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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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秦-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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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做了无头鬼。
  看见秦兵就这么轻易的冲进了城门,副将这才抓住一个逃回来的败兵问道:“乐将军何在?”
  败兵答道:“一路上不见乐将军,恐怕已经遭落敌手了!”
  副将心中一惊,身后的两个军候问道:“将军,我们还坚守城墙不?”
  副将颓然叹气道:“既然乐将军都死了,我们还坚守什么?赶快下城投降吧!”
  等到城墙的翟军下城投降之后,久经战火的泾阳城又一次回到了秦军的手里,而且回来得是那么的轻易,让冯英都有一股不可置信之感!重回到了泾阳,冯英忍不住唏嘘不已,不少跟随冯英的泾阳秦军更是抱头痛哭。
  等冯英将俘虏都安排好之后,才发现秦王和蒯先生还未回来,冯英连忙派出人去寻找。
  沿着泾河向下,一个小的村庄里面,昏迷不醒的蒯彻正躺在地上,地上留有一大片水渍,一个高大的村姑叉腰审视着地上人,嘟嘴说道:“你命真好,那么多人被射死,你还没死。不知道你们这些当兵的整天杀来杀去想干些啥!一会是翟王,一会是秦王,这天下有几个王啊?”
  村姑用脚踢了踢蒯彻,喊道:“没死就起来!莫非还想赖着不走?”
  地上人丝毫不见动静,村姑弯腰拍了拍蒯彻的脸蛋,嘴里说着:“想必是水灌晕了,俺再救一救吧!”
  说罢,伸手将蒯彻脱了精光,然后扛着他走进屋里。
  村门口一个白胡子老头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寡妇思春,不是好事啊!”
  说罢,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杵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
  等秦兵找到嬴子婴之后,天已经大黑了。到了泾阳城中,连忙找来医者为沙太诊病,医者把了半天脉,摇头叹气道:“伤及内脏,我开个方子,听天由命吧!”
  嬴子婴眉头一皱,挥袖退去了医者,又让人立即去乌氏城接鄂诨先。到了大半夜,冯英才风尘仆仆的将一卷竹简交给嬴子婴,嬴子婴铺开一看,眉随即皱得老高:此战下来,秦军战死一千八百余人,三员战将负伤、军师蒯彻生死不明,另外还有上千名伤兵!
  这样的伤亡足以让秦兵伤筋动骨,要知道嬴子婴集合两城兵马,也不过九千余人,这一仗打下来,伤折就差不多有一半了!这就是一场血战后的代价,杀敌三千自伤八百。如果乐阳不出城的话,也许损失得更多。
  硬攻城的话,不要说打不打得下来,纵然打下来了,肯定伤亡更多。所以在出征之前,公孙止就向嬴子婴献上了一个灭敌之策,这个计策可以让嬴子婴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泾阳城,可是嬴子婴依旧没采纳。因为这个,公孙止还在乌氏城里生闷气。
  蒯彻知道嬴子婴的心思,所以他也不赞同公孙止的做法。他知道乐阳亲手杀死了他的兄长,很有可能出城同秦王决一死战,一封战书让公孙止之计落空,也让泾阳城的百姓免遭一难。
  公孙止的计策很简单,以泾河水淹泾阳城而已。像泾阳这种沿河而建的城池,很容易用水攻。更何况泾河水在流经鸡头山的时候水流渐急,水源充沛,淹掉一个小小的泾阳城肯定不成问题。不过嬴子婴思及泾阳城已经归附,百姓已经认同了他这个秦王,这个时候在用这种绝户之计未免得不偿失。公孙止之所以献这种绝户之计,也有他的思量,在他看来,秦王乃整个关中之主,只要将三秦叛将歼灭,整个关中自然就会回到嬴子婴手里,所以一城换一军也是值得的。
  一战下来,陈巨重伤,杜袭轻伤、沙太不知死活。唯有一人,却完好无损。
  烛火之下,嬴子婴那张脸在火中不停的变幻。他心中想到了一个人的名字,胸中杀气弥漫。沉思了一会,他突然又放松了下来,喃喃自语道:“看在此时正值用人之际的份上,先将你头颅记上。如再如此,必然留不得你!”


第一百七十章 祭奠
  公元前205年七月。
  时间在悄无声息的流走,距离秦王复取泾阳已经过了一个月。在这一月之中北地形式剧变,秦王复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关中,无数封书信纷纷来到泾阳城。仅仅是北地一郡就有八个城池投降,上郡、陇西、内史之地也有不少忠义之士响应秦王的号召。根据消息来报,单咸阳就爆发了五次叛乱,塞王司马欣一怒之下屠杀了上千人,数十个世家受到牵连,杜邮刑场血流成河,鸿门之上哭声震天。
  大臣伍修劝塞王投诚,司马欣大怒,屠其九族以示决心,至此之后,再无人敢劝谏塞王,内史的骚乱被他强势的镇压。
  陇西,雍王章邯打败马逸,又同月氏签订合约,分狄道以北之地给月氏,两家罢兵和睦友好。章邯费了好大劲才平定了陇西,等秦王复归的消息传来,又有宵小之辈兴风作浪。丘山之中,有人打出蒙恬子弟,匡扶大秦的旗号,有贼子丁由、董业、裴元在丘山之中举旗造反,偕同未曾灭绝的马逸余党竟然攻下了西县!章邯听闻,仰头喷了一口鲜血,痛呼声不绝:“秦王不死,关中难安!赢氏不除,三秦难平!”遣人至咸阳,信会司马欣,到处抓捕剩下的赢姓之人,一时关中赢姓被再一次屠杀,关中再无姓赢者。
  翟王董翳在泥阳交付了一万三千多匹战马,等他送走了楚王之弟项庄,才发现三军灭尽,三城俱失。一卷竹书送到泥阳,泥阳城守杜方突然造反,在城中将董翳带来的三十多位家眷尽数杀光,后又排遣大军至方亭围堵董翳,幸好乔装逃出的安阳夫人及时通报,不然董翳必死于此地。杜方立功心切,将董翳一直追到了义渠城外,不料途中遇见乐阳,被一戟砍死。后面嬴子婴闻之,摇头感叹了好久,原来杜方乃杜袭之弟,是北地郡第一个响应檄书的人。嬴子婴遣杜袭取了泥阳,厚葬了杜方,諡封为忠亭候、并派使者吊唁丧葬。
  董翳险些惨死,回到义渠之后,封乐阳为左将军、镇原候,扼守北地。而他自己慌忙逃回了上郡,北地数城本还在观望,董翳一走,立马又有六城来投,分别是:环县、庆阳、平凉、泾川、长武、宁县。至此,北地郡已经有大半落入嬴子婴之手,每日来泾阳投效嬴子婴的人不计其数。有长武富商黎泽倾尽家资来投,被嬴子婴封为司徒,掌管后勤粮草。有异人陈戈,弓马娴熟、善使一双大铁锤,重有八十一斤,勇猛罕见,嬴子婴封为泾水都尉,协助冯英操练三军。自此兵粮广足,不过月余就得到了一万八千多名精兵,势力大涨,准备不日攻取义渠。
  公元前205年八月上旬。
  嬴子婴以陈巨、陈戈为先锋,冯英为主将,领兵八千攻取镇原。镇原之战,陈戈冒矢登城,力斩镇原守将,立下大功,嬴子婴封为陴将军。取下镇原之后,嬴子婴带着文武大臣来到此地,就在城外搭建了数百个灵柩,祭奠为秦国战死的英灵。镇原城外白旗飘扬、三军素白、沉默哀悼。
  中午十分,连稍远的平凉、长武守将都赶到了此地。嬴子婴见各地将领来齐,遂登高台,取出祭文,念曰:
  天兆不详,各地妖孽四起。染我河山、侵我土地、皆为魑魅魍魉之徒。霎时天将崩、地将裂、山海动摇、大秦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风起兮而云不止,雨来兮而雷不停!
  浩浩乎,平沙无垠,夐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声析江河,势崩雷电。鸷鸟休巢,征马踟蹰。八百里山河,无贵无贱,同为枯骨。吊祭不至,精魂无依。必有凶年,人其流离。呜呼噫嘻!时耶命耶?从古如斯!为之奈何?守在四夷。
  将军李信,死于阴林,天地失声,鳏鳏也愁。武关之下,王冲身陨,霸河西去,何不东流?骆甲一去,孤无所依,尧关纵深,非土能平。吾有白廷,知文善武,思及当年,扬鞭驰骋;一捧黄土,吕则作古,风华依旧,犹在心头;孤有今日,多依周援,夏阳小城,怎能埋骨?卫稽不在,何知吾愁?那夜月深,恨不早沉!王觀之死,皆怪于孤,百年国恨,不及汝陨!
  呜呼哀哉!卿等一去,窅窅我行。廓兮已灭,孰重后歌?
  念罢,嚎啕大哭不止。公孙止跪倒在王冲的白幡之下,老泪纵横,梗咽无声。
  漫天的白纸从城楼洒下,三军垂泪连天上的燕雀都不敢盘旋。上百个长幡,写着一个又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那些人,那些事,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再也不复存在。然而没有那些人,没有那些事,又哪还有如今的嬴子婴?
  白幡之下,放着一个个四耳铜鼎,嬴子婴领着身后大成一个个跪拜焚香。城楼之上,察哈尔按着腰刀在悄悄的窥视,他是羌人,不懂这些中原人的礼节,也不屑懂。这次盛大的祭礼,他没参加,也不愿参加。所以他向秦王的解释是:旧创复发,不能下床。
  他用褐色的眼睛冷漠的盯着下面的那群人,觉得那些人都是小丑。死人是不需要祭奠的,荒原中的勇士永远不会做这种无谓之事。伟大的羌人不需要眼泪,只需要鲜血,报仇只要杀人而已!所以,他的目光死死的盯在秦王身畔的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很高大,脸上有数不清的伤疤,他叫冯英,一个将先零羌屠尽的男人!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牙齿咬的嘣嘣着响。他在心里发誓: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他突然想起了在家里等候的檀烧,于是转身急匆匆的走下了城楼。等他走后,李左车才从另一侧转过身来,看着那员蛮将离去的身影,李左车若有所思。不过李左车很快就将目光转向了城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下面素衣跪拜的嬴子婴,看着那张悲切的脸,他突然想起那天山崖下的对话。
  那夜,秦王曾对他说道:“人之所以区别于牲畜草木,无非一个情字!我也是个人,亦有情!”
  那时,李左车在想:“作为俯览众生的君王,你怎能有感情?往往葬送国命者,都是那些感情用事的君王。如古之周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而用烽火戏弄诸侯;这样的人怎能值得我投效?”
  而今日,李左车终于明白秦王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为将者,为君王效命,当马革裹尸还。如果那位君王只将你当成一粒棋子,那究竟还值不值得为他卖命呢?古之贤君,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想想古之伍子胥,想想勾践如何对待文种的?莫非这就是臣子的宿命?
  在刹那,李左车的内心出现了一丝动摇。可他看着城下的那个人,心中却出现无比的纠结。那个人亦跟随在秦王身边,随着他一起祭奠那些为秦而亡的将士,那个人眼中带泪,楚楚动人。她是赵予,是赵王的妹妹。——您如何能为秦臣?又怎能为将军?如此一来,我如何向赵王交代?如此一来,你让我如何是好?
  李左车长叹一声,闭目摇了摇头,无奈的走下了城头。
  却道是:八百里烽火,九万里日月。在同一时间,西乡王大将军韩信秣兵厉马,欲袭陈仓谋夺关中;楚伯王在齐地屠杀田氏一族,冒顿平定了东胡,终于将目光对向了月氏。陈余打败了张耳欲迎回赵王歇,燕王臧荼正在攻打辽东王韩广。
  多少风月,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陈戈
  义渠,镇原候府中。
  天未下雪,屋子却已入冬。乐阳手持酒樽斜乜着下面颤抖不安的义曲城守伯彦,那人像狗一样趴在地上,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贼……势太众,恐……不能守。不如、不如——。”
  话音戛然而止,伯彦的耳里传来一阵大笑,笑声震得整间屋子都在颤抖。摇曳的红烛似受不了这疯狂的笑声,无声的熄灭了;乐阳手中的酒樽无声的裂开,啪的一声坠落在地上。笑声突止,黑暗中只能看见两团燃烧的焰火。
  外面是白天,屋子已入夜。伯彦在黑暗中啰嗦着发抖,他不敢看上面那两团疯狂的火焰,想及自己的性命,他还是咬牙说道:“秦王复出,北地已经大半属秦。翟王离去,留下孤城给将军,分明就是让将军送死啊!”
  “哈哈!孤城?哈哈哈?送死?”乐阳大笑着站起,手按宝剑,厉声喝道:“我忠于王事,忠肝义胆!翟王怎会让我送死?怎么会!!!”
  伯彦深吸了一口气,从地上爬起,他向前两步,继续说道:“将军熟读兵书,岂不知翟王此举的用意?翟王虽封您为镇原候,让你镇守北地。可他却将大军带走了,只留下些老弱残兵,靠这些老弱残兵如何能守?义渠城再坚固,又怎能敌得住四面围城?”
  乐阳听闻这话,腿下一踉跄,他用手撑着桌案才止住了身子倾倒。眼中跳动的火焰再不复先前的疯狂,他愣愣的看着空处,瞳孔里是一片漆黑。伯彦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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