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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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传-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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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楚王宫的一处清幽别院,房间外面的走廊也是离地用木头搭建的,上面一尘不染不沾泥土。春梅站在一间屋子外面,旁边的己丑则跪伏在地上。里面一个清幽好听的声音道:“王爷真没有和你行房?”
  春梅接着说道:“己丑你可得如实说,在夫人面前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是撒谎,万一有了可就说不清楚。”
  己丑道:“没有。”
  春梅替姚夫人问道:“那你叫什么床,有人听见了的。你们在里头做了什么?”
  己丑脸上绯红:“王爷撩起……属下的裙子,吃我下面,我本来忍着,不知什么时候出了点声。”
  “你勾引王爷?”春梅笑道。
  己丑道:“属下不敢。王爷吃了河豚,河豚本来有毒却很美味,然后一时兴趣就说要尝我的……滋味,属下不敢违抗。”


第四百零六章 摔杯
  九江城笼罩在清晨湿润的薄雾之中,守备军主将王仕顺刚刚起来,他听说侄子王宾到九江城了,便急着收拾好去见人。
  他穿好了衣服,在椅子上坐下,发现没人搭理自己,转头看女人正在床边上慢吞吞地穿衣,顿时恼怒道:“磨磨蹭蹭的干甚,赶紧来把头发给我束一下戴帽子!”
  这妇人姓邵,是王仕顺到九江城后才新纳的姨太太。她其实出身不错,是九江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子,不过守寡回到了娘家。王仕顺到九江城后与当地士绅结交,偶然间见此妇颇有姿色,加上其父也觉得守寡的女人呆在家里丢面子,于是一拍即合干脆许给了王仕顺。王仕顺性情急躁,送了一些财物就弄回府上日夜宣淫,但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到现在不出几个月,他早已有些厌烦了。
  妇人很怕王仕顺,听见他的喝声,顾不上没穿好衣裳,拿一根衣带在腰上一栓,就急忙过来帮他梳头。
  不料手忙脚乱之下,忽然听见王仕顺“哎呀”叫了一声,他伸手在头上一摸,拿下来一看只见手指上有一点血迹,顿时大怒。“这点事都干不好,我拿你何用!”王仕顺铁青着脸扬起手,吓得妇人倒坐在地上偏过头躲避,妇人颤声讨饶道:“妾身不小心,老爷饶了我吧。”
  王仕顺没打到,便腾地站起来,一把扭住她的脖子,“你还敢躲!”铁钳一样的手直接捏住了她的喉咙,心头一股气顿时化作手上的力气。
  只过片刻功夫,便感觉妇人的身体软下去,眼睛瞪圆目光黯淡下去,脸也扭曲了。王仕顺放来手,妇人便像一个毫无生命的麻袋一样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他忙伸手在妇人的鼻子前一探,感觉已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喉咙好像被他捏破了。
  “娘的!”王仕顺暗骂了一句,这才意识到弄出了一桩麻烦事。
  这邵氏虽然平素逆来顺受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又曾是个寡妇,但娘家终究还有人,邵家在九江府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
  他忙将仍旧温热的身体拖到床底下,很快又觉得放在这里太容易被发现,接着见墙边有个衣柜,遂又将手臂从尸体的腋窝处抱起来,将其丢进柜子里关起来。
  一番折腾之后王仕顺想起侄子一大早就来了,人还在那边等着有要紧的事商议,遂赶着出门。临走时找到锁来,从外面将卧房锁住。
  王仕顺出了内宅,果见侄子王宾在客厅里等着了。王宾迎上来一脸高兴道:“昨晚没赶上进城,一早进来的,总算见着叔父了!”
  “我也在等你,坐坐。”王仕顺招呼了一声。早上起来折腾一番,他突然觉得肚子很饿了,接着就唤人上早膳。
  奴仆们将菜饭汤摆了一桌,王仕顺今早的话突然变少了,竟然闷头大吃,特别是他喜欢吃的烧鹅掌,啃了一桌的骨头,又一连吃了五小碗香米饭。王宾看了一阵,忽然小声问道:“您莫不是有什么事儿,晚辈记得以前您在……有事便这般吃东西。”
  旁人都不在客厅里,被王仕顺叫出去了。他觉得侄子不是外人,便也沉声道:“我在九江城纳了个妇人姓邵,你还记得?刚才被我给杀了。”
  王宾愕然,问道:“为何要杀她?”
  王仕顺道:“一早起来给我梳头,把头皮给老子弄破了。”
  就为这事?王宾不好说什么,沉吟片刻道:“我早前听说此妇的娘家在九江府有些名头,要是为这事死了人,对方可能不依。眼下咱们还是别节外生枝好,晚辈觉着,先把这事儿藏起来,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我也这么想。”王仕顺点头道,“刚才我还想在屋子里挖个洞先埋住,正好缺人帮手,你来搭把手最好不过。”这时他才想起王宾的来意,“湖广那边都利索了?”
  王宾称是,“不过已经答应朱恒一万两,这份子……”
  王仕顺大手一挥,“一人一半。”
  用过早膳,王仕顺即带侄子找了把铲子就回内宅,忙着挖坑埋人。此人胆大,直接将尸体埋在自己卧房的床底下,根本不怕鬼神。
  过了数日,已有消息传来驻扎在九江府西面的朱雀军永定营东进,正向九江靠拢。接着那边就派人过来送信,兵部侍郎于谦约见王仕顺,要共同商议朱雀军接手九江府,并一起进军南昌府的事宜。
  来的人不是朱恒,却是于谦。王宾已经将于谦的底细打听清楚,也是“投降”过去的人,据说和朱恒的关系很好,这次出任江西巡抚便是兵部尚书朱恒举荐的。
  王仕顺集结兵马,让副将在城中约束大军,自带一众心腹和家丁亲卫出城赴约。相约的地方正是城外不远处的一个市镇上,位于两军的中间位置。
  一行数百人浩浩荡荡出城,及至市镇上,便见一众朱雀军士卒带着民夫押运着许多酒肉过来,像是来犒军的,气氛一片祥和。
  很快来了个官儿,便带着王仕顺等人到了一处宅子门口,只见又有一些当官的和武将已在大门口等候了。当前一个穿红袍戴乌纱帽的官,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面带笑容道:“本官兵部侍郎江西巡抚于谦,你可是王将军?”
  王仕顺忙上前拜道:“下官九江守备王仕顺,参见于大人。”
  于谦一脸笑容,走下台阶来扶住,也不多话,只说了一句:“请!”口气干脆利落光明磊落。
  王仕顺只能和几个心腹部将跟着要进去,这宅子只有这么大,而且在场的都是当官的,不可能叫自己带来的几百号人一起往里挤。他回头看时,已有几个官员招呼将士们下马,让他们到流水席上喝酒吃肉。
  一行人来到宅子的厅堂,于谦当仁不让坐上上位,余者分上下入座。接着就有军士上茶,两边的人相互认识寒暄,吵闹了一阵。
  王仕顺一副耿直的样子,很快就大声道:“我已与诸将商议过,朝廷官军过江后江西与南京的书信已断,我军孤悬于外势成无根之萍,不如投奔湘王,好让将士们有个着落。”
  于谦点头道了一声好,说道:“官军涌至江南,湘王在上游必进江西以为屏障,今九江将士愿化干戈为玉帛,正是皆大欢喜之事。不过一马归一马,王将军的事咱们还是要清算的。”说罢招了招手。
  王仕顺听话头已是不对,但还稳得住,坐视一个官儿拿着一张纸走上来就念:“罪将王仕顺,十大罪。一,言而无信,今年正月,我军与神机营大战与瑞昌城外,王仕顺与我约定合战击神机营腹背,但王率军不进反退,数日间远遁百里。大战后复来要挟占据九江城,我军避免干戈相让。二,鱼肉百姓草芥人命,王仕顺驻军九江城不过月数,恐吓官吏百姓大肆敛财……”
  “这算什么事?”王仕顺陡然站了起来。
  于谦突然抓起案上的茶杯,直接摔在地上。“哐当”一声,顿时只见门口涌来一群甲兵,侧面的小门里也有一群兵丁持械冲进来。
  王仕顺部将见状纷纷拔出配刀,说时迟那时快一群兵已经扑上来,叮铛一阵短暂的打斗,期间惨叫声响起,已有数人被当场砍翻。其他的部将被人数众多的兵丁按翻在地,有的人按着手脚,有的人二话不说就拿长短兵器乱捅,房间里很快血流一片。王仕顺本人也被四五个大汉按住动惮不得。
  “我与朱部堂说好了的!你这是作甚,怎么向朱部堂交代?”王仕顺大急,见于谦不理会,又喊道,“我送了钱的!”
  于谦道:“王仕顺说的话都听见了,本官定将此事上奏内阁,查朱部堂收没收钱。此人留着没用了,拉出去斩首示众。”
  “我九江城内有十万兄弟,定饶不了你!”
  军士哪管他咆哮,扭住手脚就往外拖。
  宅子外面靠近的一些王仕顺的家丁亲兵听到了动静,便招呼众人要上来看个究竟。不料就在这时,听得附近响起了“夸夸”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稍事片刻就见一员骑着马的年轻武将率先冲到街口,紧接着一众步军成队列开进到街上,将一条街堵得死死的。
  小将喊道:“大人有令,九江来的人格杀勿论,一个都别放过。”
  很快小小的市镇四处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火铳爆响,乱兵的奔跑和喊声吵成一片。纷乱的人马被赶得在街上掉头乱跑,但很快发现各处都出现了朱雀军的影子,四面堵死列队齐射。众家丁侍卫人马混乱靠近不得,死伤惨重。
  及至中午,市镇里还零星有火铳发射的声音。路面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泊,分散的士卒又打开房屋建筑的门,挨家挨户搜查。
  王仕顺的头颅已被割下,放在了指挥宅院里的桌子上,用一个木匣子装着。旁边一个国字脸大将正是永定营指挥韦斌,当下便忍不住说道:“大人文雅之人,摔杯杀人面不改色,末将佩服之至。”


第四百零七章 雷霆之变
  永定营众军打扫残局,从房屋内抓住几个躲藏的活口。于谦遂修书一封,让他们带上书信放回九江城。
  此时的九江城已是人心惶惶,城外的斥候听到了铳声,人们感到王仕顺一行人是凶多吉少。待到残兵带回来加盖建文政权印信的书信,又禀报了当时被伏击的情形,武将们便完全确认对方已经撕破脸了。
  留下来镇守城池的人叫宋义,此人是王仕顺结发妻的弟弟,正是王将军可信任的人。王仕顺出身军籍,大明朝军户身份特殊,一般也是取军户家的女子为妻;宋义同样是军户,但家世不如王仕顺,人也年轻在军户无甚建树,威信不太够,以前也是靠姐夫的关系在营中作威作福。
  王仕顺的噩耗传来,宋义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当即便要代替姐夫守城,对抗湖广军报仇。这个圆脸大眼一脸络腮胡的汉子脸色都青了,手竟在发颤。
  有平素关系近的同乡劝道:“当今形势南京危在旦夕,将士如无根之萍援军无望;咱们在九江城属于外乡兵平素不得人心,将士并无死守此地之心。战恐不利。”
  另一个同乡话说得更直接:“有句话忠言逆耳,说句不中听的,宋兄在营中的威信自是无法和王将军相提并论。您主持镇守九江城也只是受王将军临时委任,如今王将军罹难,南京又联络不上,将士是否认您还是两说,没法控制军队谈何守城出战?”
  宋义不听,说道:“姐夫不在,我便是九江军的指挥,谁能越权?”
  遂下令各营整军备战,轮番上城守备。
  初时情况尚好,大营军队是有组织的人马,惯性地听从中军的调度,在没人做出头鸟的时候一时也无人站出来违抗中军军令。
  ……不两日,王仕顺府上的家奴在宅邸中发现了邵氏的尸体,家奴惊惧之下竟报了官。
  九江城知府在城池被武将献汉王军之后,已经换过了,但依然任命的是有名望功名的文官做知府,通常只有文官才稳得住行政体系的局面。这知府是汉王政权任命的官僚,但汉王内部不是铁板一块,知府和武将们尿不到一壶;此人上任之后,官能当下去,是因团结拉拢了当地士绅,如此一来名声威望有人拥护赞颂乌纱帽才稳得住。
  知府是流官,别的官吏大多是地头蛇,两者都和驻军武将有隔阂。出了这事,官吏们一拍即合,命案本就是府衙的职权范围,遂要公正审讯。
  邵氏是当地士绅家的人,官吏们早就知情,遂发牌票去邵家让他们当现场认尸。
  邵老爷一脸悲情来到王府上时,只见穿红袍的知府已亲自到场,还有青袍的一众官及仵作衙役早就围在房子外面。知府请邵老爷进去认人,是不是邵家的小姐。
  一众人进门后,里面的床已经挪来位置了,地板被撬开,地面上有个见深近五尺的土坑,挖出来的土堆在坑边。土坑是空的,尸体已经抬出来放在旁边,用白布盖着。时值初夏,尸体已经有点发臭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宁人窒息的腐烂臭味。
  旁边的衙役上前小心地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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