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倾城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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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魔倾城录-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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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何来危险?」倾城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如果红线儿是郡主,侯师道口中那位『非卿不娶的意中人』,除了咱们家小月还能是谁?有驸马爷可做,放爆竹庆祝还来不及哩。」
「扯淡!」雷烽急得直跺脚,「真要如此,小月驸马作不成,奸夫才真的跑不掉呢!春江飞鸿肯赔上女儿花大本钱拉拢的人,是你天香君叶倾城,不是他岳无痕大老板!如今戏台子都搭好了,就等开锣唱这出《昭君出塞》,这可好──旦角儿跟人跑了!春江飞鸿要是逮住小月,还不活活剥他的皮!」
「他敢?!」倾城一扬眉,星眸杀机闪动。「春江飞鸿敢动小月一根寒毛,在下要他全家陪葬!」
那杀气落在雷烽眼里,不由得为之一凛,打个了冷战,忿忿的问:「难道春江飞鸿就任由女儿跟人私奔?」
「老雷呀,春江飞鸿现在是盲人瞎马的乱忙活,短时间内,不可能怀疑到小月身上。」接过小迦再次斟满的热茶,倾城徐徐道:「如今最可虑的,不是王府,而是红线郡主本人。」
「她,一个小姑娘能怎么着?」
「嗯,别小看了红线儿那丫头──我是说假如她真的是红线郡主。」倾城接着道:「若是女人真要下决心做出点什么事,那可就不能用常理来揣度,总而言之,假如小月不肯挺起腰板来娶她进门儿,现在的日子,恐怕真就不好过呢。」
正说着话,阿淳回来了。
「主人,岳爷说了,身子不大舒服,今晚不能来拜见您。他还让我把本月份三堂的帐目带过来,请您过目。」放下厚厚的帐本,阿淳躬身退下。
雷烽目瞪口呆,喃喃道:「病了?该不是让人给阉了吧……」
倾城叹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小月想当驸马,怕要拿三堂做聘礼才成。」
「休想!这小贱人──」
「站住!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救小月呗。」
「你先歇着吧!听我的,稍安勿躁。」
「怎么呢?」雷烽只得又坐下,狐疑的问。
「哼,红线儿混在咱们的系统里,一直谨小慎微,从没惹人怀疑,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城府之深,可想而知啊。既然她敢胁持小月,想必早已留好了后路。」
「那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啊!难道就让小月任那小娘们折腾?」
「我可没这么说。我倒要问问你,假如红线儿胁持了小月,用他来威胁咱们,你能怎么办?」
雷烽哑口无言,半晌后才有气无力的骂道:「靠!我怎么就没带来支狙击步枪呢!」
「所以说啊,咱们现在万万急躁不得。咱们知道红线儿是敌人,红线儿却对此一无所知,不加防备,这就是咱们的优势。」翻看着那迭帐本,倾城又说:「而且,小月也不是酒囊饭袋,既然阿淳还能见着他的面,说明最起码身体还自由,不敢开口求救,写信总该不成问题……」
「你是说,小月把求救信夹在帐本里?」雷烽立刻反应过来,帮着倾城翻弄帐本。
两人把帐本细细翻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信函;雷烽连夹缝也检查过,仍没找到一个字暗示被困。
沮丧的丢开帐本,雷烽对倾城的推测产生了怀疑,武力营救无痕月的冲动则再次膨胀起来,就在这时,倾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老雷快看,果然有问题!」
忙凑到倾城身旁,雷烽把那页帐目反复看了几遍,却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看这里──」
「『三月二十三日,购入《华夏古文字典》十本整,合计铜币九十五枚』──怎么了?没问题啊。」雷烽百思不得其解。
「再仔细看看,华夏古文中,数字九十五的谐音是什么?」
「九十五,九十五……」雷烽喃喃嘟囔着华夏古语,「九十五──就是我?不,没道理啊──我知道了!」猛一跺脚,雷烽惊道:「『九五』的谐音就是『救吾』嘛!」
「嗯,就是这样。」倾城仍很沉得住气,接着说道:「还有,你看这一页的开销表,玄武檀香一盒一百一十二铜币;芸香一箱却要九百二十一铜币!上品檀香从玄武走私到帝国,价格绝不止一百一十二铜币;而今年全国芸香大丰收,能卖到九百二十一铜币这种天价?还有这里……」倾城逐一指正,这一页竟有十处帐目错误。
「无痕月为人精明,不可能犯这等荒唐错误,何况又是十处?还有,你发现没有,这些出错的物品,都不在三堂经营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哪怕红线儿如何精通业务,若是不亲自购买这些东西,也不可能看出纰漏。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小月玩了这手暗渡陈仓,实在聪明得很。」
「『救吾』足以说明他被困的事实,这些错误的数字,又代表了什么意义呢?」雷烽自言自语,好半晌才恍然大悟:「难道是某种密码?!」
「然也!」倾城一拍桌子,朗声道:「小迦,去我书房,拿本《华夏古文字典》来!」全朱雀也没多少人读得懂华夏古文,昆仑出身的倾城和雷烽不消说,无痕月为了与昆仑沿海诸邦交易,才不得不学习这种生僻文字,故而书房案头总是摆着一本字典,也曾批量购入,督促分堂主管学习。
红线儿本人不通华夏语,看不出其中奥妙,果然让无痕月偷了空子,得以向倾城通风报信。
两人翻开字典,把那十个错误的帐目当成页码,逐一在字典中寻求信息,等那十个字被挑拣出来,雷烽把它们排在一起,不由目瞪口呆。
十个华夏古文,竟然组合成了两句古诗──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推开字典,倾城哈哈大笑,面上阴霾一扫而光。雷烽问他为什么笑,倾城答道:「因为放心。」
无痕月身陷虎口,倾城为何反而放心?雷烽不明白。
倾城笑而不答,反问雷烽:「你说小月让我们看这句古诗,到底有何用意?」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大概是说,他被囚禁之事,别有隐情吧?或许有另外一个意思,就是说,这本帐本里头,另有奥秘。」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两种涵义都有。」
「就因为这『放心』?」
「呵呵,老雷,小月要是当真身处水深火热之中,事态要是当真危急,他还有心思跟我们凑古诗打哑谜?直接用那密码告诉我们自己被困不就结了,何必多此一举?由此可见,咱们的郡主娘娘,可没亏待小月哩。」
雷烽听了,也笑得肠子打结,心情为之一松。
「现在我们看看,这帐本里头,究竟还有什么『真意』。」
两人把那帐本又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没有发现什么秘密,雷烽想起古书上记载的隐形文字,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叫小迦送来一盆清水,掺进少许金创药水,用毛笔蘸了,一层层的涂在帐本上。
金创药水含有碘成分,一涂上帐本,果然有几页背面现出淡淡的蓝色字迹。原来那字竟是用米汤写就,一风干后就看不见了。
倾城读了无痕月的隐形信,这才晓得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正如他和雷烽猜测的那样,红线儿姑娘果然是春江飞鸿的私生女,也就是即将与倾城订婚的红线郡主了。
他们所不可能猜到的是,那红线郡主的母亲,竟然也是一位大大有名的人物:乌鸦领总督奥兰多的正室──青雀夫人!
对于青雀夫人的大名,倾城已经听说不止一次了。
她是乌鸦领干达婆族的公主,本名梅˙干达婆,乃是乌鸦领──甚至全朱雀──艳名远播的美人儿。想当年也是位风华绝代的人物,在玄武、朱雀诸国的王公大臣才子名流之中交游广阔,传出了不少风流韵事。
当初乌鸦领、凤凰城、玄武夫瑞游牧联盟三方联军,意图进犯帝国,倾城曾出使乌鸦领,与青雀夫人有一面之缘,并靠着她的助力,成功挑拨起联军的矛盾,侵略帝国之事最后不得不作罢。故而对这位美丽、优雅的少妇,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内心之中,也颇有几分仰慕。
青雀夫人如今年过三旬,尚有如此魅力,十八年前与春江飞鸿相逢之时,不过二八年华,宛若含苞待放的奇葩,自然更加艳光照人。也难怪春江飞鸿老牛吃嫩草,借着戍边的机会,苦苦追求,终于感动佳人,得偿夙愿。
两人正好得如胶似漆,不料一纸调令下达,春江飞鸿引军征西,迎击白虎入侵大军。离别之日,少不得定下了海誓山盟。
十年征战解甲归来,昔日的小公主早已做了他人之妇,梅˙干达婆成了青雀夫人。
海枯石烂天荒地老都做不得准,一夕恩情,露水姻缘,如今早已烟消云散,徒留一腔怅然。
春江飞鸿从此再没见过她,渐渐也就淡漠了那段感情,投身到尔虞我诈的政治斗争中。直到八年前,一个小姑娘带着青雀夫人的亲笔信找上门来,自称春江飞鸿的女儿,面貌依稀有当年梅˙干达婆的影子。
春江飞鸿读罢那信,不禁仰天长叹,往日情怀涌上心头,几欲落泪。原来两人分手之时,青雀夫人已胎珠暗结,十月之后,产下一女,因是未婚先孕,恐人得知,只好寄养在一位族叔家中,谎称作是拣来的弃婴。
信中又说,春江飞鸿是她第一个男人,按族里的规矩,不管两人感情如何,都必须替他守节十年。
十年之内若能再续前缘,自当结为连理,若是良人负心,任那十年韶华付之东流,女人自可改嫁他人,与之恩断义绝,此生不共戴天!如若再见,必亲手杀之!
最后又写道:郎心似流水,妾意如落英;一朝成陌路,恩怨未曾清;相逢三尺剑,何必旧日情!一朝鸳鸯梦碎,十载望夫石冷;昔年轻掷三生缘;今朝还君一娉婷!
那小姑娘,就是还给他的「一娉婷」了。
问她名字,答曰:红线儿。再问姓什么,却说不知。春江飞鸿不禁怃然。
当时王府正室夫人尚在,不好留红线儿在京,只好暂且寄养在乡下,等到成年之后,再想办法公开父女关系。
直到三年前,王妃薨了,才接她回来。没等着公开身分,又赶上女帝驾崩,帝国上下一派动乱。
春江飞鸿忙于争权夺利,哪里有心思管女儿,只得又拖了下来。
直到现在,想着用美人计拉拢倾城了,才想到利用红线儿,替她正名。
红线儿性情看似柔顺,其实刚烈,对春江飞鸿对母亲始乱终弃早就诸多不满,来到帝都以后,也照顾得不甚周到,父女之间极少沟通。
后来让她打入三堂内部,充当奸细,也没有父女之情,纯粹当成棋子利用。现在又想让她效法昭君,嫁给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的天香君,实在忍无可忍,不惜与之翻脸,也不肯服从这等霸道的安排。
当然,红线儿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论势力论才华,倾城都无话可说,若论相貌,更是堪称美不胜收,可世上女子,并非都是爱俏之人,红线儿佩服倾城不假,感情上却没有丝毫暧昧,反倒是对自己的老板无痕月,朝夕相处,耳鬓厮磨,日子一久,竟情难自禁,幸喜平素谨小慎微,不曾露出马脚,可心里总横着一根刺:万一东窗事发,身分暴露,怎还有脸见他?对自己间谍的身分,也越发憎恶。
前日与无痕月连袂逛街,看到侯师道被人活活打杀,听无痕月的话,隐隐有指桑骂槐之意,一颗心不禁突突跳个不停,怀疑身分已被揭穿,人家不挑明,也许是要自己知难而退吧。
惶惶然回到王府,本打算向父亲辞去细作的工作,不想再起祸端,不料父亲竟要她嫁给倾城,充当政治工具。新仇又添旧怨,线儿气得欲哭无泪,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
春江飞鸿又丝毫不懂体恤女儿,竟也大发脾气,狠狠骂了她一通,还把她关起来,不准外出。红线儿又气又委屈,暗咬银牙,发誓再也不认他这个爹!
然而自幼孤苦,素无依靠,生母远在乌鸦领,又早已改嫁他人,多年不问不闻,情分早短,若是前去投靠,寄人篱下,日子定也不好过。
空自活了十八年,想这天下之大,竟无自己立足之地,不禁心灰意冷,两行清泪断线珠子般潸然落下,恨不能一死了之。
左思右想,只有去找无痕月了。
想来可笑,到头来竟是站在敌对立场的三堂,反而在自己心目中占据了远比家更重要的地位,如今走投无路,也顾不上矜持,拚死一搏罢了。
于是趁丫鬟来送饭,用镇纸将之打昏,对换了衣服,提心吊胆的溜出闺房,无惊无险的逃出王府,一摸荷包,竟然忘记带钱,只得徒步走到三堂总部,累得香汗淋淋,也顾不得那么多,径自去书房找无痕月摊牌。
无痕月目瞪口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思忖良久,才问道:「事到如今,你有何打算?」
「反正天香君我决计不嫁,王府也万万不能回去了……」凄然一笑,红线儿摇摇头,淡然道:「大不了自谋生路,反正这么些年,也没人管过我。」鼻子一酸,忙扭过头去。
「别说了!哪儿也别去,就留在我这儿!」无痕月霍的站起身来,斩钉截铁的道:「叶老大不是不讲理的人,联姻的事儿不需多虑,至于飞鸿老儿……噢……至于你爹那头,更加不用担心,有叶府罩着你,怕他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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