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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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秦- 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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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蒯彻的话,嬴子婴心中一动,向蒯彻问道:“先生可是有所想法?”
  蒯彻点了点头,向嬴子婴说道:“秦王不要忘记,高陵葬着历代先王之墓。可这事情不应该是普通的盗匪能知道的!”
  嬴子婴醒悟道:“先王墓葬只有掌管宗庙礼仪的奉常知道,区区一些马匪又如何得知?”
  蒯彻笑道:“不出意外的这就是那些世家想出的引蛇出洞之计,就是不知道这几百马匪又从何得来?”
  嬴子婴心中尚有疑惑,他有些质疑的问道:“这些世族真有胆量造反?”
  也无怪于嬴子婴疑惑,虽然他一直向这些世族施压,但在他向来,这些世族应该不会谋反。因为嬴子婴乃秦室正统,如今刚将汉军逐出关中,正是声望正隆的时候。这些世族当初既然相助韦陀,就应该有心臣服。前些日子,自己虽然派人直斥这些人,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自己骂的是当初那些背信弃义的人,而且嬴子婴没有立即开刀,也就是留有余地,聪明人不会不明白。想到这,嬴子婴已经明白,那就是造反之人肯定是他心中准备拿来杀鸡儆猴的那批人,只有他们看了那信才会惶恐失措!
  蒯彻捋须说道:“有些人心惊胆颤日夜不安,所谓狗急跳墙也不外如是!如果不经历三秦伪王,或许这些人还不敢,但现在,他们又有何不敢?”
  嬴子婴问道:“先生可有良策?”
  蒯彻微微一笑:“这些人不过是些土鸡瓦犬之辈,灭之易矣!既然他们肯主动跳出来,这反而是一件好事!如今咸阳驻有大军,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强攻信宫!我们只要将计就计,定可将他们一网打尽!”
  嬴子婴笑问:“如何将计就计?”
  蒯彻轻声说道,可如此如此。
  二人已经定下计策,心中不由大定,遂让公孙越招来诸将,好将计策实施下去。
  丽邑城外的十里亭中。
  一大群人骑着健马在官道上狂奔,这些人一身尘土,身上的衣裳沾满了凝固已久的血液,胯下的马颈上悬挂着数个首级。随着战马的抖动,这些首级在空中不停的摇晃。奔驰了不久,前面一个头戴毡帽的大胡子向前吼道:“头!马儿奔驰了这么久,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
  前面一个身穿铁甲,手提长戈的首领回头怒喝道:“不许停!必须在落日之前赶到高山亭!”
  大胡子咕哝了一句:“那还有二三十里吶!”
  不过首领有令,他纵然心有不甘,也只得甩鞭子跟上。一行人又跑了四五个时辰,跑得胯下的战马都长大嘴巴不停的喘气,方才至高山亭。
  高山亭名不符其实,实际上这里没什么高山,只有几个碍眼的土丘。不过丽邑与高陵就是用这几个土丘分界,过了这几个土丘就是高陵。首领到了这,就招呼众人结帐休息,明显没有赶到翻过土丘的意思。
  大胡子趁着人少,一屁股挨坐在首领的旁边,向他期期艾艾的问道:“头儿,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秦王肯定会派官兵缉捕。到时候大军一到,靠这几个弟兄怎能抵挡?再说去高陵干什么,这一路只杀人,又不抢劫,又什么意思?”
  首领将头盔取下,露出一张略显疲惫的面孔,他正是当日与司马翼密谋的严禁。严禁长吁了一口气,自那日在司马家商议了谋逆之事后,他立马偷出了咸阳,马不停蹄的赶到栎阳,召集弟兄一路杀戮,死在他们手中的无辜百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昨天他还领着弟兄杀进了丽邑县衙,砍杀了县尉然后一路招摇。攻破丽邑县衙之后,他并未带着弟兄跑路,反而在周边村庄继续杀人兜圈子,这样一来官兵想不知道他的行踪也难。
  根据当初商议之策,只要他将韦陀的八百鹰士引出来,他就虚晃一枪直接赶到咸阳。所以去高陵很明显是个幌子,只要能骗人出城就行。
  想到这里,他的心依旧有些不安。可是不安又能如何?司马翼的计策不见得有多么高明,这一次谋反不仅时机不成熟,而且希望还很渺茫,跟着司马翼造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唯一让他有点底气的东西,是司马翼说在信宫之中有他安排的细作,到时候能里应外合。
  他们这一次谋反,就跟陈胜吴广一样,并非谋划了多时,反而是被嬴子婴逼上了绝路,不得不铤而走险。人已经走到了这步,纵然下一步就是万丈悬崖,也必须硬着头皮胯下去。
  高山亭到咸阳有一条小路,马不停蹄的话只需要半天就能赶到咸阳。听到大胡子的问话,严禁明白是该给弟兄们交个底了。如今已经走到了这,他们纵然万般不愿,也由不得他们。
  思毕,严禁站了起来,拍了拍大胡子的肩膀说道:“你去召集弟兄,告诉他们,我有话说!”
  “好咧!”大胡子翻身便起,在还未布置妥当的营地中大吼,没过多久就将马匪召集到了一块。
  严禁走到了众人面前,向士卒们从左向右扫视。他的目光中呈现一张张或焦虑、或不安的种种面庞。他清了清喉咙,大声的向众人说道:“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很疑惑!疑惑我们这一路为什么只是杀人,而不抢劫!你们心中不明白!不安定!可依旧没有人向我质问!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不问的原因是因为信任我!在这里,严某深感欣慰!”
  说到这,严禁看到众人还是静悄悄的,心中稍安,继续说道:“我们在栎阳,吃不上饱饭,也没有军粮。之所以被逼得跟匪类一般,也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我让大家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话说到这,有人按耐不住,大声吼道:“说这么多干什么?头儿!我们早将命教给你了!你要我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群情激烈,一起鼓噪大喊起来。严禁仰头哈哈大笑,握拳怒喝道:“是我严禁不够气派!我告诉你们,我们现在做的事情是造反杀王!你们敢吗?”
  “有何不敢?”
  “杀就杀!”
  “谁是王?秦王?塞王?不管是谁,我们听头的!”
  没有想像中的阻碍,下面弟兄的反应让严禁忍不住热泪盈眶,他厉声大喝道:“我在!你们在!你们不在!我不苟活!这一次就让我们干一番大事!”


第二百八十六章 乱局
  这天夜里,咸阳城弥漫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躁动和不安。
  不知道从哪传出的谣言,没过多久就传遍了整个咸阳城。市集之间,牌坊之中,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人云亦云。有人说韩信领十万兵再袭函谷关,直奔栎阳。有人说赵国兵出九原,欲从直道奔袭咸阳。也有人说,西边匈奴联合羌人再次攻打陇西。无数的谣言在城中飞传,仿佛刚刚复国的秦国立马要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百姓人人自危,有年长的老者说,这是秦王不祭奠先祖的原因,使得祖先发怒,再不佑秦国。
  嬴子婴领兵进咸阳已经过了十三天,这十三天里他忙于调遣大军稳定周边形式,还要妥善安置这召集而来的二十万民众。一时之间哪顾得上什么祭祖告天?在有心人眼中,嬴子婴的这种行为就是不守礼节!当年公子重耳漂流十九年终于复国,可是宰了三千牛羊马头用以祭天,还邀请了各国诸侯前来观礼,那典礼是何其巨大?可嬴子婴倒好,既然平定了关中,也不向天下诸侯宣告秦国复立,听说连出使各国的使者都未派,这种行为又怎能让关中百姓满意?
  谣言漫天飞,城中人自然人心煌煌。又有人传出,有流寇要挖高陵祖墓,这是要掘秦室根基啊!到了下午,百姓们看见大批身穿重铠,头戴鹰盔的铁剑鹰士离开了咸阳城,这又证实了高陵祖墓被掘的谣言。人群之中的慌乱恐惧是相互感染的,弥漫感染中又无形夸大着这种恐惧和慌乱。素来镇静自若的咸阳城,一夜之间竟陷入了惶惶不安之中。
  这一切,嬴子婴和秦国重臣都知之不详,慌乱在黑夜继续弥漫着加重着。
  天交四鼓时,政事堂书房依旧烛火通明。嬴子婴一直在羊皮大图前踱步沉思,时而停下来在竹简上写几个字,便又开始踱步。老内侍韩谈将那一鼎炖牛肉已经烧了五次,还是依旧放在书案上。韩谈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热,绝不去出声打扰他的年轻君主。相反,看见君主沉重的思虑,他白发苍然的老脸上倒是分外安详。秦王博被项羽弑杀在阿房宫,韩谈带着幼主逃离,在咸阳躲躲藏藏了这么久,终于等来嬴子婴归来。见了旧主,韩谈在欣慰的同时也感到不安,以前的日子里,他以为嬴子婴已经战死在函谷关,一心只想扶持幼主,哪知道嬴子婴竟然未死,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心中自觉对不住秦王,可嬴子婴待他一如从前,什么事情都不瞒他,依旧把他当成最亲近的人看待。韩谈愧疚的同时,曾经向嬴子婴进言,不如将秦王博的幼子处置了,可嬴子婴并未答应,他笑道:“孤纵横天下,岂惧一小儿耶?”还让人将秦王博的儿子接进信宫,一如己出般对待。嬴子婴还为他取名为“涉”,涉通赦,其意不言而喻。
  城中的谣言和离去的鹰士,嬴子婴都告诉过韩谈,韩谈知道好像是城中的世族作乱,不过是何家作乱,却还未调查清楚。韩谈本还是有些担心的,但看到年轻秦王身上那一股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也由不得心安。久经沧海的韩谈对秦王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位年轻人竟然具有和他这样的老人一样的深沉,说话极少,大多时间都在书房翻阅那无穷无尽的竹简,忘记吃饭决然比准时吃饭的次数多。这两年过来,这个忍辱负重终于复国的年轻秦王仿佛脱胎换骨了一般,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以前的浮躁,他那坚毅的脸上刻满了让人安心的厚重!
  心中充满了感叹,韩谈将摆在桌案另外一头的竹简小心的捆好。正当他直起腰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一个满脸灰土的黑衣人。
  “司马井,可曾探查清楚?”嬴子婴放下了手中之笔,抬头看着来人问道。
  司马井向嬴子婴跪拜道:“谣言是从进城的流民口里传出的,根据内史各地的鹰士暗探传信,不光是咸阳,就连雍城、芷阳、蓝田等地也都有谣言传出!”
  嬴子婴脸上骤然严峻,又问:“这些流民从何而来?”
  司马井拱手说道:“据臣仔细查探,这些流民大多不是关中之民!有些人是汉中来的,更多的确实从韩、魏之地逃来的!”
  嬴子婴听到这话,忍不住皱眉问道:“莫非这些谣言并非城中的世族所造?”
  “君上明鉴!”
  司马井又道:“仅凭城中这些世家又怎能造出这么大的谣言?肯定是关外有人觊觎!”
  “韩信?”嬴子婴脑海中闪现出这个念头,又思量道:“这谣言生得如此蹊跷,莫非是关中世族勾搭上了韩信?”
  想到这,嬴子婴心中颇有些不安,他霍然站起,略一思忖便断然命令,“韩谈,即刻办理几件事。一,立即命得力护卫到城内探听动静。二,宣韦陀将军立即来见。三,速持兵符调遣三百骑士,半个时辰后在国府门前待命!”
  韩谈听令离去,嬴子婴立即走到屏风边,用手指着关中的地图,心中思量着,章燕已经领兵回到了陇西,冯英坐镇北地,杜袭与褚辽去了上郡。内史除了咸阳只有马逸手中有四千人马,不过他得吾之命去收复陈仓故道。如果韩信真欲卷土从来的话,只有抽调临近的兵马。嬴子婴的手在地图上慢慢划动,突然停在了雕阴上。他想到雕阴乃上郡大城,杜袭必然留有驻兵,从内史直道前往雕阴只需要半日,一日之间兵马可至频阳!有这支兵马在,不怕韩信再来!
  咸阳城西,司马府中。
  司马嵐在房屋内不停的打转,他脸上尽是急切之色。屋内的烛火不停的摇曳,他脚下的身影在地上和墙壁间不停的晃动。等了好半天,他才听到一道响声。
  他神情一震,急忙跨出房门,外面的黑影一个纵越,轻轻的落进了院中。
  看来来人,司马嵐欣喜的说道:“子岸,你终于回来了!”
  来人拱手报道:“见过主公!”
  司马嵐连忙将他扶起,执手将他带进屋内,边走边问道:“韩信怎么回信?”
  子岸摇头说道:“韩信说不敢自作主张,要请示了汉王才行!”
  “这?”司马嵐脸上流露出一股失望之色,又问道:“那你向他说没有,如果我们杀了嬴子婴,汉王肯接纳我们吗?”
  子岸答道:“韩信说只要取了嬴子婴首级,他必定向汉王保奏您为关中王!”
  司马嵐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哼道:“既然不肯发兵相助,到时候我取了关中,还需要听刘邦听封吗?”他突然又想起一事,向子岸问道:“对了,最近这谣言是怎么一回事?”
  子岸答道:“此乃韩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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