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谁的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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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谁的皇后-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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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敏被拦住去路,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说:“宋王殿下有话但问,嘉敏知无不言。”

    她不敢抬头,所以也只看到萧南的木屐,在柚木色的船板上,光艳夺目。啪嗒,啪嗒,啪嗒。

    “三娘子的笛子吹得不错。”

    等了半晌,等到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嘉敏觉得自己心里那头小兽分明在张牙舞爪地咆哮了。口中却只能恭谨应对道:“不敢当宋王殿下赞。”

    “大多数人奏乐,都会依宫商角徵羽的本音来奏,但是小王没听错的话,太后寿辰那日百鸟朝凤的笛声,每一声,都逆转了本音。宫调平和,偏偏激昂,变徵悲凉,却处理得喜气洋洋,不知者或以为三娘子炫技,但是小王深知,有技可炫,也很不容易了。”萧南淡淡地说。

    嘉敏的身形在女子中已经算高挑,但还是比他矮一个头。他的目光很轻易就越过她的头顶,看到背后无边无际,寥廓茫然的夜。但是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鸦鸦的发髻,有极淡极淡的香。

    一个戒备的姿态。

    这种戒备,其实是他最熟悉的。还在南方的时候,他就必须这样面对每一个人,枕戈待旦,即便是梦里,也不敢泄露一句半句真话。他的手是染了血的,只是大多数人看不出来,或者是不在乎,一个足够优雅的姿态,足以让大多数的人放下戒备。

    元嘉敏从前是不设防的。她对她的嫡母设防,对她的妹妹设防,对所有嘲笑她的贵女们充满了敌意,但是对他,她是不设防的。如今却这样戒备了,该说每个人都会成长,还是,他在哪里露了马脚?

    当然,他其实是必须被戒备的一个人,萧南自嘲地想。

    嘉敏默不作声,烟霞湖的水波脉脉的,一波一****上来,又一波一波退下去,卷着星光与夜色。船舱里亮如白昼,这里却是不大亮的。萧南的影子没有落在水波上,都聚在脚边,像是浓墨重彩的一个点。

    她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但是他没有问出口,她就还可以缄默……再多一刻。

    “……小王想问的是,三娘子的笛技,师承何人。”

    一瞬间图穷匕首见的悚然。嘉敏觉得有股寒意,正漫漫地从脚底升上来。她的笛子,自然是他教的。那种逆转原调的吹奏方式,放眼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乐为心声。所以前世,她怎么都吹不好。

    这种认知真是又心酸又痛楚。

    嘉敏说:“……自然是我父亲教的。”

    “哦,”萧南挑一挑眉:“南平王好兴致,少不得改日,要向南平王请教一二了。”

    “我父亲征战在外,等得空了,宋王殿下再说这话不迟。”嘉敏瞧着画舫距荷桥又近了一大截,不免有些心焦,忍不住小小刺了他一下。心里埋怨着绿梅取个醒酒汤怎么要这么久,抬脚试图绕过萧南。

    萧南也不阻拦,顺势让开,背靠在扶栏上,风垂着他宽大的衣袖,猎猎地响:“我听说三娘子昨儿晚上救了一个宫人。”

    嘉敏脚下不停:“宋王殿下有心了。”

    “三娘子进宫不过半月光景,也没听说三娘子和哪位宫人有什么交情,却不知道三娘子何以这等热心。”

    嘉敏顺口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时候距离船舱入口,已经只有五六步,忽地手腕一紧,萧南的脸忽然就到了面前:“三娘子!”

    嘉敏被迫直视萧南。即便是前世,嘉敏也没有过这样的机会。但是这时候避无可避。他的眼睛是纯黑色,黑得就像是极深的夜里,没有月光,没有星光,一滴水,从九天之上,深不可测的苍穹里落下来,就点在他的眸子里。

    他就是全部的光。

    “你要做什么!”她竟然还说得出话来,嘉敏惊奇地想。那就像是有另外一个自己,一个在应对,一个在冷眼旁观。

    “小王只是……”萧南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想看三娘子这样被人利用。”

    他不想看她被利用?嘉敏简直想笑。他只是不想她坏他的事吧。虽然她并不清楚萧南眼下到底想做什么。虽然眼下的萧南,大约也还不如十年后,杀伐果断。

    何况被人利用又怎么了?这宫里,这朝堂上,这天下,哪个不利用人,又有哪个不被人利用?是有利用价值,人家才来利用她。到她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嘉敏有些凄然地想起那个最后的冬天,一日一日,一夜一夜的冰寒,莽莽苍苍的路,如旋风一样忽然出现的苏仲雪。

    然而她现在,却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萧南拉住她,不知道转了几转,忽然就进了一间耳房。

    然后她就听见太后的声音,并没有太多的怒气,只是森然:“拉下去,打、打死为止!”

    出什么事了?嘉敏心里一惊:太后要打谁?太后要打死谁?

    萧南似是能看穿她的心思,戳破隔间的窗纸,有微光透出来,嘉敏瞧了萧南一眼,这样近的距离,微温软的呼吸直吹到她眼睛里。嘉敏果断扭转头,往里瞧去,就看见杯盘狼藉,贵女们面色惨白。

    嘉敏扭头看萧南,萧南低声道:“仔细看。”

    再仔细看时,却见酒水在桌面上蔓延,浸润在酒水中的雕花银盘、银箸,都是漆黑……有人下毒!

    竟然有人下毒!

第43章落水

    惨叫声紧接着就响了起来,是个女子的声音。人在尖叫的时候,声音难免会变调,但是这一声一声地入耳,嘉敏忽然就听了出来——是小潘儿。怎么会是小潘儿,她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下毒?

    那些疑问纷纷地都涌了上来,来不及解决,嘉敏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让她死!

    嘉敏身形才动,就被一只手按住。修长,就如同白玉雕成。冰凉。这是夏日里,衣裳穿得单薄,那凉意竟然透过衣裳沁了进来。萧南的声音就在耳边:“太后要杀人,三娘子莫非认为是拦得住的?”

    嘉敏道:“她不能死。”

    “这天下就没有不能死的人!”

    “你!”嘉敏豁地回头,盯住萧南,萧南的声音愈低:“如果一定要死一个,三娘子莫非也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命?”

    “太后不会杀我。”嘉敏肯定地说。

    “而且太后也不一定非杀她不可。”嘉敏想了一会儿,又添说道。这句话没多少底气。她只是记得嘉言说过,太后想把小潘儿留给胡嘉子来立威……但是为什么忽然又出了这样的变故呢?

    “你不过是有个好父亲罢了。”萧南有些叹息,“三娘子为什么不仔细想想,他叫你做的事,这满宫里难道当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做了吗?”

    他说的“他”,难道是说……皇帝?

    “他”叫她做的事,他是指……

    “宋王殿下有话不妨直说!”外头惨叫一声连着一声,嘉敏心急如焚,实在再抽不出什么心思和他打机锋。

    “如果这话你不懂,那么我再说,你也不会明白!”萧南瞧着她惨白的脸,脸色愈白,眉色愈青。

    其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今晚执意要拦住她。其实让她进舱也没什么,即便是皇帝来了,也拦不住太后的杀意。以嘉敏的身份,多说几句,也不过是被厌弃,不会被杀。但是他拦住了她,他带她来这里看清楚他为什么要拦住她。他也不知道原因,他像是突然的,不想看她进去撞得头破血流。

    也许是因为……因为她最近不来缠着他了吧。萧南勉强找到一个理由。也许是文渊阁里苍白的身影。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嘉敏针锋以对。

    “那我就告诉你,你听好了,如果不懂,留着日后问南平王,”萧南不得不让了步,低声道,“清河王死了。”

    “什么!”嘉敏却是立时就懂了,她睁圆了眼睛,要追问谁杀了清河王,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嘉敏觉得身体腾空而起,夜幕忽然垂到了面前,然后下坠……水漫过她的头顶,无边无际的水。

    落水……原本是皇帝给胡嘉子准备的戏码。

    “你做什么!”嘉敏最后听到的声音,是萧南的质问,像是……有那么一点怒气?

    死亡从来都不在太远的地方。在生的每一日,它都雌伏在左近,虎视眈眈。

    嘉敏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上一次死亡的感觉。苏仲雪的刀很快,所以到后来就只记得冷,记得风,记得最后三个字。

    记得要回来……回来逆天改命。

    嘉敏挣扎起来,夏夜的湖水咕咚咕咚往耳朵里灌,往鼻子里灌,往眼睛里灌,所有都隔着水,绿梅尖利的哭叫声:“来人啊、来人啊……我们姑娘落水了!”“救命啊!”简直连小潘儿的惨叫都压了下去。

    有人来得早,有人来得迟,有人来得巧。

    细麻掠过面颊,然后身体被拽了起来,头露出水面,空气争先恐后地扑过来,嘉敏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而画舫扶栏边上,这时候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第一眼看到的是贺兰初袖,她在哭,哭着要下水,陆静华死死抱住她。

    贺兰初袖之前是不会水的,后来去了南方,不知道有没有学会……而萧南,必然是会的。

    嘉敏被萧南抱上画舫,阿朱一个箭步过去,用披风裹住她。

    画舫上人声嘈嘈的,胡嘉子的嘲笑声,太后的喝叱声,嘉言的询问声,每句话都极近,又每个声音都极远。贺兰初袖像是要过来,但是人太多,嘉敏被阿朱半抱着推进厢房……真好,所有人都被隔绝在外,所有声音。

    “三娘子、三娘子!”有人在耳边喊。嘉敏目光呆滞地看着阿朱,不明其意。

    “发生什么事了?”阿朱问。

    嘉敏迟滞地摇了摇头。她也在想,发生了什么事呢?她该怎么回答呢?阿朱瞧着她这个样子,知是受惊过度。刚好宫人取了干衣裳过来,阿朱指挥她们帮嘉敏换上,又吩咐另一名宫人拿姜汤,自己去向太后禀报了。

    阿朱一走,房间里再没有人说话。

    嘉敏半躺在藤花软椅上,脑袋里声音太多,一时是胡嘉子得意洋洋,嘲笑的嘴脸,一时是嘉言恨铁不成钢的焦虑,一时是贺兰初袖的哭声,再往前,是小潘儿的惨叫,绿梅的惊呼,还有萧南、萧南的质问:“你做什么!”

    他认识那个人,他认识那个把她丢下水的人——到底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又为着什么缘故,要把她丢下水?

    萧南定然是不赞成这么做的,那显然是让他意外的一个事,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否则他不会那么问。而且那人并不想她死,否则不会当着萧南的面把她丢下水。萧南是南人,就和北人会走路就会骑马一样,南人会说话就会水。

    所以那人的目的……也许是让萧南救起溺水的元嘉敏。

    这原本是,皇帝给胡嘉子安排的戏码。皇帝说:“第一步,是让胡家表妹另适他人。”当时她问:“陛下为胡家表姐,选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时皇帝回答她:“自然是会让她满意的人。”

    这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还是……不不不,胡嘉子没有这样的心机。她是个很直白的人,不喜欢一个人,会直截了当地针对她,挑衅她,打击她。喜欢一个人,就直截了当地说要做他的皇后。

    胡嘉子心里没有这么多弯弯道道……这样的手笔,倒更像是……贺兰初袖。嘉敏心里浮现贺兰初袖方才的样子,那样着急要跳水救她,竟不像是假装。但是贺兰初袖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没有好处的事,她不会做。如果仅仅是像从前,要拿她出丑当垫脚石,就会出现两个问题,一来这宫里,贺兰初袖能够指使哪一个萧南认识的人,把她丢下水呢?二来贺兰初袖自己不会水,真要跳下去,后果难以预料。

    所以,不是贺兰初袖。

    那还有谁……谁会想要给萧南制造这样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嘉敏心里猛地跳出萧南方才的话:“三娘子为什么不仔细想想,他叫你做的事,这满宫里难道当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做了吗?”

    他说:“小王只是……不想看三娘子这样被人利用。”

    他说:“清河王死了。”

    等等,再往前、往前……萧南怎么会出现在画舫上?她漏了哪里?她漏了哪个点?那几乎是呼之欲出,明明白白摆在了她的面前——“陛下为胡家表姐,选了一个什么样的人?”“自然是会让她满意的人。”

    容貌,风姿,地位,出身,无论哪一样,满洛阳,都再找不到强过萧南的人了。嘉敏听见自己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那就像是第二只靴子落了地。是的胡嘉子会满意的,如果皇帝为她选的夫婿是萧南的话。虽然比不得母仪天下的尊荣,但是作为萧南的妻子,可以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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