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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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秦- 第2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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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次大败,使得他囚困在汉中,每日还要受那项声的监控,日夜思醉图乐。
  不知觉,已然快六十了,年已半百,将行就木。此时若在败,就永无机会了。
  刘邦吞了一口口水,却像是喝了一坛子烈酒一般,感觉头脑都有些发晕。就在这晕晕然的时候,刘邦的眼睛却异常的明亮,他盯着陈平的双眼,突然笑了。
  看着刘邦的笑,陈平依旧很平静。他不在说话,因为该说的已经说了,只剩下两道选择。
  陈平给予刘邦的就是两道选择,一是趁此机会,摆平后方,巩固自己的基业;一是冒险一搏,与项羽一决死战。
  已经年过六旬的刘邦,还是否有当年拔剑而起的勇气?陈平静静的看着刘邦,他在等待刘邦的决定,也在等待自己的将来。在辕门之外的密林里,陈平准备两匹好马,能坚持十天的干粮。一旦刘邦的选择错误,他便会立即离去,或者归隐山田永不出世,或者北上入秦,再当一当乱世的谋主。
  刘邦并没有犹豫多久,他说话的时候很从容,如轻描淡写一般诉说着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我已经老了,就快要入土了。想想我自己,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亭长。汉中虽然窄小,但总好过我那十里亭长!不管是西乡王也好!汉王也罢!终究是个王!我这人就是不甘于现状,我就是不服那些出身名贵的家伙!什么子婴、什么项羽,我呸!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他们敢杀敢拼,我这个就快要入土的老头又为何不敢?基业再好也没用,子孙再多也无福啊!”
  陈平听完这话霍然起身,他后退数步,先是弯腰鞠礼,然后屈膝跪拜,张口大声说道:“陈平见过主公!”
  他称呼的是主公,不是大王。因为主公比大王更显亲切,关系也更为紧密。
  刘邦依旧跪坐的席上,不过他换了个方向,正面面对着陈平,纹丝不动的受了陈平这礼。陈平跪拜完毕,抬头一看,入目间有一颗花白的人头,有一道挺直的身躯,其状伟岸如山,其势宽广如海。


第四百一十六章 其心
  “大王,陈平所说实乃欺心之言!不可信也!”陈平前脚刚走,后面屏风又钻出一人,急忙朝犹自沉思的刘邦说。
  其人厚唇高额,蚕眉塌鼻,若非身着一身华贵的衣裳,谁也不会知道此人便是汉国丞相萧何。
  刘邦抬起头看向萧何,在他的眼中,萧何一脸急色,怒上眉稍。
  “为什么不能信?”
  刘邦说话的时候直视着萧何,他的目光沉稳有力,犹如鹰视大地,直勾勾的盯着萧何。触及刘邦的目光,萧何心中一抖,头颅不自觉就低了下去。他心中闪出一个念头:“操之过急,大王定认为我贪生怕死才相劝的。”
  即便已有察觉,萧何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军开拔,须徐徐而行。后方不稳,岂能出军?如今的情形正是大王您一扫南方三国,建立基业的大好时机!一旦轻信陈平之言,就再无退路!到时候一旦战败,就再也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啊!”
  听到萧何之言,刘邦淡淡一笑,故意说道:“那又如何?”
  萧何急道:“大王您别忘记你这一片基业是如何而来的!从沛县起兵到现在,从分封天下到如今,眼看着您的大势将成,为何又要去弄险啊!”
  刘邦摇了摇头,颇有些感叹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人生又有几个百年?项羽灭魏在即,我若坐视不管,魏韩必灭。二国一当灭亡,仅凭着西陲秦国,早晚也是会灭的。我就算得到了南方三国,又能安坐多久呢?”
  萧何本想张嘴反驳的,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呐呐道:“蜀道艰难,一关在手万夫莫开。”
  刘邦微微笑道:“如果只想龟缩到蜀地,那汉中、南郡、等地岂不是又白白相送?人人都说蜀国易守难攻,可司马错是如何攻进蜀地的?如果关隘真的能阻挡百万雄兵,那秦国又是怎么灭的?”
  刘邦一席话,说得萧何哑口无言,终有心在劝,可观刘邦神色,知道他已经下定决心,只得长叹一声,躬身作揖之后告退离去。
  萧何走后,刘邦走到偏殿,让下人撑开那幅由吕雉刺绣的山河社稷图。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图上的刺墨,指尖划过了那山川河流,眉宇间的忧色也越来越浓,待到寒风席卷,顿觉凉意上头之时,忍不住轻呤道:“九州崩裂,庙宇坍塌;有雄如枭,有人似蛟。二十三国,并吞互戮;老儿持戈,小儿驾车。天晴则战,天阴则泣;今吾葬他,明他葬吾。神明若在,又奈何兮;忧我黎民,何时太平?”
  此辞无名,唯证心耳!
  望着屏风上的大好山河,想起当年在沛县为民的时候。那时候身为升斗小民的自己,天天咒骂秦朝的官吏,评击秦朝的税赋,总感觉世道不公,秦律太过严苛。等亲手灭了秦朝,天下分治的时候,却发现此时的祸乱比秦时又不知道多了多少倍?短短六七年间,天底下的人口又减少不知道多少?
  就连自己的治下,又比当年的秦国好得到哪去?子婴、项籍……等辈都是贵族出身,哪里知道人间的疾苦?
  “这天下只有落入自己的手中,才会迎来真正的太平时节。”刘邦心中想着,双目渐寒,手指不知觉就落到了安邑之处。在那里,秦楚魏数国争锋,而决定这场战役胜负的,当是我刘邦!
  第二日清早,从南郑匆匆赶来的郦食其求见了刘邦。二人在大帐中密谈了一番后,郦食其又匆匆上路,从故道转向武关,准备从关南入秦。郦食其走后,刘邦整合大军,分兵两路,一路以韩信为将,渡丹水直奔洛阳。另一路由刘邦亲自带领,从南阳直袭陈留。两支大军都会经过他国的领地,韩信的部队会借道韩国,而刘邦会顺势灭了临江国。
  临行前,韩信对刘邦说道:“韩王信优柔寡断,纵然呈上书信也未必肯出手相助。与其如此,不如置之不顾,直接借道入魏,料他也不敢出城拦阻。”
  刘邦闻言也宽心了,相送时只说了一句话:“勿负孤意!”
  韩信带走了汉国大部分精兵,剩下的部队人数虽众,却都是些乌合之众,一不小心就会哗变叛乱,而刘邦带着这么一群乌合之众,却要信誓旦旦的灭掉临江国。犹如萧何此言,此行乃是弄险,稍有不甚就会粉身粹骨。
  而促使刘邦下定决心之人,此时却面色难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人。那个人身穿白衣,目光炯炯有神,左手按在剑柄上,居高临下的逼问着陈平:“你这是何意?莫非我张良眼睛瞎了,竟然看错了你?”
  陈平被其气势所夺,目光犹疑不定,过了良久方开口说道:“子房兄,平必不负主!”
  张良听闻此言,气急而笑道:“哈哈!好一个必不负主。你胸中才学不下于我,明知此计太过冒险,又怎能向主公进言?你将希望寄托于秦国,若是子婴小儿胆怯畏战,或者想坐观虎斗,一旦痛失良机,那便是万劫不复!”
  陈平强笑着说道:“秦国若不出战,等大王一败,嬴子婴又以什么来阻挡项羽的大军?我献给大王一条险计,也是给了秦国一线生机。若嬴子婴真如世人所说的那样,他一定会出兵的!”
  张良一甩衣袖,冷冷的说道:“算我张良看错了人!若大王出事,我必然会取你首级以祭大王!”
  言毕,也不告辞,转身便走。陈平看着张良离开,脸色也是稍缓。他知道张良必然会来逼问,但真的等他来了,才知道压力有多大。陈平给刘邦进言,让他趁此机会偕同秦国灭楚。这无疑是加速了决战到来的时间,此战若不胜,刘邦就再也没有卷头再来的机会了。
  张良问他理由,陈平并未回答。然而在他的心底,却知道自己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楚国的智囊、项羽的军师——范增!范增老谋深算,陈平深知其厉害。他在牢狱中渡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想办法如何对付范增。陈平想出了很多的方法,却又一个个被他否决,因为他明白,如果按部就班必然会被范增识破!唯一的机会只有出乎意料,兵行险着。因为陈平很清楚,险棋最难猜测,范增在聪明,只要秦国能配合出兵,此次灭楚的机会就有五成!
  五成的机会当能一搏,所以陈平想试一试。然而这些东西,张良、萧何等人都不会明白,他们虽然一样聪明,但困居在汉地多年,如今又有大好的形式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又怎么会去弄险?唯一陈平出乎意料却是刘邦,连陈平自己都没想到刘邦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说服。
  想起从以前收集的情报,里面对刘邦过往事迹的评论,陈平心中想道:“自斩蛇起义以来,汉王一直都在弄险。真要细数,楚王也未必如他!”
  不过此计将希望寄托在秦国身上,任谁心里都不痛快。然而陈平心中却有隐隐的期待,观子婴往昔行事,他出兵的机率足有八成以上。不过秦国能出多少兵,嬴子婴又有没有胆量敢起倾国之兵相助,这又很难说了。
  陈平在心中暗祝道:“但愿那郦食其真有本事!”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古荣之殇(一)
  此值酷暑,天气炎热,人与牲畜都感觉口干舌燥,内心更是烦躁不安。就如华氲宫外面躺在屋檐下的那条老狗,此时伸长了舌头,不停的喘气。偶有动静,便伸出狗爪,抓刨面前。数次无果之后,更是心烦气乱,一纵身跳起,头咬其尾,在地上不停打转,做出一些让人嗤笑的动作。
  蜀王曹松正百般无聊的看着这一切,心中恨恨的想道:“可恨那吕雉,将我困居此地。每日不见生人,却使一畜生来戏弄于我,当真气煞我也!”
  原来吕雉坐镇王宫,得刘邦示意,传令蜀国大臣前来汉中听命。等蜀国大臣到来之后,却将他们分囚在各处,使得君臣不能相见。曹松明知道这些都是吕雉的诡计,心中更是愤恨那些臣子没有头脑,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如今蜀国君臣都被困在汉中,蜀地已成刘邦的囊中之物,曹松心中如何不苦闷?
  正心烦间,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曹松心中诧异,转身望去,却见一群宫女结伴而来。手里端着许多木盘,盘中盛有喜服、金冠、璎珞、香囊、垂饰、玉器……等物。
  一看这模样,曹松就知道怎么回事。一时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我要见王后!我不想取公主!快放我回去!”
  看到蜀王暴躁的样子,宫女也不害怕,更有一女官出身轻声劝慰道:“蜀王不必焦虑,待良辰到来之时您自然能见到王后。您与公主的婚事乃是蜀汉二国大事,如今整个南郑传遍了,您又何必反悔?”
  听闻此言,曹松气得更是咬牙切齿。他怒火攻心,一步抢到女官面前,扬起手本想一巴掌扇过去,可看到女官那一副从容的样子,他的手又不自觉垂了下去。目光触及木盘上的喜服,心中的火气再次点燃,双手扯着喜服准备用力一撕,哪知道那女官在旁摇头轻叹道:“蜀王您这是何必?纵然撕掉了这身喜服,又有何用呢?”
  曹松果真丢掉喜服,一声大叫,抱着头蹲在地面,却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众女官见他如此模样,相互对视一眼后,却放下木盘等物,依次退了出去。曹松哭了一阵,听见脚声渐远,却突然止声,慌忙的跑到门口,朝远处大声叫道:“不要走!带我离开此地!”
  门口两名甲士拦住其去路,一人拽住一只手臂,却又将曹松拖了回去。回到原处,曹松呆呆的看着屋内摆满的红装首饰,心中更是悲切。他喃喃说道:“我有大臣千人,甲士数十万,为何却遭此囚困?这天下又有何人能救我?”
  大殿内悄无声息,唯有烛光摇曳点头,不知是否明白了曹松的心声?
  瘫坐于地,不觉困惑。一觉醒来,已是天明。发了一会呆,又有一群宦官前来,看到曹松披头散发的样子,有人拈花俏指般笑道:“君王岂能不知礼仪?且让咱家帮您洗一洗!”
  言罢,招呼手下的两个阉人,一人执其一臂,一人脱衣,一人拔裤,不过一眨眼就将曹松脱得精光。一群宦官像围观牲口一般打量,不时还啧啧感叹,直羞得曹松无地自容。只好用手捧着胯间那活,羞愤的大叫道:“竟连阉贼也敢戏弄于我!”
  言毕,双眼乏红,直往柱头上撞去。一群阉人大惊,哪敢让曹松自杀?一人拽胳膊,一人提腿,又生生的将曹松拉回来。先前说话那宦官眼睛里凶光一闪,低声怒吼道:“不知好歹!小的们给我狠狠的揍!”
  一群宦官撸袖开弓,对着曹松一阵拳打脚踢,还有人指导道:“朝肉嫩的地方下手,可千万别打脸。”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那群宦官才骂骂咧咧的停手。一群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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