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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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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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带着管头儿、岳麒和邬奇弦下船入关,其他人在船上休息一晚。
  天气已到了夏季,即便是夜晚,风也不是凉的,仍旧带着白天残留下来的暖意。
  商雪袖轻拂发丝,跟在管头儿的后面,邬奇弦则有些好奇的看着她。
  新音社再怎么名气大,也不会夜里就能在宵禁的时候进入霍都——这地方可是三江重地!
  他又看了看管头儿,不知道刚才拿出来的通行令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从那个队长的神色来看,这也是极少数的人才能拥有的。
  新音社,商雪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啊?
  商雪袖此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有点紧张了,连呼气的时候都带了点颤抖,心也跳的噗通噗通的快极了。
  邬奇弦看出她神情不像往日那么镇定,便道:“这么晚你一定要去拜会的人……没睡吧?”
  “不会的。”商雪袖很坚定的道:“他一定会等我。”
  “呃。”邬奇弦被这句话堵了个正着。
  他更加好奇了,商雪袖说“他一定会等我”,是等她,而不是等新音社。转而又想,从嵇水来霍都,行船通信不便,难不成这位等候商雪袖的人****倚门眺望?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种种戏里的形象来,不是盼着儿子回家的老妇,便是思念征人的小媳妇,不由得“噗”的一笑。
  商雪袖略带恼色的看了他一眼,邬奇弦急忙摆手道:“商班主,我不是笑你,我只是想到了旁的事情。”
  岳麒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道:“邬先生不必心中猜测,过会儿你便知道了。”
  大家在船上坐了好几天,束手束脚,反倒劳累,这会儿走起路来,觉得自在轻松,因此也不觉得路有多远,慢慢的越行越见偏僻。
  邬奇弦记性极好,背着手施施然的走着,东张西望中觉得这地方似曾相识,待到远处重重树影中露出了一线白色的院墙时,他突然就知道了这是哪里,商雪袖要拜会的是什么人。
  电光火石之间,新音社,明剧,萧六爷便串了起来。
  他早该想到的!这一瞬间,邬奇弦觉得原来他也没那么聪明啊!明剧……能创制出明剧的人,必是才华横溢,且大胆到敢放手一搏,直接与南腔、北戏叫板儿,天下除了六爷,还会有谁呢?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的看向了商雪袖,她和六爷,又是什么关系?
  萧园静静的存在于这一片夜色中,这里从来就不是嘈杂和繁闹的地方。
  今晚的月色明亮,一片清辉之下,可远远看到萧六爷负手站在园子门口,身旁的小厮手里的灯笼被夜风吹拂,灯影,人影,树影,花影,都在轻轻的摇动着。
  邬奇弦不由自主的端肃了面容,整了整衣襟,不复那种不羁洒脱的模样,而商雪袖早已加快了脚步,邬奇弦觉得她就像一阵风一样超过了自己,向园子门口那人奔去。
  商雪袖向着萧迁奔了过去,可近了近了,突然心中涌起了一阵阵莫名的怯意。
  这南来北往的路上,这一年多的辰光,那一封封她差人千里迢迢送回萧园的信,一场场经由自己的笔写给他看的戏,六爷,他会满意么?
  她慢慢的在萧迁身前停了下来。
  邬奇弦便看着商雪袖慢慢的屈膝而拜——那不是平日普通的施礼,而是真真正正的大礼参拜。
  虽能看到脑后一丝丝的青丝随着夜风的吹拂显得凌乱,却能感到她一丝不苟;虽能看到她脊背笔直,脖颈挺着,在仰望萧迁,可却能感到她对萧迁何其尊敬和仰慕!
  萧迁并没有客气,而是受了这一礼。
  邬奇弦心里不由得有些震惊了。
  商雪袖竟是萧六爷的女徒么?他收徒了?
  他一时间心绪缭乱,走到了萧迁的对面,萧迁还未等他拱手施礼,便已虚扶了他一下,道:“邬先生,别来无恙?”
  邬奇弦能感觉到夜色中自己的脸发了烫,在萧六爷面前,他怎么敢担得起一声邬先生?
  他抬头看着萧迁,眼前的这位相貌俊雅的人,脸上挂着体贴的笑意和足够的尊重,这和刚才面对商雪袖的时候的那种严肃完全不同——这态度,足以让人如沐春风,可邬奇弦还是感受到了不同。
  还未等邬奇弦开口,萧迁已经又道:“因为我急着见她,所以相累邬先生深夜奔波。”
  这态度已经显得略有些疏离,邬奇弦道:“并没有如何辛苦,商……”他顿了一下,道:“我入了新音社,并不知道商班主原本来自萧园。”他一笑,到底露出了有些赖皮的神色,道:“这大抵也算是一段缘分吧,是我和商班主的,也是我和萧师的。”
  萧迁看着他,也是一笑,道:“的确如此。园中已备薄宴,可洗各位风尘。请吧。”


第109章 重逢
  邬奇弦看着走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的小厮,“咦”了一声,那小厮回过头来,笑道:“见过邬先生。”
  邬奇弦道:“你不是那个檀板儿么?怎么在此处?”
  檀板儿觑了一眼萧六爷,见他嘴角微微翘着,心情极好的样子,便大着胆子回话道:“邬先生记性可真好!还能记得小的名字!班主差我昨个儿夜里下船,骑马来霍都告知六爷,咱们新音社今天到。”
  邬奇弦又想起刚才商雪袖说的话,不再吱声。
  眼看到了岔路,萧迁才对商雪袖道:“你去看看谷师父吧,她在莺园收拾了好几天,想必现在还在等呢。”
  商雪袖眼眶微微有些发热,敛衽道:“那我先去看谷师父。”说罢向旁边的支路走去。
  这一草一木,既陌生,又熟悉。
  她慢慢的走着,手不断的掠过旁边的枝叶。这些枝叶,在沉沉的夜色中带了微微的冰凉,还有些潮意。
  这条路她走过百回千回,是从莫忘居到莺园的路。
  商雪袖看到了莺园那里的灯光,那一盏小小的灯笼摇曳着散发着温暖的光。
  “青玉。”
  青玉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抬头看到商雪袖亮闪闪的目光,正温和的看着她。
  “姑娘。”青玉微微施了礼,并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商雪袖从来没有离开过莺园,仿佛这次也只是像无数次晚归中的一次那样,轻轻的虚扶了她,进了屋子。又如同最寻常不过的每一个****夜夜那样,帮商雪袖解了斗篷,挂在一旁,拧干了沾了温水的帕子,递到商雪袖手中。
  商雪袖将那帕子敷在脸上,轻轻的拍着,温暖而湿润的感觉从脸上,一直浸润到心里,她长出了一口气,仿佛终于可卸去远行一年多的疲惫。
  她拿下了帕子,便看到眼前一双不再年轻的手,端着一碗汤羹。
  她也想像往常一样,接过来,笑眯眯的品尝着,可是此刻嗓子却有些哽咽,她接过了碗,抬头道:“师父……谷师父……”
  “哎。”
  屋子内燃着明亮的烛光,窗户都开着,烛光便借着风意飘摇起来。
  商雪袖的泪珠终于忍不住一颗颗的掉在碗里,而谷师父始终坐在她的对面,温柔慈祥的看着她。
  她吸了吸鼻子,又不好意思的笑了,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应该高兴的。谷师父别笑话我。”说罢,拿起了调羹,一口一口的吃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小时候娘亲做饭的味道已经在她的回忆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谷师父三年来为她亲手所烹饪的一粥一饭的味道。
  “真好喝。”商雪袖放下了碗,道:“还要一碗。”
  谷师父笑着嗔怪道:“喝这么多做什么?六爷备了晚宴,过会儿肯定还要找你过去详细询问这一年多的事儿。你连夜赶了回来,难道是为了喝我这一碗汤吗?”
  商雪袖看着谷师父,似乎和一年多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竟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儿,好像缓过神来一般,道:“谷师父,您瞧我,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好像在做梦一样,光看着您,就觉得心里边儿好高兴啊。”
  “傻姑娘。”谷师父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
  商雪袖知道谷师父在问为什么青环没有陪着她,便摇摇头道:“太晚了,我让她留在船上了。”她想了想,还是把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道:“我和大岳师父、管头儿来的,对啦,还有邬先生!南邬北余的邬奇弦!”她一脸兴奋的说着,恨不得把这一年多发生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谷师父只是静静的听着。
  其实,商雪袖的信,经由六爷的手,赛观音都是能看到的。谷师父在去陪伴赛观音的时候,在赛观音兼具着失落和高兴两种情绪的平静语音中,她都会知道商雪袖这一路上在哪里唱戏,唱了什么戏,就连这次邬奇弦竟然进了新音社,她都是知道的。
  她微笑着听着,商雪袖突然“啊”了一声,歉疚的道:“我不应该说这么多,谷师父早就应该休息了。”
  “我没事,倒是你,应该去看看六爷了吧?”
  商雪袖向门外张望了一眼,道:“不知道六爷和管头儿、邬先生他们聊完了没有。”她有些忐忑,又有些小小的泛起酸来:“聊什么呢?都不先和我聊。”
  “担心的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谷师父喊了青玉过来,道:“去,陪着姑娘去莫忘居一趟吧。”
  路上却碰到了檀板儿,商雪袖便放心了。她有些怕遇到松香,时隔一年,仍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忘记了那些过往的芥蒂。
  檀板儿咧嘴笑道:“正要去请姑娘呢。”
  商雪袖道:“六爷和他们聊了许久吗?”
  檀板儿道:“和岳先生、管头儿并没有说很久的话,倒是后来和邬先生单独说了许久。”
  说到这里,檀板儿又竖起大拇指道:“邬先生真是个不一般的人,人情世故极通透,没等六爷开口,自己说先到园子里遛一遛。黑灯瞎火的有什么好溜的,不过是为了六爷方便和岳先生、管头儿说话罢了。”
  商雪袖点点头,她知道邬奇弦做事极有分寸,内心考量也多,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也不愿听,便道:“邬先生是个妙人,这眼力架儿,你也多学学。”
  檀板儿便愉悦的应了一声,商雪袖又问道:“这会儿他们都走了吗?”
  “是啊,六爷让松香引着邬先生去休息了。”
  从莫忘居的后门出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商雪袖从来没来过,但是她在房间中聆听萧迁训教的时候,能从后窗看到外面的景致。直到今天这个夜晚,她才看到了院子的全貌。
  这院子极其朴素,并没有多余的花木盆景装饰,唯一的装饰便是一丛丛的斑竹,沿着院墙一簇簇的立着,院子中是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桌子上的菜肴还冒着热气,显然之前的已经重换过了。
  萧六爷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看到商雪袖缓缓的走了进来,便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坐。”


第110章 知错
  萧迁的神色看不出喜怒,以前的三年,这种神色是商雪袖最常见的,倒不一定就意味着他不高兴。
  她拢了拢头发,坐了下来,除了在萧园门口,她抬头看了一眼萧迁,之后就一直没有仔细的看过这位不能说出口却早已在心中认可也叫了无数次的恩师。
  园门口的那一刻,萧迁背光而立,面容都隐在阴影中。
  此刻他坐在月光下,神情放松而平和,眉眼也舒展了开来。可能又因为刚才喝了酒的缘故,一对凤眼中含了酒意,也似乎含了荡漾的波光,嘴角微微的上翘着,整个人就带了一股似含笑非含笑,似含情非含情的模样。
  这样的一张脸,商雪袖再熟悉不过。萧迁的眼神对上了她的眼睛,商雪袖在那一瞬间便难过了起来。
  因为那张脸,也含着不可名状的惆怅,眼里的光也透露出了一丝伤感,虽然转瞬即逝,商雪袖却还是体察到了,而萧迁似乎也感知到了商雪袖的感知,自失的一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两个人都未说话,商雪袖取过酒壶,再小心的为他斟满。
  萧迁用洁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捻着那酒杯的细细的柄,道:“管头儿和大岳都说你很不错。”
  商雪袖只低了头,并不曾答话。
  在这一路上,商雪袖寄了数十封信,就算是管头儿、大岳小岳师父等人,恐怕也是一直有信寄往萧园的。
  以六爷对明剧之重视,怎么可能只偏听偏信她一人,她自己个儿也不希望这样,六爷只有兼听众人的看法,才能给她更好的指导。但是,或许是因为水远山遥吧,越到后面,六爷的信便越发的少了。有的时候拿不定主意,她是多希望六爷就在身边,能问他一问啊!
  萧迁看着商雪袖,轻轻吁了口气:“你在外自己挑班这么久,什么戏卖座儿,什么戏生意寻常,心里大抵有数罢?”
  商雪袖点点头。
  “说说吧。”
  商雪袖琢磨着开了口,慢慢说道:“整本的大戏比折子戏更卖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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