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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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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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怎么现在怎么办?”何进道,“天已经黑了!”
  “咱们就在这过夜!”赵诚道,“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再对付它!”
  “还要抽它啊?”何进大惊。
  “难道放了它?或是杀了它?”赵诚摇了摇头,“那样太亏了,就是杀了它,也要让它折磨而死!我要征服它,那样才有成就感!”
  何进心中恶寒。


第三十章 野马之王(三)
  耶律文山等人已经回到了定居的营地,等了两天都不见赵诚和何进的踪影,再也坐不住了,汇合忽都等人一起出发去寻找了。曲律和莫日根兄弟俩也央求加入了进来。
  梁诗若痛哭流涕,央着耶律文山带她一起去,王敬诚连忙安慰她:
  “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他带着弓箭,何进也跟他在一起,会没事的。”
  “可是,要是遇上狼群怎么办,听说草原上的狼都是成群结队的,哥哥箭法就是再好,也难挡恶狼攻击。”梁诗若哭着说道。
  她这一说不要紧,倒让王敬诚和刘翼也都慌了神。
  ……
  莫日根和曲律并肩骑在马上,沿着数日前大家追踪野马的路线前进。草原天大地大,找一个人实在太难,众人也只能尽可能将人马放出,扩大搜索范围,寻找地上留下的痕迹。莫日根嘴里不停地埋怨着:
  “耶律文山,你这个管家怎么当的,连自己的主人都跟丢了。当初,还不如不救你,让你喂了狼省心!”
  耶律文山被埋怨得麻木了,哭丧着脸道:“我家主人你们不是不知道,平时都是他吩咐我,我怎么敢阻止。再说,当时你们都知道,大家都忙着清点捉到的,他跟着野马跑了,你们不是也不知道?”
  “总之,是你这个管家不称职。”曲律道。
  “是、是,是我不称职,我罪孽深重!”耶律文山忙不迭地赔不是。
  “都不要吵了!”忽图勒老人倒是老神在在,并不太着急,“前几年,他那么小,还不是照样一个人独自离开我们,尾随着商队翻越阿勒坛山的?不儿罕不是一个平凡的孩子,他做事自有分寸。再说,他是受长生天眷顾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遇到危险的。”
  忽图勒的话让众人放心了不少,耶律文山更是感激不尽,要是赵诚真的有何不测,恐怕他的下场会很惨,因为这曲律兄弟俩总是有意无意看着自己的脖子。
  “找到了!”前方终于有人发出了这个讯息。众人拍马迎了上去。
  只见不远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出现面前,正是赵诚和何进两人,他们的身后栓着正是那匹野马之王,此时正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老实地跟在后面。而让众人更为惊奇的是,他们的身后还有一群至少两百匹的野马——它们只知道自己应该跟在首领的身后,让赵诚这一次狠赚了一笔。
  “噢!!!!”众人欢呼着,兴奋地叫喊声响彻云霄。
  “不儿罕真叫人大吃一惊!”莫日根怪叫着,兴奋地迎了上去。
  “不儿罕,你是怎么做到的?”曲律指着赵诚身后的那匹乖乖的野马之王道。
  赵诚和何进两人都是鼻青脸肿,不是被马蹄的,而是自己摔的,为了驯服这匹马王,两人狠命地教训它三天,抽断了马鞭,找来柳条接着抽。这匹野马落在他俩手里,算是倒了大霉。对付这匹野马,赵诚可不会向牧民对驯服家马那样慢慢调教,他完全是往死里抽。何进又不懂驯马,以为驯马就是这样,按照赵诚的吩咐照猫画虎,很卖力气。
  这野马之王不论它是如何野性十足,脖子被勒得透不过气来,又接连被教训了三天,脾气再暴,也被磨没了,这两个人类夜里都不放过,轮流睡觉轮流教训它。
  “那当然了,这有独家驯马之法!”赵诚炫耀地说道。
  “独家,不会是让它又饿又累又渴,还挨打吧?”莫日根一眼就看穿赵诚的所谓独家秘笈,“幸亏是野马,要不然都被你给弄死了。”
  忽图勒吩咐人将那二百来匹野马群给围住,一边让耶律文山赶快回去。
  “为什么啊?”耶律文山不明白。
  “笨啊,这么多马哪有那么大的地方放啊?”赵诚斥责道,“回去命人临时建一个大一点马圈,结实一点,要快!”
  耶律文山明白了,立刻马不停蹄地往营地里赶,报告这个好消息。
  当赵诚带着这匹野马之王和身后一群野马群,所有人都从毡帐里出来,欢呼雀跃,将赵诚夸上了天。
  “哥哥!”梁诗若见到赵诚安然无恙地回来,小鸟依人一般扑入赵诚的怀里,哭天抹泪地道,“我以为你丢下我不管了。”
  “若若,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呢?”赵诚替她抹着眼泪,安慰道,“你是我的妹妹,就是这个世界上我亲近的人。”
  何进摸了摸早已麻木的屁股,看着赵诚那充满朝气的脸庞,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他有了更深的认识。
  “不儿罕,这些野马你让你的仆人好生照管,不要让马病了。多喂养一些时日,野性就弱了。等到了明年春天,蒙古种母马发情,就用这些公野马配种,到时候你就有更多的好马了。”忽图勒老人建议道。
  “老人家放心,只要我耶律文山在,保准我家主人家业兴旺发达。”耶律文山一拍胸脯道,“我来这里四个月,你看,如今不是已经家大业大了?”
  “嗯?这也是你的功劳?”赵诚对于耶律文山如此表功,感到十分不满。
  “当然了,我来的时候,你一只羊也没有,这是事实吧?”耶律文山道,“我一来,你就挣了这么多,至少我给你带来了运气。”
  “我看灾星倒差不多。”赵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公子,看上去十分爱马?”王敬诚走过来道,“听说你这匹坐骑取名‘乌骓’?这匹马通体黑亮,唯有四个马蹄子白得赛雪,那霸王之马据考证应是河曲马,马种虽不同,毛色却是雷同,取这个名字倒也贴切!”
  那刘翼听着有趣,上前摇头晃脑地说道:“传说中西楚霸王有一匹宝马,名曰‘乌骓’,有歌云: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嗯,霸王因有乌骓宝马相助,巨鹿之战,九战九捷,一时无敌。奈何垓下之战,至死不肯过江东,可怜好马!”
  刘翼这么一白乎,就连耶律文山眼睛都瞪圆了,耶律文山气得狂跳:“你这个晦气书生,你这么说,是不是太咒公子不得善终!”
  刘翼这才知自己这话说得实在没水平,自知理屈,脸涨得通红。王敬诚和何进想打圆场哪知赵诚却也摇头晃脑地念道: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东江!”
  “好诗啊!”何进大呼道。就是耶律文山这个平时只有读诗份的人,也能听得懂。
  “敢问这是公子所作?”何进又问道,“当日那‘人生自古谁无死’之句,可也是公子所作?”
  赵诚哈哈大笑:“我一个乡下人,哪懂什么作诗?听过别人念过!”
  “真的?”何进表示怀疑。
  “不信拉倒!”赵诚根本就不在意。
  “此诗豪气冲天,由诗观人,然而此作者却是宋国的女词人李清照,却如关西男儿一般,吾辈不及多矣!”刘翼叹道。
  “毛病!女人就不能写了?”赵诚笑了笑,转而对着梁诗若道,“若若将来也要写诗,做个女中豪杰,要让天下男儿羞死一大片!”
  “是的,哥哥!”梁诗若飞快地点头道,像是怕赵诚反悔一样。
  耶律文山问道:“公子,那这匹野马王,你将如何处置?”
  “这匹野马可要我的小命,先饿他几天,然后慢慢地教训它,直到它服从于我!”赵诚道。
  “这马身为马王,非凡品,在草原上自由散漫惯了,性子太野,恐怕不容易训成坐骑。”何进道。
  “这倒无妨,我的乌骓马看上它了,恐怕为了美人,这马王也要见色忘本。”赵诚道。
  “难道主人将以色诱之?”耶律文山道。
  “管家,是用我的爱马‘以色诱之’,说话要注意分寸!”赵诚气晕了,差点要指着他鼻子痛骂。
  “是、是,我又错了!”耶律文山尴尬万分。
  “不过在这之前,我准备给这匹野马之王起个响亮点的名字!”赵诚道,“嗯,就叫‘赤兔马’!”
  “赤兔马?可是汉末将军吕布之赤兔?”刘翼又摇头晃脑地念道,“居说赤兔宝马‘日行千里,夜走八百’果然好名字!”
  “明远这话又说错了。”何进忍不住插言道,“那吕布乃三姓家奴,反复无常,英雄气短,卖主求荣之辈,岂能比拟。应当说是关羽关云长的坐骑!”
  “对、对!”刘翼再一次涨红了脸,暗道卖弄是要付出代价的。
  “公子对那项羽与关云长,也十分景仰?”王敬诚很好奇地问道。
  “两个失败者,一个太好面子,一个立场不坚,有什么好景仰的?”赵诚丢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栽了个跟头。


第三十一章 赵诚的心思
  昏暗的油灯之下,赵诚正慢慢醒来。
  他累了好几天,一躺下就从中午睡到了下半夜。当他醒来时,长伸了一个懒腰,嘴中却是呼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噗!”有个轻脆的声音响起。那是梁诗若捂着小嘴,强忍着笑意。
  “怎么?若若,这诗不好吗?”赵诚这才注意到身旁多了一个人。
  “诗是好诗,可惜不应景,现在是夏天,再说现在是后半夜,明月高悬,哪有什么‘日迟迟’啊?”梁诗若装模作样地品评道,端来一盘肉递给赵诚。
  “啊?都后半夜了,这一觉好长啊!”赵诚这才注意到毡帐外面早已是明月高悬,“还真饿了。”
  “你这是累的,为了一匹野马,这值得吗?”梁诗若有些心疼地说道。
  “这你不懂,男人试着征服世界,才不会白活一场。”赵诚道,“一匹马算得了什么,征服天下才叫真本事。”
  “如今哪里不在打仗,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倒是我们平民百姓不得安宁。”赵诚的话勾起了她的回忆,“在家里的时候,我和我母亲生怕惹了大娘不快。后来,被我父亲送进了宫里,又提心吊胆地生怕引主子们不高兴,处处留意,步步小心。没想到,又遇到蒙古兵,那蒙古人比饿狼般还要凶残,杀人不眨眼,好几次我都差点死掉。幸亏遇到哥哥,才睡上安稳觉。”
  她缓缓叙述着,虽只是三言两语,却是倒尽她幼小身躯所受的种种苦难,惹人可怜可叹。她有一双在灯光辉映之下异常明亮的眼睛,让人过目难忘。
  “若若,你不要害怕,在哥哥这里,自当护着你周全,没人会欺负与你。”赵诚安慰道。
  “可是,哥哥你想过吗?你虽然也是汉人,对跟我一起来的汉人,也好生照顾,可是这里毕竟是蒙古人的国家,要是哪天蒙古人对你不再另眼相看,或者你不小心触怒了位高权重的蒙古人,恐怕也会招来杀身之祸!”梁诗若道。
  “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赵诚感到很惊讶,“是王敬诚吗?或者是刘翼这个酸书生?”
  “哥哥不要怪他们。”梁诗若慌忙拦住他道,“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他们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哦,你这话从何说起啊?”
  “今天你在歇息,有蒙古人来这里寻羊,诬称仆人错赶了他们家两只羊,管家申辩了两句,没法子,就只得任他们挑了两只母羊而去。我听管家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梁诗若道。
  “我怎么一件事情都不知道?”赵诚大惊,“这个耶律文山,连这等事情都不禀报我一声。”
  “管家说,这事不能让你知道,你若是知道了,恐怕你不会善罢甘休,忍一时海阔天空。”梁诗若一五一十地说道,补充道,“王先生说,势不如人,也只能忍辱偷生,就怕蒙古人会得寸进尺!”
  梁诗若娓娓道来,赵诚听的是心生惭愧。
  良久,赵诚才缓缓说道:“此事暂且放在一边,我其实并非只是想老死此处,奈何这天下之大,并无我等安身之所。我心向中原之地,可是那里我并不认识任何一人,再说那里又是四战之地,我又无所依恃,去了那里,无异于找死。这蒙古人野心比天大,他们眼下正如那初升的太阳,无人可掩其辉芒,蒙古大汗铁木真又是一代天骄,远非史上匈奴单于可比,那中原的金国皇帝和宋国的皇帝均是文弱之辈,早晚会被蒙古人灭了去。你们这些人来到此处,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天下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真如哥哥说的那样,那我们汉人就真的无容身之地了?”梁诗若心里不由得害怕,就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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