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店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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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店小娘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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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山去请了大夫,没多久也跟着来,看过后说是风寒,吃几服药应该就能退烧。
      好好的人,突然就病了,凌朝风自然心疼,而昨天小晚就不对头,整个人怪怪的,到夜里更是戾气深重,好像中邪了一般。
      “相公,我没着凉,没吹风,我穿得可多了。”烧得迷迷糊糊的人,软乎乎地说着,“我不是自己要病的。”
      凌朝风说过,不许她生病,生病了便要收拾她,那都是唬人逗她玩儿的,此刻见她害怕,不免自责,耐心哄道:“乖乖地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我听话……”小晚抓着他的手,闭上眼睛,可是眼泪却落下来了。
      凌朝风很奇怪,是自己吓着她了,还是真的撞上了什么?他本是不迷信的,可担心小晚,免不了也会胡思乱想。
      待得小晚睡安宁,凌朝风才退出来,彪叔告诉他,孟知府昨夜行…房时猝死,但凌朝风早就得到消息,他还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一件事,昨天孟知府私下见了岳怀音。
      之前他没有留心,此刻想来,孟知府在院试当天突然变卦再次刁难二山,未必不是岳怀音从中捣鬼,毕竟她主动要求帮忙,可自己却谢绝了,而以岳怀音曾在京城的为人,她完全下得了手。
      二山跟着大夫回去抓了药来,张婶赶紧拿去熬,他要跟着去后厨,却被凌朝风一把拽过。
      “你不去看看?”凌朝风问。“
      “去……哪里?”被这么没头没脑地问,二山没反应上来。
      彪叔嗔笑:“傻小子,孟知府翘了辫子,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去官邸外转转?”
      二山红着脸说:“乘人之危,不大好……”
      彪叔大笑,往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对凌朝风说:“这小子,还在乎什么乘人之危,你将来怎么去官场上混?”
      凌朝风道:“去吧,问问孟姑娘,是否需要我们相助。”
      二山眼睛一亮,再次确认:“哥,我真的可以去吗?”
      楼上,昏睡的小晚,隐约听见彪叔的笑声,她心里想,大家是开心的,那就好。她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也不敢睁开眼睛,怕睁开眼,会看见孟知府的鬼魂来索命。
      “相公……”小晚呜咽了一声,能感觉到手里空空的,凌朝风不在她身边。
      浑浑噩噩不知睡了多久,忽然有人喊她:“晚晚,晚晚?”
      小晚听得声音温柔又熟悉,惶然睁开眸子,呆了一呆,怯声道:“婆婆?”
      面前,是给她玉指环的白发婆婆,小晚曾无数次希望能再次在梦里见到她,或是把玉指环还给她,或是问问她到底是什么人,可一直一直都没再见一面,没想到这一病,却是见到了。
      “婆婆,您把戒指收走可好。”小晚哽咽了,哭着说,“婆婆,我杀人了。”
      白发婆婆坐在床边,温柔地摸摸她的脸颊,擦去她的泪水,含笑道:“你没有杀人,这戒指就是个玩物,怎么能杀人呢?”
      小晚急道:“我昨晚许愿,想孟知府赶紧死了,好让二山顺利和孟姑娘在一起,也好让孟姑娘少吃一些苦。可我只是太生气了才这么想,我没想让他真的死,可是他昨晚死了,真的死了。婆婆,是我咒死他的是吗?”
      白发婆婆笑道:“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因果,因果循环周而复始,无穷无尽。晚晚,是孟知府阳寿已尽,他该要死的时候,那一股戾气化在了你的身上,促使你有了这个念头。不是你咒死他,而是他该死了,垂死挣扎的戾气,才让你有了这个念头。听明白了吗?”
      小晚哭道:“不明白。”
      这孩子这样憨实,白发婆婆被逗乐了:“我说了这戒指是不能杀人的,你信不信?你难道不信婆婆的话?”
      小晚怔了怔,含泪点头道:“我信。”
      “那不就得了,你安心收着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晚晚,这是你的福报。”白发婆婆温柔地说着,再次擦去她的眼泪,“晚晚,你笑起来多漂亮,可不要再哭了。”
      婆婆喊她晚晚,而相公也这样叫她,小晚立时想起更重要的一件事,忙问:“婆婆,为什么我在相公身上许愿,总是不灵呢。”
      白发婆婆笑而不语,却是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地说:“孩子,睡吧,睡醒了病就好了。”
      小晚觉得很困,眼皮沉重得掀不起来,嘴里反复念叨着那几句话,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当再次听见温和的声音喊她,恍然睁开眼,面前却是张婶一脸担心,摸着她的额头说:“这孩子烧得说胡话呢。”
      她被抱起来,感觉到了丈夫的怀抱,然后苦得要命的东西就被灌进嘴巴里,呜咽着颤抖着,最后窝在凌朝风的胸前,又睡过去了。
      很绵长的一觉,小晚醒来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而凌朝风就坐在床边,正闭着眼睛打瞌睡。
      “相公。”小晚轻轻唤,凌朝风闻声立时醒来,伏在床边摸摸她的额头问,“醒了?可有那里不舒服?”
      小晚害羞地说:“我、我想解手。”
      凌朝风一笑,将她抱起来,小晚轻轻推他:“你出去。”
      他退出房门,楼下张婶听得动静,便上来问:“醒了?”
      凌朝风道:“醒了,她精神好多了,你们都去睡吧。”
      张婶松了口气:“这孩子终究底子弱,从前吃那么多苦,不知攒了多少病根在身体里,且要养一养才好。我每次看见她的手就心疼,那么漂亮的孩子,却因为手上曾经生满冻疮,手指肿成那样粗粗的,她上回见素素染了指甲,可羡慕了。”
      不久,小晚在里头说她好了,张婶进去看了一回,才下楼去休息,凌朝风拿了清粥小菜来,搁了一张矮几,让小晚直接在床上吃。
      “弄脏了多不好,我有力气,我能下床的。”小晚说着,要爬起来,却被凌朝风按下,“弄脏了,我来洗,你就坐在这里吃。”
      小晚没有坚持,顺着他的意思,慢慢吃了大半碗清粥。一边吃着东西,想起了梦里的事,小晚一怔,停下了勺子。
      “怎么了?”凌朝风还是觉得,妻子有些奇怪。
      “相公,你知道了吗,孟知府死了。”小晚说。
      “知道,二山已经去见过孟姑娘,现在那边忙着办丧事,孟姑娘好好的,请我们都放心。”凌朝风说,“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也不必惊动京城,虽然对孟家的人来说很糟糕,可对我们来说,不失为一件好事。”
      小晚记得婆婆在梦里说,孟知府不是她杀的,婆婆说戒指不能用来杀人,小晚决定相信,不然婆婆怎么刚好今天“来了”呢。
      “等我养好了,我想去庙里拜拜。”小晚垂着眼眸,轻声问,“相公,可以吗?”
      “当然可以。”凌朝风一面答应着,一面仔细地端详妻子,忍不住说,“晚晚,不论有什么事,你都能告诉我,我们没什么不可商量的,知道吗?”
      小晚点头,可偏偏戒指的事不能说。她还想要这枚戒指,还想留着她的神力,自己没本事不聪明,什么也帮不了相公,有这枚戒指,多少能做些什么。
      小晚推开矮几,伏在凌朝风怀里,她今天把自己吓死了,她真的以为她杀人了。感受到丈夫身上的温暖,小晚的心踏实了,婆婆说玉指环是她的福报,但她觉得,凌朝风才是她的福报。
      “不许再生病了,这次饶过你。”凌朝风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你病着,我多心疼。”
      第二天,素素来了客栈,昨天她就担心小晚的身体,后来没见他们来胭脂铺歇脚,与岳怀音说了,岳怀音便让她今天来看一眼,没想到小晚果然发烧了。
      “我已经好了,不用担心。”小晚和素素情同姐妹,见了她自然十分高兴。
      “真可惜,我昨天还想,你是不是有喜了呢,气色那不好,指不定就是害喜。”素素剥着橘子,一片一片撕下来递给小晚,说,“可要把身体养好,马上天气就暖和了,正是好时候呢。”
      小晚赧然一笑:“你可别胡说,不害臊。”
      素素道:“我也不是大姑娘了,扭捏什么,我若能嫁个好男人,就盼着能有我们的孩子,可惜我没这样好的命。”
      小晚摸摸她的手,安抚她不要灰心。
      但突然想,她能不能许愿,让老天爷给素素一个好郎君?婆婆说因果循环周而复始,那未必是她凭空变出一个好男人给素素,而是素素本就命中有好人呢?
      但素素又说:“不过我不信男人了,我自己过也挺好的,我和我娘说了,我们既然不是生生的母女,却有这样的缘分,不如将来也抱养一个没人要的孩子,把这份恩情传下去。”
      小晚忙把念头按下,她不要自作多情,素素自然有她的命,不必她来多费心。
      此时张婶送来些点心,叮嘱素素带回店里给岳姑娘吃,谢谢她用送来好些胭脂香膏,素素答应下了,等张婶离去,她关上门,跑回来对小晚轻声说:“小晚,我觉得我们家小姐有些奇怪呢。”
      小晚本不在意岳怀音的,淡淡地问:“怎么了?”
      素素说:“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我觉得她好像……咳咳。”素素干咳几声,纠结地说,“我觉得她从前,可能是青…楼里的花姑娘。”
      小晚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素素念叨:“她调制的香粉,真是极好的上上品,我在京城两年也算有些见识,她总不见得是在宫里做女官的,她又生得这么美,来历神神秘秘,从不提及家人,我就想,莫不是青…楼来的。”

      正文 059 我来吃绿豆糕

      “青……楼?”听到素素这么说,小晚愣住了,那样天仙一般的人物,难道是从烟花之地来?
      “许是我想多了,也许是我想错了。”素素谨慎地说,“我在店里不敢提这样的话,也不敢对我娘说,就怕被谁听见,只能来了客栈对你说说。”
      小晚忙道:“是说不得,万一说错话,不怕岳姑娘听了生气不要你们,只怕传出去说你们为人不厚道,再要到别处找一份工就难了。”
      素素道:“小晚,我也是这么想的,更矛盾的是,倘若她真是从烟花之地来,并不是我瞧不起她这样的出身,不是我忘恩负义,便是在京城知道那地方的厉害,心里才觉得不安。”
      听了素素解释,小晚才明白,在京城开妓…院,不是随随便便那么简单。明面上朝廷不允许烟花之地的存在,但碍着市井民俗并没有强硬取缔,于是便生出非黑非白的这么一块。
      那些在京城赫赫有名的花楼,背后大多有位高权重者支撑,特别是在京城,一杯花酒里,包含着金钱、权利、名誉,乃至生死。
      素素说:“小姐那样的年纪样貌,在京城必是头牌花魁人物,可却一个人跑来这小地方开胭脂铺,若真是从那地方来的,她这个年纪,已经有钱为自己赎身了吗?又或是,哪位达官贵人把她赎出来,养在这小地方金屋藏娇,这在京城权贵里,是常有的事。”
      小晚问:“素素,虽说那样的出身是不大好,可既然出来了也就不相干了,你担心什么?”
      素素却道:“只怕前缘消不尽,不知哪天就有人闯来,金主也好苦主也好,把胭脂铺搅得天翻地覆,我们失了一份工不要紧,倒是小姐她人好心善,怪可怜的,身边也没个人保护她。”
      “什么是金主苦主?”小晚不懂的,实在太多。
      “金主便是那些出钱逛花楼的男人们。”素素笑道,“苦主这说法,是过去那家人里的女人们说的,她们自称苦主,因为男人都被花楼勾去了,她们心里苦,外头倒也不这么说。”
      小晚听得愣愣的,且要消化消化才行,又好奇地问:“女人也会找来?”
      素素苦笑:“那家的大夫人就带着小妾们闹过几次,有一回老爷把人带家里,隔天一早有急事出门,那位姑娘还没来得及走,被大夫人逮着,拖在院子里一顿毒打。事后甩给老…鸨子一些银子,事情就过去了。”
      小晚喃喃:“京城的男人们,还有干正经事的么,为什么我想象中那样繁华高贵的地方,却尽出这么吓人的事。”
      她们闲话好久,素素怕小晚累着,便要告辞了。带着张婶准备的那些点心,二山早就准备了马车,要送她回去,素素不好意思地说:“每回来,都劳烦二山来回送我,真是过意不去。”
      张婶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晚天天盼着你来呢。”
      素素离开不久,小晚便下楼了,凌朝风上前道:“怎么出来了,穿得也单薄,才好几分又不知轻重。”
      小晚说:“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怪闷的。”
      凌朝风却虎着脸:“不把身子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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