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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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纪事-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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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宗祠,长史写了祭文,大约是敬告祖宗,长公主司马氏从此便是柏家妇了。一轮严谨肃穆的祭祀下来,已是近午,柏冉对家中仆妇说了:“自今往后,你们侍奉殿下与侍奉我是一样的。”就被柏赞之叫去书斋。

    襄城留下与谢氏一道进午饭。

    谢氏看着襄城礼仪规矩都十分得体的用饭,终究忍不住在心中叹了一气,若是阿冉真是男子,这二人,当真般配。

    到了下午,柏冉仍未回来,谢氏估计他们是在说柏原的事,老君侯不让柏原回来,来了也是徒生是非,他毕竟是父,有父在,且无恶名,柏冉这位子坐得终归是缺了点,老君侯干脆便让他有礼就送来,人就不必到了,省得京中又起风波,柏原也是这个意思,不过信末到底添了句,儿何日可回京,离去时阿冉方小儿,今却已有家室,多年不见,为父之心哀泣,想念甚矣。

    柏赞之终归狠不下心去,便叫了柏冉去商量。那信中照旧有一句阿谢可好,谢氏早已不去想任何与柏原相关的事,看到了含羞带喜的襄城,平静如水的心到底忍不住起了涟漪。

    晚饭前,柏冉回来了,私下对谢氏道:“父在远方,为人子未尝有一日尽过侍奉,实在不该。我与阿翁商量了,明后年我去见他。”还是不让他回来,柏冉向着谢氏,怕他回来谢氏见了糟心。

    然后她就从自己怕谢氏见了柏原糟心,默默的转换到了有一日襄城的某人对襄城说:“将她打发的远远的,省得殿下见了糟心。”

    柏冉莫名的一哆嗦,就听谢氏道:“何须这般麻烦?你在京里也是走不开的,过两年再与老君侯说,随他就是。”过两年柏冉就稳得不能再稳了,柏原就算有心争也争不过,更别说他本无意。

    柏冉明白,谢氏是真的不在意柏原了。也是,在意那死基佬做什么。家里有他没他都过得挺好,而柏原,往日去看望的仆从禀报,过得也不坏。

    室中一时静了下来,最终还是谢氏道:“你回去吧,待襄城好点。”

    “儿知道。”

    昨日迎亲就是一堆事,挺累,晚上就着酒醉睡了一觉,醒来头痛不已,她没敢与襄城说,生怕襄城想起她因喝多了忘记了做某事,而后令她今夜补来,就顶着发涨的脑门与柏赞之说了一下午,她体恤大父年老与子分离,很是温柔的安慰了半日,还许下一得空便去看望的诺言。

    完了,还要与谢氏交代。

    阿娘到底是关心她最多的人,她一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谢氏就令人送了炖的入味的羹汤来,又命阿茹来给柏冉揉了揉脑门。

    阿茹幼子方二岁,十分的母爱泛滥,好好的给柏冉揉了许久,柏冉这才好了一些,拎着食盒去找襄城一起喝汤,顺便放出她的魅力,好潜移默化的掰弯。

    她想过了,没什么一蹴而就的法子,那就只好潜移默化了,把平日的都堆积起来,到某日真相揭露,就厚积薄发,襄城就跑不掉了。

    走到襄城屋前,就看到了那只狐狸,那货一看到柏冉就迅速的蹦了起来,往屋里跑,跳上了襄城的腿上,巴得牢牢的。

    柏冉黑脸。襄城尴尬,摸了摸狐狸的耳朵,把它拎起来给阿蒙,阿蒙偷笑,不但抱走了狐狸,还把室内的其他人都带走了。

    “我怎么觉得它哪里不对呢?弄错种了吧,其实只是癞皮狗?”柏冉咕哝了一句,把食盒放在桌上,襄城听她这么说,不禁好笑,狐狸只对她这样儿,可见上回被追得狠了。看到柏冉带了食盒来,正要搭把手,便被柏冉阻止了:“我来。”

    打开食盒,端出了一只白瓷锅,又找了两只碗来,锅里的羹汤更好分了两碗。

    “喝一点垫垫肚子就好,过会儿还要晚饭呢。”襄城尝了一口,觉得味道鲜美,抬头见柏冉狼吞虎咽的,忙说道。

    柏冉一口气就喝完了,放了碗,抹抹嘴巴道:“饿死了。”

    襄城见她似乎真的饿得很了,便想把自己的给她,但又觉得不好,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不是很礼貌,也……有些暧昧……她没说,柏冉却眼巴巴的看着她的碗里。

    襄城绷不住了,连忙也学着她一口气都喝完了。柏冉叹息:“你真小气。”

    襄城差点被呛到。

    柏冉开始表现她的体贴,温柔的抚了抚她的背,像训孩子一般,宠溺道:“急什么,我又不与你抢。”

    就是怕你抢啊。襄城觉得柏冉好像与她心中的不一样了,很亲近,不像从前,即便是相对着微笑,也是隔着遥不可及的距离。现在的柏冉无须她猜了,反倒是什么都愿意说的样子。

    这就是成了亲与没成亲的差别?襄城暗忖。这样比从前好。

    作者有话要说:拼了老命只码出这么多,客官勉强笑纳吧。

    柏冉大婚啊,阿姨们好客气——


 第47章 四十七

    到了晚上;柏冉踟蹰半晌;不知睡哪才好。她这时才发觉,她没有自己的屋子了,现在呆的这间是她原先住的,但用做了新房,现在已换了屋主,成了襄城的屋子了。这年代的男子成婚后;要么与妻睡;要么与妾睡;再不来就是睡书房,总之没有自己的卧室。

    成亲第二夜便睡书房,恐襄城多想,留下,又有些惧。

    怎么那么难呢。柏冉将书卷巴卷巴往袖子里一塞,沐浴去。

    襄城坐在屋子另一角,见她出了会神,然后一声不吭地走了,也不知是去做什么,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殿下。”过了半晌,阿蒙从门外窜进来,“婢子问明白了,驸马平日卯时起,起身后先书五百大字,而后进饭,出门,若是沐休,便在家读书,下午晌或外出访客,或与夫人一处。夜里有宗卷要看,歇得便要晚些。”

    总体来说很有规律,也没什么不规矩的,阿蒙很满意,驸马越规矩调/教起来才越不费劲。

    “那阿家那呢?”

    阿蒙敛起笑意,略迟疑道:“这却不知了,夫人入柏氏那时,老夫人便不在了,府里知道的老人多已放出去荣养,不好打听成例。许可问驸马?”

    柏冉?柏冉就更不知道了,她一男子,怎会去注意家里女媳如何孝敬婆婆?襄城不觉得可以向柏冉请教,但她为难的并非谢氏那里:“阿家是有德行的人,我并不很担忧,只恐下面的人嘴碎。”阎王易见,小鬼难缠,世家仆役多自诩高门,便爱挑剔。这一日,襄城是看出来了,谢氏不会为难她,老君侯管不到她,柏冉也是好相处的,下边就是家令执事们仍在观望。

    说到这个阿蒙也是挺愁的,莫要小看小人物,家中指令是否执行及时,外头风评如何,多就是这些小人物的作用了。主人家他们是自心底敬着,不会说闲话也不敢,但对新来的,恐怕就跃跃欲试了,尤其是这新来的,还不是世家出身。

    由此可见世家强势,襄城不禁叹了句:“世家以姓氏傲苍生,其势之劲,帝犹避之。”她设身处地后,也意识到了,世家与君权,存在着矛盾,只是先帝仁弱,陛下年幼,从前的几代帝王尚武没来得及顾朝堂上的事,因而暂未将这矛盾出来。

    她这话说得算是中肯,世情也的确如此。皇帝虽说是一国之君,皇室福气大到家天下,奈何,朝中官职多被世家把持,政令若要畅通,并非皇帝下道诏书便可成的,世家联合起来不买皇帝账的时候,也是很多的。

    襄城兴叹过了便也放下了,眼前最要紧的是融入这个家里,至于君权世家,不是她能思索得出一二三来的。她抬起头,正欲令阿蒙退下,却见阿蒙愣愣的望着门口,脸色苍白,显是惊着了。襄城纳闷,便也望了过去,只见柏冉披着件外袍站在那,也不知站了多久。

    这下,是真的尴尬了……

    就如你在人后抱怨他人,本也没在意,可却偏生被正主听了个全,解释都不好解释,更要命的,还涉及了政治立场,但凡扯上了朝廷的事,都不是几句就能说明白的。柏冉祖上二十几代前就是赫赫有名的大族,正是襄城口中货真价实的世家。成婚第二日,一句无心的感叹就将娘家与夫家隐藏最大的矛盾摆到台面上了,襄城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再是不好张口,也得面对。

    “你先出去。”襄城还算镇定,站起身低声对阿蒙吩咐了句,阿蒙迟疑了片刻,福身道:“婢子就在门外。”

    闲杂人等清空,柏冉也不杵着外头了,进来,还顺手合上门。

    襄城飞快地在脑海中盘算了该如何说,柏冉一言不发的从她面前走过,在榻上坐了下来,方向她招招手:“来。”

    看这架势,似乎是要坐下好好谈么?

    嗯,肯谈就好,好过闷着不发声。襄城稍稍放心了些,走去挨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柏冉刚沐浴,身上带着清新的皂荚香气,即使要就寝了,她的衣裳依旧穿得齐整。时狂生名士,酷爱山水,以放荡不羁,衣着不整为洒脱,世家权贵也多有此风,总爱穿件飘逸的衣袍,隐隐约约的露出结实的胸膛来显示自己风流倜傥。

    襄城有许多表兄表弟就是这样的,如柏冉这般四季都穿得一丝不苟像随时准备大朝会似的,还真是不多见。

    不多见的人开口说话了:“殿下是如何想的?”语气平常,听不出什么意味来。

    襄城也坦诚,实话实说:“感慨一句耳,并未深想。世家势强,皇室亦避其锋芒,从前未觉,如今身临其境了,方得其中滋味。”

    柏冉看了她良久,也叹息,她要考虑的是怎么把襄城掰弯啊,还没怎么实行,就把两个人的政治立场弄到对立面去了。

    对于君权与世家的冲突,她其实并不多关心,君权胜了,那就是一条现成的发展道路,中华五千年就是那般发展来的,世家胜了,兴许能发展出一个君主立宪也说不准。不管哪个,柏冉觉得自己是看不到的,未来如何,自有后人操心么。

    “陛下尚幼,此事暂还领会不得,你我就别操心了。”摆明了态度,不要说这个了,没有准的事也不是你我能如何的。

    柏冉若是皇帝,她想收拾世家,还真有不少办法,“降等袭爵”,“无后除国”,再来一个打破选官垄断的科举制度,就这三套下来,不需二十年,世家就只能认输。然而她不是,所以以上的措施,她一个字也不会泄露。

    襄城微微的有些心虚,就此打住自是最好的,这事是她失言了,好歹,她也是人家的媳妇了,还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泾渭分明的嫌疑,她乖乖地点点头:“我也只是一时兴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原也只是怕无心的一句话让柏冉防着她罢了,能放开了自是最好。

    柏冉很满意襄城的认错态度,然后,她开始抓错重点了:“殿下适才说,如今身临其境了,方得其中滋味?是今日有人与你气受了?”赵王那家子要欺负她媳妇,她都毫不犹豫的抽回去,眼下家中竟有人为难她?

    看她眯着眼,很有一种你说来,我替你收拾去的意味,适才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襄城不觉笑了起来,有一种被人重视保护的欣喜在心间蔓延,她稍稍侧身便靠在了柏冉的肩头,柔声道:“初来乍到的,总要处一处才双方了解,我自理会得,你放心。”

    柏冉也没有强硬的一定要替她出头,襄城也有自己的处事方式,她能帮她,但不能替她:“有难处就告诉我。”

    “会的。”

    柏冉伸手将她整个的搂进怀里,软软的身体,手掌底下温热的体温,心头痒痒的,有一股想要更深入的欲望在蠢蠢欲动……真的好迫不及待就想把人掰弯啊!

    这一夜照旧只是单纯的睡觉。

    接下去的夜夜,具是如此单纯的睡觉。襄城很不解,但凡男子,对那事总是很热衷,怎么柏冉却连提都没提一句。她疑惑不解的目光柏冉并非没看到,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越发对襄城体贴备至敬重有加。

    这情形一直持续到了襄城回门。

    柏冉送襄城到了顾太后宫里,二人一齐恭敬的拜见了长辈,方留了襄城在那,自己则去了昭阳宫与司马伦说话。

    她有好几日婚假,期间便在府中或看些要紧卷宗,或陪襄城散步看书,过得闲散自得,这会儿到了宫里,颇有种“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恍惚感。

    走到昭阳宫前,恰遇上了内宦引着顾朗来陛见。

    作者有话要说:有些卡文啊,写的断断续续的,怎么都不对……

    谢谢投霸王票的土豪们—— 
第48章 四十八

    顾朗如今在崇文馆做一编纂;这一职务,宽松闲适,不沾钱物;每逢年节盛典;又可以锦绣文章显于人前,很是清贵,自然,与之相应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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