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葵花海,每年秋季会长出特别好吃的瓜子,你到时候可以来品尝。”池映梓上了马,把手伸向了她。颜千夏把手背到身后,恨恨地看着他。
“你走吧,我自己会走出去的。”
“好,你保重。”池映梓收回了手,慢慢地往前走去。
颜千夏瞪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就是这样,他的心就跟这葵花海一样,怪异,深沉,永远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她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头,走到了湖边,想去掬水洗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蹲下去,双手掬了捧水,刚浇到了脸上,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她盯着湖面看了一眼,又摇了摇头,继续掬水洗脸……
“啊!”
突然,她尖叫了起来,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是这样?她为什么看到了自己以前的模样?
这就是她舒舒的脸,那颜千夏的脸呢?她伸出手在脸上不停地摸着,揉着,想找到人皮面具……可是没有,完全没有!
这就是她的脸,颜千夏的脸不见了,消失了,她变回了舒舒!相貌平凡的舒舒,一笑,眼睛就会弯弯的舒舒,有薄薄的唇的被城轩称为小糖果的舒舒。
“颜千夏呢?颜千夏去哪里了?”她跳起来,冲着池映梓尖叫着。
“你来的那天,我就送她去谷底长眠了。”池映梓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了过来。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我明明是魂穿,你知道什么是魂穿吗?这不科学、不科学……”她自己都觉得好笑起来,怎么可能完整的人穿过来?
“什么是科学?”池映梓下了马,转身看着她。
“就是、就是我去哪里了?我为什么来这里?我到底是谁啊?”她混乱了,她完全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是这样来的,这样的一张脸,这样的一个人,只不过我用了一点方法,让你的脸成了颜千夏的脸。”
“不可能,姐摸过姐的脸,没有面具的!”颜千夏又跳了起来,指着荡开又合拢的水面,盯着那副太熟悉的面孔,惊骇地大叫。
“何需面具呢?”他拿出几根细长的针,慢慢托住了她的脸,在她的脸上比划着,“最好的易容术,是通过改变人的骨骼,让人成为另一个人的样子,只是这种法子有点痛而已,常人无法忍耐。”
“有点痛?你试试这种滋味!”颜千夏的脸让这个男人变来变去!就算她现在回去,别说慕容烈,没人会认得她,谁会相信她?对了,她的守宫砂还在,她自个儿画的质量上乘的朱砂守宫。她快速拉下了衣衫去看手臂,那里光洁如玉,什么也没有!
“你、你怎么把它弄掉的?”颜千夏要哭了,她被池映梓害惨了!
“就是洗洗。”池映梓唇角扬起来,把长针收好,转身又走。
“你别走,你为什么自己不用这种方法?若真有这种方法,你一定用了,怎么可能自己捂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你也不怕捂出疹子毁了容?”
“我说了,这法子开始的时候有点痛,我不想痛,可是你痛就与我无关了,我给你加了点碧晴毒,麻木你脸部的疼感神经,所以你感觉不到。”
池映梓说得淡然,颜千夏却疯了,她跳了起来,猛地跳到了他的背上,双腿夹在他的腰上,双手紧紧地卡着他的脖子。
“池映梓,你去死,去死……我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遇上你,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给姐去死!碧晴毒,合欢散,变骨针,池映梓,你真把我当个木偶了,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这辈子剩下的一件事就是杀了你……”
她吼完了,人又软软地从他身上滑了下去,这一回不是池映梓给她用了药,而是她自己晕了。
她这辈子,就毁在了池映梓的手中。
他强行把她带到这个世界,若她还在钱塘江里泡着,说不定会有人救她,就算没人救她,她也去投胎了,哪里用得着来受这些苦,就为了他要复仇,该死的她就被当成了一个棋子,他想怎么摆就怎么摆……还有,到底是哪头猪在书里写的那种法子,要把人从异时空拖过来当木偶用?若她有机会遇到那个写书的人,一定要揍死他,狠狠揍死!
池映梓把她抱了起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以后就这样过吧,不要再掺进我和他的仇恨里了。我给你一个新家,让你过平静的生活。”
他把她放到了马上,自己却牵着马,一步一步地走向了葵花海的深处。
有些事,一旦发生了,就不可能改变。
有些路,一旦开始走了,就得一条道走到黑。
有些人,一旦爱上了,便是刻骨铭心,至死不渝。
这些事,池映梓也是慢慢才明白的。他每次想放开她,最终折磨到的,不是别人,只是他自己而已。
天亮了,又黑了,天黑了,又亮了。
颜千夏就睡在马上,就像她得知池映梓死掉的那一天一样,昏昏沉沉地睡着,睡得昏天暗地,不愿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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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鸾宫。
慕容烈刚疗了伤,还未穿上衣裳,宝珠便把哭啼不停的小公主抱了进来,拖着哭腔说道:“皇上,您瞧瞧,小公主不肯吃奶|妈的奶水,饿了一整天了,娘娘不在,小公主怎么办呀?”
慕容烈抱过小公主,小公主睁着一双朦胧泪眼,哭得越加大声了,扭过头,就把小嘴巴往他的胸前拱,一口就咬到了他胸前的那一点上,小嘴儿用力唆|吮,好几下之后,没吸出香甜的乳汁,她又开始大哭。
“师兄,为什么要带她去城楼上?你负伤不说,现在她也被池映梓抓走了,你的伤怎么办?还有,若她知道你这段时间瞒着她,利用她,你想她的性格那样刚烈……”苏锦惠蹙着眉,不满地指责着他。
“朕没想利用她,朕只是没想到池映梓已经练成了魔功。”慕容烈沉着脸,托着小公主看着。
“看她有什么用?她都哭了大半天,饿都快饿死了。”苏锦惠又说了一句。
“有什么办法让她肯吃奶|娘的奶|水?”慕容烈无奈地转过身来,看向众人。
年锦耸耸肩,苏锦惠也气他装病,把她锁进冷宫,一扭腰就往外走,还气冲冲地说道:
“臣妾无法,臣妾没那个能耐,生不出奶|水来。师兄,你实在太自负太轻敌了!”
“顺福,宝珠,你们想办法,让小公主吃饱。”慕容烈把小公主交给宝珠,沉下了脸色。顺福和宝珠对望了一眼,只有开始使出浑身解数来逗小公主笑,又让奶妈把奶|水挤到碗中,用小勺给她喂。
【下节很有爱哦……哇哈哈……明天见。】
☆、【143】这才叫做爱
“皇上,发现池映梓的下落,名花流正在追踪。”有暗卫匆匆进来禀报。
慕容烈点点头,亲手拿了小勺,去给小公主喂奶,可无论怎么哄,她就是不肯吃,哭得都有气无力了,还在继续抽抽答答。
“你|娘亲可没这么爱哭,你快吃。”慕容烈急得满头大汗,比起打仗,这奶孩子实在太难了,照这样哭下去,小公主会不会直接哭死?那颜千夏回来还不得要了他的命?
“皇上,千机大人回京了。”又有侍卫进来禀报。
慕容烈没听进去,他放下了小勺,双手在太阳穴上狠揉着。
“皇上,有个法子,不知道您愿不愿意一试。”顺福吭哧了一会儿,壮着胆说道。
“说。”慕容烈抬眼看他。
顺福干咳了一声,一掀锦袍,跪到他的面前,小声说道:“请皇上先赦奴才不死,奴才才敢说。”
“行了,快说。”慕容烈连声催促起来。
“小公主似乎只认您和娘娘二人,刚刚小公主还想喝您的……咳咳……奴才看,要不然奴才准备一段儿鹅肠子,洗干净,用乳|汁煮过,皇上您就放到腋窝下……那个……您看……皇上,您说过要赦奴才不死的,奴才该死,奴才多嘴,奴才真该死!”顺福终于抬起了头,只见慕容烈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他连忙扬起了巴掌,冲着自己的脸,啪啪打了起来。
“好了,还不去准备。”慕容烈一声断喝,顺福抖了几抖,连忙爬了起来。
“站住,此事若泄露半字,你们都别想活了!”慕容烈又低吼一声,满宫的奴才连忙低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谁都不敢往这边看上一眼。
“都下去。”顺福连忙挥了挥手,把众人都轰了下去。
大殿静了下来,慕容烈抱着小公主,盯着书案发呆,每天颜千夏都会在那里坐上好久,看书,研究草药,或者练练字,她的字一直没什么进步,她便令人做了鹅毛笔,写一些他看不太懂的东西。
他想像过她来的那个世界,到底有多奇妙呢?她说,有种叫飞机的东西,可以在天上飞得很快,很高,很远……她还说,打|飞机有别的意思,每次说都会吃吃的笑,不肯告诉他是什么意思。她还说,那里有一种方盒子叫电视机,把演的戏都放到里面,想看的时候就打开,什么时候打开都可以看,那不是太奇妙了吗?她还说,有种东西叫拖拉机,可以在地里一次拖好多好多稻子和大麦,不需要牛……这么多有趣的机,还有有趣的舒舒,那个世界,怎么会这样奇妙?
可是现在书案后空空的,佳人不在,不知现在是否安好,池映梓会不会对她不利?可他连找都不知道去哪里找。
小晴儿已经哭得几乎昏厥了,他轻摇着这粉绵绵的小东西,看着她酷似颜千夏的脸,心如刀割。
苏锦惠说得对,他太自负了!强中还有强中手,他还有太多不足,还没那个能力让天下人臣服,他不应该让舒舒以身涉险,这是他的错。
可是懊悔无用,舒舒被池映梓抓走了。
“皇上。”顺福拖着新挤出来的乳、汁,还有一段煮好的鹅肠,小心地托到了他的眼前。
“试试吧。”他用鹅肠浸进乳汁中,凑到了胸前,让小公主来嘬。然后让顺福把碗举高过小公主的头顶。
小公主试了几下,终于肯咬住鹅肠了,可能是饿了,她不和有些腥味儿的鹅肠计较,立即用力的唆|吮起来,喝得那样急,差点呛着,慕容烈又连忙轻揉着她的背,连声说道:
“晴晴慢点,还有很多。”
顺福连忙跟着点头,眼眶也跟着红起来。他挺喜欢颜千夏的,那日只提过要治脱发的方子,颜千夏当真给他弄了一剂药,才抹了几回,头发便不再掉了,掉光的地方还渐生出了新发。颜千夏,实在是没什么架子的。
殿门口响起匆匆的脚步声,接着便是年锦和千机的惊呼——
“皇上,你在作什么?喂奶?”
——咣当,银碗儿掉了。
“放肆,惊吓了小公主!”慕容烈黑着脸低斥。
“哎哟,国舅爷,千机大人,有事明儿再议吧。”顺福连忙圆场,他出了这样的馊主意。
“是。”年锦也反应过来,拉着千机就要走。
“算了,就在这里说,赶紧说。”慕容烈哄着又开始哭的小公主,催促顺福再让奶娘挤一碗乳汁过来。
三个半大男人,围着小公主,整整折腾了一宿。
男人带带孩子,才知道女人带孩子的辛苦,慕容烈有了想杀掉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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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渐小了,颜千夏从茅屋里钻了出来,看向了湖岸。池映梓正在烤鱼,原来池映梓是美食家,他做的东西非常香,就算是烤鱼,也和他本人一样,充满了诱|惑力。每个洒调料的动作,每个翻动鱼的时刻,都美得让人眩目。
美人有毒,这话千真万确,如假包赔。
颜千夏算是吃了池美人的大亏了。
颜千夏说她这辈子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想杀了池映梓。这话其实是错的,她还想潜回宫去,回慕容烈身边,问他,是不是利用过了她!若是,她就得把小晴儿抱出来,让这些可恶的男人们滚蛋,滚驴子的、滚大马的、滚螃蟹的,她还会去一把火烧掉月神庙,谁让他给她带来这么多恶劣的缘份!
“池映梓,你到底杀不杀我?”颜千夏趿着后跟坏掉的绣鞋,慢吞吞走到他的身边。
“不杀。”池映梓摇头。
“那我走了。”颜千夏转身就走。
池映梓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低头烤鱼。
半个月了,每天她都会这样出走一次,可是每次她都走不出这片竹林。见了鬼了,明明朝着一个方向走,可是总能绕回他的几边。
她拿出了事先撕好的布带儿,等一下要隔一段绑一根竹子上,然后挑选了十一点的方向。这是她失败三次之后,自己定好的方位,以湖为中心,划出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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