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传·诺今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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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传·诺今欢-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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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想问陈卿,”玄烨猛然转过头去望向此时惊恐不已的陈广庭,目光凛冽,“平日在府中,你作为他的父亲,就是这样教他污蔑朝中有功之臣的么?!”
  “老臣罪该万死!老臣不敢!”陈广庭吓得连连叩头,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陈广庭额头上留下两行分明的汗意。
  正值玄烨盛怒之时,陈广庭惊恐万分之际,毓娴公主忽然剧烈地哭闹起来,舒贵妃抱着毓娴公主跪在地上,此时同样十分窘迫,她哄着怀中的孩子,毓娴公主却还是不住地大哭大闹。
  太后此时忽然开口道,“好了皇帝,别生气了,你看看,毓娴都害怕了,岂有阿玛在她满月这天去责怪外祖父的呢?”
  玄烨望了望舒贵妃与毓娴,面上的表情才缓和了许多,他走过舒贵妃的身边,接过她怀中的毓娴公主,扶起了舒贵妃,便对舒贵妃道,“裕勤快快起来,委屈你了。”
  舒贵妃委屈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珠,低头诺诺道,“皇上是不是怪罪臣妾和臣妾父亲了?”
  陈裕勤那副模样,在我一个女人看来都不禁生出了几分想要保护的心,更不要说玄烨,玄烨伸手替陈裕勤擦去了她脸上的泪,道,“朕不会怪罪你的。”
  我看到眼前这一幕,只觉心底里一阵绞痛,我缓缓合起眼来,我深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二人比此情此景更要恩爱,可是我仍旧不愿面对眼前的种种。
  “不提了,大家移步乾清宫吧!今日可是毓娴的满月!”太皇太后首先对众人笑道,打破了一片尴尬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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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众人才坐齐于乾清宫大殿内,一片明黄色的灯光晕开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鼓乐笙箫之声从院内传来,似诉说一派天下太平的歌舞升平。
  我坐于玄烨的右侧,却与他隔着遥远的距离,他的左下方坐着舒贵妃与佟贵妃,再至下方则是惠妃与德妃,僖嫔与良嫔坐在惠儿等左侧,再至左侧则是宜贵人与和常在。
  常安早已告知我,陈情已等在殿外,时刻准备着入殿来面圣,而我却在看到玄烨对舒贵妃种种关怀后显得失魂落魄。
  我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早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早知道他与陈裕勤是什么样的关系,明明已答应他,会与她相敬如宾,却还是做不到。
  玄烨似乎注意到我的异样,筵席开始前,他转过头来问我道,“霏儿,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我一时出神,想到这竟是晌午后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禁冷笑道,“皇上,还注意得到臣妾…?”
  他面色一窘,伸过手来,将我的手握紧,关怀道,“你不要怪朕,今日情况特殊…”
  我甩开他的手,扭过头去不再看他,极低声道,“玄烨,我好累,真的…”他仍旧拉过我的手,在我耳后道,“若累了,就在朕肩上靠一会。”
  我苦涩一笑,合起双眼时看到的仍是晌午时他亲手擦去陈裕勤眼底泪意的样子,他那样温柔的模样,从未展露给别人。
  “是心累!你到底还是不懂我!”我猛地转过头去遇见他有些无辜的目光,心底的累意却更浓烈起来,“玄烨,我想问你一句话。”
  他点一点头,“你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怀念从前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光么?”说完这句话,我眼底的泪已滚落而下,他伸手想要为我擦去泪水,却被我阻止,我只对他道,“你说!你会么?”
  他心疼地低下头去,摇一摇头,“霏儿,朕不管你信或不信,朕心里只有你一人!至于旁人,她们是朕不能抛弃的人啊!”
  我轻叹了口气,将他推远,道,“你终究不肯回答我,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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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已过三巡,众人交谈正欢,来往间互相敬酒攀谈,玄烨身边一我尚不知名的臣子忽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对玄烨与舒贵妃道,
  “奴才斗胆敬皇上与舒贵妃娘娘一杯!奴才深知舒贵妃娘娘最得皇上宠爱,生了公主,也是皇上的心头挚爱,今日奴才在此恭祝吾皇与舒贵妃娘娘福寿安康,恭祝毓娴公主殿下万福安康!”
  舒贵妃极为欣喜,立时端起酒杯来望向那位大臣,玄烨却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直到舒贵妃唤玄烨道,“皇上?皇上!”他才敛回心神来,随意端起酒杯来,一口气饮完,将酒杯狠狠砸在御案之上,道,“谢谢卿的心意!”
  舒贵妃不知玄烨闷闷不乐所为何故,有些困惑,却还是陪笑着饮下了杯中的酒。
  此时陈裕勤宫中的侍女芙香抱着毓娴公主缓缓走出,舒贵妃立时围了上去,亲自接过自己的女儿,玄烨点一点头示意,内务府的人便捧着一只匣子走上殿来。
  匣子内放着脂、粉、宝、钗、兵、籍等一系列物件儿,供毓娴公主摸取,陈裕勤笑意盈盈地抱着公主,引她摸取匣子里的东西,毓娴忽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从匣子里抓出一把袖珍的红缨宝剑来。
  满殿的人皆是错愕,不知该要说些什么,唯有玄烨并不惊讶,他朗声笑道,“看来朕的娴儿,将来要做另一个花木兰了!”玄烨如此说来,殿内众人自然附和赔笑。
  我望向远处的常安向我眼神示意,便知是时机已然成熟,便理了理心绪,端起自己的酒杯来,高高举起望向玄烨与陈裕勤道,
  “皇上,臣妾在此,敬皇上与姐姐一杯,望皇上与姐姐百年好合,永世恩爱!也祝公主,能够健康成长…”
  我已然有些醉意,难以控制自己的眼泪,边说着边笑着,却也边落着泪,玄烨紧紧一蹙眉心,瞬时转头望向我道,“今日你闹什么?!”
  我不禁笑出声来,道,“怎么?皇上怪罪臣妾了?今日不该说这些吉利话的么?皇上若是不饮,臣妾就先干为敬。”我说毕,高高举起杯盏,仰头饮下。
  放下酒杯后,我才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缓缓笑道,“姐姐,今日裕茗惹姐姐心烦了,既然这位弟弟不争气,姐姐不如介绍别的弟弟来给皇上认识?”
  陈裕勤一怔,全然不知我话中之意,她窘迫地笑出声,问道,“娘娘恕嫔妾愚钝,不知娘娘所指何人?”
  我笑着拍一拍手,望着殿外漆黑一片的庭院内缓缓走来两人,他们二人走过殿外遥遥丹陛,从光阴的背影处走进殿来,一个御林军的侍卫护着陈情大步走来。
  陈裕勤看清了陈情的面孔后,不禁大吃一惊,惊得猛然站起身来,问道,“怎么是你!”
  我含笑道,“姐姐别慌,他究竟是谁,还是由姐姐亲自告诉皇上吧,这样岂不更好?”
  玄烨不禁将眉头蹙得更紧,他望一望站在殿内的陈情,忽然惊问道,“朕在宫外时,是不是曾见过你?”
  玄烨的确在裕亲王府时见过陈情的面,只是那时玄烨根本不知陈情的真实身份,就是事到如今,他也仍旧不知。
  “裕勤,他究竟是谁?”玄烨转头问道,陈裕勤却已经完全慌了神,她结结巴巴道,“他他他…他是…是…”
  “他到底是谁?!”玄烨更加焦急,想要知道真相,陈裕勤却急得没了办法,最后只能诺诺答道,“他是…他是臣妾的弟弟。”
  “弟弟?”玄烨也不禁大吃一惊,他竟没想到曾经在裕亲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人就是舒贵妃的弟弟,他转头望向坐在席间,此时却已慌乱万分的陈广庭,问道,“陈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朕怎么从未听说你还有一个儿子?”
  陈广庭缓缓站起身来回话,脚下却已有些不稳,看来自知自己做的伤天害理之事终究要难保,他也大概没有想到,陈情会有一日与我走到了一起。
  陈广庭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大殿之中道,“回皇上,他…他是…老臣的私生子,所以…才…”
  玄烨厌恶地看了陈广庭一眼,又望了望跪在他身边的陈情,才缓缓对陈情道,“你今日进宫所为何事?难道也是为了给毓娴公主庆贺满月?”
  陈情目不斜视,不卑不亢,为玄烨重重叩了一头后,一字一句清晰道,“草民身负天大的冤情,望皇上为草民伸冤!”
  玄烨极力忍住即将爆发的愤怒,转头望向我,质问道,“霏儿,你为什么要让他在今天入宫?你对朕有不满,可以向朕发泄!为什么要毁了毓娴的满月宴!”
  “因为臣妾要让所有人都看着,皇上才不会再包庇他们!”我同样愤怒地大吼,玄烨已无路可退,将怒目从我身上移开,对陈情道,“你有什么冤情,你说!”
  陈情再次叩首,道,“草民陈情,是当今禁军统领陈广庭长子,却因草民生母并非陈广庭嫡妻,即陈裕勤与陈裕茗的生母,便被陈广庭与陈氏夫人狠心赶出陈府,草民生母被逐出府后,便郁郁寡欢,最终身染重病,完颜夫人曾为母亲看病,但最终…母亲还是不治身亡!草民也至此无家可归。”
  我留意到太皇太后微微红了眼眶,她以手绢擦了擦眼角的泪,高声对陈情道,“陈情,你起来说话!陈广庭,他说的,可是真的?!”
  陈广庭跪在原地,周身颤抖,声音也已经完全变了声色,他颤抖道,“太皇太后…这都是老臣内人做出的事啊…老臣毫不知情啊…!”
  陈情轻蔑地轻哼一声,仍旧不卑不亢,他拱手对玄烨与太皇太后朗声回话,
  “皇上!太皇太后!赶我与母亲出府,的确是陈氏夫人所为,但是我与母亲出府后,陈广庭却一直派禁军侍卫追杀我们二人,企图杀人灭口,要此事永远不被世人提起!当后来陈广庭知道草民没死的时候,草民已经长大,他想要再杀人灭口也并非易事。”
  我亦不禁一惊,我与陈情相识以来,他只说他的母亲因病而亡,却从未说过陈广庭曾派禁军将他们二人追杀。
  陈广庭听至此处忽然周身一软,颓然地瘫倒在殿内,他身上的颤抖愈发明显,我坐在大殿最远处,仍旧清晰可见。
  “你说,陈广庭派禁军侍卫追杀你与母亲,你有什么证据?”玄烨蓦地抬起头来,凝视着跪在殿内的陈情,冷冷问道。
  若陈情所述冤情只是家庭琐事,玄烨自然倦怠过问,只是陈广庭若真的曾动用兵权,暗中派禁军追杀他们二人,此事便不只是家庭琐事而已了。
  “回皇上!”陈情忽然情绪激动起来,他转头望了望坐在殿后的常平与站在殿前的常安,忽然淌下两行泪来,连我都不知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陈情忍住了想要痛哭的情绪,终于道,“我与母亲被逐出府后,幸得一位单身母亲的收留,得以寄居在京城城北一处简陋的院内,那个时候,那个母亲的两个儿子刚刚出生……”
  陈情擦了擦脸上的泪意,振作了些许后继续道,
  “直到后来,有人接走了她的两个儿子,她说…她没什么可留恋的了。当那天夜里,禁军侍卫们知道了我们在哪儿,快赶到我们的院子时,她趁乱送走了我和我母亲,她自己则留在了院子里,顶替了我母亲…”
  “禁军侍卫们哪里认得我母亲的样子,自然以为她就是我母亲,我坐在马车上走的时候,亲眼看着那些强盗用刀剑杀了她!禁军们没有找到孩子在哪儿,就以为她把我藏了起来,于是一把大火烧了整个院子!”
  此时陈广庭已几近昏厥,玄烨拾起桌上一只杯子狠狠砸向陈广庭,怒斥道,“陈广庭!你告诉朕!这些是你做的么!他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这些,你敢不敢告诉朕,这些是不是你做的!”
  陈裕勤已啜泣起来,她用巾绢擦着眼泪,不知是发自内心还是在表演,她低声道,“陈情,我不知道你曾经历过这些啊…”
  陈广庭只是抬眼看了玄烨一眼,虽已极为恐惧,却仍旧不肯承认,“皇上,他…他一面之词…皇上怎能…”
  “可是朕记得京城城北的那场大火!当年朕钦点你去救灾,谁知…!”玄烨说至一半,已气得再说不出话来,他猛地一滞,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陈情,你说的这些事,可有证人?”太皇太后关怀问道。
  陈情落寞地摇头,道,“时隔久远,能为我作证的人全都死了…唯一剩下的,只有当年那两个小孩,只是他们大概已不记得了吧。”
  “那你还能不能找得到那两个孩子?哀家想要亲自补偿他们,还有你!”
  陈情凄凉地笑着,两行泪潸然落下,他道,“草民能找得到他们啊!因为他们就在这儿…”殿内众人皆是万般惊异,陈情却自顾自说着,“因为那两个孩子,就是完颜常平和完颜常安!”
  “什么?!!”我只觉晴天霹雳一般,顿时五雷轰顶,阿玛从未提起过常平常安的生母,谁知我竟会以这样的方式认识她。
  一时间我只觉五味杂陈,惊恐、震惊感袭上我的心头,我只觉我的一切感知都已不再清晰。
  陈情此时却又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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