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轶闻辑录槐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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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家轶闻辑录槐杀- 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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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卷云舒也被索拿而出,可惜,押着二人的太监还没走出晋枢机寝殿的门,就被整个大殿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队护卫拦了下来,护卫人人戴金盔,着玄袍,腰长刀,刀鞘红色,人人脸如生铁,面无表情。
  晋枢机的太子东宫,是由晋徇望命人督造的,一花一树都极尽奢侈,修建得华丽富贵,可是,太子东宫用多少属官多少护卫却有定制,这些人,绝不是东宫的僚属。
  晋徇望在前面走,突然觉得脊背发寒,回头看时,自己和护卫就被这支无声无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队伍隔开了,晋徇望再一回头,一队人马变成了两队,全都像是从东宫的地底钻出来的,铁一寒甲,无端地令人心慌。
  而后,晋徇望突然听到一连四声惊呼,又戛然而止,而后,就看到寝殿中走出一个和那支守军装束完全一样的人,唯一不同,只有手里的刀,刀已出鞘,刀尖带血。
  东宫的大门,从里面关上。
  晋徇望突然开始惊慌,“你们,是要造反吗?”
  没有一个人回答他,金盔玄袍的无声之师,每一个,长刀出鞘,云舒云卷小臂轻轻一动,便挣脱了绳索,那六个小太监根本连一声都不敢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寝殿中,同样金盔玄袍的战士,拖出了四具尸体,眼睛尖一点的还看清了夕阳下宫女服饰绿色的衣摆。
  晋徇望绝想不到晋枢机身边的人居然嚣张到这种程度,居然敢在自己面前亮兵刃,可奈何自己带来的人手实在太少,尤其是,玄袍军还像是潮水一样,一浪一浪地从地底涌来。
  云舒云卷轻轻一挥手,玄袍军逐一还刀入鞘,一列列,一行行,每一次还鞘,兵刃的摩擦都只有一声,每一声,长短、高低、甚至金属撞击金属的回响都一样长,兵刃嗡鸣,连绵不绝。
  东宫的大门,重新打开。
  云卷云舒举步,转身,重新走回晋枢机寝殿,那涨潮一般际天而来的玄袍军又退潮一般还鞘退下,连一个影子也见不到。
  晋徇望望着朱红色的大门,突然感觉方才,好像做了一场梦。
  他提步要走,迈了一步,却是身后一凉,密密麻麻一层冷汗,将他名贵而又柔软的寝衣粘在背上,抬头,霞光满天。
  云卷云舒重新立在晋枢机床前,云卷小声道,“怎么办,世子的布置,为了我们两人,暴露了——”
  而后,她们听到了那个虚弱但又清明的声音,“暴露了又如何,反正,我真正等的人,也不会来。”
  商承弼虽在心里确定了晋枢机绝对不会死,可是四天了,没有传来他醒来的消息,还是五内如焚。派探子去打听,只打听出了晋徇望也抱病的消息,于是,商承弼决定,趁他病要他命。
  楚原是大梁属国,夹在成与梁之间,大梁立国四代,基业稳固,版图横跨两河一江,过大江后,又占凡、黄、广、越四州五十一郡,将旧东吴庸蜀之郊,淮汉之涘,百越之地,群蛮之表纷纷囊括怀中。可奈何晋枢机猝起发难,连丢两州二十七郡,将战线推到了大江边,凤凰山下。
  商承弼此次大军南下,就是要平定乱军收复失地,却不想战线太长,大军列阵江边,山下却防线空虚,又被玄袍过山拿下两个县,商承弼如何甘心。如今,第一步,就是分兵近击,将已过了凤凰山的玄袍军打回去。
  晋枢机既已出手,又怎么可能没有防备。凤凰山五岭,地势险要,互为依托,商承弼只想着江上一战,忽略了防守,晋枢机却是寸土不让。如今他的玄袍精锐已然过山,当即以五岭为依托,列五芒星阵,商承弼料到他兵力少,人手不足,又分兵五处,当即决定逐个击破。
  先派两千精锐从北入山,他自信晋枢机能调动的人马,一共也不过两千,自己这次带出来的都是训练有素的威武之师,又有自己亲自指挥,自然无往而不利。
  商承弼自负才略,向来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他披坚执锐亲自带兵,誓要将凤凰山重新拿下对晋枢机还以颜色。他与晋枢机同床共枕五年,知道此人向来走一步看十步,布置精妙,自然不敢小觑他,尤其是这真正意义上和他交手的第一仗,更不敢大意,于是,特派了自己手下为人最是精细谨慎的兆合山带兵入山,自己则在山下坐镇,看着自己手下精兵鱼贯奔袭,如一条长龙直插进斗折蛇行的凤凰山道上,当下志得意满,心道,“你还想再来骗朕,看你苦心经营被朕击破,是不是还敢躺在床上装死?”
  商承弼猜得没错,晋枢机究竟经营日浅,他留守在凤凰山的,一共只有三千人,其中,又将两千分到两县去,严密把手,真正留守山林的,只有一千人,一千还要分作五路。
  凤凰山上守军居高临下,玄袍统领廖沙只往下一望,就知道攻上来的有十倍之数。他回头看了看左右,因着玄袍人少,是以兵将各个相识,廖沙沿着布防一路走,一路询问,“商承弼的精兵要来了,你们怕不怕?”
  玄袍的小兵们各个面无表情,连答都不答。不是紧张到不敢说话,而是,根本不屑回答。只有一个活泼的小兵,小猴一样在峰上的两株姐妹松上荡来荡去,笑道,“大统领明知道他们上不来,还吓唬我们做什么?”说着就跑没影了。
  廖沙哈哈大笑,望着渐渐低下来的云,手中长戟指天,是啊,连老天都要听咱们世子的,人,岂能和天斗!
  老天玩弄了晋枢机无数次,终究被晋枢机捏住了脉搏。凤凰山北高南低,北面为阴,此时正是雨季,商承弼的兵马爬坡才爬到一半,天就突然阴沉下来,每个人耳边都是阴风怒号的声音,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刻,是山雨骤降风满坡。
  大雨顷刻而下,倾盆而下,商承弼寄予厚望的大军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此刻登山实非明智之举,于是兆合山决定找一处背风处休息。
  可山岭之间,两千人马又不是小数目,一时间哪里能找到如此多的空地,只好被迫分兵躲雨。正狼狈之际,突然听到山上传来的呼号之声,借着风声,声势极壮,好像有千万人之多。兆合山面色一变,想起商承弼临行前嘱咐,晋枢机诡计多端,朕虽料定了他人手不多,但难保他另有什么诡计,你素来谨小慎微,须小心防备。
  兆合山抬头看时,却见一片雨幕重重,耳边风声萧萧,叫战之声滔滔,当即想到皇上的话,心道,恐怕这位奇计百出的临渊王早布下强兵,在山上以逸待劳,等着皇上呢。唉,皇上自诩对他了如指掌,其实,他又何尝不是皇上的枕边人,把皇上也看得净透,这次,怕是皇上又猜错了。当即传令下去,命令众人小心戒备,恐怕,山上另有强兵。
  怕什么来什么,商承弼的人马正分兵躲雨,突然,岭下就窜出一支弯刀队来,人人戴着挡雨盔,手持苗刀,刀弯如月,人人面无表情,雨幕中,如一个个杀神,提刀就杀,苗刀锋利,划出一个弧就割下一个头,这边打着,那边山上呼啸之声不断,梁兵越来越是心慌,想到晋枢机运筹绝妙,用兵如神,纷纷溃退。
  两千人马,登时七零八落,慌忙逃下山去。
  商承弼在山下,眼看着他兵走龙蛇的精锐士气高昂的下去,却狼狈不堪地下来,气得胸口都被憋住了,兆合山叩首伏拜,“山上伏有强兵,末将不敢平白让将士们牺牲。”
  此时天已放晴,从山下往上看,哪里能看出旌旗蔽空的强兵之势来,商承弼气得破口大骂,“他哪里有什么强兵,此人惯会借势,只是借风声雨势,风声鹤唳,你个废物草木皆兵罢了!”
  玄袍以一百人的弯刀队就砍得大梁两千精兵人仰马翻,商承弼自然不会轻易干休,这一次,派得是三千人,兆合山是用不了了,索性换了于承柱。于承柱虽是于家人,却是旁支,此人在于家并不受重视,善于钻营,一早就投了商承弼。商承弼虽看轻他人品,但却欣赏他身上那股只图冲锋不择手段的劲儿,又办事得力,因此上也颇为重用。这人失了家族,所凭靠只有商承弼,自然事事一马当先,自有绝不回头的狠劲。商承弼将人马交给他,看中的也是这一点。
  于承柱为人精于算计,见兆合山一副吓破了胆的样子很是瞧不上。晋枢机的确有调度之才,但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一届降臣,就算在皇上眼皮子底下能挖挖墙角,在大楚攒下一点家底子来,又能有多少人马。圣上所言不错,他不过是借着风雨欲来,让山上的人虚张声势罢了,清点伤亡的时候他也在,单看北路军身上伤痕,从山上滚下来的擦伤居多,真正被一刀枭首的,不过数十人,就将两千的强兵吓成这样。
  于承柱整顿兵马,振臂一呼,“姓晋的不过是个男宠,他经营日浅,自然不能和咱们相较,大家伙放宽了心,别像北军一样,被人装神弄鬼赚下山,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但到底也知道晋枢机的能耐,纵横沙场未尝一败的靖边王都在这个男人手上栽了跟头,他又知凤凰山易守难攻,这次要打的又是主峰,也加上了小心。
  晋枢机的五路人马,分列五岭,主峰统领正是丢盔。他手持千里眼看梁兵居然走得是东麓,在心下佩服世子安排。凤凰山五岭,有东、南、西、北四翼和名为喙子岭的突兀耸起的主峰,晋枢机曾经说过,虽然凤凰山山道极多,从各个方向都能上来,但梁人要攻主峰,一定会走东麓,因为只有东麓的两峰之间有峡谷,梭子河在谷中流过,形成了一个极小的山中镇,可以藏兵。梁军人多,必然会在这镇中暂时驻扎修整。
  他们不修还好,一修,就是关门打狗了。
  丢盔回头,命令旗兵高举晋枢机的火焰旗,旗手各个高举军旗,迎风招展,山下于承柱率军往山上看,只见头顶金色一片,仿佛翻动的火海。
  于承柱微微一笑,晋枢机果然是在主峰上等着咱们呢。
  似乎山上的人知道了山下梁兵在看他们,军旗高举,数翻红浪,竟比霞光还要绚烂热烈。
  梁军先遭一败,这三千强队就是来雪耻的,于承柱善于钻营,他手下也各个是鸢飞戾天之辈,看到峰上如此声势,恨不得立刻上去全歼他们,好立军功,一个个劲头十足,跃跃欲试,偏深于承柱选了沿河的一条路,已比从峰间穿行要慢上许多,此刻哪里还忍得住。
  于承柱看着手下人急切热烈的眼光,却是不着急,“晋枢机用兵,擅于攻心,咱们看到他们招摇,自然躁动,又是长途上山,他们以逸待劳,难保吃亏。放心,我已问过向导,再向前行十里,有一处旮旯镇,镇子不大,人口不多,却藏在两峰之间,正好够咱们修整,等咱们吃饱喝足了,再上去和他决一死战!全歼晋枢机主峰人马,叫大家在皇上面前都挂上名儿!”
  什么将带什么兵,主上有多少本事,于承柱的兵都是清楚的,他们向来佩服于承柱能游离于家族之外在皇上面前承奉,于家军中势力虽大,却奈何他不得,又想到他和晋枢机都是工于心计之辈,想来晋枢机那十七八个心窍,确实只有他这种奸猾之人才能猜到,更是佩服得不得了。主帅奸没关系,能立功就行。更何况一路行军本就辛苦,听他说得有板有眼,自然定下心来,到那两山之间的旮旯镇去。
  众人抱定了修整的心,行军自然更快,都想着到了地方舒懒一番就有一场恶仗了,远远走着,看到小镇上炊烟,各个佩服于将军神机妙算,但因为他和于家宿怨纠葛,倒没有人敢称赞他果然将门出身,家学渊源。
  急行军一日,眼前就是袅袅炊烟,这群虎狼之师们想都没想就奔进了镇子,谁知刚一进城,城门突然关上。于承柱心里咯噔一下,却强自镇定,想到这一个小镇能有多少人,晋枢机原就兵不多,纵使有埋伏又能如何。
  可惜他忘了,晋枢机从来兵不多,但是,炮多。
  晋公子知道自己死不起人,可是花得起钱造得起武器,从来不吝于给自己的玄袍配上重器,于承柱一进门,黑压压一片玄袍军推着两人高的履带车开出来,城中每一扇窗户都打开,窗沿上都架着联机弩。
  埋伏在城里的玄袍军就问了一句话,“要死还是要降?”
  于承柱振臂一呼,“兄弟们,别再和兆合山似的上了他们的当,他们没有兵,只是虚张声势,大家伙冲啊!”
  梁军亲眼看着商承弼将兆合山一脚踢翻的窝囊样,又素来深信于承柱,各个拔刀冲锋。
  可惜,于将军的十七八个心眼,比不上重华公子玲珑心窍,战车,强弩,火炮,三千人才刚来得及拔刀起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瓮中捉鳖,又岂能还有漏网之鱼。
  商承弼呢,等在凤凰山脚下,连个报讯的小兵都没有逃出来,直到三天之后,主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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