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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彤跟柏森走进苍白的展间,一幅幅画整齐地在墙上排开,与散落在空间零零散散的人群,形成了一种奇妙的相对关系。同学们低声的细语、教授们指指点点的讨论,氛围是这样的雅洁肃穆。
  在散步般的乱逛乱看之后,柏森转头告诉吴彤,她想直接看吴彤的画。
  「嗯。」
  吴彤拉着柏森走下地下室的另一个展区,她们肩并肩的站在题名「秘密」的画前,站了良久。
  「呵,这的确是,『秘密』的模样。」柏森小声的告诉吴彤,那画是White Lies的吧台、柏森的背影、Mandy大胆地笑却哀伤的眼神。
  画面经由吴彤个人风格的处理,颜色被压得晦暗,人虽然然写实,却在肌理与色调上让人有超现实的想象。
  「只有『佳作』,实在是太过分了。」柏森笑着对吴彤说,看到吴彤耸了耸肩。
  「同学们太优秀。」
  「审美是很个人的,呵。」柏森淡淡的说,转头看一直心神不宁的吴彤,「彤,妳在看哪里呀?是自己的画看腻了吗…」
  柏森沿着吴彤的视线,看到了吴彤想要自己看到的东西。
  世界被浓缩成一个点,只剩下那白色的墙跟墙上那幅画。那是一幅大地色的画作,柏森太清楚那画上一笔一划的色彩计划,太清楚每个色块在画面里的重量。那画上黏了块木头,与画作的质感做呼应,柏森可以立即地说出,那是…梧桐。
  柏森颤抖着走近,她必须确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实。
  「自画像,吴彤。」
  这幅自画像,并不是自画像,作者也不是吴彤。她知道那抽象画在描述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这样平凡却深刻…
  柏森闭上眼,抑制眼泪溢出眼框的激动。
  她的画在展间的墙上。
  梦想在没提防的时刻,被实现了。
  这一切都太刺激了,柏森被这巨大的狂喜给冲刷的好脆弱,居然会有人无法招架自己太感动的情绪。
  「第二名。」吴彤的声音沉稳的在自己耳边响起。
  「彤…」
  柏森的声音嘶哑了,并且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她的画,在展间的墙上,得到了美术系系展的第二名,她受到了肯定。
  柏森转头望着那面无表情的女孩,她不再试图挡住眼泪。
  「彤,谢谢妳。」
  吴彤伸手,轻轻地拂去柏森颊上的泪珠。
  「妳知道,我为什么哭吗?」柏森靠在吴彤肩上,小小声地问。
  「因为展了画。」吴彤木讷的回答,这是显而易见的答案啊!
  「不是…」柏森说着,声音在吴彤的肩头模糊掉了,「…是…因为…」
  除了大学那重重的摔落,柏森这辈子没有跌倒过。但即使把一辈子成功的快乐加总在一起,仍然没有一种美好能够胜过此刻。
  「为什么?」
  「…因为…」
  柏森说着抬眼看吴彤。在快乐面前,人的情绪也可以这样无所遁逃,但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柏森知道,她蛰伏太久、哀伤太久,当雀跃到来时竟反应不过来…
  「因为是妳,妳为了我带来这一切…」
  「…我不只是在讲画而已…」
  柏森说着,瞳里还闪烁着隐隐的泪光,但她笑着,笑得好开心。
  「彤,妳为我带来我现在拥有的,一切。」
  ☆、32
  吴彤跑进寝室里头,急得撞倒音乐系室友的谱架,还不小心踢飞设计系室友的画具袋。这吵杂的开场白不免引来一阵惊异的目光,因为吴彤老是静静的来来去去,她就像这间寝室的幽灵,不只是衣着上,连性格上、行为上都是这样灰阶似的一个人。
  「对…对不起…」
  吴彤转头慌张的道歉,室友们只是挥挥手,各自收拾吴彤弄乱的物件。真要讲宽容,绝对不会有人吝啬于吴彤的,毕竟她平时的要求太少,终于把道歉说出口时,说来好笑,还会让人有受宠若惊的感受。
  「吴彤,妳在急什么?」
  刘苡晨伸手压住书桌上的小说,转过身瞪着吴彤看。
  「我…」吴彤摸了摸头,像在思索言语的动向一般,说得很缓慢,「妳…妳…有没有…」
  「什么啊?」
  「苡晨,我…我想当美宣长。」
  刘苡晨张大嘴。全寝的室友听在耳里,也惊异地陷入沉默。
  「彤,妳在讲跨系圣诞晚会,美术系美宣组的负责人?」
  吴彤点头,「我要参加,活动。」
  刘苡晨忘了放书签、也忘了检查页数,直接放手让那小说阖起,她一时激动就站起来,几乎整个人要扑向吴彤。但刘苡晨除了讶异,她很难再做其他评论。吴彤话这么少、为人好像太过温和,究竟适不适合当发号施令者…
  「我…我写了这个。」吴彤说着,递上一张A4的纸,请求刘苡晨过目,「湘颖说,流程,妳很熟悉。」
  的确,系上没有人比刘苡晨更爱凑热闹了,从小到大只要有活动她就参加:正式的、非正式的,跟她有关的、跟她无关的…
  刘苡晨接过吴彤手写工整的纸张,发现是一则篇幅完整的企划书,几乎无可挑剔。
  「彤…妳怎么…」
  妳怎么会懂这么多?
  「我有在听。」吴彤语气平淡的说,她是个背景似的人,在其他人高谈阔论时静静地倾听着,并且吸收成为自己的一部份。这也是为什么,手上这份纸张夸张的涵括了许多细节,几乎是班上所有人的意见。即使是分歧的争论,也详细的标注在企划书上头,标明了投票表决。
  这是吴彤,因为她从不出声,所以她能听得最清楚。
  「这个很好、很详细。」刘苡晨笃定地说,数秒内扫除了所有的疑虑,不言明的下定决心要帮助吴彤,「后天的班会就用这个,妳会当选的。」
  「我不同意。」一个同学坚决地说,「我不同意吴彤当美宣长。」
  「靠杯哦!」李时晴大叫,激动地踏上会议桌,「全班只有这个提名,吴彤连企划书都上呈了,比预定的进度整整提前了三周,妳是他妈的有什么狗屁毛病?」
  「李时晴。」唐湘颖低声的喝斥,把李时晴拉下桌。
  「吴彤平常都不涉足系务,任何事情都是毫无意见,我不觉得她可以处理好这么重要的位置,我也不觉得她可以发号施令、带好美宣组的人。」
  吴彤站在台前静静地听,感觉到刘苡晨欲说出反驳的话,却仍然在思索。
  「彤是下定决心要做的,以企划书的完整度就可以看出她已经比任何人都要领先理解系上的情况,我不觉得有更适合的人选。如果妳要反驳,那么就请提名,让大家选择。」唐湘颖把李时晴压回座位上,言之凿凿地说,看到刘苡晨对自己猛点头。
  「我提名妳,唐湘颖。」
  李时晴整个人几乎跳起来,不过却异常安分的坐回位置上。
  「妳行事风格严谨,而且在时间观念上异常有纪律,是会在期限内安排事情并且做到完美的人,妳很适合。」说着又补了一句,「比吴彤适合。」
  唐湘颖愤慨的张口想反驳,但听到吴彤静静的一句「没关系」飘忽过来。
  李时晴「干」了一声,抓过唐湘颖的水瓶猛灌水。平常最喜欢吐槽的李时晴也懂得,唐湘颖的完美主义造就她成为美宣组负责人的适切形象,这一切是这么样的无从反驳起。
  「我们选适合的。」吴彤平静而坚定地说,她拍了拍刘苡晨的肩膀表示感谢支持,然后转身拿起白板笔,在白板上写下自己跟唐湘颖的名字。
  「表决。」
  她冷漠的语句是简洁而俱有威严的,或许在那一刻大家才意识到,吴彤站在白板前要求表决时的模样多有架势。
  最后,吴彤当选了美宣组的负责人,几乎是压倒性的票数胜过了唐湘颖。唐湘颖对结果满意的微笑,即使李时晴劈里啪啦的大骂一串脏话,把一块硬橡皮往那提名同学的头上砸,她也只是看着,笑得灿烂。
  对上吴彤的视线,即使背着光,唐湘颖还是看得到那抹淡笑,毫无障碍的直直投向自己。
  唐湘颖下定决心了。
  她们都会,拥抱更多可能。
*唐湘颖可能拥抱什么样的可能?详见〈番外_鸡婆〉
  ☆、番外_鸡婆(上)
  唐湘颖走进阅览室时的脸色很差,即使看起来明显的不悦,她还是相当安静地把那包麦当劳的食物放到桌上。假如是李时晴,那么一定是「碰」的摔上来,可以想见可乐薯条的纷飞,桌上这一叠叠宣纸只有遭殃的份。
  刘苡晨抬头看唐湘颖——这家伙最近老像个行尸走肉似的。
  她承认,自己是很爱管人闲事的,有八卦就听、如果风平浪静就更该打听打听,世界上有秘密这种东西实在很讨人厌,总之听些闲言闲语也伤不到谁,自己娱乐没什么不可以。
  至少刘苡晨是本着关心态度为出发点,又不会到处八卦谁的私事,如果刚好遇到难解的心事,她可不会吝啬给予意见或帮助哦!哼!这还算妳赚到咧…
  「唐唐,妳还好吧?」刘苡晨放下毛笔,抬头问唐湘颖。
  「好。」
  对方以单音回答,简直跟她室友没两样嘛!
  对刘苡晨而言,班上那三人组简直是难以捉摸。不过里头最好相处的人大概就属唐湘颖了,简单来说她非常遵守社会加诸于个人的规范,整个人互动上是有点太过客气、太严谨的嫌疑,但至少是个正常人。次之是李时晴,这家伙可以滔滔不绝,但永远都是那几句脏话或损人的言语,更让刘苡晨受不了的是——李时晴可以这么多话,但从她口中绝对问不出任何故事。但至少李时晴还会说话,吴彤,吴彤这家伙几乎算是半个哑巴,刘苡晨最拿这种人没辙,偏偏为什么就要她当她室友…
  刘苡晨站起身打开那包快餐,看到唐湘颖失神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这叫「好」?这个状况绝对有隐情!
  「妳跟时晴闹不愉快吗?」刘苡晨谨慎地问,把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唐湘颖笑了笑,彷彿这是个可笑的观念,摇头。
  「怎么会?」刘苡晨不可置信地说,半真半假,李时晴这种性格不跟她起冲突老实讲真是匪夷所思,但如果唐湘颖说没有,那当然是没什么好质疑的。
  不过刘苡晨的惊呼,其实是一种技巧性的引逗,有的人就会下意识地为了证明「没有」,于是提出更多的事实来辅证。
  可惜,唐湘颖只是拿起刘苡晨刚放下的毛笔,蘸了蘸墨,轻轻地在砚台边缘刮了几下,拉了张新的宣纸,提笔写起字来。
  刘苡晨叹了口气,自认失败,低头翻找起麦脆鸡。
  「苡晨,妳怎么不找点别的事做?」
  唐湘颖淡淡的问,看着刘苡晨方才正练习的字帖,写了第一个「无」字。
  「我喜欢写书法呀!不然干嘛读国画?」刘苡晨自知自己无时无刻不是书法就是国画,她不喜欢电视、计算机,画图既是专业也是消遣,刘苡晨知道自己恐怕是世界上最幸运也最可悲的人了。
  为什么会可悲?那是因为即使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画了,有天份的人只要花她三分之一的时间便能掌握水墨画的精髓,随便挥就可以把浓墨跟淡墨玩弄在鼓掌间…
  眼前的唐湘颖恐怕是这种人,她此刻写的那一句「无言独上西楼…」,竟是这么有模有样的。不过这又如何呢?刘苡晨自顾自地欣赏唐湘颖线条的力道,边把薯条送进嘴里。呵,自己开心最重要嘛!
  「我说的不是水墨书画。」唐湘颖抬头看了刘苡晨一眼,又把毛笔浸到砚台里头,「我是说,妳为什么老是要刺探别人私事?」
  刘苡晨耸肩,这话听起来是有点尖锐了,不过看在唐湘颖心情差,这点包容她还有呢!
  「除了画图跟凑热闹,也没什么能引起我兴趣,有什么不妥的吗?」
  唐香颖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又低头,谨慎的抬着手,一笔一划的、平稳地写下「月…如…钩…」。
  「妳学过隶书哦?」刘苡晨吸了口可乐,闲聊似地问。
  「嗯,本来也可以读国画。」唐湘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毛笔游走纸上的每个片刻,跟刘苡晨的对话几乎是淡出的气音。
  哎!是一个通才型的艺术家。
  刘苡晨想着,可以同时西画跟国画都上手的人真是很令人羡慕呢!想想,像唐湘颖这么谨慎小心的个性,的确很适合学书法,至少要坐着练字练四、五个小时一定没问题的。
  「不过,我不喜欢写意。」唐湘颖淡淡的说完,那口气呼出的时间几乎跟笔尖抬起的那瞬是一致的。刘苡晨完全可以想象唐湘颖在要不要画影子跟加亮点的思绪里挣扎,呵。
  这隶书写得相当好看,刘苡晨还想着,就看到唐湘颖收手把那纸给揉掉了。
  「坏了,写坏了。」
  「湘颖,妳老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