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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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忘记了-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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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有了几分不安。
  这家咖啡馆的门边挂了一串浅色的风铃,当有客来时,风铃就会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不一会,风铃再次响起,汪夜玫套了一件白色羽绒服走进来。
  她扫了一眼大厅,往这边走来,然后坐到对面的沙发椅上。“绿茶。”她将脸侧的碎发拨到耳后,看也没看单子,对服务生直接说道。
  服务生离开后,谁也没有先开口,气氛没有因为多一个人而有所改善,时间彷佛看见地一秒一秒过去。
  敏桢不知道对方想要谈什么,上次见面还被甩了一巴掌,一时间也不想找话题,只等着对方开口。
  汪夜玫要的绿茶很快上来了,茶叶颜色很好,因惯性在清水中轻轻打转。她将手覆上杯侧,摩挲了两下,开口道:“沐跟我离婚了。他这个人什么都以自己为中心,分分都算了很清楚,跟我离婚这么伤事业的事,我原以为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做,真是没想到。“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喝了一口茶,解释道:“我爸在鼎鑫集团,当初非常的看好他,有意栽培,也就介绍我跟他认识了。”
  视野就是在鼎鑫旗下,敏桢明白过来,大概也因为这层关系,这对夫妇才选择隐婚。
  “我对他几乎是一见钟情,就算是无爱婚姻又怎么样,只要我爱他,他终有一天会爱上我的,当初我就是这样想的。现在回头想想,真是太天真了。我跟沐之间这场婚姻,真的是存在太多太多的问题,不仅仅是因为你。上次的事,我欠你一句抱歉。”汪夜玫说话时的表情平淡中,带着几分倔强。
  对方的言下之意,敏桢也明白,她苦笑一下说:“我还真没高估自己,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了,道歉就免了。”
  “男人这种生物,从来只肯为自己想付出的付出,而这种付出只占他肯为自己付出的一小部分。”说到这里汪夜玫的笑容变得有些凄楚:“现在的我也不想再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了,远离了他们,我才能重新开始。”
  敏桢一直保持安静的听她说着,而对方想要跟她说的,大概也不止这些。
  果然汪夜玫变了变神情直视她,问道:“何小姐,对于正在交往中的唐总编,你又了解多少?他与您的父亲何盛平先生是什么关系,我不太清楚,不过据我所知你离开视野到MOON,是源于他们的授意与安排。”
  她的话在敏桢心里不啻为一道惊雷,在她看来这两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敏桢不想相信,却在对方脸上找不出一点虚假之意。
  汪夜玫说完没有多聊就起身告辞。
  何敏桢独坐在桌前大脑中千头万绪,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咖啡以后,点了一杯果汁,“加多点冰。”
  听到她的要求,服务生眼神里带点愕然,还是点点头,离开了。
  很快,一杯浅黄色的果汁被送来过来,手指碰到杯子就感觉到很冰,眼睛看向天使宝贝的卡通招牌,喝了口果汁,透心凉。
  她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响过两声之后对方接起来:“你好,清盛传媒。“
  “我是何敏桢,请问何盛平先生今晚是否有空共进晚餐?“她问道,在电话中稍等了片刻,得到肯定的答复,便挂了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很快便接通了。
  「Honey,难得主动打电话给我啊,忙完了?」唐亦歆温暖又阳光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过来。五天前他飞往法兰克福出差,今天是回来的日子,原本她满心期盼,现在却是五味杂陈。
  “嗯,回来了吗?”敏桢仰起头,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如果隔着一层玻璃还能温暖如初吗?
  「刚到一会。你怎么了,声音听起来很没精神?」
  “没事,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的,我有给你带手信哦。」
  “好,地址我一会发给你,到时见。”
  Terence,不要,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出了咖啡馆,敏桢沿着街道缓缓地走,背着阳光,影子被拉得有点变形。剎那间,有种招架不住的感觉。
  晚上六点五十分,敏桢坐在“愚人”二楼的包厢内。何盛平推门进来时,她正盯着桌子发呆,猛抬头看到自己的父亲——不复盛年,鬓染霜花的模样,不论当年多么让人高山仰止,也敌不过似水流年——这一刻说不心痛,那纯粹是自欺欺人。
  她站起身,只能开口说着最陌生的客套,你好,好久不见。
  何盛平点点头,岁月不仅是夺取,也有馈赠,他举手投足都带着一种醇厚,一种非常大气的从容。既然选择主动的跨出那一步,就有足够的毅力等到女儿同意,只是他没有想到这顿饭还有另一位嘉宾。
  此时,唐亦歆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正好与何盛平四目相对,他们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看到了二人脸上的表情,敏桢就明白自己需要验证的,确是事实。她说,既然你们这么投缘就一起吃吧。说完便匆匆下楼。奔出餐厅大门的那一瞬,才知道冬天可以那么冷。
  她不顾行人的眼光,用力向前奔跑,凛风刀一般刮过脸庞,无孔不入的灌进衣服里,四肢乃至全身因冰寒而逐渐的麻痹。
  不一会唐亦歆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将她扯住,拦腰抱紧。面对骗得自己团团转的人,她怒气冲冲,手脚并用拼命挣扎,拳头和脚都落在他的身上。
  “都是我不好,听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他把她按在怀里,不停的重复。
  她打累了,渐渐软了下来,说:“你要说什么,快点说?”
  “不要再跑了好吗?”他小心地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圣诞老人托在掌心:“还记得这个吗?”
  敏桢接过这个有些微旧的小布偶,戴着尖塔小帽,短小的身体和四肢,右手还拎着一只小红布袋。棉质布料软软的触感擦过指尖,大红的外衣内是柔软的棉絮,最内核是一颗很小的乒乓球,小时候都叫蛋壳球,摇摇小布偶会发出轻微滴答声。
  “你送给我的,还记得吗?”唐亦歆轻轻地说,这个布偶是他趁着出差特地回伦敦家中拿过来的坦白用的,谁料到还是晚了一步,不管是谁戳穿了他们都无关紧要了,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让敏桢走向死胡同。
  “你是小歆?”敏桢带着一点点怀疑,一点点激动,问道。“圣诞节前一天,我回奶奶家,一个人弄堂口玩,我那时想小歆来了总会看见的,等了一天你都没有来,太阳下山了,我还不肯回家,爸爸说,你去了外国,不会再来了。”
  唐亦歆点点头:“敏敏,对不起,迟到了这么多年。”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敏桢问。
  “我想让你跟叔叔和解,这个世界那么的变幻无常,让自己简单快乐一点不好吗?敏桢,你这么聪明,有些道理根本不用我多说。”他还是没忍心说太多,没有人比面前的她更能体会人生无常这四个字。
  敏桢仰头看着昏暗的灯光中,唐亦歆清俊脸庞,带着十多个小时航程的疲惫,侧开眼对他说:“这是两码事。”她在再次见到父亲的那瞬间,就决定前嫌尽释了。“不管什么事,我都不希望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被操纵。换做是你,你也会跟我一样不是吗?“他真是个谈判高手,差一点她就要再次投降了。
  “我需要想一想,请你不要再跟来了。”敏桢咬咬牙把小布偶还给唐亦歆,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
  独自站在一月寒冷的晚风里,看着敏桢越走越远的背影,唐亦歆觉得自己万分疲惫。这场恋爱就像攀山一样,几个小时前,他还觉得自己有可能抢得先机,取得胜利,此刻好像一下子摔回了山底。                    
  

  ☆、番外一 何盛平

  何盛平遇到郁雪君的时候,他25岁,她22岁。那时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而她还是一个大学学生。
  他们俩相遇在郁雪君大学的图书馆门前,那天,下着大雨,何盛平苦于工作没有起色,便去图书馆借几本外文经济管理的书籍准备研究,出来时,发现天降大雨。他将书护在怀里,撑起事先带的伞,刚准备下图书馆台阶时,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闯进了他的伞下。
  “同学,不好意思,我们能合把伞吗?”女孩子抬起头看向他,晶晶亮的大眼睛,“我忘带伞了,等了好久都没人出来。”
  何盛平点了点头,表示默许。正要抬步,又听见她说,“要不你把书先放我包里,免得淋湿了。”说着就从愣愣的他手里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护在胸前,“我们俩互惠互利,我帮你拿书。”她冲他一笑。
  何盛平看着她笑的时候微颤的睫毛,觉得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抚过。
  “我是教育系的郁雪君,今天谢谢你了。”她甜甜地说。
  何盛平又愣了,轻轻说,“不用谢。”转身就走。
  “哎,你的书还在我这儿。”他没走几步便听见那个女生喊他,他回头,看见女生对宿管说了什么,拿出书,用宿管阿姨给的塑料袋包好,“喏,差点就忘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何盛平。”
  “什么?”
  “我叫何盛平。”他说着,将包好的书抓在手里,撑起伞,走进雨里。
  “郁、雪、君。”他对自己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深呼吸,按捺住狂乱的心跳,摇摇头,自己从来都不相信的一见钟情这种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越是一刀一刀将她刻在了心里。
  半年后,郁家突生变故,他知道后心急如焚,不得不低头求了军中的祖父,祖父的要求是让他和郁家女儿结婚,才能光明正大的插手。
  虽然觉得有些趁人之危,但还是没有抵得过他内心的狂喜。
  再次见到她,是去拍结婚照。她憔悴了很多,刚看见他时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努力对他露出微笑。那个笑容耀眼得让他来不及多想。
  结婚那晚,何盛平将她的纤弱的手握在手心,拥住她,仿佛心里有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终于是自己的了。
  每天清晨醒来,看见最爱的人的睡颜,晚上回来是她温柔的微笑,还有热腾腾的晚餐,他感到很幸福。
  得知雪君怀孕后,他开心的抱起她,在起居室里转了三圈。那天晚上,看着妻子的睡颜,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从此以后要保护两个人,甚至三个、四个。
  他愈发的努力工作,早出晚归,只为了将来能给妻子和孩子更好的环境,却没有注意到妻子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么闪亮。
  敏桢出生的那天,他从单位匆匆赶到医院,在病房外,看见里面站着另外一个男人,他没有进去。雪君对着那人灿烂的笑容灼伤了他。后来才知道,那是雪君的青梅竹马,要是没有他,说不定雪君已经和他结婚了。
  “原来,她不爱我。”何盛平生平第一次喝得烂醉,一个人回到家,磕磕绊绊的回到卧室,看着结婚照,这个笑容和第一次见到的不一样,他怎么没发现?!他想着,发现两行热流顺着脸颊流下,烫得刺进皮肤里。
  第二天,他鼓起勇气再次来到医院,开心的逗着女儿,却始终不敢看向妻子。
  从此,工作的意义便是忘记家庭,带着嫉妒不平,带着内疚不安。
  心,就这样一点点地磨冷。
  好多次,他都想将枕边人叫醒,问问她既然不爱他为什么还选择和他在一起。但是他忍住了,他还是不忍吵醒她。最终,他以雪君需要照顾敏桢为由,搬去了客房,选择了分房睡。而雪君,最终连一个笑容也吝啬给他。
  十几年的时光一晃而过,女儿渐渐长大,他所在的单位经历了私有化改制,他由股东一步步走上现在的位置,将公司发展壮大。但是在感情和婚姻方面,仿佛一直冻结停步不前,他知道这些年他和雪君都不好过,但是还是舍不得放她走。
  雪君决定去云南那天,他忍不住挽留她,质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对自己笑过,雪君的话再一次刺痛了他。
  “和你在一起,我很寂寞,我比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还寂寞。”
  雪君出事的消息传来,他如遭雷劈,浑浑噩噩回到家,却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邢睿,那个雪君的青梅竹马。他走上前,对方看着他,递给他一封信,转身就走了,两个人至始至终没有一句交流。
  他回家来到了她的房间,在小书桌前坐下,抽出这封被保存得很好的信,信的内容很短。
  睿:
  收到你的信我很开心。我过得很好,不用担心,能和爱恋的人结婚真的很幸福。你说是他们家逼我的,其实是我自愿的,很久以前我就喜欢他了。对不起,你一直是我的哥哥,希望你也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对了,我有宝宝了,他说希望是像我一样的女孩,我却希望是和他一样帅气聪明的男孩。
  祝福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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