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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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咎-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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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文歌松了口气,自己先尝试了一口,舌尖刚然一碰,他便心生挫败之感了。他过去为了照顾好一个娇蛮的小少爷,为了把人养的漂漂亮亮,很是下过功夫去锻炼厨艺的,也经手过不少名贵食材,那小东西嘴挑的很,不是精挑细选的不吃。所以这碗看似平常无奇的粥,他一吃就知道价格不菲,熬粥的汤底是极愿意下材料的。他悔得不得了,面上却还是强撑著不露出来心思来,吩咐儿子把粥吃了。早知道,他就不省一顿饭的钱,到了机场就去找间餐厅了。这下倒好,他一会儿给多少钱合适?他又皱起了眉头,勺子在粥里搅了一搅,若有所思。但是很快他看见了儿子眯眯眼儿在舔著舌头,就笑了,什麽烦恼都烟消云散,这花多少钱也都值了。
  并不是他太小气,苛待自个儿的小娃儿,是自从离开了那调皮捣蛋的小少爷,他的经济情况实在不乐观。那家庭抚养他,栽培他,给予他教育从来都是一流的,足足有二十年,这中间花费的金钱是不可计算的。他抚心自问,他也没给那个家里有过物质上的报答,甚至还可恶地纠缠著人家小少爷,这人要走了,确实是不能再拿走人家的钱。他从医院离去的时候,只带了少数现金,那钱只支撑得到他找到一个地方落脚,以及那张保证裴悦永不进容家大门的文件。那张文件,是他这辈子签过最痛的一次名字,一笔一划都犹如刀子在剐著他,他向小少爷发誓永远不会带著孩子去见他,保证不会去高攀他们……裴文歌想到了这点,突然吃不出滋味来,他握著汤勺的手抖了两下,目色稍稍一晃,旋即抿住了双唇,显出一丝克制的隐忍来。不过没事,他如今已经能很熟练,不像最开始那样,一想到血与痛交织的过往就整个脑袋都空掉了,只会抱著孩子往墙角缩,怕见人怕得要死。毕竟裴悦出生都四年多了。他与那个小少爷,不见面的时间只怕是更长。
  裴悦是个极其听话的孩子,从来不叫裴文歌操心,就连幼儿时哭都是猫声猫气的,仿佛是怕大声了伤了父亲的心。他爱笑,非常爱笑,代替父亲去对世界付与欢乐。他也很少生病,也不挑食,知道家里条件不好,也从来不会羡慕别人有好东西。他吃完了一碗好吃的粥,这跟爸爸每次给他做一样好,爸爸做菜可好吃了。他很高兴,将碗在旅行箱上放好,人从椅子上滑下来,“我吃完了,谢谢伯伯。”他乖巧地说,双臂张开,尊敬地朝中年男人鞠了一躬,跟每天上幼儿园时跟老师的招呼相同。中年男人见状便弯起了眼,饱含著发自真心的喜欢,伸手揉了揉裴悦柔软的头发。这孩子样样都好,就连头发也是浓密黑亮的。
  吃完了东西,裴文歌随手把碗放到旁边,低头从大衣里找出了皮夹。这个黑皮夹还是离开那年买的,假皮,用了这麽久,多少有点破烂。他从皮夹中抽了两张百元大钞,虽说可能是亏了中年人,但他顾不太上了,要考虑他和裴悦後面的花费,并且这交易来得也不太正常。然而,在他想把钱递给中年人,一个转身,对方却已经失去了踪影,手脚快得离奇,就一会儿的功夫,连东西都收走了。他极是诧异地眨眨眼,捏著两张钞票,简直一头雾水。他在四周环顾寻找了一遍,来来去去的都是各色行人,附近几个同在候机的人也都在,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男的,女的。唯独不见了那个中年人。
  飞机有所延误,早上十点锺,713次航班才开始办理登机手续,起飞时是接近十点半了。裴文歌牵著儿子坐了经济舱,两个位置非常幸运地临在了窗户边,虽然座位窄了一些,不是很舒服,不过也还能接受。第二件稀奇古怪的事,就是发生在起飞後的三十分锺。裴悦当时趴在窗户上,欣赏著贴在窗外的一大片雪沫般的白云,想到自己在天上飞,直头是兴奋得两眼发光,口中不住地发出小小的哇哇声。裴文歌无所事事地翻阅著手中的报纸,偶尔喝几口水,一切都是寻常的,直到一位高挑性感的空姐走近了他,请求他转移到舱室,“先生,不好意思,您後座的顾客打翻了水,水流到您脚边了,您换一个座位好吗?”她弯著腰说,展露甜美的笑容。他往下一看,脚边的确是有水迹,倒是不严重,“没关系,不用换,我不介意。”他随和地说,说完就又翻开了报纸。他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那空姐的服务态度过好,竟然再度请求道:“给您造成了困扰,实在很抱歉。请您换座位,好吗?”
  裴文歌有些烦了,他把报纸卷了起来,不太明显地叹了口气,“小姐,脚下的水没有困扰到我,但是你困扰我了。”他还算是有礼貌地说。空姐的唇边挑起了一道职业化的无从挑剔的弯度,重复说:“请您换座位,好吗?”语气是既诚恳,又带了点难以理解的坚持。裴文歌默默注视著那人,一语不发时的他颇有种威慑力,她偏偏弯著腰不起来,似乎不把他挪走就不甘心似的。僵持了半晌,他没办法地泄了气,不愿浪费时间,便牵著裴悦跟她走了。结果这一个挪位,就直接给挪进了头等舱,那整个豪华得过分的舱室仅有一名旅客,正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睡觉。他也无从评价了,领著儿子随便找位子坐下,不小心瞥见那人的脸,不禁费解地摇摇头。那名旅客就是给他送粥的中年男人。
  这班航程的抵达北市的时间是下午五点锺,怪异之处挺多,全不止是上面的这些。其他都还好说,无非是周围的人在使劲儿对他们父子俩好,就是裴文歌一直有受监视的错觉,他说服自己相信是错觉。飞机抵达,裴悦睡得很沈,他舍不得叫醒孩子,就用自己的外套包住了他,把他抱在怀里下了机。他在往通道走时,有心留意了那个中年男人。那人走得很慢,不久就拐进了另一条通道,并没有跟著他们。他发现那人的确没尾随而来,心下放松了不少,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两下子,亲完又觉得自己好笑。他几年来和人无冤无仇,无爱无恨,就他和儿子两人相依为命,何苦有人会跟踪他?监视他?他大概只是遇见几个比较特别的人吧。
  前几日,北市下过一场大雪。机场门前清理的甚为干净,房屋树枝上则无人看顾,积累的厚厚的白雪被日光所映照,折射出了灼眼的光芒。裴文歌一手抱著儿子,一手拎著行李,他走出了机场的大门,一件真正出乎他预料的事就毫无预警地发生了。他经过的那个旋转门前停著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是放了下来的,他的视线是全无目的地在车内掠过,结果一张俊美的冷然的面容就映入了他的眼底,他顿住了脚步,心脏都随之震动了起来。那个年轻的男人端坐在後车座上,坐姿优雅从容且很有架势。他的肤色极白,白的呈现少许病态,双眸依然最珍贵的琥珀色,闪烁著漠然又清亮的光泽,还有种冷冰冰的美感。他就穿著黑色的西服,系著银灰色的领带,气质和过去有显著的变化,比过去深沈了,成熟了,一言一笑,一行一止,也更有魅力了。
  作家的话:
  以前写的稿,这写的都些什麽啊,不忍直视… …


☆、28(渣攻贱受,双性生子)

  28
  裴文歌怔怔地站了几分锺,几分锺足以让他看清楚了那个人,然後,他就微低下了头,低下了眼睑,嘴角有一点儿往上翘,眼睛变得相当柔和,表达出了一抹很纯粹的喜欢。他的神情很自然,若带了丝丝的柔情,是瞬间由内心的第一反应所决定的,无法刻意为之的。他在心中想著,这小少爷还是这麽漂亮,还是这麽的好看。他刚刚看过去的一眼绝非偶然,从以前就是如此,那个男人只需要静静地坐著,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强烈的存在感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那人现在一定生活得很幸福,过的很自在快乐。真好,他能生活的幸福美满真的很好。裴文歌凝视著容少爷好些时,那种感受很难形容,他的心有点热,有点酸,让他闭上了眼帘,深深吐了口气,跟著就生了两分犹豫,两人这样意外地遇见了,他该怎麽反应才对?还有,那人看起来很不高兴,可这街头偶遇不算是他的罪过吧?他想著有点儿心慌了。
  此时,一个行色匆匆的女人擦撞过他的肩膀,骤然的一撞,裴文歌散乱的思绪就吸收回了他躯体内。那女人向他道歉,他好脾气地说:“没关系。”但不知怎麽的,他有种失重後的晕眩感。他闭目几秒,手臂抱紧了安睡的孩子,按捺著,待到那阵晕眩过去,他也拿定了注意,选择远远地朝那人点了一点头。他的那一点头只有礼节和歉意存在,没有别的。他也真是丝毫都不知道,其实早在他出现的一刹那,车内的男人就失去了应对能力了,整个灵魂都仿似被人剥离,只留著那副僵硬的躯壳隔著街在看他,连眨眼都不敢。
  容沛自从收到了南市机场传来的消息,他的心潮就没有平寂过,那一次次发疯地翻动著,太剧烈了,有几次都弄得他想要呕吐。他紧张极了,紧张得手指都在发颤,每一根神经都绷到了极限,脸上的肌肉也随之发僵,连一丁点反应都挤不出来。他见到了裴文歌从机场走出来,轻松自如地就重新光临了他的生命,那个令他想得快要发狂的男人携著满满的暖阳重新出现了,还带著他们两个人的孩子。那画面比他所做过的任何一个梦都美,都要好,更叫他满心的悸动。
  於是在倏忽之间,容沛原先预备好的种种台词,想好的种种计划,全都搁浅了。他近於贪婪的注视著裴文歌,他所见到的裴文歌没有变,那张他反复刻画了无数次的脸还是那麽迷人,那眉,那眼都和他的记忆相同,身姿还是一样挺拔俊朗,站立行走都有点军人风范。而裴文歌变了,比他过去所认识的更温和了,更平易近人,也比梦中真实。他身上多了一抹特别的气息,像沈淀了许多东西後的平静豁达。
  容沛醉心在与裴文歌的重逢中,即便他真的很想流泪,他都不敢有片刻的转眸。他看见裴文歌在注意到他的一刹那笑了,那一笑包含的情感他以前不懂,现在却一下被冲击了内心,让他无比坚定的相信这件事──天下再没有别的男人或女人能比裴文歌更爱我,绝不能会有。他终於伸手捂住了热热的发涨的眼睛,控制著内心将要失控的情感,想缓解心房紧缩的疼痛。裴文歌,我还是找到你了。你从此再不可能离开我身边半步,生死都不能。


☆、29【渣攻贱受狗血清水】

  29
  裴文歌沿著街往前走,想去搭计程车。孩子仍趴在他肩头酣睡著,他的脚下轻便快捷。他想不到的是,在一个转角处,那辆装载著他前面所有人生所系念想的车子停在了他身边。他很奇怪,下意识往车里看一眼,可是黑漆漆的车窗看不清里边的人,这时後面一辆车上下来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裴先生,我老板请你上车。”男人有礼貌地说道,手臂伸向了他旁边的车门,打开了,而另一个男人直接取走了他手上的行李。他来不及反应。
  听见这话,裴文歌不由得僵了,然後他发觉这两个男人是呈包围之势分站在他前後,他们这是想抓他?为什麽?他搂住怀里的儿子,盯著那扇打开的车门,眼中开始浮现戒备。本来只是偶尔的擦肩而过倒是挺美好的事,他又见到了他深深爱过的且深深爱著的男人,可现在那扇打开的车门在他看来就成了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黑色的物质不断散发出来。为什麽?他在心中又问,惊疑让他後退了两步,又退了两步,他什麽都没做啊,为什麽要他上车?他真的不知道一出机场会撞见的,怎麽这也能是他的错?
  “裴先生,请你上车。”男人催了一句,语气依然很有礼貌,但夹了几分强硬,同时朝他逼近。裴文歌轻抚著儿子的後背,对那个人的残酷他有著根深蒂固的畏惧心理,他的手在颤抖,然而为了儿子,他必须尝试控制住那种畏惧,勉强镇静住自己:“请你和你老板说,今天真的是个意外,我真的不知道会遇见他的,请你让他相信我,我这些年什麽都没做过。”闻言,男人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他打量著裴文歌,心想这人一定不知道他老板为了他在这儿等了一整天了,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再度强调:“请你上车,有话请直接和我老板说。”
  好像是被捕食者猎获的猎物,等待他的只有残忍的撕皮拆骨,体无完肤。裴文歌绝望了,他观察著四周,想逃跑是绝不可能的事。他咬紧了牙根,在拖延得快被人动手押上车之前,他用外套紧紧盖住了孩子,硬著头皮坐进了车里。车门关上的一刹,被反锁住的声音传进了耳里,他的心脏仿佛被冰了一下子。他正正的直视著前方,努力不去注意旁边人的存在,那个人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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