨。当他们知道玉姬原本便是鲁国贵人时,那感慨更是变成了感激。
  自从三晋分家后,百数年来,虽然贵族和奴隶,庶民之间的界限,不是那么分明,不是那么不可逾越了。可是,一些传统的大贵族,还是坚持着周礼,从不与身份不如自己的人交谈。奴隶们身份低贱之极,常与牛驴等物相提并论。在他们的印象中,就是算是庶民,也不屑于看他们一眼的,何况是一个大贵族?
  因此,玉紫驱使他们,他们不但不以为苦,反而感激得无以复加。
  见玉紫没有回答,嬖人管事咽了咽口水后,又鼓起勇气说道:“姬,公子爱妾也,这种疱丁之事,还是不近为妙。”
  玉紫盯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回道:“我不近疱厨,你能否代表公子,给我一些刀币?”
  嬖人管事一噎。他不解地看着玉紫,问道:“姬要财物做甚?”
  玉紫没有回答。
  嬖人管事苦着脸,自言自语地说道:“姬一妇人,只需博得公子怜惜便是,怎可心心念念,都是财物?”
  玉紫依然没有理他。
  这时刻,牛车已经驶到了侧门处。嬖人管事显然觉得,府中美姬从事疱丁之业,有点丢公子府的颜面,因此他走的是公子府最小的一道侧门,从那侧门出去,外面便是一大片荒地,地上长满了杂草。
  牛车缓慢地向前驶去。
  那嬖人管事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劝着玉紫,不过这个时候,玉紫连与他争一争的心思也没有了。她咬着唇,暗暗想道:这一次,可一定要顺利啊。不然,不然,我都要被人追债了。
  她没有想到,临淄城的物价会这么高,她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可以在曾城生活一年的一百刀币,在这里租个十平方大小,只有顶棚和石台的店面,就花完了,还只有一个月的期限。害得她购买大豆和稻米,还要拿出公子出的剑鞘来证明身份,打下白条。
  临淄城的繁华,真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玉紫所选的地方,又是整个城中最为繁华的所在。从府中到那店面,只有五百步的距离,可这五百步,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才赶到。
  玉紫来到店面前时,太阳挂上了树梢,她左右的店面,已把东西摆上。
  牛车的到来,引得众人频频注目。嬖人管事有点羞愧,他低着头,以袖掩脸。
  玉紫却是不管,她跳下牛车,朝那管事唤道:“叟助我一臂!”
  嬖人管事低头跳下马车,与玉紫一起把木桶抬到了石台上。
  把几个木桶放下后,玉紫拍了拍手,朝着管事说道:“你回去吧。”
  嬖人管事眼巴巴地看着她。他朝左右小心地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求道:“姬可是想贩浆?如此,可挣得几个刀币啊?姬何不等公子回来,到得那时,美玉也罢,锦锻也罢,还不是任由姬索取?”
  玉紫白了他一眼,轻哼一声,道:“公子出?他可没有这么大方!”她不想多说,右手挥了挥,赶着管事,“去吧去吧,休得担忧于我。我现在一副小儿装扮,无人识得,到是叟多与贵人交游,谨防被人识出,丢了府中颜面。”
  玉紫这话一出,管事吓了一跳,他连忙头一埋,跳上去,赶着牛车,一溜烟冲出老远。
  玉紫眯着眼,等着管事一走,便把昨晚写好的旗帜挂在右侧的木梁上。飘扬的旗帜上,写着两个大大的齐字,‘美浆’。
  其实,以玉紫的性格,是巴不得再多写两个字的。可是,这时的人实诚惯了,实事求是惯了,她要是写上什么“绝妙美浆”之类的,若是遇到一些暴戾的剑客,他们万一觉得这浆的味道不是绝妙的美,会觉得上当受骗,怒起杀人的。
  这个时代,识字的人稀少,而且普遍是贵族。因此挂上旗帜的,都是来些来头的店铺。如玉紫左右的店面,都只是在自家石台上,摆着货物,等着百姓们靠近。
  现在,玉紫这面旗帜一挂,在一众店面中,犹如临风飘扬的战旗,犹如一众出租车中的宝马,那效果是一等一的好,直引得路人频频望来。
  眼见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了这里,玉紫酌起一瓢浆来,就着日光,她把木瓢高高举起,把那还热腾腾的浆水向陶碗中倾倒。随着她这么一搅动,豆米浆散发出一阵浓郁的清香来。
  玉紫一边把浆缓缓倾倒,一边脆声叫道:“又爽又甜的浆啊,一个刀币两碗的美浆啊。浆是世间无,碗是上等陶,本为贵人食,今成庶民饮啊!”
  她这一嗓子亮出,嗖嗖嗖嗖,无数双目光都向这边看来。
  要知道,整个街市,还只有她一人如此叫喊买卖啊。而且,不管是那写着字的旗帜,还是她顺口溜出的打油诗,都让时人感觉到很有档次,很有水准。
  脚步声响,一对青年男女手牵着手,走到了石台前。
  这少女,是个双颊红朴朴,眼睛又大又圆有矮小姑娘,她好奇地看着玉紫,鼓起勇气问道:“此等浆,当真一个刀币可食二碗?”
  玉紫见到有人搭话了,心中大喜,她满脸笑容地应道:“不敢相欺!”
  “善,给我两人一人一碗。”
  一个刀币叮地一声,放在玉紫的面前。
  玉紫伸手接过,清脆地应道:“可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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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收获

  PK八八八的加更奉上。

  玉紫小心的盛起两碗浆,递给了两人。
  浆到现在,只是温热,那青年轻抿了一口后,便是头一仰,一饮而尽。倒是他身边的少女,一边慢慢地饮,一边心痛地对青年说道:“如此美味,怎可如牛吞水?”
  青年伸手摸向脑袋,嘿嘿傻笑起来。
  那少女的声音一落,几块刀币从四面八方扔来,“小儿,给我两碗。”“当真美味乎?”“看这小儿眼清齿净,颇有贵人之相,莫不成,还真是贵人饮?”
  乱七八糟地叫嚷声中,玉紫已是忙得满头大汗。幸好,也许是因为玉紫弄出的派头唬住了这些人,众人虽然举止粗鲁,使那些陶碗时,还是轻举轻放。
  玉紫不知道,此时此刻,街道的拐弯处,还停着那辆牛车。不过驾着牛车的驭夫,这时戴上了一顶斗笠。
  斗笠下,老管事的脸皱成了一团,他痛苦地看着这一幕,喃喃说道:“本应抚琴煮酒,焚香修花的人,为什么要像庶民一样劳作呢?哎,哎,哎,公子不归,我如玉姬何!”
  这时,忙话着的玉紫声音一提,清脆地唤道:“小儿,一个刀币,只能换得两碗浆也,此碗可不附送。”
  众人应声回头。只见人群中,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正悄悄地把一只陶碗藏入袖袋中。
  面对玉紫地叫唤,那少年脸嗖地一下涨得通红。他慌乱地把陶碗掏出,朝着石台便是一扔。随着“叮”地一声轻响,那陶碗已是碎裂开来。而那少年,已急急地挤出人群,溜了。
  玉紫心痛地拿过裂口的陶碗,公子出府中的这些碗,都是不凡之物,做得极其精美的。这“叮”地一下,响声是动听,可至少也折了她二十个刀币啊!看来,要到山里去弄些竹筒当碗用了。
  “咄!一个无赖子!”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想上古之时,怎会有此等人现于世间?”这话有点酸。玉紫一抬头,竟看到一个骑驴的贤士也来取浆了。
  这时的人,极有上下尊卑观念,那贤士一出现,众庶民纷纷退后,让出一条道来。
  那贤士走到石台前,扔出一个刀币,道:“小儿此浆,真是世间无?”
  玉紫双眼明澈地看着他,点头道:“不敢以言相欺。”
  “善,且让我尝尝。”
  “然。”
  玉紫拿过一只干净的陶碗,还特意用瓢酌了点清水把碗再洗一遍。
  那贤士接过浆,慢慢地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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