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嫁病公子》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绝嫁病公子- 第16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卫簿见榻上的主子这般吵闹的未醒,心中一动,他是知晓主子浅眠的,若是如此,主子莫不是太累了,便是……
    卫簿忙对一旁的小易说道:“你……你帮主子检查一下……”
    他可以压低了声音,却是难掩沙哑。
    小易也意识到了什么,忙上前将被褥子掀开。
    大致的看了一下,没有血迹,小易正要伸出手去,却被卫簿拦下,还不待卫簿说:要主子再睡一会儿,榻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
    三人对视,各自神情。
    榻上的少年初醒,神色一瞬“茫然而无辜”。
    小易眼眸眨巴了数下,颇有些尴尬地捏着主子的被角,卫箕的手将将握着小易的爪子,这样的姿势……
    小易“腾”的红脸,松手,厚重如铁的厚被褥子将少年打的一哼,还带起许多灰尘,在阳光下看得格外明显。
    “咳、咳、咳……”显然少年被那灰尘弄的一呛。
    小易下意识地要伸手要去扶自家主子,却不料卫簿那呆木头还握着他的手。
    卫簿回过神来,颤颤的松了手。
    “主子,您没事吧。”二人竟是同一时间问道。
    少年从榻上坐起,捂住唇,一个劲儿的猛咳着,这被子确实不怎么干净,他一进牢房的时候便知,只是他不想被冷死,更不想死在这里,便将就着了。
    少年几乎是从被子里头跳出来了,眉眼里也难掩对这床榻的厌恶。
    卫簿心知主子有轻微的洁癖,也真不知主子这三日是如何过的。
    小易忙将身上带的药丸取出来,又同卫簿使了个眼色。
    卫簿会过神来,忙去拿包袱里头给主子带的干净衣服:“主子卫簿伺候您换一下吧。”
    寡月吃了药,咳喘稍微好了一些,卫簿已来给寡月宽衣了,穿了数日的脏衣袍被褪下,干净的衣袍换上,虽是看着干净了,寡月却想,他好想沐浴……
    “主子,给您在酒楼里头点了些菜。”小易将食盒拿来,他和卫簿做的菜不好吃,他们自己都清楚,于是就商量去酒楼点几道菜拿来。
    寡月点点头,他倒是不排斥牢里的伙食的,以前在平安村的时候,以前还不会做饭的时候,他什么难吃的都吃过的……
    接过小易盛来的米饭,他便扒拉着吃了起来。
    九儿说他不挑食,将来也一定能生出几个乖团子,那时候他不懂“乖团子”是何意,后来懂了。
    他的确不挑食的,能吃的都吃,尤其是九儿做的,他都会吃完。
    细细嚼着米饭,他颇有些想念九儿做的饭菜了。九儿,还好吗?
    ●
    “靳南衣!”昏暗的牢房里,传来一声牢头的呼唤,日渐黄昏,牢内昏暗,一室寂静。
    倚墙的少年睁开双眸,似是震了一下,方才神游去了,似是听见牢头在唤他的名字,正想着便见那牢头走来,粗糙的大手已开始解牢房木门上的大锁链了。
    少年似是要站起,却觉得打坐久了双腿一阵僵硬的疼痛。
    “快起来,大人要见你!”
    听得牢头这般说,寡月便是撑着身子从床榻上下来,又活动了许久的脚才觉得有了知觉。
    “能走了不?”牢头厌烦地问了一句,“能走了就快些儿!大人们等烦了少不了怪罪到我们这些人头上。”
    寡月点头,随着那牢头走。
    原来今日早朝刑部的别大人向夜帝提及他后,夜帝方想起因祭坛一事靳南衣入狱至今未得到答复。
    夜帝也是经别韫清提起才陡然想起有这么一回事,原来那靳南衣收监入狱已经三日了。
    寡月苦笑,那若不是别大人提起,难不成还真得呆在牢里一辈子了?也着实不无这个可能……
    “圣上怜悯将你贬去扬州花溪县。”苍老的声音传来,少年一震闻声望向那人。
    是刑部的老尚书禀奏圣恩。
    贬黜吗?
    少年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竟是怔在了当场。
    “还不叩谢圣恩吗?”
    一声低沉又柔和的声音响起,提醒了一下少年。
    寡月怔动了一下,忙跪地谢恩……他咬牙额头着地:“谢吾皇圣恩……”
    寡月接过刑部代夜帝下发的公文后,才细细瞧了一下:去扬州花溪县认县尹吗?
    从翰林正四品到外官不及八品?这个玩笑还开的真大了些……
    又要外调了吗,这长安的宅子还没有住暖活,便又要到他不熟悉的地方去了……
    他握着公文的手不由的握紧,只是一瞬又回过神来。
    扬州离轩城不足百里……若是去花溪县,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的……
    只是翰林院,他费了多大的功夫入翰林,便是如此草草收场了吗?想到这里他又心生些许痛意与不甘。
    焦灼,不甘,还有能与顾九相见的欣喜,矛盾的纠缠着他,他此刻的心情无比的复杂。
    如此大起大落的人生,他不是在乎靳南衣又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也终是信了一句:伴君如伴虎。
    前一日他还会在金殿上夸赞他才艺高绝,气质风流,更言他非池中之物,更是可造之才。
    后一日便会因一个无关痛痒的东西,将他逐出翰林,由翰林侍读直接降为外官。
    尚书大人和几个侍郎大人相视一望。
    刑部老尚书深叹一声,朝寡月道了一句:“靳南衣,你好自为之。”
    全大雍所有的官员谁不想往长安掉,就同全天下学子一样,谁不想入翰林院?
    这对常人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老尚书叹气也是站在常人的思维上的。
    等人都走光了,寡月身子动了动,转身,就对上一双睿智无比的眼眸。
    是刑部尚书,别韫清。
    寡月拱手,沙哑道:“下官……谢别大人……”
    别韫清眸光微动,蹙眉。他见少年神色虽低沉,却又不失坦荡,没有常人在大起大落时候的悲观愤慨,便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靳南衣。”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唤他。
    寡月抬起头,望向男子,一瞬错愕。
    别韫清想了一会儿方道:“不必太在意一时的不如意了,总会好的。”
    别韫清显然是一个不会多动口舌的人,闻此寡月错愕难免。
    “谢大人……”少年绯红着脸说道。
    别韫清转身:“若是没事,便走吧。”
    男人说完拂袖而去。
    ——
    寡月从刑部出来的时候,天已全黑了,长安街市,依旧是人山人海。
    寡月望了一眼人烟阜盛的集市,这繁华之地,终究是一场虚无,离他越来远。
    他怀揣着公文朝着城东而去。
    “嘶——”的一声,一辆马车于他面前停下。
    他茫然中微震一下,却是神情不改,游离的目顿了一下,终是抬起脚继而向前走。
    “靳、靳大人。”这声音似是从马车上发出,寡月这才偏头望向那马车。
    是那马车的车夫,寡月凝了他一眼,微微垂首,未说一句又朝前走去。
    那马车愣了一下,又唤了一句:“靳、大人,我家小姐有话要同你说,请、请大人上车。”
    寡月眉头皱起,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车内的人说道:“靳大人,城东客栈一聚,我等你至戌时末,急事相商。”
    说着那马车便离开了。
    寡月听出那马车内说话的人是萧槿。
    萧槿自是知道“靳南衣”不会同她到车内说话,便说了一个最近的客栈,不管靳南衣来不来她都会等他到戌时末。
    寡月凝了一眼马车远去的方向,萧槿所议之事,无非是,他被贬一事。
    只是,萧槿不会懂,无论是阴寡月还是靳南衣都不需这样的帮助,尤其是想摆脱的人的帮助。
    寡月蓦然转身,朝着马车疾驰方向相反的十四桥走去,方走了数步,一个身影站在了他不远处。
    街心灯火,人烟流动。
    那紫黑色衣袍的男子站在那处,初春的街头一顶斗笠,三千如瀑的青丝倾泻下来,未及弱冠的年纪,身姿清俊,一身贵雅。
    郑子衿,他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寡月眸子微露讶然,抬眼,愕然惊觉,几百米开外的十四桥就在那里,他们的初见就是十四桥旁的临江阁。
    “真的不去吗?”那少年缓缓走近些,薄唇勾起一丝弧度,浅浅淡淡,不但不让人反感,却觉得十分耐看。
    寡月美目露出几许深意,显然不懂郑子衿的意思。
    郑子衿不是好事者,也不是偶然瞧见。
    他从小接触一些买卖,虽说是与灯笼打交道无数年,却比一般人更懂“奇货可居”之意,他的确是一个很会看人的人。
    不仅仅因为他是重瞳,重瞳者,识人之心,几百年遇不上一个重瞳者,有史以来也只记录了一个张子房。于是至轩城一别,再至经年三元及第靳南衣之名甲天下的时候,他便更加留心起这个人。
    寡月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旁人不可能连他的事情知晓的如此清楚。
    “你查我?”素白色衣袍的少年蹙眉,沉声道,没有表现得愠恼,不过如同一句寻常的话,表现的云淡风轻。
    郑子衿亦是坦荡,微怔片刻后便是上前数步。
    斗笠下清秀的脸愈加清晰,那人答道:“不,子衿只是想和南衣兄成为朋友,便关心了你的事。”
    寡月凝着来人比之常人眼色更深,瞳圈多出一层的目,心中微震,仓皇收回目光,的确是一双摄人心魂的目,不光是他没有见过,或许许多人都没有见过吧。
    听他如此说,寡月也说不出什么反驳他的话来。
    朋友,与他称兄道弟的人都似乎没什么好结果。
    这一句话,悄然爬上他的心头,却带给他许多的震撼,原来自己心里,也曾这般想过的。
    生死无卜的柳汀,囚禁一生的周子谦,还有本事经世之才却不得重用的於思贤。
    他母亲言他生来便是不祥之人,果然是不假,寡月、寡月,便是一生孤寡。
    “还是别离我太近了……”似一声叹息,他轻声道,抬眼望了一眼街市外阑珊灯火,是时候该回去了……
    他方侧身抬腿,那人又挡在了他面前。
    “真的不去城东客栈吗?”那人问道,眉眼之中的神色复杂无比。
    郑子衿的一生从来都在为自己寻求最有利的位置,他从不不求回报做一些事情,只是这一次似乎又超出了预料。
    “你不懂……”少年没有发火,依旧温润,依旧带着淡淡地平静与温柔。
    “我的确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一个外官可能一辈子都进不了长安,就算是靳公承袭的名号你也不可能拥有。”清俊的少年厉声道,还带着少许少年圆润的脸上似有薄薄的愠恼之色。
    “她既有心帮你,何不一见?”
    寡月看到他眸中的逼人之色,心头一震不料那人更上前一步:“只是一见,你心中坦坦荡荡又何必在意旁人的眼光?”
    郑子衿眸中有深意,靳南衣不喜欢,便是利用都舍弃了,于靳南衣而言,本来是有很多的唾手可得的机会。
    迎娶萧槿,可让他的官路缩短不止十年,不是吗?
    子衿凤眸微眯,他的确不知靳南衣是何意,城中流传着他会试之前借萧槿之手投贴问路,他既是如此排斥萧槿,当初又为何行投贴问路之举动呢?如今又避之不及又是如何?
    寡月怔动的片刻已被郑子衿拉着朝东城客栈而去。
    “郑子衿。”素衣少年低沉一唤。
    紫黑色衣袍的少年一怔,步子听了下来。
    “你要什么?”寡月沉声道,“我可以帮你,如果我能给……”
    他不是不知道“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的道理,也不是不知来人抱着目的而来,只是……他依旧感动于这个少年片刻的真心。
    于阴寡月而言,这个世上,在乎过他的感受的人,太少了……
    两次相见,便让他倍觉温暖的人也太少了。
    郑子衿握着寡月的手一抖,松开了,不料他会这般问。微勾唇,他从江南到长安,开始查“靳南衣”的时候的确是抱着目的的,只是时日久了便寻不到自己本来的心迹了。
    天若有情天应老,月如无恨月长圆,或许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受,走不出命运的困苦与悲愤,只此一句道尽人世苦楚。
    “退婚。”
    许久,紫黑色衣袍的少年才说出这二字。
    阴寡月的脸上闪过一瞬的疑惑,显然是未听懂郑子衿是何意。
    “我自小与靳云涛的女儿有婚约,也是自我从江南回来以后便一直退婚不遂,靳公府不让退,便也是一直耗着……这其中之事容子衿日后再细细讲与靳兄听。”
    “只是若是日后靳兄能接任靳公府,便允了子衿的退婚吧……”
    郑子衿见寡月露出豁然神情,暗自长叹,他便知晓是给靳南衣一个理由,他才能心安。只是,真的要凡事都上升到利益问题上吗?他只是真的累了,这样人与人之间的算计,想真心寻一个朋友罢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