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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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明月在-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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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焕定定看着他眼睛,问:“为什么?”
  “我咨询了一些律师,他们建议我彻底改头换面,拿出让人信服的条件,来说服政府相信我可以做一个好妈妈。那时正好期末,得益于中国人的种族优势,我靠以前的底子和疯狂的复习拿到了不错的成绩。我一天打两份工,并且向丽丽姐重新索要生活费,我从不欠银行的钱。我办了一张健身卡,没事就去跑步练普拉提,结交了一群不错的朋友。我重新开始做饭,用美食和笑脸,挽回那些看我不爽的邻居的心。我又成了一开始的董明月,甚至看起来比之前更好,我就只缺一个丈夫和一个美满的家庭了。”
  那时候的约瑟夫自然成了最好的选择,他们熟识,他对她有愧。他是本国人,拥有合法身份,他父亲在当地很有威望,他认真收拾起来真的可以很正派很英俊。
  至于邻居说他抽叶子的事,请问有证据吗,毕竟一个人的片面之言很容易受质疑,何况这位仁兄喝醉的时候,曾经跟约瑟夫打过一架,因此结怨也不一定。
  可明月的证据却是很牢靠的,朵朵患有自闭,她因为无法控制情绪而频繁自伤。身为妈妈的她从来没有体罚过她,所以她尽管被带走,身上依旧伤痕累累。
  明月真的很快带回了朵朵,在她为这次重逢准备的新家里,她给朵朵煮了一锅热腾腾的狮子头,还在里面加了一些从中国超市买回的粉丝。
  小孩很享受地埋头其中,吃得极香。
  仿佛那些分开的岁月只是弹指一挥,朵朵没有表现出抱怨,也没有表现出兴奋。只是她很少再喊妈妈,而是开始直呼她的名字,明月。
  明月极偶尔地回顾这一段,总是庆幸又伤感。
  庆幸的是朵朵身上起的那些小变化让她困在一个致密的罩子里,她的情感系统被最大程度的削弱了,她更注重身体感官上的体验。
  这样一来,被从母亲身边带走的创伤降到最低,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
  伤感的是,她最终也没有回到两岁前的样子,她还是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小孩,只是偶尔停下步子看一看陪在她身边的明月。
  幸好明月开始学会接受,她并不是怪胎,她只是一个被命运特殊眷顾的小孩。
  至于明月和约瑟夫那段并不很长的婚姻,她也没有和云焕和盘托出。那诚然不是一段和谐的旅程,约瑟夫的嘴脸在他们日益接近的时候被彻底揭露。
  他还是酷爱喝酒,抽很多的烟,只是与最开始时彼此暧昧接近时不同,这样的嗜好越来越让明月倒尽胃口,特别是当他红着鼻子要用拳头教训她的时候。
  朵朵被吓了一跳,躲在她的身后瑟瑟发抖。这时候,明月骨子里的那份身为母亲的坚强又立马抖擞精神,迫不及待地跳出来独当一面。
  明月用在健身房练就的一身好筋骨,和偷师私教学来的几招防身术,轻轻松松撩到了面前早已步履蹒跚的醉汉。
  头几次,约瑟夫醒来的时候,都会很痛苦地向她和朵朵忏悔。只是久而久之,他那被酒精侵蚀的大脑越来越麻木,他在人性道德上的底线也被不断突破了。
  明月一连送他去过几回戒断的治疗,他没有一次能够坚持到底。在明月走出一个泥潭的时候,约瑟夫已经深深陷在另一个泥潭里,他出不来了。
  明月决意早日终结他们虚妄的婚姻,但过得一塌糊涂的约瑟夫不会轻易放过她。他被扫地出门,父母与他决裂,他退了学,整日里在街头厮混。
  分手的代价,是约瑟夫的狮子大开口,由不得她不同意,否则他就把这件事公之于众,她会因为欺骗再次惹上官司。
  明月一咬牙,只好同意。为了早日还上这笔债,她除了留下跟朵朵的生活费,将每月所挣的大部分钱都给了约瑟夫。
  同学们羡慕她出国留洋,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却不知道她其实过得并不好,物质上捉襟见肘,精神上还时不时要遭受骚扰。
  明月在仔细分析过利弊后,终于下定决心带着朵朵回来。在常年静寂的班级群里,她留下归来的信息,开玩笑说要大家帮她介绍工作。
  然后她带着朵朵踏上飞机,在外漂泊这么多年,又一次回到朝思暮想的故土,然后在一个不经意的时候,重新遇见曾经的那个人。
  这些年来辛苦吗?如果一定要问这个问题,明月的答案当然会是辛苦的。单身母亲的历险记,是她海外漂泊的最好写照。
  可又能怪得了谁?云焕或许有责任,明月自己也洗不净这一身的泥土,所以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咬牙坚持,像她从那些岁月里走出来一样。
  因为经历过最低潮,最黑暗的日子,所以明月才更珍视朵朵和现在的生活,她在朵朵回来那天,对着镜子默默向自己发誓:
  从今以后,如果笑,就要笑得最开心,如果哭,哭也就哭一两秒。既然注定了是咸鱼,那她也要做皮相最好,看起来最好吃的那一只!
  幸好咸鱼妈妈生了一个天才宝宝,还不算太失败。
  只不过天才宝宝不太爱理她这只咸鱼罢了。
  明月说完想完,整个人又充满了力量,大大咧咧拍了拍云焕的肩膀,说:“我讲完了,接下来轮到你了,你那天干嘛那么生气啊。我这个人虽然在小事上容易犯迷糊,但在这种大事上还是很有分寸的。如果我还跟人结着婚,怎么会轻易接受你戒指呢,你真的吓到我了,我那天都哭了。”
  云焕打不开明月的脑子,不知道她方才想了什么,才一下子峰回路转,由起初的死水一潭,又变回了平时那个略显脱线的傻大姐。
  云焕显然还沉浸在方才的气氛里,眉心紧缩,嘴唇抿起,因为紧张,手心不停出着细密的汗。他目光疲倦地看着她,嗓音嘶哑:“你想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对面一点头:“那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爱过那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深刻思考了一下为什么你们说我人物一日三变的原因,这大概是源于我想尽量写暖文赶紧撒完玻璃渣和每次写一半留一半的行文习惯……至于水平问题,人家还是个宝宝呢,你们再等我写个五六七八本来看!
不过我个人是承认我在写男女主情感推进时,是存在很大障碍的,可能我比较适合去写无CP或者直接和一条咸鱼一样躺着吧……望天。

  ☆、Chapter 66

  云焕问:“那你先告诉我; 你是不是爱过那个男人。”
  明月立时怔了一怔; 好像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逻辑缜密、理智优先的云医生也会问出这样感性又极具攻击性的问题。
  她分明记得不久之前; 刮过夜风的烧烤摊上,她问他爱不爱齐梦妍的时候; 他还像个无欲无求的菩萨一样; 完全不考虑对方感受地强调:我爱过她。
  “当然会爱过她,就像之前跟你在一起时一样。如果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在一起,他却自始至终没爱过她; 那他算是什么男人?”
  明月稍微表现出一点嫉妒和不耐烦,他就像个手持戒尺、自以为是的老学究那样道:“这样还有什么可谈的; 反正横竖你都觉得我们是凑合了。”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明月有些幸灾乐祸的想; 终于也能摸摸你的逆鳞。
  就连云焕自己都有些纳闷; 一时间,仿佛与曾经的自己分开两边,走在最前的那个还在说着什么爱是恒久忍耐和包容。
  走在后面的这个已经开始不满,爱就是绝对唯一和占有。
  他知道自己在生活上有洁癖,但在感情上并非是大男子主义的那一类; 他并不介意未来的伴侣有着怎样的过去; 就像路在脚下; 该关心的永远是未来。
  可向人出手的时候他又动摇了,他当然清楚以明月的个性并不可能做出拖泥带水的事,但她也绝非是那种会为了一时之利就做出如此牺牲的女人。
  听过她的解释他更加确认,如果没有之前建立的情感基础; 她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一个男人有那样协议。
  人都或多或少都会利用身边现有的资源,像他不止一次喊院里的小护士接朵朵一样,区别只是,有些人利用他人的好感,有些人付出自己的好感。
  许多东西建立起来,崩塌了,许多东西崩塌后,又重新建立起来。
  云焕无比怀念此前那个无论什么都云淡风轻的自己,第一段感情结束就结束了,他努力过,败了,第二段感情结束也就结束了,他痛苦过,够了。
  一切都比现在好,一面理智克制着自己不要想得太多,一面又有声音魔音灌耳般不停说其实本不该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本可以一直在一起,从认识的第一天起,没有其他人,就只是他们俩。他会给她一个家,和她一起抚育朵朵。
  没有颠沛流离,也没有涅槃重生,就只是平平淡淡,安安静静。
  可事情往往出人意表,事到如今,也只好叹一声事到如今。
  云焕等着她的回答,就像是等待高考来临前的那个夜晚,真的拖上刑场套上缰绳也就算了,偏偏是这样的等待最为难熬。
  刚刚洗过澡的云焕还是出了一身汗,攥紧的两手潮湿滚烫。
  明月却有意要将这时间拉长一样,刻意整理床榻,掖好被角,然后两手按在腿上,轻轻地说:“我有点困了,想睡了。”
  云焕脑中绷紧的那根弦突然断了,发出剧烈的声响,他恍似回神又好像堕进更深的梦境,讷讷道:“好,那你睡吧。”
  明月吐吐舌头,弯腰爬到床上,把朵朵往床边推了推,再轻轻钻进去。他等了一会,过来关了灯,却没有马上上‘床,摸索着蹑手蹑脚走出门。
  明月一个人在黑暗里看着泛着幽幽蓝黑色光的天花板,其实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想他方才的问题,她爱过那个男人吗?
  明月只能说,如果没有那么多崎岖和失望,一切都会是有可能的。
  她像是个一个完全打开的盒子,任凭人来与人往,直到现在她也记得他头一次朝她笑时,那种天一下亮了,阳光洒进来的感觉。
  如果那份心动可以走得更远,如果他可以给她一份恬淡的生活,那爱情只是水到渠成的一个结果,也不会有另一个人来问她这样的问题。
  可很多东西就是这样戛然而止,她的心继续敞开着,直到在确定一个人的时候,方才渐渐将那扇门关起,封住他,任由他装满。
  而这个人,只是恰好是朵朵的爸爸罢了。
  门又被人打开,云焕带着一身烟味的钻进来,拿背朝着明月。她很小心地挪到他后面,用手戳了戳他背:“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生气呢。”
  云焕一双眼睛深得如海,低声:“你不是睡了。”
  “想睡,但要等你啊。”明月继续戳他:“不许骗人。”
  他长长吁出口气,转过身来,瞳仁被外面的光照得亮晶晶的,却冷:“先是生气你没告诉我,继而生气你跟他的关系,然后生气自己没能照顾好你和朵朵,才让你们要去投靠另一个人,这样一来就更生气了。”
  绕得很,明月听得打哈欠:“哦,原来是这样。”
  云焕将视线挪移到别处,简短道:“睡吧,知道你累了。”
  “你们接过吻吗?”过了会,说好要放人睡觉的男人又在黑暗里突然问了句:“别想糊弄我,不是贴面礼的那一种,就是单纯的,接‘吻。”
  明月顿了顿:“一定想听?”
  云焕说:“一定。”
  明月回忆着:“喝醉的时候有吧。”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就在明月觉得这男人不会再发问,一切归于静寂,明早起来他们还是如以前一样不清不楚的时候,忽然听他道:“骗人。”
  胳膊上一重,云焕的手劲比任何一次都重,她轻轻松松就被带进一个滚烫的怀里。他身上的烟味浓重,混着他周身立起的强势气息,浓烈呛人。
  他直来直去地用力吻她,舌头进驻,唇齿打架,微凉的鼻尖都深深刺进她面颊,剧烈的呼吸如牛喘,煽动她的耳膜剧烈颤抖。
  明月叹不过气来,无数次觉得自己就要溺死在这样的纠缠里,推又推不动,打也打不走,只好越来越软,尽力跟上他的节拍,手也勾上他的脖颈。
  云焕从没有这样用力地吻过她。
  哪怕是几年以前,被她“遗忘”的,不太美好的最后一次。
  他也没有这样吻过她。
  第二天一早,朵朵小朋友给自己穿衣服的时候,很认真地对云焕跟明月道:“昨天晚上好吵啊,你们听到了吗?”
  已经无法像年轻人一样说睡就睡的一对老父亲老母亲心虚地相互看了一眼,都弱弱道:“这个房间隔音不好,回家就好了。”
  朵朵轻轻“哦”了一声,穿齐整后站在床上一个劲地蹦,深刻而理智地提出了一个老父老母都忽略的问题:“回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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