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爱一生-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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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爱一生

作者：深绿镯子

一个被爱情埋在尘埃里的女子，两段催人泪下的恋情。她以为她原本是开在尘埃里的花，为她心爱的男人绽放过一次这就足够，此生关于爱情，绝口不提。直到遇到另一个男人，她心动了，也只能不断提醒自己：我没有爱，如果有，只是身体寂寞。她浅浅的爱了他一生，在他眼里却是从未被爱过。直到他死去……寂寞和悲伤就像她的血液，穿行在她的每一寸皮肤，不死不休……

第一章
更新时间2011…3…20　22：59：43　　字数：2987

　那一年，我十四岁
　　我不爱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很深，我的爱很浅。
　　——浅爱
　　我如果爱你／便是爱了你的一切
　　如果你还肯醒来／你会知道
　　它，只为他而活。
　　第一节
　　我是浅爱，小的时候，是一个乖女孩。穿长裙子，扎长辫子。
　　我的妈妈玫瑰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但是我从小便不会笑。
　　很小的时候，在幼儿园，我说我要嫁给那个面容干净而带点儿书生气的男孩子。他是幼稚园老师的儿子，个头没有我高，白净，羞涩，话不多。
　　在班里，所有的小朋友都欺负我，他们说玫瑰是个坏女人。唯独他不说。他叫陆小炎。每次我被小朋友欺负的时候，陆小炎总是以老师儿子的身份挡在我面前，气鼓鼓地，但不说话，其他的同学也都不敢说话了，因为高老师是个发起脾气起来很凶的女人，年迈的高老师极宠溺这个儿子。
　　我说谢谢，陆小炎那张还很孩子的脸，刹时通红。我却笑了，笑得两颗小虎牙在明亮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一次，是我第一次笑。后来陆小炎告诉我，其实我笑的时候很美。
　　我没有爸爸，几乎整个响水镇里的大人小孩都知道。我已经不在乎了，也从不问玫瑰，爸爸在哪儿，是做什么的。我想，他一定是和陆小炎一样漂亮的男人。
　　但是，陆小炎的好却是有缺陷的，他那么谦和而与世无争的样子，我却从来没有看见过任何同学和陆小炎一起玩，甚至，陆小炎旁边的座位，永远都是寂寞的。
　　后来我知道，因为陆小炎的病。
　　陆小炎有先天性心肌衰竭，不能有过于激动的情绪。高老师因为这个，而禁止任何人说一句让陆小炎情绪波动的话。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大家宁愿躲着他。
　　谁也不舍得呵斥陆小炎一句，陆小炎就像一块寂寥的暖玉，被暖暖地呵护在所有人手心，生怕碰之即碎。
　　然而，也因为这些，陆小炎为了我而生气得微红的脸，才让我那么感动，满满的占据了我整颗心脏。
　　小时候我的学习很好，每一年期末考试都会拿漂亮鲜红的奖状回家，虽然玫瑰看也不看一眼，只顾着摆弄她那好看的卷发。只要有陆小炎，我就欢喜。
　　玫瑰每天都是香气四射，用的是小镇里其他女人很嫉妒却又从没见过的香水。小小的磨砂玻璃瓶，我总是看着它发呆，却是连摸也不敢摸。那时候我的梦想就是长大后买玫瑰一样香味的玻璃瓶，买玫瑰一样漂亮的衣服，买玫瑰一样好看的戒指，涂玫瑰一样淡紫的指甲油。但是我不喜欢玫瑰。
　　我没有想到，陆小炎的学习竟然比我还好。我拿奖学金回家，陆小炎却连跳两级。我很生气，很委屈，鼓着腮帮不说话。
　　当陆小炎小学结业考的时候，我还在拿着四年级的奖状闷闷不乐。直到陆小炎拿着自己不舍得吃的冰激凌送到我面前，才终于破涕为笑。
　　第二节
　　陆小炎去了中学。
　　我心里很难过。小小的心脏像丢了魂儿一样，没有人给我买漂亮的圆珠笔，没有人牵着我的手吃路边摊，没有人在我生气的时候用甜甜的冰激凌哄我。我小小的心里早已决定要紧紧跟着陆小炎了。可是……
　　那两年，我比平时更加努力。没有陆小炎在的时候，我也一定要过得很好。
　　我第一次到镇里中学的门口时候，我十分兴奋。我终于来了，终于不用和陆小炎隔着几个镇的距离，不用每个周末陆小炎偷偷去镇里给我邮一封信。
　　但是，看到陆小炎的时候，我突然害怕了，仅仅一年不见，陆小炎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了。我很伤心，陆小炎看起来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脆弱单纯的男孩了，他甚至长了淡淡的胡茬儿，看起来成熟而陌生。
　　我的心脏突然狂跳不已。
　　陆小炎却似乎很开心见到我，因为我看见他眯着眼笑，总也笑不完。陆小炎带我去逛镇里的小商场，买了我从来也没有吃过的巧克力。甜甜的一小块，融在嘴里，我的心里也终于变得甜丝丝的。
　　陆小炎比我大一年零三个月，长得和她妈妈高老师一样干净，柔和的唇线，柔和的眉角，柔和到我的心早已融化在陆小炎暖暖的笑里了。我又开始每天腻在陆小炎身边，寸步不离地讲述我的生活。
　　时间过得很快，我已经初一下学期了。陆小炎却已经到了中考的冲刺阶段。我每天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拉着陆小炎的手一起上下课。但是，陆小炎却变得拘束起来。
　　后来，陆小炎就几乎很少和我在一起了。他总是对我说“小爱，我还有物理作业没有做。”“小爱我的英语单词还没有背熟。”“小爱我的数学试卷还没有交上去。”……尽全力推脱。
　　这让我很郁闷，想不通陆小炎怎么总是有这么多的事。
　　有一天，陆小炎在在我的强拉下，和我去中学饭堂吃饭的时候，遇到了他班里的学习委员钟晓玲，钟晓玲说找陆小炎有事，陆小炎用眼神和我打了招呼就跟着钟晓玲走了。那时候这在我眼里就是陆小炎背着我和钟晓玲好了。我很气愤，心中的嫉妒在心脏里狂跳不安，饭也没吃就回到了宿舍。
　　我一连三天没有去上课，直到有一天陆小炎找到我，对我说，
　　——浅爱你怎么这么放纵、这么让我失望？你这样小炎哥以后不再理你了。
　　我听到小炎哥这三个字突然怒火增加了一倍，看来陆小炎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我划清界线了！
　　——你不理便不理，我已经习惯了你的不理不睬。
　　陆小炎听到我这么说，只是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摇摇头叹息着走了。
　　“我不准你喜欢钟晓玲！”我在心里对陆小炎喊道。
　　第二天，钟晓玲书桌里的书被人全部撕成了碎片。
　　当钟晓玲哭哭啼啼带着班主任黄老师站在我面前，我一点也不含糊地点了头，都承认了。
　　黄老师是个年轻而帅气的小伙子，也是我们初一<；3>；班的班主任。
　　我用清澈的大眼睛盯了黄老师很久，盯到最后都成了小女孩柔媚的撒娇。
　　那时我虽然只有十四岁，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身材说不上丰满，但也凹凸有致。这样年龄的女孩子有最纯真的羞涩，浅爱的纯真，浅爱的娇媚，浅爱红扑扑的脸蛋儿，浅爱修长的双腿，浅爱的唇，浅爱的眼……
　　后来他并没有责怪我。
　　我想，他是不忍责怪我的。
　　直到站在身旁的钟晓玲抽泣声越来越重，黄老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把眼神从我身上移开，并小声地开导钟晓玲。
　　后来，我最终没有得到任何惩罚，在他眼里，我的骄纵任性正是可爱的表现。一直都是。
　　我知道他喜欢我，当然，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会这样说。
　　那天，他只用“一场误会”四个字堵住了钟晓玲的嘴。
　　但是，一切看似简单又不简单。那次纠纷还不到一周后，整个校园都沸沸扬扬传出了黄老师失态的丑闻。一时间，整个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一年级四班有个叫浅爱的女孩子喜欢黄老师。这些话自然也传到了陆小炎的耳里。
　　结果是，校长屡次找黄老师谈话，每次我都站在校务室后看着黄老师耷拉着头唉声叹气出来。
　　他再也不能给我们班上课了，换来的是一个年老而又凶巴巴的女人。
　　在校园里还是会偶尔撞见黄老师，他都是点点头尴尬地走过，而我却不以为意，尤其是看到陆小炎那张因愤怒而略微涨红的脸，我就更加觉得解气了。
　　我越来越放肆，我和许多的男孩子交朋友，和他们嬉笑打闹，和他们整夜整夜在网吧里厮混。
　　我穿了很多的耳洞，头发也烫成酒红色，俨然一个问题学生。
　　我和那些男孩子中的其中一个叫K的男孩子谈起了恋爱。其实在我眼里，那不过是一个没有深度没有内涵，粗俗到让我觉得恶心的男生。
　　但是，我要跟他在一起。只有让自己麻痹起来，我才不那么恨陆小炎的冷漠。我要让陆小炎知道我浅爱不是没有他不能活了。我活得很好，什么都很好。最主要的是，我想看到，陆小炎是不是也会有一天对于我的行为忍无可忍，我不相信他已经完全漠视我了，我不信。
　　时间过去太久，太久，久到我几乎就忘记了，陆小炎已经十六岁了，不是一个简单的小男孩了。
　　久到，我甚至自私地忘记了陆小炎的中考。
　　久到，我已经不记得我有多久没有关心过陆小炎的生活。
　　久到，我已经几乎忘记陆小炎的病。
　　人总是有这样一种情绪，当你认定某人或某件事物在你的生命里扎根稳定，到你认为不可能失去时，便会开始任性妄为。－


第二章
更新时间2011…3…20　23：00：07　　字数：3269

　陆小炎是在一个星期五的黄昏把我约到了操场上靠溪边的草地，我们肩并肩坐着。陆小炎死死拽着我的手，却不说话。由于自小不爱说话的缘故，陆小炎生气的时候，有轻微的结巴，讲不出完整的话。而我也习惯了陆小炎不说话生闷气的样子，并且非常喜欢。很多次我都故意惹得陆小炎气呼呼的才肯罢休。
　　但是此刻我也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看他，我要让他知道，浅爱真的不再是从前的浅爱了，你陆小炎就是对不起我。
　　陆小炎死死拽住我的胳膊，很久都不肯松手。我的胳膊越来越疼，可是陆小炎的脸越来越青，越来越青，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终于我忍不住哭了；被陆小炎拽着的地方已经能看见深深的红印了。为什么今天陆小炎这么失常，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突然，我远远地看到一个身影，全身神经突然紧张起来，是K；正气冲冲朝这边走来，他是一个小混混，我突然感觉到不好了，我毕竟还只有十四岁，胆子还很小。
　　我连忙跑过去，拉住K的胳膊，示意他别乱来，但是他理也不理我，径直走到陆小炎面前个给了他一拳。
　　我看见陆小炎的脸突然间变得通红，像一头盛怒的狮子，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陆小炎如此生气，但是他没有还手，我知道在这样一个学校，打架是会被开除的，然而陆小炎还要中考……
　　我在安慰自己，我真的只是在安慰自己。我不明白为什么，到最后陆小炎的心里都只有他自己、他自己，他的中考，他的学习，还有没有一个角落是属于我的？我恨他，恨他在如此不堪的一个人面前这么懦弱，恨他一点儿也不在乎我！
　　“陆小炎，为什么你这么没用！”我哭着对他喊。他低着头，无动于衷。
　　当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突然紧紧拽住我。而我再也不想看到他，在K用力的一甩下，被他拽着离开。
　　只有陆小炎一个人还僵硬的坐在那里，坐成一座雕塑。
　　似乎是过了很久，很久。我什么心思也没有，没有去食堂吃饭，没有去宿舍，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去，我甚至不知道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
　　我想仔细地理清这些日子乱糟糟的思绪，却怎么也理不清楚。我想说服自己原谅陆小炎，心脏深处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骂着＇自取其辱＇四个字。
　　我想我真的是自取其辱吧！但是我真的不相信，这些年来陆小炎对我的疼爱都是假的。我更加不相信陆小炎是一个会为时间臣服的人。
　　直到天全黑下来，我还是没能理清楚所有事情。我不去想了，也不想去想了。
　　当我再次回教室，路过操场的时候，才发现陆小炎竟然还像一尊雕塑一般坐在原来的位置，动也没动！我有点奇怪，其实是心疼，我想这次我可能也是真的伤害到陆小炎了，看着陆小炎瘦削的背影在夜幕下显得那么寒冷，我不禁抱紧了胳膊，决定过去跟陆小炎说话，我想原谅他。那个从小不肯让我受一点伤害的小小男子汉，我怎么忍心让他伤心呢？仅是想想，都觉得心在抽搐着疼。
　　我想就算我不能说服自己相信他，就干脆不去计较好了。陆小炎是不是还在意我，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