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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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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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满足感,长久的忍耐、空虚,好像一下子得到了释放,这种精疲力竭的感觉是没法用别的方法替代的。
  她觉得后面黏乎乎的很不舒服,心道就算沐浴恐怕也没法清理,恐怕得用别的法子。可是受了伤,又要去破伤口,恐怕又要疼一次。
  唯一不足的是来得太快太仓促,急冲冲的还没来得及用心感受就过去了。而且等冷静下来后,也很是懊悔羞愧,也许自己应该尽量克制才对,而不能放任这种不道之事。
  ……
  除了那些踏遍山河阅尽人间仓促的铁石心肠开拓者,大凡高位者背后都一个不可替代的妇人。在开怀时可以分享,在颓丧时可以得到慰藉,纵有千娇百媚也无法替代她。这个妇人不一定是原配夫人,但一定是很亲近的人。对于宣德皇帝朱瞻基来说,也有这样的一个妇人,她不是皇后,而是孙贵妃。
  南京城皇宫中有很多妇人,但都不是宣德帝的嫔妃,他封的后妃在京师……除了孙贵妃,朱瞻基离开京师后唯一带来的女人就是她。
  天黑后,朱瞻基来到孙贵妃的寝宫里,一脸的焦虑疲惫,在椅子上坐下来一言不发。在孙贵妃的眼里,这个年轻的皇帝这两年似乎改变了很多。
  他曾经是永乐大帝最喜爱的皇孙,大帝出征和召见大臣处理国家大事时都经常带在身边,他受过大帝的精心教导,又是皇长孙嫡亲的身份,孙贵妃认为他是全天下最好最优秀的男人。他意气风发,尊贵高大,年轻一表人才,有着所有的好处。
  无论发生什么,这个男人都是她一生的事业,值得投入所有。她从小就进宫,用青春年华、纯洁之身、明争暗斗所有的智慧,全部用来抓住这个男人的心。
  朱瞻基就是她的所有,怎么能这么看着他消沉沮丧呢?孙氏立刻提起精神,温柔地在皇帝旁边蹲下来,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膝盖上,十分安静。她的动作轻柔自然,好像随意,却在一举一动中用尽了浑身的解数,她懂得什么样的动作什么样的口吻才能叫人满意。
  当男人沮丧时,与其叽叽喳喳找话说,徒增他的心烦,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孙氏并不找话题,只是用行动亲近他,并默默地思考怎么慰藉这个男人的心。果然当他想说话时,他自然会开口。朱瞻基忽然说道:“我想告诉母后,册你为后。”
  孙氏听得心里一喜,这正是她毕生追求的目标。但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压住了心里的狂喜,先做出了一个决定:拒绝。
  “现在不是时候,皇伌皇上不用在这种事上分心。只要皇上的心里有我,是不是皇后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孙氏轻轻说着,好像在述说心迹。
  说罢,孙氏才慢慢琢磨到自己的决定是明智的……她不干政,但也十分清楚国家的局面,大明朝最厉害的武将在江西吃了败仗,叛乱经年累月不能平定,皇帝真的有心思去处理废后重立这样的麻烦事?
  大丈夫常常也像一个孩子。孙氏心里说。
  他虽然是皇帝,金口玉言,但刚刚唐突地提那事,或许只是宣泄某种情绪。就好像孩子一样偶尔要胡闹撒娇,目的只是要得到更多的安慰和体谅。
  当然孙氏也很想顺势趁机先登上皇后之位再说,不过有些事真不是皇帝一句话能行的。最大的障碍在于张太后,不知怎么回事,孙氏很小就进宫还是张太后抚养她长大的,偏偏张太后更喜欢现在的皇后胡氏;大明以孝治国,宣德帝也非常孝顺他的母亲,感情极深,过不了张太后那一关,孙氏不认为皇帝会专横独断,而且张太后也有大把的手段让他就范,一句话提到祖制就可以了。其次的障碍是朝中大臣,那些老头子不仅要过问国家大事,对皇帝的家事也分外有兴趣,老头子们肯定会溅着唾沫星子说皇后没有过错,不能轻易废掉。
  所以这件事必须从长计议,现在确实不到时候。刚才孙氏直觉是这样,稍后一想便把前因后果都理顺了。
  果然孙氏的话让朱瞻基十分受用,他当下就用交心一样的口吻叹道:“有时候我在想,万一哪天我丢掉了江山,你们会怎样?”
  孙氏娇嗔道:“臣妾不许皇上说这样的话。汉王都就范了,谁还能翻天么?”
  朱瞻基道:“我以前也认为登基以来最大的威胁是汉王,他在永乐年间就是威胁了。但最近看来,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的湖广叛匪朱文表才是心腹大患。”
  孙氏握着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柔软的胸脯上,仰起头问道:“皇上是担心他抢你的妃子?”
  朱瞻基没留神,顿时笑了出来。笑就像阳光,只要一出现,就能驱散阴霾。三言两语朱瞻基就觉得心情没刚才那么沉重了。他摇摇头:“你呀,哎!”
  孙氏故作生气,娇滴滴地说:“皇上是不是觉得,那朱文表若只要美人就好了,把我送给他就是?”
  朱瞻基正色道:“朕是那种人?连自己的女人都送,那是奇耻大辱,还怎么有颜面面对天下?”
  孙氏并不罢休,继续逗他:“那皇上就打败他,把他的女人捉回来……这样也不好,万一她们引诱皇上怎么办?我会吃醋的!”
  朱瞻基冷冷道:“朱文表欺世盗名,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并非宗室,我会那么客气对他?至于那些妇人,送南京旧院为娼,或送到军营里犒赏将士。”
  “大逆不道的反贼自当受到那样的处罚。”孙氏立刻改变说辞,顺着皇帝的心思说。她一介妇人,不需要有什么立场的,也就没必要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上忤逆皇帝的意思。
  朱瞻基说起这件事就有很多话了,孙氏便认真地倾听着。
  “现在主要是英国公主张改攻为守,从四面监视湖广叛匪,不让叛匪进攻。但是大部分朝臣还是认为朝廷以全国战一隅,从云贵广西等地重新调集大军为南路,再从北面、东面继续合围,派一员大臣协同各方,继续进攻平定叛乱之地,而不是按兵不动徒耗钱粮。”
  孙氏道:“是不是英国公吃了一次败仗,被打怕了?”
  她既不能表现出对军政国事的过分热情,因为她知道大明皇上忌讳后宫干政;又不能表现得太无知,让皇上感觉是鸡同鸭讲,他既然在自己面前说军国之事,就应该需要被理解……这中间有个度,孙氏已经找到了平衡点。便是像刚才那样,抓住不要紧的地方,并说出比较俏皮的话,这又不是在朝堂上不用担心言语轻佻。
  朱瞻基摇摇头,并不愿意把心里的话继续说出来。他认为英国公担心的是云南的黔国公沐晟。他私下里召见张辅问过不少关于沐晟的事,判断沐家可能和建文余孽还有关系。让沐晟远离中原在云南那种边陲之地镇压土著还行,放入内地并不是那么靠得住。
  但是英国公这号人在皇帝面前说话太有分寸,他不会“离间”勋贵。英国公佐证自己的主张,只是说官军武将还不能适应叛军的战术,用兵呆板,时机不成熟;又不断提醒南京不稳,不能掉以轻心。这些只是表面说辞。
  孙氏在旁边乖巧地说:“皇上歇歇吧,不用想得太多了。”
  但是朱瞻基重新想起了这茬,就放不下。他总是能在纷乱繁杂的政务中抓住要害,眼前的要害便是:重新评定当前的局面大势,只有充分判断出攻守强弱之势,以此为基础才能在各种决策中找到立足点。
  就算官军一败再败,但强弱之势仍旧一目了然。可是锦衣卫最近报来消息,叛军在九江大兴船坞,四处招人,有顺江进取的意思……他们有能力进攻南京了?这让朱瞻基不得不从诸多方面重新考虑判断。


第四百八十三章 野草
  楚王宫北宫的太监非常少,建文一家住进这座宫殿后,内侍省不愿意多用楚王留下的宦官,加之湖广皇室还没有公开招募阉人,便造成了内宫的妇人特别多太监很少的状况。
  晴朗的一个早晨,张宁去中正殿向建文帝“问安”,随行的卫队就是一帮女人。桃花仙子所率的骑兵队,都是内侍省选的妇人组成。这帮人起源于姚姬一段时间的爱好赛马,觉得女骑手骑马也很好看,一时兴起选马匹组织的一支仪仗队一样的马队,队正就是桃花仙子;平素很闲散的一支人马,时不时在王宫大道上走一遍,偶尔也会出现在武昌街头。
  虽是一群女子,但是穿上青红相间的窄身骑服,配上崭新亮铮铮的剑,却也英姿飒爽颇有朝气,和宫里那些翠袖红裙花花绿绿的宫女不可同日而语。
  骑兵队自南北延伸的中轴线大道上而来,破坏了宫廷中的祥和安宁气氛。路边有个老太监在清扫落叶,此时也不禁驻足观看。三四个提着篮子灯笼的宫女迈着细碎的步子自一座宫殿旁的走廊上路过,纷纷侧目。
  张宁穿着黄色的锦袍,也是骑马而行,不过前面有个人牵马的,走得慢。
  他曾考虑和郑洽一起去拜访建文帝,郑洽就是建文的旧臣,可以趁机提出拉拢云南沐晟的事。但姚姬觉得只去问安,然后让郑洽单独去传递云南之事比较妥当,张宁以为善……或许郑洽早就向建文帝透露过这件事了,来意彼此都心知肚明。
  卫队行至中正殿门外便停下来,张宁遵照规矩自觉地把佩剑取下来,然后让南宫的宫人带着进去见皇帝。负责迎接的是个陌生的太监,长得有点胖。
  之前建文这边最大的太监姓曹,据说已经建文帝同甘共苦多年,可惜姓曹的太监牵连马皇后的案子,已经做了牺牲品被处死。任何念旧的人,身边太熟悉的人遭了灾祸都会难受吧?也许建文对曹公公的死也伤心过……新的太监张宁没见过,不过身材和曹公公一样,都是身宽体胖。或许建文比较喜欢胖胖的有君子风范的太监?
  前后簇拥下,?下,张宁来到了建文所在的一间暖阁。他进门就行叩拜之礼,高呼:“儿臣问父皇安好。”
  正中椅子上的建文帝好像穿的是一件普通的道袍,张宁出于礼貌,并没有抬起头直视,只是从余光里扫了一就听到建文十分和善的声音:“湘王恪守人臣孝道,朕心甚慰,平身罢。”
  张宁道了一声“谢父皇恩”,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地站在一旁。建文又命人赐坐,张宁直说不敢坐。
  朱允炆又问了一些嘘寒问暖的问题,大多是无甚意义的客气话,张宁也一本正经地对答。他记得这种问答就像八股文一样,有固定的模式和礼数的,但是事前并没有专门找懂礼仪的文官学习背诵,只好顺着意思大概应对了事。但哪怕是套话,这样一来二往地谈话,也似乎能表达出一种关爱,难怪人与人之间需要交流,就算是很浅的交流也是有用的。
  这时那个胖太监端茶上来,张宁在大明混了这么些年,还是懂规矩的,便主动敬建文茶。因为自己是晚辈,便可以不喝,心下因此松了一口气……说实话,这边的饮食他还真不敢轻易尝试。
  按照理论推测,建文不该害他,他一死,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但是很多新旧隔阂积累在一起,让张宁心里的戒心很重,根本不敢真正信任南宫的人。在松一口气的瞬间,他猛地意识到与建文之间的所谓“父子”之情有多么苍白。
  有时候他也觉得朱允炆对他是“有恩”的,因为从这里得到了名分,他才能继承太祖的血脉,这是一种传承延续……可为什么感觉会如此疏远陌生,和陌生人几乎没有区别?从内心来说,他作为后世的人,对这里的父母都没有丝毫认同感,却能非常信任姚姬……也许正是姚姬的存在破坏了他们之间仅有的一点联系?
  张宁趁说话的空虚悄悄抬头看朱允炆,不料发现他居高临下地正端详自己。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再次涌上心头。也许朱允炆也在审视这样的一个儿子,也在疑惑为什么没有亲近感?
  张宁觉得这次问安和示好的效果可能会很差,聊胜于无。无论什么时代的人,就算有思想上的代沟,但有些东西是通用的:你是否用心去对待他人,很难作假。就算有千言万语、巧舌如簧,如果张宁没有发自内心的忠孝,朱允炆恐怕也难以产生对儿子的慈爱。
  ……
  饶是如此,只过了两天,郑洽那边就有了答复。建文帝愿意亲笔书信给沐晟,帮助武昌拉拢云南。
  内阁也整理出了湖广江西的铜矿资料报上来,这些东西都是以前就存放在布政司的旧档,可以作为参考,要更精确的矿产产量还得等各地重新报上来。
  张宁准备把东西拿到内阁楼上的书房里去,交给徐文君保管,以便要用的时候问她要。老徐死了之后,张宁觉得文君无依无靠,遂纳为次妃,但她实际上干着相当于秘书的活;无论是私事还是公事,没有比徐文君更可靠又关系简单的人了。
  他走得很慢,一面走一面又将事儿在心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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