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沁和梓沧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怀念。当初师公也很爱带着她们这样玩，不曾想额娘竟也会这些。
叶心注意到了康熙的到来，可是看到良妃脸上的笑容，终是没有打断她的快乐。皇上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也仅是嘱咐八阿哥照应好良妃便带着胤禛和两个孩子离开了。
在湖面上即使叶心扶着良妃，湖水依旧将她的衣摆鞋袜打湿了。因此没过多久，担心良妃受凉，叶心便带着良妃上了岸，从马上取出了随身的披风给良妃披好后，以最快的速度将人送回了营帐。
良妃也知道自己的身子骨比不得叶心习过武，因此顺从地听从叶心的安排，但脸上兴奋的红晕传达着她遮掩不去的开心。
待良妃喝过祛寒的汤药，太医也看过脉并无大碍，叶心方才离开她的营帐。刚走出不远，便看到胤禛迎面而来。知道他肯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叶心将马交给下人牵下去，跟在胤禛身后走出了行围。
两个人在离营区不远的一处小山坡上停下来，叶心先开口，“四爷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胤禛看叶心一眼，道，“今天的事皇阿玛也看到了。”
“我知道，皇上和爷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只是不想打扰良妃娘娘，因此假作不知。”
胤禛冷眼瞥叶心一眼，脸色沉了下来。
叶心轻笑出声道，“现如今我是债多了不愁，爷别为我生气。”
“你很喜欢良妃。”四阿哥也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并不是常人，索性也不执著于那些小节。
“她跟我的师父很像。……”叶心语气中显出怀念，“眉目间像了五分，笑起来的时候越是相似。”
“她不是你师父。”
“是啊，她不是我的师父。”叶心声音低了下去，“爷不明白我跟师父之间的感情，当年初遇到他的时候，很长的时间我其实并不信任他。师父也知道，可是从不曾因此而改变对我的态度，生死之间却总是将我的安危放在第一位。这样的对待，让他成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甚至超越了珑沁和梓沧。……”
听到这样的描述，四阿哥面上不动，却深知她所说的都是事实，当初哀极欲死的叶心，他还清晰得记得。
“如今师父离开了，我很清楚地知道。但是心底的怀念让我在面对跟他像了几分的良妃娘娘难免生了亲近之心。倒也没有其他的心思。”
“你自己明白就好，皇家不同于常，凡事都得上心。”
“多谢爷。”对胤禛的关心，叶心诚挚感谢。
“你与爷也莫要这般客气，你给爷生了两个好女儿，单冲这点，爷也会保你一世安稳。”
听到胤禛许诺，叶心但笑不语，皇家人的承诺从来都是有条件的，听着便只能听着，若当了真，怕还有自己哭的时候。
胤禛观叶心神色也知她并不相信自己，虽有些生气，但一想到即使是叶心放进心底的凌青也花了数年的时间才得了叶心的信任，要让她相信自己怕也不容易。且都由时间来证明吧！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梨子要坐火车回老家，明天的一章可能会迟到一会儿，但保证不会断更……
第 83 章
两个人分开后，叶心自顾回了自己的营帐，刚坐□，便听到皇上身边的李德全公公传话，皇上要见叶心。叶心猜测，怕也是因为今天的事！
康熙并没有在皇帐接见叶心，叶心跟着李德全出了行营，远远地看见皇上站在不远处。到近前，依礼问安，皇上叫起，叶心低眉顺目地站在康熙后方等着他开口。
“叶心丫头，跟朕说实话，太子颈上的伤是不是你下的手？”
叶心闻言愣了下，低头应道，“是。”
“你胆子可是真不小啊！”
叶心仔细分辨康熙话中的意思，似乎并不是那么生气。于是道，“皇上知道叶心的过去，也清楚叶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叶心并不会随意出手伤人，这跟胆子没有关系。”
康熙回头神色复杂地看一眼叶心，自从她回到皇家，所有针对她的防患于未然双方心照不宣。叶心说得很对，她虽对皇家人少了恭敬畏惧，但并不会随意动手伤人。“此事便罢了，太子也不想追究，朕便当不知道这事，只是往后你自己注意些。”微顿了下，康熙问道，“被朕留在宫里很不甘心？”
“皇上有能力将我留下，我没有离开的能力，没什么不甘心的。”
“不怨？不恨？明明你于国有功，甚至多次救了皇家人。”
叶心闻言终是轻笑起来，“皇上该知道，怨和恨都是因为带过期许。皇上不相信我能安静本份，怕我用手中握有的东西做一些于皇权有碍，于朝廷有碍的事，所以将叶心留在皇家，甚至将我拘于宫中。叶心不是笨人，能看得懂。可是，”叶心抬头直视康熙，“说句不好听的话，皇上不是叶心的谁，本就没有义务要相信我。对有危胁的人心怀防备再正常不过。”
康熙看着面前笑得坦然的叶心，承认，听到她这么说，的确觉得不舒服。自己这般防备在她看来竟是什么都不是。说到底，她还没把自己当成皇家的儿媳妇。“你说的这些，可知道已经算是冒犯。就不怕朕一怒之下罚你？”
“叶心长于山野，在我的生命里，从有记忆开始，很多的时候所求只是活着。为了活着，我可以付出很多。无论是跟着师父艰难的习武还是对痛苦的隐忍，都只为活着。这样的生活，教会我的永远都是只有足够强大才能自保。所以，我的生命只会握在自己手中，无论是什么人以什么理由都不足以介入。地位的差距，难以让我畏惧。”叶心并未正面回应，但话里的意思却透出了十分的狂意，她不怕你罚，因为你轻易罚不了。
康熙闻言却不觉得生气了，眼底划过莫名地欣赏，“如此说来，如果朕要杀你，你也会毫不犹豫地冲朕动手？”
“有什么理由不吗？”
康熙盯着叶心的双眼，那双眼中是一片澄澈的干净，嘴角勾起个笑容，康熙下了一个决定。只听他清晰地道，“朕给你这分信任。信你不会乱用手中的力量伤朕的江山。也不要求你以恭敬之心对朕乃至整个皇家。但只一点，在朕归天之前，你必须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不得推辞。如此，朕与你相安无事，也不会再限制你的行为举止。否则，你尽可以试试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叶心低头，很多念头一闪而逝，只郑重道，“我应皇上，终我一生，不伤大清江山。也可帮皇上做一些事，但有前提和底线。我不想陷入其中摆脱不得。再一点，无论我与皇上之间出现怎样的情况，皇上保证不伤我的女儿身心半分。如此，我与皇上相安无事。否则一样，皇上尽可以试试叶心究竟有几分自保之力。”
康熙脸上不动，心中却带上了讶然和欣赏。完颜叶心，注定不同于任何人。这样的口气，康熙此生第一次听到，可以肯定，往后也不会再听到另一人敢说。
“朕应你！”
“叶心以生命为誓。”
两个人的对话，跟在皇上身后的李德全一一听在耳中，他身上的汗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侍候皇上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敢用这样的姿态跟皇上说话。皇上竟然没有生气，竟然同意了对方的要求。从某些方面来说，四爷家这位完颜福晋与皇上有着很相似的心性，难得合了皇上的味口。
“叶心丫头，可知为何朕今天要跟你说这些？”
“皇上认为时候到了？”
康熙眼中带上了笑意，道，“从你回来，朕就在想该将你放在哪里？一年了，你是个什么性子，朕也大概知道。所以朕觉得，该跟你谈谈。”康熙只是陈述，并不像解释。“当皇帝时间太久，有些东西已经刻入了骨髓，有些东西又早已生疏。今天看到那样的良妃，朕想起了很多事。突然就想试试，换一种方式对待你，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只是，朕没有想到，竟然谈出来这么个结果。你让朕很意外。”沉默半响，皇上叹道，“朕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像今天那么开心的良妃了。”
听到这带着感叹话语，叶心沉默以对，只静静地随着康熙的脚步慢慢走着。
“良妃的出身，你可曾听旁人说起过？”
“回皇上，听过。”
“你很喜欢良妃？”
“她跟我的师父很像。”
“哦？”
“相貌上相似，气质并不相同。”
“她被这宫墙束住了啊。”
叶心沉默。
“叶心丫头，且同朕说说你的看法？”
“关于什么？”
“关于良妃。”
“这没什么好说的，我并不了解良妃娘娘……”
“旁观者清不是。”
“皇上想听什么？”
“良妃的出身并不高。”
“……我所知的，良妃娘娘二十年便生下了八阿哥，却到三十六年才进了妃。如果因为出身不高才得到这样的待遇，那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世人都道，朕是觉得临幸了良妃是朕的错失，因此这么些年，即使良妃美冠后宫，朕对其却没有更多的宠爱，因为怕世人说朕好色？”
若是旁人听到帝王说出这样话，怕早就吓得早早跪下请罪，请圣上息怒了，跟在两人身后的李德全也是被皇上这话弄得冷汗直冒。叶心闻言抬眼认真地看面前的康熙一眼，微摇了头道，“叶心不知道皇上具体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当初皇上跟良妃娘娘是怎么认识的，不敢妄下论断。”
“如果朕确是这么想的呢？你如何看，朕是对了还是错了？”
叶心闻言微皱了眉，迎上康熙的目光道，“皇上的想法是皇上的选择，无所谓对错。作出选择便要承担结果，一如，……”
“一如，朕这么些年再难见到良妃展颜！”康熙轻叹，“叶丫头可觉得朕亏欠了良妃？”
“这得问良妃娘娘自己，旁人无从置评。”
“就依你的角度，你的想法呢？”
叶心长出一口气，对这样的对话有些不习惯，下定决心道，“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因为自己技不如人而需要去忍受一些东西、放弃一些东西，那也是该着的。因此……”
“因此，良妃当初无从选择，这些年所受的待遇也是她该着的？！”康熙以一种难言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娇小女子，是的，这个女子的经历让她从来不会去思考太多的东西，行事作风也自来直指核心。
叶心不避讳地点头，“皇上与良妃娘娘之间，不过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而已，无论是一时冲动或者无从反抗，毕竟是自己走出来的路。”
听到这样无礼的话，康熙却只是低了头，嘴角牵出一个笑容，渐渐扩大，终而大笑出声，“哈哈哈……是啊，叶丫头，其实不过就是这么简单而已。选择而已。可是，在皇家，身为天下之主，这样的轻松和简单却是从来不存在的。”
“叶心从来相信一力降十会，只要自己足够强大，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要自保足够的。武力的强大是为了让我的选择更顺应本心，不外如是。”
“那亲人呢？不顾了？”
“每个人都该为了自己活着，想着依靠旁人总是不现实。人也该先顾好自己，如果有余力，照应旁人倒也不无不可！”
“可是，朕看你为了给你师父报仇可是算得上倾尽全力了，并不似你说得这般无情啊！”康熙打趣，并不信叶心的话，毕竟人非圣贤，不可能真的理智到这种地步。
“只是报仇而已，算不得倾尽全力。”叶心正色，“不过人生在世能遇到超越自己的人事是难得的幸运，师父便是我的这份幸运。如果我所拥有的东西能换得他重生，那倾己所有又有何妨？”
康熙看着眼前的满脸认真的叶心，知道她所说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把目光调向远方，暮色四合，天边启明星已经升起。忽得心底生出了十分羡慕，能活得这么直接也是难得的福气吧！
皇家人，牵扯太多，却鲜有谁能这般坦言说有何人事能让自己倾己所有来交换。良妃，当初那个笑得飞扬的女子，也早被紫禁城错宗复杂的关系网紧紧纠缠，再不可回到当初的剔透。人生若只如初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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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心刚一回帐篷便看到四阿哥坐在正中。
“回来了？皇阿玛找你有事？也是关于良妃娘娘！”
“一半一半吧！”叶心看面前四阿哥眼中虽尽量掩饰依旧露了声色的焦急，突生了几分调皮心思，“方才，我跟皇上做了个约定。终我一生不伤大清江山，在皇上龙驭归天前，呆在他眼皮底下，帮他做一些事。这样，他不再限制我的行动。”
胤禛闻此言无意识地站起身来，趋前几步。口中道，“你这女人，你这女人，疯了！你也不怕……”
叶心看到这样的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