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艳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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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艳伶-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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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她的仰仗,却不是行会。
  她的仰仗在于,她懂他。
  那是立志要做明君的人当年他敢说出大张旗鼓迎她入宫的话,是因为她愿意。
  可若真的闹将出来,御史台一干谏臣的唾沫星子便能淹死人。
  昏君,好色,这样的评价他不能不介意。
  正月十五过了没几天就是万寿节了,商雪袖有些恍惚的跟在燕春来旁边。
  燕春来第一次进宫,同样也是事先来了小太监嘱咐进宫的时辰和要注意的事项,所以她也是规规矩矩的一步步走在这些献演的伶人之中,不敢说话,也不敢张望。
  因为谷师父怕商雪袖受冻,给她穿了一套极厚实的海蓝色棉布衣裙,絮絮叨叨的道:“别看过了年,且冷着呢,记得有一年元宵节还下了一场大雪!冻死好多人!”
  商雪袖怎么会不知道那场大雪……她低了头,眼泪在眼睛里打着转,她急忙闭上眼睛,将泪珠儿挤了出去,又擦了擦眼睛,这才抬起头。
  连城宫上空的空气里,还残留着烟火的味道,她看着御街两旁披红挂彩的石灯,还有一串串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处处都透着喜庆的意味。
  这条路,当年她带着新音社入宫献演,也曾走过,只是这回没有在园子里有那般铺张奢靡之举,先前的红灯笼衬着红墙碧瓦,显得那么热闹,而今挂在干枯的枝头,反而将这园子衬得萧索起来。
  直到被指了扮妆备戏的房间,商雪袖仍是心绪不定。


第422章 这么近,那么远
  一路上,商雪袖并没有被侍卫或者宫人认出来……可她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她是不希望被认出来,还是想被认出来。爱玩爱看就来网
  燕春来看她走了神,便喊道:“师父,师父。”
  商雪袖回过神来,见燕春来已经架好了妆镜,旁边的楚建辞也已经将戏服从箱子里取出挂在了一旁。
  春茂社这出戏特别,是燕春来的独头戏。
  原先是有几个配角儿的,可只有短短几句词儿的戏份,实在是画蛇添足,还不如不要,便被商雪袖砍去了。
  这样一来,跟着进宫来的除了乐队班子,就只有楚建辞和商雪袖。
  商雪袖暗自责备自己不该这当口走神,急忙掐了手臂一把,指挥着人道:“把火盆端到外间儿去。春来先去净面,净面以后你自己先把粉打好。”
  正忙着徐碧箫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方才带着秋声社走在最前面,不时的回头张望。
  可身后那么多人,他压根也看不见商雪袖,到底还是心中隐隐担忧,刚到了秋声社分到的屋子里,也无心上妆,反而先来看看商雪袖如何了。
  商雪袖这会儿手里捧着一摞子五彩的绸缎,回头道:“我无事,你可安心回去备戏吧,你和秋声社可不能这么紧要的关头出了岔子。”
  徐碧箫看她脸色平静,确实没有什么大悲大喜的样子,这才道:“我不急,最后一个呢。你们是第一个,过会儿我还能看会子你这徒弟怎么个演法儿。”说罢这才离开了。
  商雪袖再也顾不得胡思乱想,将粉盒油彩摆了一桌子,拿了笔细细的帮燕春来画将起来。
  燕春来平日都是自己个儿上妆毕竟以前她没遇到商雪袖的时候,就是春茂社的头牌青衣,可她自打遇到了商雪袖,见过商雪袖扮老生,就一直惦记着这一天儿呢!
  这会子她的嘴恨不得咧到了耳朵根上,喜滋滋的道:“师父,你把我画的美一点儿啊!”
  商雪袖忍俊不禁道:“美,美死你。”
  虽然这么说,还是极稳极慎重的帮燕春来上好了妆,又拿了假髻,放到燕春来已经包好的头上,调整好了位置,这才咬了牙的勒起来。
  《天女散花》全是舞,幅度又极大,这东西万一掉下来,可就完蛋了,所以燕春来被勒的龇牙咧嘴的,也不曾喊过一声“疼”!
  一个咬牙勒,一个咬牙忍,这才系的牢牢的。
  燕春来站起来,又做了几个动作,使劲儿的晃了晃头,确定这假髻真的跟长在她脑袋上一样,才露出笑意来,美滋滋的换了窄袖对领百花边儿的绸缎上衣,下面围了同样绣百花边儿的十二幅湘裙。
  商雪袖这才帮她系上腰带,那腰带做的也别致,宽幅上仍然以花为饰,可周边却连了六条红色的百花结的丝绦,垂在湘裙之上,煞是醒目。
  燕春来转了一圈儿,乐得见牙不见眼,到乐队师父和楚建辞那显摆了一番,这才回到商雪袖身边道:“师父,我好看不啊。”
  商雪袖上下端详了好久,微微点头道:“这身行头是不错。你坐在那儿默默戏,也平复下心绪,上台后别眼神乱飘,这不是外面儿,这是宫里,哪怕演的不到,也不能过火儿!”
  因他们是头一出,很快就也该上场了,乐队的师父早早就坐在了台侧。
  燕春来走在前面儿,商雪袖跟在她身后边儿托着那几十尺长的彩缎,一直跟到了帘子后,便静静的等待着太监的禀告声。
  这沉默而难熬的等待也不过就是一会儿,就有公鸭嗓儿的声音在外面高声响起,报了戏名儿后文武场的师父就开了锣。
  帘子一掀,燕春来便随着鼓点儿拖着长绸、轻移莲步的快速走向戏台子中央。
  那托在商雪袖手中的长绸原是叠好的摞起,此刻一折折的展开,如同飘满落花的流水一般,在她手中和燕春来肩上流淌。
  出将帘子便因此露出了一角缝隙。
  商雪袖怔怔的看着台上,又感觉手中有什么东西流逝,留不住,抓不住。
  那舞绸的最后一尺也从她手中脱落,帘子随即便落了下来。
  最后的一眼,她能看见,正对面儿的观戏楼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端坐在花团锦簇中,那么远,那么远。
  她鼻尖瞬时酸涩起来,急忙转了身,重重的唿吸了一下,这才绕到了乐队的后面,看起燕春来的戏来。
  燕春来正遥向空中跪拜,做出领法旨的身段来。
  那一片五色如祥云、如长虹、如百花的绸带迤逦在她的双臂之上,商雪袖看出燕春来到底是有些拘谨了些,不过小姑娘第一次进宫,这样儿也已经算不错了。
  戏楼子上萧太后原本一直不悦的神色,也稍微和缓开来,道:“这出戏倒是有些个新意。”
  皇后亲手剥了一个福橘,递到太后手上,笑道:“这戏名儿臣妾都没听说过,娘娘也给臣妾说说,让咱们涨涨见识。”
  萧太后拈了一瓣儿到嘴里,细细的品嚼着,又拿了雪缎帕子拭了拭嘴角,道:“这是佛经里面儿的典故,你们年纪轻轻的,花儿一般的年纪,自然不知道。也就是哀家这老婆子穷极无聊,才会看这些。”
  静妃便拿了帕子佯装擦着眼角道:“太后娘娘这是怪臣妾们让您冷清了呢!赶明儿臣妾约几个姐妹天天去您那儿打牌做耍子,娘娘您啊,把银子先备好了!”
  萧太后呵呵笑起来:“你这促狭鬼,银子有的是,就怕你带不走!”
  旁边儿的权妃也凑趣道:“带走带不走的臣妾没把握,只是太后娘娘宫里边儿的点心是极好的,千金难换,每天吃一顿也算是臣妾赚着了!”
  莺莺燕燕们就笑了起来,萧太后瞥了一眼端坐的皇帝,仍是毫无喜色的模样,内心叹了口气,转头对皇后道:“说是如来佛祖的得意弟子维摩诘讲经,佛祖就派天女去到他那里散花。咱们现在说那些信口胡沁的叫‘天花乱坠’,其实根儿上,原本是说前朝的一位法师讲经讲的好,只是传到现在,都歪带了。”


第423章 《御碑亭》
  齐淑赞叹道:“这样一说,臣妾真是长了见识,”她看着台上道:“原以为这出戏是个伶人唱唱曲儿、跳跳舞的戏,特也花里胡哨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典故在里面,编这戏的人倒也有些本事。”
  萧太后道:“当年哀家陪着先太后看过一场《观音得道》,那个演观音的……”
  她说到这里,兴致突然就败了,那个演观音的就是后来勾的萧迁神魂颠倒的戏子……
  齐淑见萧太后脸色沉了下来,识趣的没有接口,而是偏过身去交代白芩看看炭盆。
  可权妃女孩儿心性,听了半截儿,凑过身去糯声道:“太后娘娘,那个演观音的怎么啦?”
  萧太后脸色更差,过了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倒也明白是自己今天挑了这话头儿,本与权妃无关,况且……她想到当时听说萧迁竟然娶了那赛观音,还暗自庆幸,起码这个嫌命长的不会再惦记嬉妃……
  而现在,嬉妃也没了。
  她抿了口茶,打起了精神道:“演起《得道》那一场,那戏班子心思多,让人隐藏在戏台子房梁上,往下撒花儿,这是费了心思讨好先太后的,先太后当时大喜,厚厚的赏赐了一番。”
  萧太后略过了赐名那一段儿,只看着戏台上将绸带舞成了一团大花儿一般的天女,道:“这戏班子是个聪明讨巧的,必定是知道以前这段佳话,特意排了这么一出。”
  静妃拍拍手道:“也不知道这个班子会不会撒花儿呢!”
  贞嫔从降位以后就一直没得到过晋级,此刻抓住了话把儿,也娇娇弱弱的道:“要是真的有,百花齐落,那必是极好看的。”
  于是这一群嫔妃反倒期待起这场戏的结尾来。
  戏楼上又热闹起来,齐淑才松了口气,眼角复又瞥向皇帝的方向,眼见着他连眼珠子都不曾错一下,这边儿太后讲往事讲的热闹,他嘴角也不曾勾一下。
  仿佛他真的是在专心看戏一般,齐淑心里边儿不由得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个恨,又不知道恨谁。
  连泽虞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握着椅子把儿,戏台上那天女时而旋身而舞,时而翩然而跃,当真是一场华美之极的戏。
  他终于眨了眨眼睛,再度确认了:台上的女伶和商雪袖没有一丝的相似之处,眉眼、嘴唇、身量,都完全不同。
  可他还是莫名的觉得有些熟悉,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见见这个女伶。
  因连城宫内已经有数年不宣召戏班子进来,这丝竹管弦的戏声实在也是久未曾闻,不多时戏楼上的嫔妃们都被吸引了目光,待到最后一个曲音落地,不由得她们露出了失望之色,权妃甚至抱怨起来:“竟然不曾撒花儿啊。”
  若按照商雪袖的想法,这一场戏的终结,应该是要撒花儿才更显得喜庆、吉利。
  可她们是第一场,后面儿还有两个戏班子等着献演,满场撒了东西,难不成还要当着戏楼上至尊之人的面儿打扫收拾?因此干脆省去了,燕春来双手合十的遥遥向着戏楼的方向祝了寿,便掀帘而下。
  商雪袖看她已经是满头满脸的汗,急忙拿了手里的衣服披了上去,快速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又叫人把火盆端进来,才开始帮燕春来卸头上的花儿朵儿的。
  燕春来气喘嘘嘘的道:“师父,师父,我今个儿还行吗?”
  商雪袖点点头微笑道:“尚可。”
  若是旁人这样说,保不准燕春来就要不服气,可商雪袖在她身上从来只是挑刺儿的,今天能得了一句“尚可”,已经是太过意外了,她咧开嘴笑了起来,道:“今晚上我该高兴得睡不着了!”
  等到卸好了妆、净面、收拾好了衣物和乐器,第二场已经到了尾声,那是一出老生戏。
  春茂社的人闲了下来,也不敢在戏台边上围观着,只在屋里头枯坐。
  商雪袖便去看徐碧箫,他已经上了妆,商雪袖左右扫了一下,道:“你怎么挑这样儿一出戏?”
  徐碧箫翻了个白眼儿,道:“你管我。”
  商雪袖知道他这一番好意,可是不免担忧,便皱起眉头来,徐碧箫道:“这是个吉利戏,不妨事。倒是你,竟然藏了一出这么好的戏……你新编给我的不能比这个差。不说了,我上去了。”
  第二场老生的水平也是不差的,只是楼上以女人居多,自然不爱看带着胡子的老生哼哼唧唧大段大段的唱,只觉得好生沉闷。
  现在看到秋声社的徐碧箫上了台,她们不由得又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是个男伶人。”
  “看不出来啊。”
  听到太监报了一声《御碑亭》,有看过的嫔妃便轻声细语的描述起来,还有的轻轻嗔怪的道:“你这妮子都说完了我们看什么?”一时间也算莺声燕语、和乐融融。
  台上却有些凄风苦雨,徐碧箫饰演的“孟月华”正在台上忐忑不安,唱出来的戏词儿都带了几分焦虑的腔调来,虽然不安,却不曾看过台上的小生那小生,就是同在亭内避雨的“柳生春”了。
  二人俱是正襟危坐,各自相背。
  这四更鼓响,两个角色是交替站起,各唱一段,安排的甚是巧妙,将孟月华着急归家、因途中大雨而不得不在亭内避雨,却担心身边的书生心怀不轨的担忧、畏惧唱的淋漓尽致!
  而那小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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