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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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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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此小楼私会,没有别的人别的伴奏乐器了。方泠也没麻烦去换衣服,将就身上的一身素装,就近取了把小小折扇拿在手里,移步比出几个姿势,哪怕她穿着襦裙可也真有几分书生的味儿。
  琵琶响起,她便拿腔唱道:“乐守清贫,恭承严训,十年灯火相亲。胸藏星斗,笔阵扫千军。如遇桃花浪暖,定还我一跃龙门。亲年迈,且自温衾扇枕,随分度朝昏……”
  张宁听明白个大概,好像是唱得一个书生,只是经方泠之口唱出来,是娘里娘气太过温柔娇媚,婉转动听也便少了几分严肃多了几分俏皮。
  女要俏一身孝,不想她今天随意的素裙在临水出阁的雕窗绫罗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轻柔到位的动作更是撩得人忍不住生出万般怜爱,唱词儿的腔调在张宁听来是有模有样十分专业。要说她虽然是个青楼女子,也挺不简单的,文史诗词书画样样都会,还会唱戏,连身边的丫鬟都会弹琵琶,真不是全靠色相的人。一支素影在眼前婀娜放姿,说不出的养眼。
  一段罢,琵琶声未停,她便放下折扇,款款走过来,用戏词旁白的调子问道:“平安先生,还能入耳么?”
  张宁沉吟片刻,叹道:“难以言表啊,总之我都听得好想去浙江游历一番,听听那里的小娘子说吴侬软语。”
  “这不是用言表了么?”方泠“噗嗤”轻笑一声,素手拈起圆桌上的酒杯,喂到张宁的嘴边,温柔地说,“瞧你说好听的话,赏你的。”
  “真香!”张宁一脸陶醉地嗅着她手上传来的清香,坦然喝罢她亲手喂的美酒,然后趁机很自然地伸手轻轻放在她的纤腰上。不料这回方泠并没有逃脱,反而顺势依偎了过来。
  她回头向那丫鬟春雨递了个眼色,那丫鬟就知趣地走了。确实是个不容易引起人注意的小娘,至今张宁也没抽空看清她的相貌。
  方泠又轻轻坐到了他的腿上,张宁只觉满怀的温软,已醉在了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中。她扭动软腰,转身再斟一杯酒,“该你了。”说罢再次喂进张宁的嘴里。
  张宁心下琢磨刚刚也是她喂来自己喝的,这回怎么说“该你了”?略微一想便恍然,将酒水喝到嘴里醉里并不吞下,而是将嘴凑了过去。方泠抿了抿朱唇,粉拳打在他的胸膛上,娇嗔道,“你变得好坏。”却是一脸娇羞,将朱唇奉上。那酒壶在桌子上搁了许久早已凉了,而今又在张宁的口腔中捂暖,缓缓送进方泠的朱唇贝齿之间。
  品尝着的时候,张宁搂着她腰肢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已让她丰腴的胸口贴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衣服有点厚,只觉若即若离软软的触觉,如同隔靴搔痒形如煎熬。他的鼻子里闻着她身上的花香、肌肤的清香,努力想象着手上摸到的衣衫下面是如何细软的肌肤。
  良久,方泠放开了他的嘴,把头轻轻倚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喘息道:“被你一亲,我没有力气了,你把我抱过去罢。”
  这是一间书房,偏偏有一张挂着幔帏的床,张宁第一回来就感觉很突兀奇怪,现在总算明白了为啥书房里有张床……他一把将怀里软如无辜的美女搂起来,正好看到桌子上自己买的那东西,脱口问道:“那东西,要拿上么?”方泠的双臂搂住他的脖子,嘴正在耳边,软软地说:“随你罢。”
  如此淫靡的生活,张宁两世真是第一回阅历。
  他伸手挑开幔帏,将方泠轻轻放到床上,左右一看,将桌子旁的炭炉挪到床边,便开始脱衣服,很快露出了一副年轻的赤身。这个张宁以前就是个正儿八经的书生,身材和健壮毫不沾边,胜在年轻又刚刚发育成熟,未发福的身体没有肥肉,膀子、胸膛已经呈现出了男性的轮廓。
  方泠把玉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柔声道:“别急,慢慢来,你可要怜香惜玉哦……”
  张宁点点头,吞了一口口水,有些紧张地伸手去拉她的腰带。方泠迷离的眼神看着他的脸,“你是不是第一回做这种事?”
  身体确实是未经人事,张宁想了想便点头称是。方泠轻笑一声,眼睛里露出来已信了九分,嘴上却说:“骗人呢,你这种风流书生,就算不沾花惹草,那些小娘子也要招惹你的。”
  张宁想起家里的那扇小窗、那寒窗经书,正色为以前的张宁说了句公道话:“我要是年轻四处风流,在南直隶这文运昌盛之地,如何摘得桂榜?”
  “也是。”方泠轻轻点头,张宁半天没解开她的腰带,她便自己动手从腰身侧面解开,轻描淡写地就让上衣从肩膀上滑落,里面的抹胸也是白色的,包着胀鼓鼓的胸脯,“你躺下,妾身好好服侍你。”
  “想看吗?”方泠用手轻轻把住自己的一团柔软,又笑着问他。
  她是真以为我没见过女人的身体啊,张宁不好解释什么、无从解释,只好装傻了,便点点头,看着她妙曼的身体,她跪坐的姿势让髋部柔软的肌肤被挤出几道性感的皱褶,极具肉欲。
  “平安先生想看哪里,我便脱哪里给你看。”她红着脸咬着唇。
  当然得一步步来,张宁便道:“想看月宫的玉兔。”
  方泠掩嘴而笑,若她所言说到做到,挪了一下身子,跨坐到了倚在枕头上半躺的张宁身上,低头轻解洁白的胸衣,就见那兔子活泼地跳了出来,款款将胸脯送上张宁的嘴边,又伸手抱住他的头,颤声道:“含着罢……”
  张宁只觉眼花缭乱不知身在何处,但真正让他欲罢不能的不是那玉兔的形状颜色,而是她的声音、她的动作,轻柔、优雅,就算说着十分露骨的话、做着十分淫的举动,都是一副女儿作态柔情似水,未有半分俗气。
  他被淹没在温软之中,伸手在她光洁弯曲的背部轻轻抚摸,慢慢向下,不禁把手掌插进了她的裙腰,摸到了弹手的翘臀,耳边闻得微微喘息中一声娇滴滴的呻吟。
  幔帐晃动一阵细响,将解裙子的细索之声遮掩其中。


第四十二章 蒲苇纫如丝
  气温低,被窝里却又暖又软。张宁侧躺着将方泠搂着,肌肤相亲地感受着她无骨般温软的身体,手从她的腰上伸到前面,任意慢慢把玩她身体前面各处、却是怎么也摸不够。不叹春宵苦短,因为是白天;废寝忘食却是说得上,连晚饭也顾不上吃。他的脑海中还回响着那一声声长短粗细的娇声。
  方泠的呼吸略重但均匀,眼睛闭着,一脸慵懒疲惫,正在半梦半醒之间。
  让人浸淫其中的不仅仅是这般身体的缠绵,还有那浓到极致的情意绵绵,半真半假却叫人不想脱身。恍惚之中张宁的意志也好像变得极度软弱,若似离开了她就会孤寂难耐。
  折腾好几回,他已疲倦了,这会儿已经安静下来,脑子却反倒乱起,很多繁琐的事浮上心头。
  “平安……”方泠无力地轻轻唤了一声,她知道张宁没有睡着,因为他的手指还在轻轻捻动把玩她胸口的红豆。
  听张宁“嗯”应一声,她便软绵绵地翻了过身,把又软又白的玉兔抵住他的胸膛,柔声说:“我想个办法从这里出去,以后只服侍你一个人好么?”
  又是这种话,不仅撩拨人的欲念、还常常撩拨情。张宁沉默了片刻说道:“想什么办法,花银子也不会让你赎身的,除非逃亡。要是逃亡以后该如何过活……真得好生想点法子才行,有点难办。”
  张宁经她的想法一琢磨,很容易就联系到了权力、利益,权能掌控别人的命运,利益能让佳人过上好日子,这种漂亮女人是奢侈品,就算得到了不能不养护她。
  而无论是争权还是争利,都充满了血腥丑恶,此刻张宁又渐渐从那种虚幻的柔情中苏醒过来;但是你不去争,又得不到人们的认同,就像张宁如果不是从千军万马中争到功名,一事无成的话又如何能让人高看一眼?到头来恐怕也得叹一声“忙处抛人闲处住”。
  一丝愁绪涌上张宁的眉间,方泠却“噗嗤”笑出声来:“说着玩的,你还当真了。”
  张宁还真分不出来,要是一般逢场作戏的小姐说这些话,那敢情好说,可从方泠口里说出来就会让他捉摸不透。
  这春宵欢愉这浓情蜜意,究竟是不是虚幻?还有上次她出手相助,又是为何为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不惜冒险?他把手指放在她的脸颊,仔细看着她的眼睛,希望能看出什么来。她被这么一看,便一副娇羞的样子垂下眼皮。
  “桃花仙子的事,你知道么?”张宁隐晦地问了一句,桃花仙子涉的那桩钦案,就连很多官场的人都不知详情的。
  不想方泠说:“知道,不就是扯上遗臣了么,她们早就逃了。”
  张宁顿时感到有些意外,回想起胡部堂说的“有少部分人混进官场”,难道此言却是真的,这帮人在官场还有内应,不然方泠成日呆在富乐院的女子怎么也这么快知道了?
  方泠隔得很近看着他的脸,她渐渐收住笑意,认真地说:“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愿意说的,绝不会骗你的。”
  张宁听这口话,好像今天来找她光为了打探消息的,他还真做不到那般理性。可又不好解释,他便故意扯开,笑道:“真的什么都没骗我?”
  方泠把手轻轻抱住他的背,耳语道:“你道是假的啊?在我这里学坏一些东西不算坏事,你可别在官场学到那些人的坏,假情假意的多没意思。”
  张宁毫无压力地说:“我真不是个假情假意的人。”
  “那我问你,你这回做扬州判官,是干什么来的?”方泠轻轻问道。
  胡部堂倒是交代过,不要轻易向外人说起大伙的差事,只是在方泠面前……张宁觉得应该在某种程度上以诚待她,不为别的,就为上回那恩情。
  若是世间确有那么多虚情假意,若是她只是别有心机,那也认了;也不必怨天尤人,更不必道这世人信不得。敢认真,就敢认栽,大不了一切如故,没有那巧合归于虚无罢了,还她的。
  张宁便淡定地说道:“名里是扬州判官,实为礼部采访使,专负责暗访建文遗臣。”
  方泠的脸上顿时开出两朵桃花来:“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的,世道人心难辨,但性情好辨哩。我信你了,君心若是磐石,妾心自当是蒲苇纫如丝。”
  她轻轻依偎在张宁的胸膛上,又道:“那桃花仙子在危难之间放过你一马,你却在我这里打听她,你想抓到她立功升官啊?”
  “除了有时候感觉银子不够花,平日我对功名利禄看得很淡的,这倒不是一句装清高的话。”张宁坦然道,“他们抓不抓得到要害人物,我不是很关心。我找桃花仙子只为一件事,上次在路上亲笔题过一首诗送她,我想拿回来……我瞧她的处境比较悬,只得明哲保身。”
  桃花仙子和方泠在张宁心里不能混为一类,方泠是毫无理由地帮了自己;而那桃花仙子又没招惹过她却是来杀自己的,只是托了方泠的人情手下留情而已。
  “原来如此。”方泠微微点点头,看向书架说道,“要不我也把你赠我的词烧了,我也不‘干净’呢。”
  “不必的,留着罢,没有那首词如何认识你?”张宁道。
  方泠笑道:“这么说你是性命也不顾了呀?”
  “如果都查到你这里来了,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一同去罢。”
  方泠的俏脸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厮磨着:“这种话可轻易说不得,人家当真了……”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去桃花山庄找她罢。”
  “桃花山庄,不是已经被查封了?”张宁忍不住说道。
  方泠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别人去找不到,你去就找到了。”
  张宁便不再多问。忽然黯淡的窗户上一阵闪亮,却不是冬雷阵阵,而是城东南皇城那边开始放烟花,瞬间几乎把整座都市都照亮了。
  他很快想起了一件事来,正待想起床穿衣,就见方泠目光迷离地看着窗户,柔声说道:“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再……”
  之前搞了好几次她都是故作一副半推半就的样子,张宁是如何放纵都不能够,现在她主动要,他却已经提不起兴致来,一门心思想着妹子满心期待地说要一起去看烟花。若是没去,张宁的眼前已经浮现出那张失落伤感的脸来,很小的事,他却感觉胸口微微作痛,难以言状啊……如果是为了什么正事也就罢了,偏偏是自个在这里快活。
  “我得走了。”张宁脱口道。
  大约他的口气变得太快,刚刚还情意绵绵,这一下子就变得有点生硬。方泠一脸被泼了冷水的幽怨,“就急这么一会儿么?”
  张宁忙缓下一口气道:“今晚有事,咱们来日方长。”
  方泠终于忍不住,眼睛里露出忧伤,又配着用手指轻轻揩眼角的细微动作,可怜楚楚地说:“你怕是说变心就变心……”
  烟花已经陆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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