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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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 第3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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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天子的甲子诏谕,受到鼓励和鼓舞最大的,其实就是孟子一系的各个分支。
  许多人都在甲子诏谕中闻到了一些让他们精神亢奋的东西。
  以民为本,就是孟子一系的思想核心。
  这人也不例外,于是,在听到甲子诏谕后,他立刻兴冲冲的跑来长安,想要一展胸中抱负。
  可惜,他在长安,并无什么朋友,更麻烦的是,敌人倒有一大堆。
  不仅仅普遍的舆论对他敌视,就是儒家内部,也视他为洪水猛兽。
  这次要不是鲁儒们闯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甚至都没办法出现在此。
  他回头看了看满室的其他儒家同袍,发现他们也都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心中也是一凉。
  “终究,还是无用武之地啊!”他心中想着:“或许,我该回乡,教导子弟,传授门人,不该来长安趟这浑水!”
  他参加了考举,可惜,连第一轮都没过……
  他不认为自己的学问和见识连第一轮都过不了。
  “应该是吾在卷子上写的那个孟子派系的名字让考官直接抹掉了吾……”这是很有可能的。
  汉室政权,对于孟子思想,可谓是严防死守,除了太宗孝文皇帝在世时曾经任命过一位专门治《孟子》的传记博士外,孟子一系的学者,从未在汉室有过其他任命。
  先帝时更是干脆连传记博士都不给了……
  于是,他拿起自己的竹简,颇有些心灰意冷的道:“既然诸君不意与吾为伍,吾也就不打搅诸君的兴致了,就此告辞,后会无期!”
  说着就拿着自己的行囊往外走。
  但刚走出门口,他就感觉好像有人追着他来了。
  他回头一看,却见到今天聚会中的巨头,当今天子的心腹,也是儒家的希望,颜异气喘吁吁的跑上前来,叫住他,道:“先生请留步!”
  颜异喘了口气,躬身稽礼,道:“敢问先生贵姓?”
  “不敢,区区林旬……”这自称林旬的男子想了想,郑重的对颜异道:“思孟学第七代传人!”
  所谓思孟,指的是孟子以及其授业恩师子思先生。
  当世一般认为,孟子的思想是传承与子思,而子思的思想来自孔子。
  当然,鲁儒是坚决不承认的。
  颜异笑了笑,对林旬道:“在下颜异,斗胆唤您一声师兄!”
  林旬闻言,有些不可置信。
  当世,还有儒家巨头愿意与思孟派系平等交流甚至给予尊重吗?
  但颜异的表情却非常郑重,他躬身道:“不知师兄可愿将大作与异一观?”


第453章 猜疑
  长乐宫,歌舞升平。
  与外界的猜测不同,此时,窦太后假寐着躺在榻上,刘彻则跪在她跟前,小心的为其捶打着,陈阿娇则坐在窦太后的臂膀中间,亲昵的依偎着自己的外祖母。
  对付窦太后,刘彻可谓是就轻驾熟了,老太太本来就耳根子软。
  想前世,袁盎能几次三番说动这个老太太回心转意甚至连韩安国都能让其改变心意……
  更何况,刘彻还有着意想不到的助力——梁王刘武。
  儒家被围攻,刘武算是汉室高层中最焦急的那位。
  这位文青皇叔,对儒家那一套颇为推崇和喜欢,手下的臣子,也几乎是清一色的儒门出生。
  因此,实际上,当刘彻来到长乐宫请安的时候,刘武已经差不多将窦太后搞定了。
  刘彻带上陈阿娇过来,说些好话,给个台阶,这一切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过去了。
  当然,老太太撇不下脸面,还是撂下了一句:“天下社稷,是皇帝的天下社稷,哀家一个瞎眼老婆子,不会去搀和,省得外人说哀家后宫干政……”
  刘彻自然是好话、马屁不要命的说,直到说的老太太脸上寒冰消逝,露出笑容。
  摆平了窦太后以后,刘彻立刻就乖巧的主动给她按摩。
  窦太后也很喜欢刘彻这么伺候她。
  在她看来,即使是先帝和梁王刘武这两个亲儿子,也没这么伺候过她——梁王刘武最孝顺的行为,也不过是亲尝汤药,早晚问安……
  这让窦太后不禁有种儿子不如孙的感慨。
  刘彻却不敢怠慢,一边给窦太后轻轻按摩,松弛筋骨,一边小心的试探着道:“皇祖母,孙儿听说,陈须表弟好像就要年满十六,可以加冠了?”
  窦太后闻言,却有些迷糊的道:“似乎是吧?”
  还是陈阿娇在旁道:“皇帝表兄说的没错,大兄今年九月就要加冠了呢!阿父已经在给大兄准备加冠礼……”
  窦太后不免尴尬的笑了笑。
  刘彻低着头,也很是腹诽了几声。
  别的人家都是重男轻女,唯独窦太后与馆陶是掉了个个。
  在她们眼中,陈阿娇才是珍宝,至于陈须和陈蟜这两个同样是刘嫖所出的儿子,却与路人甲乙丙丁没有什么区别。
  至于堂邑候陈午这位堂堂的大汉外戚,更只是一个播种工具……
  老实说,这种奇葩的观念与理念,让刘彻有些毛骨悚然,几乎以为是看到了后世的李唐公主们。
  不过话说回来,刘汉公主,可比李唐公主的战斗力强多了……
  但,刘彻也只是为了转移话题,他准备一下了措辞,然后道:“陈须表弟加冠成人,孙儿也没什么好表示的,不如,封其为列侯?不知皇祖母意下如何?”
  刘嫖的两个儿子,不论窦太后怎么看待,都是必然会被封侯的!
  这其中关系的是窦太后自己的脸面以及尊严!
  想当年,太宗孝文皇帝在位时,曾有意要封窦太后的两个兄弟为候。
  但是,朝野舆论的反应比较大,太宗孝文皇帝见势不妙,果断卖队友。
  此事,直接导致了窦长君在世时没有得封。
  这个事情,一直是窦太后心中的一根刺。
  也让窦家的逼格不是那么高大上。
  这丢掉的脸面,不用人提醒,窦家也一定会想办法找回来。
  陈家的两个儿子封侯,就是窦氏找回自己脸面的最佳途径。
  只是……
  “这样一来,整个军功勋爵名田宅系统,就要彻底被朕玩坏了!”刘彻心里叹息着。
  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的基础来源于军功换爵位换土地换妹子。
  但刘氏历代天子一再的破坏这个体系的根基。
  太宗孝文皇帝公然将爵位作为商品出售,等于打断了这个体系的脊梁骨,先帝也不含糊,多次的将列侯这个最高荣誉和地位的爵位,授予那些根本就没有立过功的外戚。
  刘邦那句“非有功不得候”的誓言彻底成了一句空口白话。
  但在表面上,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依然苟延残喘。
  现在,刘彻提议敕封陈须那样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公主之子,等于是加速了这个体系的崩溃。
  可以想象,天下人看了以后会怎么想?
  特别是那些在边关的将军们——感情我们出生入死,还抵不上人家投胎投的好!
  但刘彻更清楚,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走到今天,实质上已经破产。
  与其费劲心思去复活这样一个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潮流的制度,倒不如另起炉灶,推行一套新的军人荣誉与爵位的制度。
  所以,刘彻对于在已经垂死的军功勋爵名田宅制度上再捅一刀,完全毫无压力。
  窦太后闻言,却是笑着道:“皇帝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不用再问哀家了,哀家不过是个瞎眼老太婆……”
  话虽如此,但刘彻还是明显的感觉到了窦太后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非常愉悦了。
  事实证明,即使是身居金字塔的最顶端的统治者,也是能够被收买和贿赂的。
  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不能被收买的人,只要你开的价格够高,就是上帝也能被买通!
  所以,窦太后接下来的一句话也就顺理成章了:“皇帝以后就不要再派人或者自己来给哀家读那些奏折了,哀家只要皇帝能秉持太宗皇帝,先帝的教诲,就心满意足了,那些虚权,哀家不在乎!”
  这话,刘彻知道,大抵是半真半假。
  窦太后信奉黄老无为之说,喜欢清静,并不爱政务,这是事实。
  但这个世界有谁不爱权柄?
  刘彻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建元新政是怎么完蛋的!
  更何况,即使窦太后是真心实意。
  但,有些事情并不在怎么做,而在怎么说。
  刘彻恭敬的道:“皇祖母,这怎么行?朕还年少,难免有些地方把握不到位,若无皇祖母在旁指点匡正,朕若有什么行差踏错,岂非就将令社稷不安?还请皇祖母收回成命!”
  窦太后果然只是试探,她顺驴下坡,道:“既然皇帝这么说,那哀家就再为皇帝出些力气罢!”
  刘彻闻言,心里冷笑一声,嘴上却道:“诺!”
  对付窦太后,这半年来,刘彻可谓是费劲了心机。
  许多的事情,刘彻都没有特意去瞒着。
  绝大多数时候,窦太后总是能见到所有的奏折。
  但关键在于,当刘彻有什么不想让窦太后知道的事情的时候,他就将关于那事的所有消息全部封锁或者以春秋笔法带过。
  窦太后哪里见过这种鱼目混珠的手段?
  是以,她一直以为,刘彻这个天子对她相当孝顺和尊崇。
  不止事无巨细皆向其汇报,更难得的是,即使她去甘泉宫避暑,未央宫也每日派出使者,运送奏折,向其汇报。
  窦太后也曾起过疑心,于是,找来了南皮候窦彭祖以及魏其侯窦婴对证,结果发现,天子什么也没隐瞒……
  于是,从此,窦太后就彻底的对刘彻放心了。
  这才是未央宫与长乐宫至今关系和睦,没有闹出任何矛盾和对抗的关键——要知道,即使是先帝,也未必有当今天子这样的孝顺。
  但窦太后怎知,过去半年,刘彻至少有七八件事情,没有让其知道。
  当然,纵使有人要使坏,在窦太后面前打小报告,也是没用的!
  与过去半年成千上万的事务相比,天子偶尔疏忽,没有就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请示东宫,也是在所难免的。
  倒是打小报告的人,得小心自己的脑袋!
  挑拨两宫,离间汉室血亲,一旦出现,就是要灭族的!
  只是,接下来的时间,刘彻就要大刀阔斧的做一些改变了。
  这些改变,有些窦太后未必会赞同。
  刘彻想了想,还是得给窦太后找些事情做,让她无暇分心去关注朝政,省得跟这次一样,被人挑唆着想要插手朝政,甚至把他这个皇帝叫来东宫训斥!
  你要知道,没有任何一个皇帝,愿意自己会被另外一个人随时叫过去一顿臭骂!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祖母,也不行!
  当然,刘彻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这些想法,在外人眼中,他这个天子,确实是个极为孝顺的天子,刘彻服侍窦太后和薄太后,几乎与太宗孝文皇帝当年服侍薄太后一般。
  祖孙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只是刘彻的心思早已飞到了即将开始的对朝鲜的征服战争中去。
  虽然,现在朝鲜因为濊人的背后一刀,不止实力受损,而且内讧也开始出现。
  根据传回来的情报,到今天为止,已经有至少八个朝鲜内部的实力派或者半割据的部族首领向汉室表达了愿为“内应”待夷灭卫满朝鲜,枭首首恶后,他们希望“能循濊人例”。
  这些家伙赌咒发誓:“倘若获准,永永为汉藩属”“世世代代,为汉忠臣”。
  刘彻只是看了几眼,也没放在心上。
  这个世界,便是夫妻,大难临头也是各自飞,何况朝鲜这样的政权?
  其内部的带路党,现在看来,简直就已经是充斥内外了。
  这些提议“愿为汉内应”或者“先锋”的朝鲜贵族之中,甚至有着不乏王险城中的实权人物。
  其中甚至还有一个是现在的朝鲜王卫准的儿子……
  倘若依次来看,这次朝鲜战争,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武装游行了。
  但越是如此,刘彻越不敢大意。
  历史上骄傲自满,目空一切,导致失败的战争还少吗?
  更何况,朝鲜这疙瘩,可是出奇迹的地方。
  因此,刘彻命令已经出发前往齐国准备纠集远征舰队出征的徐悍和正在准备出发的义纵,要求两者务必戒骄戒躁,宁可慢一点,也不能给卫满朝鲜任何可乘之机!
  刘彻深深的明白:那些带路党,既然能背叛自己的君主和国家,自然也能在汉军的不利的情况下,反戈一击,一如后世苻坚手下的那些二五仔们一样。
  非吾族类,其心必异!
  刘彻从来就不相信,会有什么异族,心甘情愿的被汉族统治。
  他们臣服,只是因为汉族的强大。
  只要汉族稍微露出些衰落的迹象或者汉人内部出现一些照顾或者迁就他们的声音和势力,这些人反噬起来,可是毫不犹豫的!
  别说是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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