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总算是用上了。”王慎远倒是很对顾钺很有信心，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等我明天见过皇上，就要离开京城了，你们就在安心的呆在家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王琳芝笑着点头，“你们考虑得这般周详，我自然是极放心的。”
因顾钺不在，王慎远交待清楚这件事，就去外院由顾桓陪着用午饭了。
几个孩子和王琳芝小薛氏一起吃饭，魏氏做陪。
一顿饭倒也热热闹闹。
用了午饭之后，王慎远便带着妻儿幼弟一起告辞了。
他赶了远路回来，明天要入宫，马上又要上沙场，时间宝贵得很。
或许是因为血亲的关系，浩哥儿和王谨言都有些舍不得四胞胎，一致要求王琳芝早些给他们下请贴，请他们过来玩，王琳芝也答应了。
唯有小薛氏，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惆怅，不过很快便被她掩盖了过去。
王琳芝看在眼里，当着几个孩子的面，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娘家人。
等他们走了，余氏才斟酌着开口道：“老奴已经问了舅奶奶身边的婆子，说是去了之后，出了点小意外，小产了。”
若不然，小薛氏第二个孩子应该比四胞胎要大一些才对。
可小薛氏身体一向强健，平时也注重保养，怎么可能会无故小产？
王琳芝有心想问个明白，但杭州离京城也并非一两天的路程，加上如今事情也多，她便唯有将疑问放在了心里，因为她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记得前世的时候，昌盛帝一意孤行的专宠程静姝，后来引得许多人不满，毛定忠那一世好像也起兵了，一路攻到了京城，昌盛帝带着程静姝弃京城南下，结果半路上跟随的将士们执意要他赐死程静姝，他虽然也依着他们那样做了，但是到底失去了军心和半壁江山，又遇上水患，直接丧生在了洪水里。
后来六皇子继位，得到的本来就是千孔百疮的江山，连朝廷官员的俸禄都拿不出来，将三日一次的大朝会改成十天一回，本来之前官员用餐是免费的，后来全变成了自己掏腰包，因为朝廷太穷了！
那时候西州也丢了，可朝廷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有伸手援助的打算了。
之前她虽然没有完全想起这些事，但到底还是有些模糊的印象，所以会心里不安，整个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估计顾钺早在那时候就注意到了她的异状，也算准了她会跟在他的后面回京，所以她回来之后，不仅翠薇居到处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长兄和嫂子一回来家都没回先来了她这里，和她说这件事情。
要知道，那本是军事机密，根本不能往外透露！
由此，足可见兄长和丈夫对自己的关心。
再者，就是六皇子了，他特意抽出时间见她，估计也有顾钺的功劳。
他虽然不表功，不宣扬他对自己的好，但却时时刻刻让她感受到他的用心。
这般一想，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这一生，幸亏她遇到了顾钺。
而此时，已经做了皇帝的六皇子也坐在龙椅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这一生，荣华富贵全然不看在眼底，唯一想要拥有的却失之交臂，可之间的阻碍却来自他的父皇。
曾经在他的心里，父皇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从来没有想过要反抗他的决定。
只怪曾经太过年轻听话。
如今虽然后悔，可是悔之晚亦。
他的眼前不由又闪现出一张宜嗔宜喜的脸来，虽然这张脸多数时候矜持又冷漠，却反反复复在他的梦中出现，醒后徒留惆怅。
从王琳芝谈到她的孩子时候发出的那种喜悦，他便可以感受到，她受她的那个家，爱家里的孩子，更爱孩子的父亲，因为只要提到她，她便变得流光溢彩，美得令人不敢逼视。
可他还是不死心，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执意让顾钺带五万人去救他的岳父，他甚至私心的想着，最好他有个三长两短，然后自己就有机会了。
可没想到，顾钺当时就答应了。
不仅如此，还给了他一个详细的救人计划。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顾钺是天才，比他想象的不知要优秀多少倍！
而顾钺对王琳芝的用心，不会比他少，只会更多。
这般一想，他反而释然的放下了过往的一切，将她当成亲人那般对待。
正文 387 天才
六皇子在当天晚上就召见了王慎远。
他们之前关系本就不错，如今虽然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见，但王慎远觉得六皇子依然是他认识的那个六皇子，并未因为做了皇帝而有所改变。
六皇子仍旧称他为“远哥”，还亲昵地给他赐了座，“又不是殿前奏对，咱们兄弟不能生份了。”
皇上这么和你说话，就算是假的，你要装成是真的才行。王慎远自幼受父母熏陶，应对这种场合做也十分得体，不仅表了忠心，而且还表达了自己的感激之情。
六皇子能顶住百官的压力，执意让顾钺去救他的父母，这份恩情足够让他一辈子尽忠了。
当然，王慎远并不知道之前王琳芝为救六皇子做的努力，可就算知道，他依然会感激六皇子，因为并不是人人都会知恩图报，特别是两人身份不对等的人。
六皇子不仅留王慎远在宫里吃了晚膳，而且直接赏了他不少东西。
第二天一早，王慎远便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王琳芝回到长公主府的时候，小薛氏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长兴侯死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到现在仍旧没有下葬，不仅如此，这消息还是她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的，但吐蕃那边却早早知道了消息，不然也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出兵。
如今已经是五月初，对于那些草原上的人来说，正是放牧的好时机，而他们却将一切都放弃了，直接兵临城下，在玉门关外结集了十万人。
这十万人有吐蕃人，也有其他游牧部落的人。
而玉门关因为有西州做屏障，只有一万守将。
六皇子竟然分出五万多的兵力去解救西州，万一敌人冲破玉门关的防线，不出几日，就可以到京城。
所以六皇子下给顾钺和王慎远的，是密诏。
这些即使没有人告诉王琳芝，她也可以自行想象，但却没有料到他们几人竟然全都没有瞒着自己，归根结底，是不想让她涉险罢了。
王琳芝倒也真的没有想着去亲临险境，因为她手无寸铁的女子，能做的太有限了，她想急着回京，就是想说服七皇子，让他派出人手支援西州。
没想到顾钺什么也不说，抢在她前面已经将这些事全做了。
她这会儿回公主府，最主要的目的是和小薛氏一起去给薛家的。
长兴侯虽然未下葬，但她做为薛家的姻亲，知道了这件事，肯定是要过去的，这是人之常情。
小薛氏倒不是很悲伤。
“父亲走的虽然突然，但面容很平和。”
生老病死，每个人的必经之路，死得安详的人，要么根本不知道大限将至，要么已经平静的接受，终是比那些病痛而死的人受得煎熬要少得多。
并且长兴侯死了之后，大周根本不敢安葬，仍旧想用他的名头来御敌，这种情况下，朝廷肯定会愿意重用薛家的男儿。
这样说虽然有些势利，可死的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可自从大皇子死后，不仅崔家防着薛家，就是七皇子和朝中的一些当权派，也防着他们，薛家可以隐忍，但大薛氏和孩子们肯定会多受许多罪，更不要说那些追随长兴侯的人，有些已经牺牲了，家人需要照顾，有些立了功劳，若没人上报，多让人寒心。
六皇子倒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上位之后，直接让薛大郎接替了他爹的位置，不仅马上让他袭了爵，而且还赏了许多东西，还替大皇子和二皇子正了名。
虽然事情被推到了程玉渚的身上，但是这对崔太后来说，无疑是赤果果的打脸。
可崔家现在只有爵位，连崔三老爷的官职也被七皇子另外委派了人，理由：三品以上的近亲不能同朝为官。
崔太后明知道六皇子这是在清算当日她假造圣旨，要逼死他们兄弟之事，但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去告诉皇上，哀家想见程氏一面。”
虽然明知道十皇子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但她仍想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哪想心腹嬷嬷去了许久，回来却道：“皇上正在和章相几位大人议政，老奴根本见不到。”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偏那些个天杀的奴才们替她通传，她能有什么办法？
她甚至怀疑这两任皇上都不待见崔太后。
而做为当事人的崔太后，却脸色如常地道：“你将这话告诉跟着他的人，就说这是哀家最后一个愿望了。”
那嬷嬷只得再去了。
本以为会无功而返，没想到皇上刚好出太极殿，刚好就听到了，直接就同意了。
崔太后终于见到了程静姝，一向平静无波的脸也开始有了变化。
七皇子痴情的时候倒也痴情，但硬下心来的时候，简直不能让人直视。
程静姝的手脚如今已经被砍了，嘴唇也破了，但一张脸却仍旧像少女一般，又白又嫩，门牙也会部没了！
为了不让她这么快死了，他们直接选择了喂她吃饭，但她并不配合，“所以便将上下牙全拔光了，免得费事。”
“这就是你的报应！”崔太后一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你是想问十皇子吗？早被我做成点心吃掉了！”程静姝的声音又是得意，恶毒。
崔太后早失去了矜持和理智，扑上去照着她的脸就是一顿耳光，直到手麻了，才道：“你这般对待那么小一个无故的孩子，难道就不怕有报应？”
程静姝厉声笑了起来，“若真有报应，那也该先报应你，你做的坏事还少了？”
她舌头短了一截，说话并不清晰，一半靠听另外一半只能靠猜了。
死到临头，仍旧不知好歹！
崔太后一手抓起程氏的头发，疯狂地朝墙上磕了上去，数响过后，再也没了声响，崔太后终是舒了口气。
是晚，崔太后薨。
她想用她的死，换回崔家的风光。
其实，她根本就忘了，六皇子的妻子就出自崔家，只是存在感太弱了。
或者，她只是想找个不再熬下去的借口？
王琳芝却不耐烦听这样的消息，她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那便是西州的消息。
哪想不到三天，便传出了打胜仗的好消息。
正文 388 代价
顾钺并没有直接去西州，而是强攻了常怀恩。
谁都明白，大周如今正是内忧外患，最是混水摸鱼的好时机，常怀恩并不满足于蜀地，直接学着当初的毛定忠向江南进攻，但这一回朝廷早有准备，薛大郎正在半道上等着他。
毛定忠旧部虽然替常怀恩不平，但并没有想着要背叛大周，所以一遇到薛大郎，被他劝说之后，大部分人直接大骂常怀恩，称是被他伪装的表像给骗了，直接被薛大郎收编了。
而顾钺就在这个时候开始进攻蜀地，留守的人听到是朝廷派过来的人，直接开城门迎了出来。
常怀恩兵败如山倒，薛大郎势如破竹，顾钺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当然，这只是表象。
彼时顾钺和薛大郎相距上千里，互通消息根本来不及，或者可以说薛大郎根本不知道顾钺从武昌回京，更不知道他带了五万人马佯装攻打西州诸地，结果先取道蜀地，蜀军不战而降。
听起来简直让人不敢信置。
也有人说是顾钺运气好，但唯有六皇子知道，这个机会是顾钺自己争取来的，对于带兵打仗，他简直是天才，又非常的善于攻心，一旦开战往往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这样的人，竟然被他的父皇和七弟雪藏在武昌，难怪在长兴侯之后竟然无可用之人。
如今，终于可以让长兴侯放心的下葬了。
大薛氏和小薛氏都哭得像泪人一般。
王琳芝将浩哥儿和王谨言都接到了翠薇居。
这两个孩子如今年纪还小，并不明白“死”意味着什么，倒是很高兴地逗着四胞胎玩。
他们叔侄两个，加上四胞胎，再加上魏氏的两个孩子，让翠薇居变得比东市还要热闹，小孩子的笑声不绝于耳。
不过现在正是国丧期间，王琳芝也就拘着他们，只能玩些小游戏，下棋，老應捉小鸡这些简单的游戏。而她自己也没有照顾孩子们的时间，她和小薛氏都要入宫。
可她们对崔太后又没有什么感情成份在里面，不过应景罢了。
崔太后丧事之后，六皇子特意见了见程静姝。
对于这位能将崔太后逼得退避三舍的女人，他着实有些好奇。
乍一见，又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