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相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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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相辞-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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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里,能以步辇代步的人,便只有皇家之人及妃嫔,看这步辇的仗势,顾辞心一凝,能够拥有八抬步辇,又有十个宫人掌灯的这等排场的,当今皇上无疑,只消一刻,她便把头低下去不再看。
  步辇稳稳从她面前行过,宫人手里的灯将雪地照得晶莹,顾辞垂着眸,一双勾金线的白靴和淡蓝色的衣摆入了她的眼,她疑惑,步辇刚刚好行过去,宫人搀扶着她起来,她得以看清来人。
  来人一身圆领直袖淡蓝色长袍,腰间配以白玉,披一件纯白斗篷,身姿颀长,发束银冠,肤白如月,一双睡凤眼极为秀丽,倒影着天地的皑皑白雪,直挺的鼻,含了笑意微微上扬的唇,左手握着一柄合上的棕油十八节骨节伞,修长纤细的右手执一盏琉璃宫灯,灯光打在他的面容上,泛着桃红色的幽光,令柔和如月的他添了几分雅艳。
  顾辞看过的美人多了去了,但来人这样的美却是她不曾见过的,他集了天地间的灵气于一身,却又不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特别是那双眼,像雪,通透异常,似早已大彻大悟,只是风轻云淡笑看纷世。
  “顾辞。”他并非询问而是肯定的口吻,声音是恰到好处的冷清。
  顾辞觉得这声音熟悉,但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身旁的宫人显然也是未见过这人的,行了个礼退到了一侧。
  “阁下是?”顾辞凝眉问了一声。
  男子露出一个薄笑来,“十一月初,夜市我们见过。”
  顾辞醍醐灌顶,脑中立刻浮现夜色里那浸在月光中的身姿,丹樱薄唇,修长五指,湖蓝色的袍子,还有清冽的声音,以及纯白的斗篷,如今与他的面容对应起来,果真天人之姿。
  “原来是上官公子。”顾辞作揖,颇是惭愧的道,“那夜天黑,未看清公子容貌,如今才认不出来,还望公子见谅。”
  上官青潋也不恼,只问,“夜了,还不回府?”
  顾辞心紧了一下,她倒是忘记了如今是在宫里遇见他,这样的时间,这样的时辰,她逗留宫中,若有心人去品尝其中意味,必会与什么联想起来,她偷偷去观察上官青潋的面色,他神色自若,看不出异样。
  “这就回去了。”顾辞也不多说,多说了也无益,因此答了话就默了。
  上官青潋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琉璃宫灯递给她,口气如常,“一同走吧。”
  顾辞看着上官青潋白皙的五指怔了一下,接过宫灯,宫灯的铜柄上沾了上官青潋的温度,一如夜市那晚他拉起起身的温暖一般。
  上官青潋将手中的棕油十八节骨伞打开,二人隐匿于伞下,他对一旁的宫人道,“你且回去吧。”
  宫人将目光看向顾辞,顾辞点点头,宫人这才提着灯离去。
  远远望去,两个皆披纯白斗篷的人在雪地里行来,一人掌灯,一人撑伞,雪纷纷落在棕油伞上,不多时,伞上头就盖了薄薄的一层白。
  天真是冷得可怕,顾辞死死攥着手,上官青潋一直不说话,她也不识路,只得跟着他走。
  过了一会儿,顾辞忆起一事,咽了一嗓子,开口道,“你的斗篷我差人送过去了,为何,不收下?”
  上官青潋云淡风轻的反驳,“你说要登门道谢,又为何不来?”
  他本意也无质问,只是轻描淡写一句,可终究让顾辞觉得惭愧,当日若没有他出手相助,必定酿成大祸,而她也确实说过要登门道谢,只是后来没有履诺的原因,想必他也明白,今日一提,她倒是不知道如何接话了。
  “当日将斗篷给你,并无二心,你不必感到负担。”他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若你真想将斗篷送回,过两日我让人去取便是。”
  顾辞不想欠下人情,接话道,“你有恩于我,我本就该登门道谢,但。。。。。。过几日我在酒楼设宴,不知你可有空过来一聚?”
  夜里静,二人的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摩擦声响,上官青潋默了一会儿,应道,“到时你差人知会我一声,我定去赴会。”
  这便是答应了,顾辞算了落了心头一事,笑了笑道了个好字。
  两人再行了一会儿,不远处便是宫内安排停马车之地,一眼望去,马车所剩无几,顾辞找到自己的那辆马车,发现顾术的马车已经不见了,想来他已先行出宫。
  所见尽是皑皑白雪,大雪纷乱迷了顾辞的眼,她哈了一口气,变成白雾袅袅升起,行去。
作者有话要说:  青隐公子上线

☆、嘱咐青青理商铺

  上官青潋撑着伞到了马车处,顾辞上了马车,将琉璃宫灯递还给了上官青潋,道,“多谢了。”
  上官青潋接过琉璃宫灯,后头他的侍从将他的伞拿过,为他撑着挡雪,他一笑,道,“天冷,快些回去吧。”
  顾辞闻言颔首,入了马车,关上檀木扇门,车内果真温暖了许多,她挑帘去看,上官青潋渐渐行远,鹅毛大雪纷纷,沾染他的斗篷,他缓步而行,琉璃宫灯打在他前方的道路上,发出桃红颜色。
  顾辞的马车摇晃了下,她放下帘子,不再去看,因着在雪地里行得久了,她的鞋袜早已湿透,手脚也冻得僵硬,犹豫了下,她弯腰去脱下鞋袜,将双脚缩在软垫上,又解下斗篷,盖在自己身上,过了许久,身子才有所回暖。
  出了宫门,她让车夫直接前往莲花阁,她答应顾术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也不想再回那压抑的顾府去,车夫应了后,马车悠扬而去。
  除夕的永乐街就没有往常那么热闹了,莲花阁也显得有些冷清,她没有惊动多少人,自个回了厢房,收拾妥当后躺在熟悉的地方,整个人放松了许多,无意看见角落处的斗篷,发了会呆,正是静谧,房门却突然被敲响,她一吓,问,“谁?”
  “公子,你回来了?”顾澈清脆的声音透过门清晰的传进来。
  顾辞拉了拉衣衫确认无误后,正欲去开门,顾澈又开口,“我就是来看看公子,夜了,公子快歇息吧。”
  说完,他就要走,顾辞下意识问,“你特地等我回来的?”
  顾澈过了一会儿回,“恰巧夜半起来,看见公子屋里亮着,过来看看。”
  顾辞哦了一声,顾澈的身影透过烛光在纱窗里映出来,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天气冷,顾辞忍不住催促,“你快回去睡吧,不要着凉了。”
  顾澈应是应了,可还是站了好一会才回去,顾辞起身去把蜡烛吹灭,望了一眼漆黑的门口,转身去睡下了。
  大年初二,顾辞还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外头的嘈杂吵醒了,她裹着被子打着哈欠缩进了床里头,无意去理会外头的事情,可过不了多久,一个令她瞬间清醒的声音夹杂着敲门声让她麻溜的起身穿衣。
  “顾辞,你别躲着不见我,你给我出来。”姜尤声音气急败坏,听起来有人在拦他,“你别拉着我,我今个一定要见到顾辞。”
  顾辞一大早还没有整理着装,被这么一吓手忙脚乱的往身上披衣,就怕等一下顾澈拦不住姜尤他破门而入,等穿戴完毕,外头还在拉扯,她无奈的揉揉脑袋,走过去一下把门打开,道,“一大早吵什么吵?”
  门外,顾澈和姜尤纠缠在一起,姜尤拼了命要去拍门,顾澈拼了命阻止他拍门,一个气的面色涨红,一个面无表情,这个场景着实好笑。
  “顾辞。”姜尤一见顾辞出来,甩开拉着他的顾澈,就往顾辞来,质问道,“为什么总是不肯见我?”
  顾辞其实是有些起床气的人,但大过年的,她也不想冲人发火,看了姜尤一眼,慢悠悠的进了厢房,姜尤跟进去,见顾辞不回答,追问,“你说呀?”
  顾辞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他心性本就纯良,若告诉他自己是为了明哲保身才不愿意和他有过多来往,指不定他怎么伤心,想了想,顾辞拐了个弯道,“你身子骨不好,宜在家修养为是。”
  姜尤一听,原本还气冲冲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憋着一口气问,“你也嫌弃我?”
  “你说的什么话?”顾辞没想到他会这么理解,“我要是嫌弃你,连见你一面都不。”
  “那你为什么让这小子一直拦着我?”姜尤指着门口站着的顾澈,还狠狠瞪了顾澈一眼。
  顾辞看向顾澈,显然他也生气了,只是没有表现出来,顾辞被姜尤问得不知道如何回答,赶忙转了话题,“你今日又是偷跑出来的?”
  “哪里?”姜尤反驳,“我随母亲回外祖母家,在路上经了母亲同意才过来的。”
  “那就好。”顾辞松了口气,“你过来找我做什么?”
  “你一直不见我,我都无法得知夜市那晚是谁相助,想谢也无门。”姜尤想起正事来,“你告诉我,是谁?”
  “你猜。”顾辞却故意卖了个关子,一脸高深莫测,见姜尤冥思苦想,过了一会儿才告诉他,“右相大人之子,上官青潋。”
  “是他。”姜尤有些诧异。
  顾辞却来了兴趣,“怎么,你们相识?”
  姜尤坐下来,哼了一声,“小时候见过几次,有些印象。”
  “同我说说,他是怎么样的人?”顾辞笑问。
  “记不清了。”姜尤摇摇头,又哎了一声,“有一件事倒是记得清楚,那次我随父亲进宫赏宴,他就坐我旁边,宫人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他身上。”
  姜尤顿住,顾辞问,“他生气了?”
  “没有。”姜尤摇头,“只是就此退了席,不再出来,想必是回府去换衣了。听人说,他极爱干净,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也容不得自己身上有一点污秽,我那会子觉得他太过于讲究,不知他如今是否也是这样。”
  顾辞下意识去看上官青潋的斗篷,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不肯收回,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里头,但细想也说不通,他不要了这斗篷,大可收回自行丢弃,又何必让人白跑一趟?
  “除此之外,没有了?”顾辞问。
  “我总共也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宫宴,一次是远远望见,年纪太小,实在记不住,你若对他感兴趣,我可以问问我大哥。”姜尤知无不言了,实在想不起来,就没有说了。
  “不必了,我过两日设宴谢他当日相助之情,你若得了空,也过来吧。”顾辞觉得姜尤作为当事人也该出面,“只是不知道你家里人肯不肯让你出来。”
  “这件事他们不会不让我出来的。”姜尤说的笃定,“你放心吧。”
  顾辞哪里放得下心,姜尤他那个大哥她又不是不知道,护他跟护宝似的,若姜尤再在她这里出了点什么事,姜余还不将她大卸八块,以防万一,她还是说,“带上你大哥吧。”
  姜尤最终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差不多午间的时候,姜尤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临走前,再三强调若他下次来不能让顾澈拦着他,顾辞忍俊不禁,应下了。
  晚间的时候,顾辞将青青和月儿从会云客接过来,和顾澈秋娘几个人一起用了晚膳,晚膳后,秋娘说要上街去看看热闹,月儿跟去了,顾辞本来也有事要找青青,见有了机会,便单独将青青叫到了厢房里。
  这么多年,顾辞从来没有单独叫过青青,因此青青有些紧张,顾辞看出她的不安,笑道,“你觉得我叫你来做什么?”
  青青怔了怔,摇摇头,“青青不知道。”
  “怎么这么拘谨,坐吧。”顾辞指指圆桌对面的位置。
  青青坐下后,顾辞问,“青青,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足足八年。”
  “我待你如何?”顾辞又问。
  “公子待青青很好。”青青如是说。
  顾辞默了一会,“你可知道为何我要将你们安置在会云客?”
  “为了给我们一个安身之地。”
  “这是其一。”顾辞这些天思量了许久,觉得是时候了,“其二么,我想找个人帮帮我。”
  青青疑惑的看着顾辞。
  “明叔对你的评价很高,说你做事干脆,为人有义,是条好苗子。”顾辞笑着,“我信明叔的眼光,也信自己的眼光。”
  “公子的意思是?”青青云里雾里的依旧不明白。
  顾辞挑明了说,“这些年,我暗地里在长宁街开了五家商铺和一家酒楼,我想将这些,交给你来打理。”
  青青听罢怔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才连忙推脱,“公子,青青学的都是皮毛,上不得大台面的。”
  顾辞却不容许她自谦,“月儿她心性不成熟,胆也小,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交给你的,你就不要推了。”
  青青还是犹豫不决,顾辞又说,“若是你实在不想,我也不勉强你,只是现下我找不到信任的人来打理,总要吃点亏的,你若是舍得我吃亏,那你便推了吧。”
  “公子,青青不是,哎。”青青支支吾吾,过了一会儿,才终于下定决心,咬咬牙,道,“既然公子信得过青青,青青也依了公子的意思,只是,怕会让公子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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