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男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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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男的大明-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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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建筑新城,水路配合,炮台之间连接紧密,这让九江的防守,如铜墙铁壁。

  曾国藩命人轮番攻击了一个月,毫不战果。彭玉麟献了掘濠引江水淹九江城之计。曾国藩觉得掘濠引长江水断绝城内城外联系,将林启容困死在城内的计策最为稳当可行,便指令大将李续宾遵行。

  但又挖了半个月沟壕,并无成效。掘濠的兵勇反而很多被太平军射杀在濠边,濠沟未成,湘勇倒是死了数百人。

  曾国藩一筹莫展,就在这时,他又收到一份兵部火票,心里凉了半截:兵部火票递的是军机大臣的字寄,抄录关于上海厘金的上谕,因曾国藩奏请在上海抽取厘金,接济江西军饷,结果没获准,因为遭到两江总督怡良的断然拒绝,怡良认为上海的厘金只能为江苏所用。

  曾国藩再次领会到,自己真要办成事,非得要有督抚实权不可!随便在哪个省当个巡抚,都能供应二万湘勇,但现在湘勇的饷银又被花得差不多了。

  就在湘勇缺粮饷之时,郭嵩焘从杭州运盐回来了。他一回到南康,就来找曾国藩了,

  几个月的劳累奔波,郭嵩焘显然黑瘦多了。曾国藩一见到郭嵩焘,寒暄几句后,连忙问:“怎么样,运了多少官盐回来?”

  “事情没办好。”郭嵩焘满脸倦容,“我们要八万,但是只运回了三万官盐。”

  “三万已经不错了,你为湘勇立了大功,怎说没办好呢?”曾国藩问道。

  “涤帅,现在世道人心真是都坏了。国家遭难,本应共拯危难,现在官员却各自顾自己的生死。”郭嵩焘回答说:“我一到浙江,就去找了巡抚何桂清,他先推说浙江也受长毛蹂躏了,不能承担八万军饷的义务。幸而不久户部下来了公文,他才拨付了三万。”

  曾国藩叹了一口气,说:“三万就三万吧,赶紧都卖了,救急用。湘勇现在连抚恤银都快发不出来了,这样下去,谁还愿意为我们卖命?”

  郭嵩焘摇摇头,说:“这些官盐有问题,因为是封好的官盐,我没有打开细察,好容易运进江西,在玉山解开几包准备食用时,发现盐里掺了观音土。一包盐一百斤,至少有三十斤观音土。”

  “这帮见利忘义的盐官!”曾国藩气得脱口骂道。

  “这倒也罢了。”郭嵩焘继续对曾国藩说:“我们将盐重新提炼,原来打算每包盐售价二十五两银子,除去成本和各项开支外,在广信一带出售,每包还可赚四两多。谁知现在江西私盐泛滥,每包盐只能卖到十五两,几乎赚不到钱。”

  “朝廷三令五申严禁私盐,江西地方官员为何没有堵住?我这就去找文俊。”曾国藩气得站起来,在屋里走来走去。

  “江西的州县,不是你这个兵部侍郎所能管得了的。我打听了一下,走私盐是江西州县官吏的一大财路,他们会真正地禁止吗?”郭嵩焘走到曾国藩身边,说,“有人说,藩司陆元烺、署理盐法道南昌知府史致谔,就是最大的走私犯。大清怕真的要奔溃了。不是毁在长毛手里,而是毁在自己人手里。”

  “筠仙,你有确凿根据吗?”曾国藩转过脸,道:“有证据的话,我这就去找江西巡抚文俊,将这帮不法之徒都抓起来杀掉。”

  郭嵩焘摇摇头,说:“这种事他们怎么会留下证据呢?打死他们也不会承认的。”

  苦于没有证据,曾国藩很愤怒,但是让他更愤怒的还在后面发生的事:为了筹军饷,在刑部侍郎黄赞汤的帮助下,曾国藩又向朝廷申请了一千张空白部照,用来“捐生”。也就是说,当时清代如果一个人读书不行,但是家里有钱,那就可以捐一个出身,这就叫捐生。办理捐生成功,朝廷会发一个执照。这种执照,江西的省级政府也有的,具有同等效力。

  文俊到了江西之后,江西一些地方官竟然不承认湘军出来的执照,说是假的,甚至在验看执照的时候,派官兵将执照撕毁,这么一来,大家便传开来,说湘军那个执照要不得,不要把钱捐给湘军,不要捐给曾国藩。这么一来,就败坏了湘军的名声,也断了湘军的财源。

  而设卡收厘金,也正如吴应熊所说,是涸泽而渔的手段。加上地方官也加收厘金,到江西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少,厘金也越来越少,湘勇的饷银也越来越少。

  曾国藩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即亲自从南康赶赴南昌去见江西巡抚文俊,找他谈谈。一见面,曾国藩就怒了,提醒文俊说:“湘勇奉朝廷之命在江西清剿长毛,曾某也是奉了皇上的命令,在赣督办军务,如若没有粮饷,坏了朝廷大事,文大人可别忘了江西前任巡抚陈启迈的下场。”

  见曾国藩怒气冲冲的样子,话也说到了威胁的份上,江西巡抚文俊一脸无奈,皮笑肉不笑地对曾国藩诉苦,说:“曾大人,实在不是文某像陈启迈那样事事针对湘勇,我对曾大人的为人和能力,佩服有加。但每一个朝廷官员,各方职责不同,有所为,有所不为,文某也有不得已的苦衷。江西巡抚不能仅为了湘军,而去破坏一省的财政调度,江西也实在拿不出太多资源去支援湘勇。拨付足额的军饷,非文某不愿也,势有所不能也。江西省本就受了长毛很大的侵扰,难民需要安置,城守需要加固,而各府各县财政吃紧,本省训练军队所需经费也不少。作为一个巡抚,面对这么个烂摊子,文某早已焦头烂额,如若不是皇恩浩荡,文某人早就不愿在这个位子上烦心劳力了。”

  文俊这一番话,竟然说得曾国藩哑口无言,他只好让文俊赶紧想办法给湘勇筹钱。

  文俊也表面上痛快答应了,说十日之内,必送一万两银子到南康的湘军大营,但“下不为例”。

  曾国藩只好就此回了南康,在书房中闷闷不乐。

  那晚,吴应熊前来问安,见父亲又愁眉苦脸,问清了缘由,说:“有些话,孩儿就直言不讳吧!不对的地方,请父亲切勿怪罪。”

  曾国藩最近对吴应熊很是欣赏,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说:“纪泽,旁观者清,但说无妨。”

  吴应熊说:“石达开确实是个大将之才,他这次虚晃一枪,进攻南康,结果三万大军全部从安徽安全撤退了,我估计江南大营会岌岌可危。父亲以后对他要多加防范。”

  曾国藩点点头,说:“石逆用兵,确实叵测。我们湘勇已经吃过不少亏。”

  “对付这样强劲的对手,我们必须和地方官员同心协力。”吴应熊又说:“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还是要联络好江西的地方文武官员,当妥协处则妥协。孩儿最近读史记,太史公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嚷嚷,皆为利往’,道德的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却很骨感,如果只讲道德而不讲利益,则一事难成!我看如父亲一样不求名利的道德君子,天下少有,我们不能苛求其他官员也和你一样,这样费力不讨好,反招怨敌,弄得焦头烂额,最后还是一事无成。”

  “你说的两点确有道理,不过湘军自成立以来,就以捍卫孔孟的仁义道德为己任,如果我们妥协,我们拿什么来安身立命?”曾国藩想起江西局面的困危,说:“让为父再安静想想。”

  “父亲大人深思。”吴应熊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两万湘勇没有足够的军饷,别说攻下九江,就是在江西自保也会成问题。孩儿最近读,总是在想,人心叵测,其实还是利益作怪,天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父母妻儿,有自己的宗族,自私恐怕是人的本性。如果天下人先讲合法的利益,再讲道德,未必会天下大乱。”

  曾国藩的思想,还是传统儒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那一套,他对吴应熊的这番话大为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

  早在咸丰六年二月,太平天国控制的镇江,被清军江北大营的绿营重兵围攻,十分危急。

  清廷为了阻击太平军北进,早在咸丰三年,就在长江北面的扬州建立了军营,兵力为钦差托明阿率领的一万人,这是清军里极少数还能战斗的旗军,武器也比较先进,火炮洋枪一应俱全。而钦差大臣向荣也领一万精锐,在南京城东孝陵卫驻扎,号称江南大营,离太平军的都城南京近在咫尺。

  燕王秦日纲奉了东王杨秀清的命令,率领陈玉成、李秀成、陈仕章、涂振兴、周胜坤5个丞相一起出兵两万救援镇江,这是太平军极精锐的一支主力部队,他们浴血奋战,在两个半月时间内,就解了镇江之围,并攻破扬州,击败清朝江北大营的大军,杀死了江苏巡抚吉尔杭阿,回到天京城外东北方向的燕子矶、观音门一带待命。

  好久没打赢仗的秦日纲,原本以为自己大战七十余天,率兵击溃清军的江北大营,为天国里下了汗马功劳,天王洪秀全应该会在天王府嘉奖自己。他的部下长期作战,兵困马乏,也需要进天京城修整。

  但没想到,秦日纲等来的结果,是杨秀清根本不让他们进城,还下了死命令,让他们和兼程赶来的石达开部配合,夹攻清军主力江南大营。

  陈玉成就是奉命去江西告知石达开搬兵,回攻江南大营,被吴应熊的“泽”字营击溃。石达开没有惩罚陈玉成,而是虚晃一枪,让曾国藩以为太平军集合要攻南康和南昌,然后率陈玉成部和三万多名太平军主力半夜全身而退,星夜兼程出了江西,借道安徽开往天京,和秦日纲的大军一起攻击在南京城东孝陵卫驻扎的江南大营的清军。

  当晚,南京城外乱石穿空,惊涛拍岸,一轮朦胧的月亮暗淡无光,黑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秦日纲接到东王府的“谕旨”,不让他们进城,他有点闷闷不乐,独自一人喝酒解忧。

  喝了一大壶酒之后,秦日纲的大营里,来了一位神秘的访客——北王韦昌辉。

  韦昌辉那天是乔装出行,一身黑衣,戴了一顶宽毡帽,遮住了大半个脸,只有一双眼睛锋芒毕露,杀气腾腾。

  秦日纲有点醉眼朦胧,揉了揉眼睛,才确认了韦昌辉的身份。

  韦昌辉对秦日纲说的第一句话,就让秦日纲的酒醒了大半。

  韦昌辉走到秦日纲的身边,耳语:“你知道东王杨秀清为什么不让你进城吗?天王有危险!”

  韦昌辉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但绝对吐字清晰,这话的分量很重,像一道闪电击中了秦日纲的神经,他浑身发抖战栗,喘不过气起来!


第一百章 最后的辉煌

 ??三十五岁的秦日纲出身卑微,本名秦日昌,因避北王韦昌辉讳而改名日纲。他家境贫穷,不识字,刚开始以做豆腐谋生,后来到广西贵县龙山挖矿,到了三十岁还没钱娶媳妇。他个头不高,是一个头脑简单、耿直忠厚的“一根筋”人物,后来他跟着洪秀全一起造反,被封为顶天侯,成为第一个封侯者,还娶了八个貌美如花的小妾,夜夜笙歌,终于过上了正常男人的生活。

  太平天国首先起义的八个人中,秦日纲排名第七。西王萧朝贵、南王冯云山先后战死,他现在成了太平天国的第五号人物,地位仅次于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

  可以说,秦日纲的一切,都是天王洪秀全给的。他跟洪秀全一家的关系紧密。每逢天王洪秀全祭天时,他和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翼王石达开都要随天王登上天王宫殿前高二丈五的“天父台”,秦日纲原本没资格,但本来必不可少的主角幼天王年纪小,他就充当幼天王的“坐骑”,把幼主背上台去。

  听北王韦昌辉说“天王有危险”,对天国忠心耿耿的秦日纲连忙问:“天王怎么了?谁这么大胆,敢害天王?”

  韦昌辉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天王和幼主都被东王杨秀清软禁了,已经很久没露面了。我最近也没见过天王,不知道他的死活。不过,我刚接到佐天侯天官正丞相陈承镕的密信,说天王已经写下了血诏,让我联络忠于天王的将领,率兵进京铲除杨秀清及其同党。”

  说完,韦昌辉交给秦日纲一封信:“你看,这是陈承镕给我写的信。”

  接信时,秦日纲的手已经开始颤抖,见韦昌辉一脸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绝无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便接过信,看了一眼,上面确实有陈承镕的印章,但里面写了什么内容,他不知道,他老实对韦昌辉说:“我没读过书,不识字。”

  韦昌辉说:“我知道你是忠于天王的。而且,你应该知道,陈承镕这人很仗义,对天王也是忠心不二的,不会欺骗你我。何况,在牧马人事件中,他曾替你求过情,他现在也有危险。”

  秦日纲和陈承镕关系不错,是好哥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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