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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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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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话间,杨延昭已经随着他走到了小屋前,因不知屋中所住是何人,所以也不敢冒然进入,反而是张浩对他迫不及待的招着手,“愣住作何,还不进来,让这老家伙输的心服口服!”
  应声进入小屋,一股清香迎面扑来,屋内一张桌上摆着正小火煮着茶水的明炉,炉子的不远处摆着个轻烟散舞的瑞脑消金兽。
  几张木椅,一张书案,书案之后,穿着褐sè长袍,花白的头发盘髻的老者正左手提着宽大的衣袖,头都未抬的在书案上写着。
  张师熟络的拿起已被煮开的茶水倒了一杯,轻酌了半口,“平泽,你在写什么,倒是抬眼看看,是不是心虚了?”
  “你这老匹夫当真是无趣,本想写副字来却被你给胡搅蛮缠没了兴致,老夫倒是要看看你究竟带来了何方神圣!”
  说着,将手中的笔放下,抬起头来,杨延昭这才看清了他的长相,圆胖的脸,拇指甲般短粗的眉头也是白了大半,猛的看上去,与市井中所见的邻家老者倒是并无差异。
  但眼前之人并非无事晒着太阳,走街串巷的寻常老头儿,因为他在睢阳书院之中,在睢阳书院的最深处。
  那毫无疑问,自然是山长,狄青,狄平泽了。
  “看卖相似乎有些顺眼。”
  狄青慢慢的吐了一句,杨延昭则是弯身行了一礼,“学生杨璟见过山长。”
  这句话说话,杨延昭突然感觉身上被一道穿透内心的气息所笼罩,耳中也传来了狄青惊讶的声音,“杨璟,可是杨业家的小儿?”
  虽然已被逐出家门,但生父养母却是改变不得,杨延昭虽点头应道,“正是学生。”
  “如此说来,倒是个好苗子,也怪不得你这个张虞和能兴奋如此。”
  “那是当然,月底的搂之会就走着瞧了。”
  张浩语中故作不满的说了一句,后者听了放声笑了出来,“看你这副德行,别以为找了此子就能得了光弼,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在说了,老夫可说过让他进睢阳书院了?”
  此言一出,杨延昭心顿时惊起,张浩却不以为意的给手中的杯盏添了些茶水,慢悠悠的道,“论天下爱才之士,你狄平泽若是居于第二,怕是没人敢做那第一,既然你不收他,那我回去慢慢传授。
  只不过好玉难寻,杨璟的事情你也知晓,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收不收随你了。”
  说罢,饮完茶水,便要带着杨延昭离去,身后的狄青不由的苦笑着摇头,“你这泼皮,怎越发的如此无赖,依了你还不成,不过得有个条件。”
  “说说看。”
  “我睢阳书院虽广招天下有才之士,但进我书院需得经过考核才行,既然他已经取得府州解元,才学想来是毋庸怀疑。
  古人常云,字含风骨,露人之真xìng情,既然如此,不如由他给老夫写上以手小诗如何?”
  闻言,张浩指着狄青没好气的应着,“好你个狄平泽,竟然无耻到如此地步,罢了,延昭,你随意写上几句,以免他整rì的模仿不出个筋骨。”
  似乎两人是斗嘴习惯了,被张浩点破,狄青也毫无羞愧之意,只是将身边的白宣纸摊开,示意杨延昭上前书写。
  没有拒绝的余地,杨延昭走上前对着狄青躬了躬身,在书案的一边,未遮盖好的纸张上,露出的字迹恰与他所写有些相似。
  看来温仲舒没有骗他,瘦金体确实在北宋流传了,只不过世上只有他这正宗一家。
  压制住心中的无名欢喜,待想着要写何物时,不禁眉头微皱。
  狄青是睢阳书院的山长,在士林甚至是官场都有一定的影响,既然是为他写诗,自然是马虎不得。
  最好是能写到对方的内心之中,如此一来,也能得他的青睐。
  见杨延昭在思索,狄青与张浩这两名大家都不再出声,而后者也没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安静,下意识的抬首望向窗外。
  那是几株在之前院墙处看到的腊梅,还未绽放,在秋风中轻轻的摇曳着身形。
  如此场景,杨延昭脑海中有了熟悉的语句,遂提起狼毫小笔,在砚台上轻沾了几下,未作停留的挥笔于宣纸之上。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霜禽yù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共金樽。”
  放下笔,对着狄青二人行了一礼,可是后者却像是未曾瞧见,皆将双眼停在了那飘逸钢筋,风骨傲然的字迹上。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狄青低吟着,良久,才抚须叹道,“好啊,诗为佳作,字更是开古往之先河。”
  杨延昭又一次的凭借着优势卖弄了一把,待此诗写出之后,那狄青也无了待客之心,随意的将他与张浩打发走,便迫不及待的捧着那诗研读起来。
  张浩带着杨延昭绕着弯曲的廊道走着,脸上含笑待放,甚是chūn风得意,告诫了两句,便让一名堂长带着他前往书舍去了。
  踏进书舍,眼前之景与他刚进三醉庵有些相识,皆是陌生的面庞,目光在埋头苦写的众人身上扫过,却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竟是温仲舒,此刻他正捧着书,与其他人无异的摇着脑袋小声诵读着,也许是太过专心,连杨延昭坐到了他一边的空位上都未察觉。
  好一会,温仲舒才发现身边有人坐了,转过头,见到杨延昭,语中满是欢喜,“延昭兄,怎么是你!”
  “张师让我在这里跟着夫子先行学习,也没想到会遇见秉阳兄,只是刚才进来见你专心于书卷,因而不忍出言打扰。”
  “延昭兄说笑了”,温仲舒的喜sè不减,“有延昭兄在一旁,我温仲舒也能有所长进。”
  正说着,一弱冠少年抱着书匆匆的走了进来,见他坐下,书舍中顿时安静了几分,正在诵读之人纷纷止住了声语,开始提笔书写。
  如此情形,杨延昭不由得多看了来人两眼,剑眉星眸,穿着白sè长衫,头戴纶巾,却留的一丝发梢垂下,看起来有些不羁,却又显得潇洒英俊。
  “他是韩国华,韩·光弼,平泽先生的关门弟子,睢阳书院少有的才学出众之辈,常在书院的月讲与搂中独占鳌头”,温仲舒小声的解释着,不过说到这,看了看杨延昭,“当然,现在延昭兄来了,这胜负就难以预料了。”
  “秉阳兄太过谬赞了,杨延昭来此只是为了求名师指点,这些争风拔彩之事,还是不去沾惹为好。”
  这也是杨延昭心中的真实想法,他来睢阳书院只是为了明年开chūn的科试,时rì已久不多,自然是要全身心的用来苦读功课,这些书院中的小打小闹,确实是不放在心上。
  可是温仲舒却不是这般的想,杨延昭的才学他虽未亲眼所见,但能得众多大家追捧,岂能是浪得虚名?
  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即便杨延昭有意避而躲之,但两人肯定会遇到一起,到时候,会上演何种惊世之作,他还真是有些期待。


 第一百零五章 论学

      睢阳书院的授课与三醉庵倒是无多少的差别,夫子都是按照科试的内容来讲学。
  这些东西,在府州之时,杨延昭都已经跟着耿元符学了通透,因而一时间他有些不明白恩师派他来睢阳书院有何用意。
  好在睢阳书院有一个大的藏书楼,而书院对明德斋学子也不苛求于学堂之上,所以大多时间杨延昭都是在藏书阁中渡过。
  藏书阁是一座雅致的三层小楼,底层是各家经典书籍,杨延昭对这些恰巧有欠缺之处,因此也不登往上搂,便每rì在底层靠窗之处捧着书卷仔细研读。。。
  当然,时常有书院其他弟子过来,不过他们大都是往楼上前行,那韩国华倒也天天独自一人来书阁,在底层不作声的看着书籍。
  所以,不时的有三五成群的学子沿着木梯上楼,看着韩国华是一片敬畏,而目光移到不远处杨延昭身上时,则换成了鄙夷。
  对于这些,杨延昭浑然不在意,明德斋也不去了,朝进藏书楼,rì落西山才在楼中须发皆白的老者提醒下离去。
  时rì久了,与那韩国华也熟敛了几分,见面时,杨延昭都会对他微笑示意,后者面容虽然还是如往常的不苟言笑,但至少也会僵硬的点两下头来回应。。。
  散学之余,温仲舒也会来藏书阁见杨延昭,不过大多时都不打扰他,也取了经书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待rì落闭阁之后与杨延昭一道离去。
  二人的回去之时也算是顺路,而温仲舒也喜欢这时候与杨延昭谈古论今,常过了路段都没有察觉,一直跟着到了杨延昭的小院。
  每逢这时,杨延昭就会留他吃个便饭,起初后者会有些抹不开情面,但时几次下来,倒也是习惯了。
  饭后,温仲舒告辞离去,杨延昭则是挑灯夜读,时rì不多,必须得争分夺秒的将白rì所学的东西吃透。
  见郭淮无事所做,杨延昭索xìng将薛玉玦的传给他的书拿了出来,反正郭淮是自家山门的人,看上一看,小师叔想来也不会怪罪。
  如此一来,郭淮也算是乐得其事,毕竟这里面可是薛玉玦一生所学,当下对杨延昭心怀感激的到一边参悟去了。
  这rì,杨延昭依旧在藏书阁阅读书卷,对面的韩国华倒是没有过来,数rì都有他默不作声的陪伴,现在倒是有几分不习惯了。
  摊开书,正打算好生研读,却见温仲舒匆忙走了进来,“延昭兄,你还在这里作甚,张师都快急的跳脚了。”
  听到这焦急之语,杨延昭有些不解,“怎么了,秉阳兄?”
  “延昭兄今rì可是月末,书院每逢此rì都要举行搂,你怎么能还坐在这里?赶紧随我去舆文堂,张师可是催了好久,遣了几波人寻你!”
  搂?杨延昭有些印象,那还是张浩引他去见山长时所提及的,似乎是书院中学子辩论之类得事
  看了看手中的书卷,在其中夹了个小白纸条,稍后将书放到了原位,跟着已经急出满头汗的温仲舒望着外面走去。
  说句心里话,这些所谓的搂杨延昭并不想参加,与心中有了点笔墨便目中无人,语气极为傲慢的书呆子争辩,只会自找不快。
  但毕竟是张浩要他前往,不看僧面,那也得看佛面了,所以即便他有些不情愿,仍是要去露个面。
  舆文堂在书院的东南角,每逢月末,都会聚集众多的学子,想在其中举行的搂上一展头角,所以,即便是寻常的rì子这里并不开放,但舆文堂在书院中也是众人皆知的地方。
  当然,也有人不知,那便是杨延昭了。
  在温仲舒不断的催促下,杨延昭不得不加快了脚步,终于到到了舆文堂,而张浩则已经站在了门口,不时的伸着脖子往外张望着。
  见到跟在温仲舒身后的杨延昭,张浩不由得眼前一亮,当即迎了上来,“延昭,你去哪了,怎么如此关键时刻见不着了身影,要不是秉阳将你寻来,只怕这次又得被平泽那老家伙给看低了。”
  说着,便带着杨延昭往舆文堂中走去,而这时,一片叫好声传来。
  “光弼兄才思敏捷,异于常人,当真是jīng彩!”
  听到这呼声,张浩更加着急了,转过身,拖着杨延昭的衣袖,往着舆文堂大步匆匆的走去。
  见到张师,那些围观的学子纷纷让出道来,而杨延昭也趁势看清楚了屋中的情形。
  舆文堂也就是一间大屋子,中间搭了个台子,似乎像着那些唱戏的一般,经常在藏书阁见到的韩国华正负着双手,满脸傲气的立在上面。
  而木台下面,则是数十张木椅,坐着书院的夫子,而满头花发盘成一个发髻的狄青也在其中,正满是笑容的抚着胡须,与左侧一身穿紫sè华服,身后站着两个黑衣随从的中年人低声耳语着。
  目光扫过那静立的两名随从,杨延昭眼睛猛然眯了起来,参学‘魁衍经’的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两人是高手。
  由此看来,那紫衣华服的中年人地位可想而知。
  在舆文堂众人谈笑声中,一名身着黑衣的学监从木椅上站了起来,走到木台之上,轻咳了两声,“咳咳,若是还无其他学子登台一辩,那这次搂获胜者便是韩·光弼了。”
  “等等!”
  张师迫不及待的喊出了声,这一声,将舆文堂中正在低语的众人目光吸引了来,狄青也转过身子,待看到张浩与杨延昭时,圆脸上的笑意竟浓了几分。
  转过身,狄青对着身旁紫衣中年人小声说着些事,稍后两人相视一笑,不做言语,而那监长见狄青未发话,便只好示意搂继续。
  此时,杨延昭正在听着温仲舒小声讲解今rì搂的论题,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听到这句话,杨延昭不禁眉头紧皱,此言出自唐太宗李世民之口,流传了数百年要已经是世人皆知,耳熟目祥,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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