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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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 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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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光宗耀祖。
  世上最为风险与富贵的事情无疑是弑君夺位,败了,便是丢了身价性命,可若是成功了,那便是从龙之功,可谓一步登天。
  赌一把,赢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对这两无依无靠的汉子来说,似乎并不亏。
  满是汗的手心在袍子上擦了擦,孟良憨笑着道,“某与孟二哥本就是过着舔刀口的日子,自然不会有异议,若是能因此换来一仁君,对内勤勉于政,对外刀戈所指,万国臣服,某也算是功德一件不是?”
  “三弟说的极是,而且我这人也喜欢凑个热闹,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是能参加,也不是长了脸,日后提及,可是风光的很。”
  焦赞也是露出个笑意来,这番打趣的说了出来,倒也是缓和了气氛来。
  “多谢诸位兄弟了。”
  杨延昭抱拳道了句谢,继而转首对张谦道,“秋白,你就不要趟这团浑水了,带着碧月与张婶去宋州城,暂且安身在‘水云间’待事情完了,再回汴梁来。”
  白皙的脸上汗珠仍在往下滴着,张谦眼中惊怕之色还未散去,听得这句话,当即身形一颤,往后退了两步。
  许久,才仰起头,盯着杨延昭,“那一年,竹节巷,你为了就排风,一杆长枪杀得秋风亦退让三分,那时,我便觉得延昭兄并非常人。后来你中了状元,去了闽南,修建书院,做着无数极为厉害的事情,声名远播,越发显赫,但你从未离弃我张秋白,此刻,你与元沛兄都身居险境,我怎能安心离去?”
  面容戚戚,张谦瘦弱的肩头抖动着,这是,杨延昭也发现,他似乎许久未与这个情同手足的兄弟交心长谈过了,也许久不知他心中在想着何事。
  “秋白……”
  刚要开口,张谦便打断了他,“延昭兄,你勿多言,我是不会走的,留下来帮衬你,哪怕是丁点大的小事,也可以。”
  胸口一阵翻涌,杨延昭上前拍了拍张谦的肩头,没有多说,只是道了一句,“好兄弟……”
  是夜,小院中好生的商议了一番,到最后,众人看着杨延昭孤身一人出门而去。
  随即,萧慕春也是融入到了夜色中,朝着郡王府的方向前行。
  秦王府,密室。
  赵廷美听心腹前来禀报,说有人前来拜见,当即笑着放下手中的杯盏,对着还未离去的卢多逊道,“这不,刚说着,他便到了。”
  “既然王爷要会客,老臣便先行离去了。”
  摇了摇手,赵廷美笑着道,“无妨,卢大人是自己人,何须这般的见外。杨璟这番前来,定是为了那等事情,卢大人留在这里也好一道商议。”
  不多时,杨延昭便被人引进了密室之中,赵廷美迎上前,声带急切的道,“延昭,怎的深夜前来,是不是有要紧之事?”
  “见过王爷。”
  取下斗笠,杨延昭弯身一礼,抬起头,恰好见到卢多逊,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
  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赵廷美在早朝的事情他也听说,这便是个表态,他愿意与自己合作,如今卢多逊在这里,大抵是在商议着计策。
  与那卢多逊做了一礼,杨延昭转过头,也不与赵廷美兜圈子,直接言明来意道,“王爷,我需要你救人。”
  闻言,赵廷美面色变得凝重开来,叹了口气道,“延昭,你也看到了,并非本王不愿,只是这事情委实太过棘手,今日本王可是与官家争吵了起来,更是在紫宸殿外跪了一日,可是官家并不得本王的,还惹得龙颜大怒,唉……”
  又是叹了口,赵廷美脸上满是为难之色。
  见到这幅模样,杨延昭明白,今夜不再是那马车之上,赵廷美无需花心思来招揽于他。
  如今,罗氏女等人性命攸关,杨延昭已经没了谈条件的价码,唯有放下身段,来乞求赵廷美。
  求他造反,去当皇帝!
  “王爷,不知当初所说之事可算的了数?”
  听得这句话,赵廷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稍后又是皱起眉来,满是苦闷的模样,“当然算的了数,只是后来本王好生的考虑你的话,觉得还是时机不适,应当听你之言,再做图谋。”
  “王爷,杨璟有先帝遗照。”
  杨延昭也不知赵廷美会绕圈子绕到何时,径直道出了他手中唯一能让对方心动的东西。
  果然,这句话说出,赵廷美转过身来,抓着杨延昭的衣袖,“你说的可是当真?”
  “字字属实,做不得假。”
  “遗照在哪里?”
  “此刻并不在我身上。”
  赵廷美猛然的松开了手,脸色当即阴沉了下来,“大胆,杨璟,你是在戏耍本王么?”
  “下臣不敢,王爷,遗照乃是在金花郡主之处,杨璟先前曾目睹了一次,只是担心此事牵扯太多,所以王爷上次问及时,并未敢如实相告。”
  遗照还真是在金花郡主那边。
  赵廷美与卢多逊对望了一眼,不由得对佛宗又是刮目相看了几分,这等机密而又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竟然是真的。
  面色变得凝重起来,赵廷美坐回到位置上,盯着杨延昭,“遗照上说了何事?”
  “遗照乃是先帝有关大统继位的安排,让王爷执掌江山,待日后西去,再交由太祖后人。”
  这里,杨延昭故意将遗照中让赵光义与赵廷美先后做皇帝给抹了去,也将五年之期给忽略,而这些正是赵廷美所需要的。
  逼宫夺位,若是没名没分,恰如师出无名,自是要受世人诟骂,但若是有先帝遗照,那可就是平乱匡扶赵氏江山,这可就是正道之事。
  “我要见到遗照,否则本王怎知你是不是欺骗与我?”
  “王爷,倘若诏书不是这番,杨璟寻你作何,至于诏书,郡主见不到杨璟想来也不会拿出来,而在没有王爷应允之前,杨璟也不会去寻她的。”
  诏书是杨延昭最大的依仗,若是不能用此将赵廷美拉上船,那又有何用?
  “本王要见到诏书,若当真如此,本王岂能坐视不理,赔上性命也得还我大宋一个朗朗乾坤!”


 第二百五十九章 逆局

  汴梁城,风浪再起。
  朝廷一道抓捕反贼的旨意下,又是百人被抓入大牢之中,他们无非是与先前入狱之人有着关联,甚至连李至小院邻里左右,乃至他常去的巷口酒馆掌柜伙计一并被抓了。
  这时候官家正在气头之上,自然不能跑掉一个落网之鱼,更何况每抓一个人,便有五钱银子,这下还不是挣破头的去胡乱抓捕。
  一时间,竟是人心惶惶,百姓人人自危,惊慌的与反贼撇清干系,哪怕是书院的夫子,也一脸正气的与自己最为喜爱的弟子作了一刀两断,更是写出‘恶行十书’,罗列出十大罪来,以彰显他的正气。
  而就在这时,又是一条消息传散了开来,先帝有遗诏在世,皇位之上当然再生端倪,有好事之人不禁联想起满城兵卒搜捕反贼之事,这本觉得捕风作影之事便显得越发的真实来。
  人便是这样,风声越紧,却越是容易相信。
  于是乎,这消息犹如疾风吹劲草,很快便在汴梁城大街小巷传散了开来,这样的局面任谁都想不到,即便是幕后的主使之人杨延昭也未能料及。
  这一日,大宋天子未上早朝,满朝百官心知肚明,却无人敢应声,在朝殿上惹怒官家的秦王也不见了踪迹,只是他在王府中足不出户,让人也不好去做非议之言。
  朝臣散去,紫宸殿内,官家怒气大作,只听得乒乒乓乓的作响之声,让守在殿外的王继恩吓得汗流浃背。
  不断的用衣袖擦着脸上的汗珠,王继恩抬首看着云色浓厚的天际,不由得心中暗叹,这天当真是阴了下来了。
  殿内,赵光义一脚将宝座前的紫檀木桌案踢翻,穿着粗气指着殿下沉声不言的卫庄怒道,“这满城流言乱语,你竟然找不出凶手来,这番无能,朕要你等作何!”
  “圣上明鉴,此谣言一夜而起,不过是几息间,便传遍了大街小巷,这等事,并非寻常人所能为之,朝中文武之臣,我等皆以排查过,皆无可能,而要是彻底清查汴梁城,这已非流沙所能为,因而还请圣上调派罗网来为此事。”
  盯着卫庄,赵光义眼中凶光毕现,杀机暴涨,可是他终究是放下了握紧的拳头,又是厉声道,“你是说此事与他二人无关?”
  二人,自然是指燕王和秦王了,遗诏之事传的满城皆是,其中最为关键之人便是先帝遗脉,燕王赵德昭,可是赵光义心中总是觉得或许是赵廷美在其后推波助澜,遂开口便将两人一道问了出来。
  “此二人皆是在府中半步不出,毫无异常之举。”
  听得这句话,赵光义眼中闪过一丝的疑惑,若不是这两人,又会是谁传播遗诏消息来。
  又会有谁知道遗诏的存世?
  当年的往事在他脑中飞快闪过,即便是他,常进入皇宫,深得母后疼爱,也未曾听闻有遗诏这一说。
  难不成是那人的一干旧部又出来捣乱了?
  这些该死的,难道朕还没有将你们给杀个透么!
  想到这,赵光义身上涌现出无数的暴戾之气,一甩衣袖,脸色阴沉如同寒冬冰霜一般,冷得让人心惊胆寒。
  只是卫庄依旧立在那边,面无变化,在等着赵光义的下一句话来。
  “可有乱臣贼子的踪迹?”
  听得这四个字,卫庄细长的眉头耸动了少许,睁着的双眼眯了一下,又是睁了开来,“臣领圣上旨意,这些年,截杀图谋而反的逆贼,大江南北皆是走了个遍,早已经瞧不见他们的踪迹,即便有后人存世,也不敢再踏入汴梁城一步,因而臣可以保证不是这些人所为。”
  “杨璟又在何处?”
  “这个,圣上不是交由给罗网的人去办了么?大宋开朝之际,便立下朝纲,流沙与罗网不得相互干涉,是否寻到杨璟,圣上还是召国公大人前来问上一问,或许他那边已经有了消息。”
  听得这话,赵光义眉头蹙起,嘴角抽动着,双手再次握紧成拳,最终深了口气,“你且退去,速速将那些妖言惑众之辈给缉拿,若是反抗,便当场格杀勿论。”
  卫庄领命退去,大殿之内,只听得粗重的呼吸之声,赵光义满面杀机,好久才平息了下来。
  “你说,他是不是留不得了?”
  像是与人说话,更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传开,推开一层静谧的波浪来。
  “圣上若是留不得他,那便是留不得。”
  一道黑影凭空出现,却是个面如刀削,浓眉直眼的中年人,就那般的双脚悬浮在半空之中,就算是对着赵光义,也没有半点惊恐。
  而一向将君臣之礼当作大忌的后者也没有因此而生出恼怒,望向别处,好一会才沉着声道,“流沙是一柄利器,但是桀骜不驯,却也使得人生恶,不过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暂且不去理会,对了,事情查的怎样了?”
  “有些难度,大乘之境虽能感悟天地,但是寻常人灵气波动却很难察觉,圣上若是要查找杨璟那小儿的下落,还需加派人手才是。”
  “先生辛苦了。”
  “能为圣上分忧是在下的荣幸。”
  说罢,中年人便消失不见,只剩下赵光义坐在高台之上,将身子骨缩在龙椅内,双眼等着大殿之外露出来的丝丝光亮,不知在想着何事来。
  夜色如期而至,汴梁城之中喧嚣也罢,充满着提醒吊胆也罢,一切总归在这夜幕下沉淀下来。
  小院内,张谦额头上满是冷汗,他的身边是无数写满字的宣纸,揉成了一团,堆成了堆来。
  许久,张谦将手中的小豪放了下来,手臂酸麻的已经没了知觉,但他已经顾不上了,看着桌案上是块黄刺绣飞龙腾空的罗缎,而罗缎上写的字竟是他写出来的,想到这,又是一阵汗从额头冒了出来。
  他的身边,排风放下了正在磨着的墨块,凑着脑袋上前看了看,大眼中闪过一丝的明亮。
  “张大哥,成了。”
  小心翼翼的吹着黄罗缎上的墨迹,排风将真正的遗诏放在了怀中,继而将张谦临摹的那份折了起来,出门送到了一直在守候的崔平手中。
  “崔大哥,交给你了。”
  一向大大咧咧的崔平难得的满脸凝重之色,将手心的汗给擦了擦,接过黄色罗缎,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里。
  “大哥,你说这样成不?”
  孟良低声问着一边的萧慕春,后者沉声不语,直到现在,他的脑子也有的眩晕。
  若不是晚风带着凉意,清新的空气吸进脑子,让萧慕春有了几分知觉,否则他铁定以为一切不过是场梦。
  不过所有的事都在朝着公子计划的发展,当真是件好事情。
  秦王府,侧门,本是杂役所把守,今日却被管事调到了别处,因而门辕四周并无人影。
  暮色之下,只见一道身影轻盈的从数丈高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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