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住的星光- 第90部分

　　　　无法弯曲的手臂不能做出抚额的姿态，却让站于原地不停的精灵王下意识地向前走了几步。等他惊觉已经走进了寝殿内，再往前走几步就到达了短暂旅程的终点时，灯光已经被越来越亮的天空衬得黯淡了下去，也在提醒精灵王时间不多了。

　　　　再次看了看胸前红着耳朵的女精灵，瑟兰迪尔果断走到了床边把她轻轻放下。

　　　　我的确应该离开，去准备向伊露维塔发出祈求必须完成的礼仪。如果伊露维塔答应了，那你很快就是我的了。如果伊露维塔不答应……


一百八十九、虔诚祈求

　　　　精灵王离去的脚步声沉重得让紧闭着双眼的佛诺尔和蜷卧在床下的米诺都轻颤了一下。她当然不知道，冷着脸走出顾问寝殿的精灵王对着不远处的侍从喊道：“让埃德蒙多准备一些木头放在祭堂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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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写的游历见闻不错。很久没有看到她笑得那么开心了。”精灵王首次在林谷领主面前红着脸低头笑了一下。然而这个动作在精灵王身上持续了不到三秒钟，抬起头急步向门外走去的精灵王以不容置疑的声音对埃尔隆德说道：“记得多写一点送过去。”

　　　　这个瑟兰迪尔，永远都不知道有求于其他生灵时态度应该好一点！埃尔隆德颇有些忿忿不平的穿好外袍，刚打算走到门口打算去看看隔壁寝殿的女精灵，就见四个侍从抬着放了早餐的桌子过来。

　　　　木精灵带着歉意的说道：“尊敬的领主，陛下请您用完早餐后就开始写游历中的见闻。您看要不要再给您准备一张书桌？”

　　　　这房间原来的书桌不能用吗？埃尔隆德侧头一看，只见华丽的国王书桌上堆满了或是摊开或是插着叶片的公函。

　　　　“不用了。到时候我就在这张桌子上面写好啦。”看在你还有一堆事没有处理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智者优雅地落坐在了餐桌前，把心里小小的怒火全部放泄在了食物上面。十几个小时之后，当落日的余辉给整个林地王城铺上淡金色的装裹时，精灵王也把满腔的怒火发泄了出去。不过他发泄的对象是，被所有精灵视为圣物的伊露维塔雕像。

　　　　但凡带有祈求目的的祭礼，总是比普通的祭礼更加繁琐。而向这个世界的造物之神伊露维塔发出祈求的礼仪，更是隆重到整个中土大陆只举办过两次，并且仅有一次成功让造物之物以金光之态现身了几秒钟而已。只给一晚上的准备时间，还要直接与众维拉的主人沟通，收到国王命令的时候，林地最高祭司出了一身冷汗。到底没敢提出任何疑议，只是让来传达命令的侍从提醒精灵王，伊露维塔很忙，即使完成礼仪也不一定会得到回应，不如向维拉们祈求。

　　　　精灵王很快便让侍从过来回应：“只有造物之神的伊露维塔才有能力赐予我想的东西，维拉们无法做到。”

　　　　最高祭司只能擦着汗，在夜色中一边指挥着精灵王派来的侍从布置祭堂，一边思索着如何次祭司的担任者。好在具有坚定信仰的木精灵几乎都清楚祭礼的流程，精精都可以充当次祭司，其中林地最高官员得文更是曾经参加过向伊露祈求的祭礼。

　　　　再次确认所有的一切准备好了后，最高祭司拿着礼服和祭披被带到了精灵王跟前。在国王提示声音不要太大，以免惊扰仍然在睡梦中的领主后，他一边帮精灵王穿带祭礼服饰，一边大概地讲叙了一下祭礼的过程。令他没想到的是，传说中脾气并不太好的国王并没有因祭礼繁琐而冗长的八大礼式露出不悦的神色。不仅如此，在清晨一直进行到傍晚的祭礼当中，高傲的精灵王非常虔诚地按照仪式规则，完成了几百个无可挑剔的祈求拜礼，虔诚到令在场所有的生灵都不禁抬眼偷瞄。

　　　　一整天不饮不食，在夏日里穿着厚重的专用礼服与祭披，汗流夹背口干舌燥的状态下还要完成拜礼。这滋味就连普通的精灵都受不了，又何况是精灵王？在祭礼进行到尾声时，瑟兰迪尔的视线都开始有些模糊起来，脚边的地面也被自己的汗水淋湿。为了确保足够的诚意，他在完成最后一个拜礼时把手伸进了衣袖里，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从迷糊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进入到祭礼最后一式的赞美颂时，整个祭堂都被笼罩在了遮光效果极强的帷幔之中。按照精灵祈求维拉现身的礼仪，赞美颂之后至少会有一个维拉出现，出现的迹象就是维拉的雕像会挥出淡淡的白光。让祭堂变得黑暗，也是为了能快发现维拉出现的白光。至于伊露维塔出现时的迹象，所有的精灵都通过记录知道，是强烈的金光照射在祈求者的身上。

　　　　赞美颂被吟唱到最后一句，瑟兰迪尔再次曲膝拜在了地上。为了使疲惫得开始摇晃的身体能加稳固，他不得不用双手稍稍撑在地面上。歌声结束后，他紧张得两只手臂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伊露维塔真的会出现吗？精灵王心里也没有底。

　　　　依照祭礼规则，在场所有的精灵吟唱完赞美颂后开始有序地离开祭堂。他们会将整个祭礼单独留给祈求的生灵，在祭堂外继续念诵祈词。一场祭礼下来，所有参与者都疲惫不堪。好在，只需要再坚持一个小时了。而他们的国王，必须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拜礼姿态，直到神灵的出现或是礼仪结束。

　　　　按照伊露维塔对首生儿女（第一批精灵是由伊露维塔亲自造出来的，称为首生儿女）的爱，如果一小时内伊露没有出现就不需要再等下去了。这说明祈求的内容不被伊露维塔认可，或是造物之神认为祈求的内容根本不需要解答。

　　　　一个小时之后，祭堂外的精灵们结束了吟唱。正当他们打算拉起帷幔时，一长串清脆而琐碎的声响从祭堂内传了出来。

　　　　最高祭司的第一反应是：长时间的拜礼让精灵王体力不支，猛然起身后脚步踉跄的国王碰倒了祭堂内的什么物品。事实却让急冲冲闯进神殿准备搀扶精灵王的最高祭司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掉。因为他亲眼见到精灵绝对不能做的事情――国王正拿着祭礼上最高祭司才能使用的权杖，一下一下狠狠地砸向只剩下一大半的，伊露维塔巨大的陶制雕像。

　　　　几千年前，西迁的诺多族最高君王芬威的长子费艾诺，只是公开发表过对维拉不敬的言论就被流放了12年。


一百九十、怒毁神像

　　　　费艾诺还只是针对众维拉不敬而已，精灵王却将矛头直指众维拉的主人伊露维塔！更可怕的是，精灵王对伊露维塔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举止，居然还是用的最高祭司专用的权杖。

　　　　林地最高祭司只觉全身的肌肤都被狠狠揪住了一般，震得连脚都失去了控制。他只能高叫着：“陛下，您不能这样做！对维拉不敬都会被判流放，对伊露维塔不敬，天知道会得到什么惩罚。”

　　　　什么惩罚？还会有比得不到心爱的生灵，孤独永生更可怕的惩罚吗？不肯出现为我解困，就别怪我太无情。

　　　　瑟兰迪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喘着粗气瞪了一眼被破损的雕像，心里发出不屑冷哼。

　　　　对于一个敬业到爆表的国王来说，严格完成繁琐的礼仪之后神灵必须出现，否则就会有愧于祈求者所做的一切。纵然是万物之神，也需要为缺席而受到惩罚。更何况，在西凡尔精灵出现之后，伊露维塔并没有对自己的子民――西凡尔精灵发出前往阿门洲的召唤。

　　　　把手里的权利丢出去的同时，精灵王对着闻声进来的官员们大喊：“用附近的木头把祭堂和神殿全部烧了。从此之后我林地王国再也不供奉任何神灵！”

　　　　最高祭司直接晕了过去。赶过来的官员们也愣了好几分钟之后，才在精灵王足以让精灵死亡的怒视之下，颤颤畏畏的走出祭堂传令。很显然，这个令所有木精灵从此抛弃信仰，再也无法与维拉们沟通的指令，执行的速度慢到超出了瑟兰迪尔的想象。慢到精灵王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躬，用非常缓慢的动作砸毁了祭堂内所有维拉的雕像后，仍然没有见到木精灵将木头搬进祭堂。

　　　　这完全不能怪木精灵。

　　　　在木精灵心里，精灵王自然重要过自己的生命，但是信仰也同样比生命重要。为了国王的指令催毁高于生命的信仰？每个木精灵都花了很长的时间思考。灌下几瓶酒之后，看着手里的酒瓶，他们选择了精灵王。毕竟木精灵几千年来虔诚的祭拜从来没有换来任何维拉现身，但是国王的关爱无处不在。至于维拉会不会惩罚自己这个问题。反正维拉从来没有给过陛下和林地任何恩赐，估计早就把林地王国忘了，应该也不会知道供奉他们的祭堂被烧毁的事。没有神殿如何结婚（精灵结婚必须去神殿向神祷告，才算礼成）这个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陛下承诺每天晚上会在王宫门口为所有新婚的精灵送上祝福。国王的祝福可比见都没有见过的维拉实际多了，搞不好还会赏赐国王特饮作为新婚礼物？

　　　　看到木精灵纷纷动了起来，得文急得几乎上蹿下跳。他恨不得卫队长艾洛斯没有受命出去清扫森林内可能存在敌人，这样的话至少可以联合艾洛斯阻止木精灵执行火烧祭堂。发现有些林地官员也是一副“陛下叫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的打算，得文气得大叫：“不敬神灵会受到可怕的惩罚，你们是要让陛下被流放吗？”

　　　　这话成功让木精灵暂停了所有的动作。尽管体力不支的精灵王被扶出祭堂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一再催促着，大有不烧毁誓不罢休的架式，得文的顾虑还是让在场所有的精灵放缓了手里面的动作。

　　　　一个年龄将近四千岁的木精灵搬着木头走到得文身边停了停，提着胆子问道：“大人您是不是多虑了？明明是我们烧毁了祭堂和神殿，关陛下什么事？就算维拉真的不讲理要惩罚陛下，那我们也可以代陛下受罚。再说，维拉真的存在么？从我出生起，就没有见过任何维拉用他的光芒温暖过木精灵。”

　　　　“维拉要是真能讲道理，怎么会把林地遗忘？”得文气得一把抢过对方怀里的木头丢在了一边。他稍稍侧头身边瑟瑟发抖的官员喝道：“不想陛下受到神灵的惩罚，立刻把瑞文戴尔领主请来。”

　　　　其实得文很想请顾问大人来。毕竟国王顾问是女性，又深谙精灵王的脾气，总是能用一两句话就让精灵王改变想法。可得文还是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林谷领主身上。在三千多岁的得文眼里，国王顾问不仅是一个官员，此时更是一个刚脱离了险境需要好好休养的女精灵。好在，急步而来的林谷领主并没有让得文失望。

　　　　“砸了雕像也就罢了，倒是没有听说伊露维塔会为这种事惩罚自己的孩子。可是瑟兰迪尔，烧毁祭堂同时也是对维拉不敬，他们对费艾诺也不曾手软过，绝对会对你做出严厉的判决。”发现苦口婆心的规劝只换来了精灵王的白眼。一脸坚定的精灵王甚至把双手撑在了扶手上，大有打算亲自动手的迹象，埃尔隆德只好示意附近所有的生灵先退下。

　　　　“严厉的惩罚？在中土最伟大的智者眼里，我瑟兰迪尔是被吓到200多岁的吗？”揉捏着近乎麻木的双腿，瑟兰迪尔怒视着正在用动作搬运木头的精灵们。“不过就是被流放而已。会比最后同盟的战役还可怕？”

　　　　精灵王凌厉的目光纵始隔了不短的距离，还是让木精灵们稍稍加快了一点速度。当然，他们也不约而同的用失手掉落了木头，或是用假装摔倒的行为平衡了加快动作所提升的效益。

　　　　“好吧，流放可能的确没有那场战役可怕。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流放了木精灵怎么办？她怎么办？”

　　　　烧毁祭堂与神殿的命令就因为智者的这两个问题被精灵王收回了。擦着汗水目送着被林谷领主半扶着离去的精灵王，得文长舒了一口气。可一想到这件事一旦被人类看到，又不知道会把精灵王和领主抹黑成什么样，才放松下来的得文又恨得牙根痒痒起来。

　　　　好在瑟兰迪尔在遇到人类前双腿已经可以自由控制了，拉开了与埃尔隆德的距离。听说佛诺尔惶恐到打算赶来劝解，精灵王急得几乎奔跑了起来，不多时就把埃尔隆德远远甩在了身后，让打着八卦之心赶来，打算亲眼见见精灵王与领主“情深款款”的人类扑了个空。


一百九十一、负重致远

　　　　满心担忧的精灵王虽然猜到了人类赶来的的目，却厌恶得连个眼神都懒得甩过去，直奔内王宫而去。倒是埃尔隆德维持着一向的儒雅，对不远处聚集着的人类笑着点了点头。

　　　　因为脚步太急，走进寝殿后的瑟兰迪尔直接撞上了拖搡着一只腿，缓缓向外移动的佛诺尔。摔倒在地上的女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