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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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首辅-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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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慎叹声道:“大哥的身子不好,已经咳嗽了一个多月,我放心不下。”

    “怎么会这么严重?”

    芊芊忧心的问道:“没有找郎中看过吗?”

    “别说余姚了,便是杭州府的名医都请遍了,可就是没有好转。”

    一想到大哥的病谢慎便忧心忡忡。

    他接到余姚的来信不过十日,但若是按照信中所说,大哥的病情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如果再这么咳嗽下去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按照信中对大哥病情的描述,谢慎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肺痨。

    在这个时代,普通人染上肺痨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由于对这个病没有系统的认识,加之医疗环境有限,很多患者都是因为贻误医治的时机而病死的。

    窈娘的病若是再晚一些看,亦或是没有遇到李言闻,恐怕也要药石无医了。

    “恩,夫君做的对,朝中的事情即便再忙也没有兄长的身子重要。再说了,六部九卿那么多股肱重臣,即便少了夫君几日,天也不会塌下来。”

    “你啊,倒是会安慰人。”

    谢慎刮了刮芊芊的鼻头,笑声道:“怎么家国大事到了你嘴里,变得这么简单了。”

    “本来就是这个道理啊,这大明朝少了谁也一样照常运转。”

    稍顿了顿,芊芊接道:“到时我陪夫君一起回余姚。”

    “恩。”

    细算了算,谢慎自弘治九年离开余姚奔赴京师参加大比,也已经有十年没有回乡了。

    他的仕途太顺,顺到没有时间享受锦衣还乡的荣耀。

    古人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在世人看来,获得了功名富贵就理当享受乡邻亲朋艳羡的目光。

    谢慎倒不是想刻意向世人炫耀什么,在他看来回乡这种事情是顺其自然的事情。

    正像芊芊说的,大明朝离了谁都一样照常运转。向朝廷告个两三个月的假会乡探望一番兄长应该没有多大的影响吧?

    。。。。。。

    。。。。。。

第四百二十五章 三司会审

    若论这些日子最难熬的,莫过于刑部尚书屠勋了。

    陛下降下旨意,命刑部与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锦衣卫千户江彬、阁臣焦芳纵火文渊阁,陷害同僚一事。

    这件事乍一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只要严审即可,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陛下并不想让江彬获得重罪。

    但如果仅仅是做做样子,走个过场内阁那里又交代不过去。

    虽然名义上是三司会审,不过刑部却是审讯的主体。这不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都表示相信刑部的决断,只派出了佐2官来听审,到头来会审却是变成了刑部的独角戏。

    这让屠勋愤慨不已。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开审了。

    由于焦芳和江彬一个是阁臣,一个是天子宠臣,故而在他们正式定罪前还享受见官不拜的特殊待遇。

    屠勋扫视了一眼堂下的江彬和焦芳,咳嗽一声道:“本官奉皇命提审尔等,尔等需如实道来。”

    虽然他已经气沉丹田,但这番话听起来着实不怎么有气势。毕竟二人的地位并不比他这个刑部尚书差多少。

    焦芳是阁臣压了他一头,而江彬虽然只是个锦衣卫千户,却是为数不多的可以左右天子决定的宠臣。

    为了防止焦芳和江彬串供,此先一直对二人是分开关押,直到开堂提审二人才打了个照面。

    焦芳和江彬对视的一瞬间直是懊悔不已。若他当日没有听信江彬的鬼话,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此番悔悟虽然已经太晚,但总好过始终被人摆布。

    屠勋清了清嗓子道:“焦芳,本官且先来问你,那纵火文渊阁一事可是你做的?”

    焦芳立刻回道:“污蔑,这都是污蔑。老夫绝没有做过这等事。”

    作为官场老油条,焦芳自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虽然此刻他已对江彬恨之入骨,但二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绝不能承认有关文渊阁纵火的任何事情。

    屠勋早知道焦芳会这么说,便拿出一叠文书道:“这是目击你进入文渊阁的书吏写下的供词,你出入文渊阁前后的时间与文渊阁失火的时间完全吻合,你怎么解释?”

    焦芳心中暗暗叫苦,却不得不强自辩解道:“屠部堂也是刑部的老人了,断案怎么这般莽然。老夫前往文渊阁是查阅典籍,和这文渊阁失火有何关系?难道老夫作为阁臣连文渊阁都不能踏足吗?”

    “你!”

    屠勋被焦芳噎的说不出话来,闷哼了一声,甩下文书道:“不止一人看见你行色匆匆从文渊阁走出,你还想抵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焦芳一脸悲愤,感慨道:“既然屠部堂想要定老夫的罪,那就定好了,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呢。老夫为大明朝鞠躬尽瘁,想不到却是落得这么个下场,真是可悲矣。”

    屠勋心里一阵恶心,这焦老头苦肉计演的真是不错啊。明明是个不要脸皮的无耻恶棍,非要装出一副股肱忠臣的样子,真是叫人厌恶。

    “哼,这句话不要记!”

    屠勋瞪了一眼奋笔疾书的书吏官,呵斥道。

    “焦芳,西厂的番子已经将你和江彬在府宅私会密谋的事情记录下来了,你还想抵赖!”

    这下江彬看不下去了,他冷笑一声道:“屠老头,你这是什么屁话。我和焦大人都是大明官员,大明律的哪一条规定同僚之间私下不能小聚的?我和焦大人不过是品茗对诗,难道这也不行?”

    “你,你。。。。。。”

    屠勋气的胡须乱颤,胸脯急剧的起伏。

    这个江彬也太无耻了,竟然敢咆哮公堂。

    “来人啊,人犯江彬咆哮公堂,与本官先打二十大板!”

    江彬这下有些慌了,他没想到屠勋真的敢动他,一时急声道:“我说错什么了,你敢动刑!”

    “这是刑部大堂,由不得你放肆!”

    屠勋再也忍将不了,丢下签子呵斥道:“还不动手!”

    部堂大人已经话,左右衙役不敢怠慢,立刻把江彬拖翻在地。自有人上前踩住江彬的手脚,将他呈大字形拉开。

    刑部所用讯杖虽然不比廷杖的木杖厚实,但也绝不是地方县衙所用毛竹大板所能比的。

    左右衙役使出了浑身气力将讯杖朝江彬臀腿砸去,痛的他连声高呼。

    “屠老头,你真敢打我,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屠勋此刻才稍稍解气,一边捋着胡须一边道:“江彬,你犯下重罪还敢咆哮公堂,本官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二十板子便算是给你一个教训,要是再不认罪,更有大刑伺候!”

    虽然天子不希望江彬获得重罪,但若是判罚无罪,内阁和百官都不会答应。故而最好的结果是江彬自己认罪,最后屠勋拟写一份处理结果上呈天子,由天子法外开恩予以减刑。

    但这江彬明显很不识趣,非但没有认罪的意思,还负隅顽抗,咆哮公堂。屠勋若是不给他点颜色瞧瞧,刑部尚书的官威何在?

    坐在下的大理寺少卿和都察院左副都御使却像两尊蜡人似的,不一言,冷冷注视着刑部衙役痛责江彬。

    来刑部之前,他们就已经得到明确告知,不要强出头,这件事情全权丢给刑部去办。

    这种棘手的案子,办的好了是你应该的,办的差了便会惹一身骚,完全没有理由去卖力。

    刑部大堂内除了板子打在江彬臀腿间的闷声,没有任何声响,直是叫人窒息。

    一旁的焦芳更是冷汗直流,这屠勋还真的来狠的啊。方才若是他再多说几句,不会也被屠勋勒令打板子吧。

    二十板子打完,江彬如同一滩烂泥般软倒在公堂之上,再没有一分之前的倨傲。

    屠勋搓了搓手掌,笑声道:“江千户,这刑部讯杖可还让你满意?”

    “屠,屠老头,你不得好死!”

    江彬却是强抬起头,啐出一口浓痰,直朝屠勋射来。

    屠勋下意识的起身往后退了一步,那浓痰落在公案前几步,气的他愤声道:“看来还是我刑部招待不周啊,来人呐,上大刑!”

    。。。。。。

    。。。。。。

第四百二十六章 朋党是要不得的

    “屠部堂且慢!”

    屠勋微微一愣,见发声的是大理寺少卿秦观,心中微微有些不悦。 

    他心道你们家大人躲着老夫,派出你个佐贰官来看戏,那你就好好看戏好了,偏偏还跳出来指手画脚,这是怎么个意思?

    “秦少卿,你有何见解?”

    “屠部堂,眼下江彬还没有被定罪,这个时候对他用大刑恐怕不妥吧?”

    其实秦观也不想跳出来趟这趟浑水,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如果屠勋走走过场,把这场三司会审拖过去,那他自然乐得所见。可屠勋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竟然要对江彬大刑伺候。

    江彬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陛下那里没法交代,追究起来不光是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一样跑不了。

    秦观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屠勋给自己挖坑,还往里面跳啊。

    “哼,证据已经确凿,有什么不能用刑的。莫不是秦少卿比本官还懂这刑律决断了?”

    屠勋这下便是倚老卖老了!

    也就是秦观这个大理寺少卿比屠勋低了一级,要是换做大理寺的正印堂官,是绝咽不下这口气的。

    屠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老夫是刑部堂官,掌断狱多年,岂是你一个大理寺少卿能够随意评说的。

    大有几分你行你上啊的意味。

    秦观笑了笑道:“屠部堂别误会,下官没有质疑屠部堂的意思,不过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被秦观这么一搅合,屠勋也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方才江彬咆哮公堂,他气将不过,遂下令打了这厮二十大板。这已经算是惩戒。若是在这个基础上,再对江彬大刑伺候便有几分报复的意味了。

    若堂下的是别人,屠勋自然可以为所欲为,但江彬不一样。

    这厮是天子最宠信的臣子,在确保他一定会失宠前就贸然下死手,只会引火烧身。

    别看屠勋贵为刑部尚书,但其实在朝中的排位也进不了前五。

    刑部三位大学士,加上吏部、户部尚书才是大明朝廷臣工之中最具权势的。

    刑部尚书大体上和兵部尚书权力相当,略高于礼部和工部。

    若是江彬此番没有彻底栽倒,将来寻衅报复,屠勋还真未必招架的住。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都察院左副都御使陈拙也咳嗽了一声道:“少游兄说的不错,屠部堂还请三思啊。”

    屠勋直是哭笑不得。这二人便是皇帝给他加的两道禁锢,便是他想要“恣意妄为”一次,也会被锁的死死的。

    “恩,且先把江彬压下去收监。”

    既然是会审,便没有必要一下审出个结果来,可以慢慢的磨。这点作为刑部堂官的屠勋自然是心知肚明。

    只要最终江彬肯低头认罪,他就好交差。

    却说左右衙役架起江彬就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下堂去。血渍拖洒了一地,直是骇人。

    此时堂下只有焦芳一人了。许是江彬的遭遇给他的冲击太大。这位阁臣面色惨白,身体不住的发抖。

    屠勋颇为得意的说道:“怎么,焦大人可是怕了?只要焦大人肯认罪,本官可以不对你用刑。”

    焦芳咽下一口吐沫道:“老夫没有罪。”

    屠勋差点背过气去,心道这个焦老头怎么这么硬骨头。

    “屠部堂,此案不妨隔日再审吧。”

    见情况有些复杂,大理寺少卿秦观在一旁提醒道。

    屠勋点了点头,下令道:“来人呐,把人犯焦芳也收监下狱。”

    “老夫没罪,老夫没有罪。老夫要见陛下,老夫要见陛下。。。。。。”

    待焦芳被衙役提了下去,屠勋才有些厌烦的摆手道:“散了吧。”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陈拙冲屠勋拱了拱手道:“看来屠部堂心情不太好啊。”

    屠勋眉毛一挑,心道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人犯咬死不松口,换了谁是主审官都不会心情好吧?

    “这件事情,恐怕屠部堂还是要和内阁几位阁老商议一番。”

    说到底,这件事不仅仅是火烧文渊阁那么简单,而是内阁中李东阳、谢迁、谢慎和焦芳、江彬的一次政治斗争。

    关乎到政治利益就免不了要站队。

    虽然屠勋自诩清流,为官几十载从没有结过朋党,但在这件事上恐怕也不得不免俗了。

    其实他也看不惯江彬之流,只是要就此底下头颅给内阁三人做小,还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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