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人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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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大人纪事- 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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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后在天之灵不甘枉死,所以才维持着尸身不腐,现如今知道冤情有待得雪,所以便安心化作白骨。
  这是萧钧以及萧铎、萧锬兄弟以及萧恪的想法,也是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类似事件的定义。人们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更相信人生而有灵,即便死亡,灵魂不散。
  但独孤维唯再次看看四周,再打量棺椁的质地及榫卯结构的封口处,心想,大略是棺椁的质地太好,以及密封严密,尸体腐烂之前棺中形成无菌的真空环境,保存着尸身不腐。目下尸身接触到空气,打破了真空环境,所以便开始腐烂变质。
  就如千年颜料遇到空气瞬间挥发一样的道理。
  但这猜想是不是事实,她也无法确定。毕竟她对这些不够专业。
  萧铎举袖沾沾脸上的泪痕,突然迈步过来在独孤维唯面前跪了,拱手道:“母后枉死,还请二小姐替母后找出真凶,孤感激不尽!”
  独孤维唯手忙脚乱去扶,夭寿哟,这是未来帝王,受他一拜可是要折寿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永寿宫内

  这边还未扶起萧铎,萧锬和萧钧无声无息也在两边跪了下来。
  独孤维唯无奈扎着手一叠声道:“快起来,快起来,这件事情我应当做的,快别拜了,都起来,都起来!”
  萧恪也道:“她会尽心,你们放心,起来吧。”
  下山时天色已经微微泛起亮色,黎明前的皇家陵园,翦翦春风带着积攒一夜的凉意,吹在身上冷飕飕的。
  独孤维唯缩缩肩,打了个冷颤。
  揽着她肩膀的萧恪立刻感觉到了,把手臂紧了紧,一只手在臂膀上搓了搓以作安抚。
  萧钧的情绪还未从母亲在眼前瞬间化为白骨的震撼中抽离,压根感觉不到凉意。
  萧铎、萧锬也心不在焉想着什么问题,冗长的栈道中只有几人轻微的脚步声。
  “能否请二小姐详细说说母后死因?”萧铎的声音突然在昼夜交替的微光中,似乎被风吹走了热度,干涩的,冷冰冰的。
  独孤维唯看了他一眼:“不好说。。。。。。”想了想,又道:“先皇后亡故确系人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至于凶手所用手段,尚需请教太医,甚至还原当时场景才能判断。”
  萧铎捏了捏拳,语气无波地“嗯”了一声。
  萧锬扭头咬牙道:“二小姐什么时候开始查案,请叫上我一起参与,我一定亲手把贼子揪出来挫骨扬灰!”
  萧钧终于回过神来,两步追上独孤维唯,抓住她的手,急切道:“还有我!”
  独孤维唯头疼,查个案子带一个皇子一个公主算什么事?这两尊大佛若真跟着她出入,不管走到哪里,带来的麻烦不仅仅是人们的猜疑和揣测,还有与之而来的繁文缛节。
  这些足以耽误查案进程,也叫有心人从中嗅出不妙的风声,从而设置障碍。
  “别胡闹!“萧铎断然喝止道:“你们两个会做什么?去了只能添乱!”
  训完了弟妹,又向独孤维唯道:“二小姐若有什么需要,无论要人要物要钱财,或需要孤出面的,只管开口。”
  这才像话!独孤维唯颔首应道:“好!”
  下了山,和等在山下的护卫汇合了,一行人便服低调地乘着清晨微熹的天色回城。
  一夜辛苦,饶是独孤维唯精力充沛,也感觉有些困乏。萧恪送她回到府里,叮嘱她回去好好休息。
  因为定了昨晚开棺,所以昨日下晌,独孤维唯就已经给刑部的刑名官员们定了今日的实践作业…去义庄近距离接触各种不同死因的尸体,在不经过义庄管事的指点下,各交一份判断每一具尸体死因及依据的报告。
  当时这个作业还引起了众位刑名官员的纷纷反对。大魏仵作地位低下,被称作贱业。而作为大魏官员,他们认为验尸是仵作的事,有他们来做这项工作有辱身份。
  也仅有权释之、慈瑾和鲁明昌三人极力支持。
  独孤维唯在讲堂上绷着小脸只问了一句:“若有仵作串通凶手在尸格上做手脚,作为主审官员的你们可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这时代许多机制不健全,被钻空子暗箱操作的事情太多,刑名官员若半点专业知识都不具备,很容易被人糊弄。
  此外,刑名官员若同时具备验尸和刑侦两方面的素养,那么查案速度便会提高许多。
  独孤维唯的话说完,当然也有人提出反驳,例如历朝历代都没有刑名官员参与验尸的先例等等。
  他们学习的验尸知识也仅仅是个浅浅的表层,又不是让们像个现代法医那样系统深入的学习,也不是要让他们亲自翻检尸体,这就觉得有辱斯文了!
  独孤维唯懒得跟这些仗着读了几本书,就当自己身份多高贵的人废话,态度强硬道:“两个选择,一,直接禀明屈大人返回本县。二,听命行事!”
  说完她就走了,压根不管他们的去留问题。个人有个人的选择,人家不珍惜机会她也不会苦口婆心劝解。
  独孤维唯一夜未归,萧恪事先跟独孤绍棠交代了是皇上有事让她去办,有萧恪跟着,所以家人也没担心,只是心里难免猜测到底去办什么事情。
  到了下晌,宫里便有来人宣独孤维唯进宫,说是太后召见。
  昨晚关于韦皇后的死因,她说的语焉不详,估计萧统定要招她进宫问个清楚明白。能等到现在,还是看在萧恪的份上,等她休息够了才传唤。换个人估计这边从陵山下来,那边传进宫的口谕已下达。
  独孤维唯匆匆梳妆,带了阿敏阿捷和李景等护卫一起进宫。萧恪去大营了,没来接她。
  到了永寿宫,太后见她眼下的青黑特别明显,握了她的手,怜惜的道:“没休息好吧?皇帝是个急性子,一刻都等不得,让你辛苦了。”
  独孤维唯抱着太后的手臂撒娇:“那您是不是该犒赏犒赏我才行?”
  太后笑着拍她的手,道:“好,好,哀家让御膳房做你爱吃的!”
  说话间萧统便到了,径自在榻上坐了,挥手让她起身。
  邱姑姑挥挥手,带着殿内的宫人们退出殿外,只余三人在内。
  萧统沉着脸问道:“梓童果然是被人暗害的?”
  太子兄妹三人一早归来已经禀告了独孤维唯的判断,但独孤维唯当时语焉不详,他们自然也说不清楚。
  “是!”独孤维唯斩钉截铁道。
  萧统得到肯定的答复,原本沉着的脸就更沉了,一只手抓住腿上的衣料揪紧,另一只拳头在案几上重重锤了一下。
  几上的茶盏叮叮当当一阵作响,一只杯子咕噜噜滚下几案摔在地上。
  太后边嗔道:“有话好好说,仔细吓着孩子。”
  一边亲自起身牵着独孤维唯的手,让她在绣墩上坐下。
  独孤维唯冲她微微一笑,表示没有吓着。
  “说细节!”萧统语气依旧不好。
  独孤维唯可不怕他,两手一摊,道:“先皇后是着了别人的道,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凶手用的手段,我还得问问太医才能确定。”
  “问!”萧统简单明了,竟是一刻都不能等,大声朝外吆喝:“来人!”
  邱姑姑应声进来,含胸缩腹,躬身低头,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去,叫许长云过来!”萧统硬邦邦吩咐。
  邱姑姑应是,倒退着出门。

☆、第三百九十八章 气海

  太后突然道:“就跟许长云说哀家身子有点不舒服。”
  太后思虑长远,这是不愿引起有心人猜测,用了自己身体不适做挡箭牌。
  许院正精通妇科和疑难杂症,且当初先皇后分娩时他也在殿外等候,以随时准备应对不测。有些问题,问他正合适。
  许院正尚未赶到,萧钧先来了。
  独孤维唯离京期间,永嘉公主府已经建好,萧钧也搬了进去,但还会时不时在宫里她以前的住所居住。听说独孤维唯进宫,她便赶了过来。
  许长云这边方被邱姑姑领进殿门,萧统便挥手让邱姑姑下去,向独孤维唯道:“你问!”
  当初沈莹病重,许长云奉萧铎之命去为沈莹看诊,跟独孤维唯有过一面之缘。
  许长云医术高明,宅心仁厚,平素很得太后信重。太后温和地叫他起身赐坐,解释道:“今日叫你来,是独孤二小姐有些问题要问你。”
  “是!”许长云谢坐,在墩上挨着半拉屁股,面向独孤维唯颔首:“二小姐请讲。”
  独孤维唯直接步入正题,道:“请问许院正,脐下二指是什么穴位?”
  萧钧一震,坐直身体神色郑重起来,她想起当时母亲腹上显露出来的痕迹,还有脐下二指那一点特别深重的小痕迹,心想独孤维唯特特提出来,这处痕迹定然就是母亲过世的关键了。
  “回二小姐的话。。。。。。”许长风略欠欠身,回道:“脐下二指,任脉之上,乃气海之位。气海为诸气之海,大补元气之穴位。”
  独孤维唯自幼习武,虽还没修炼到能够点人穴道的本事,但对人体的穴道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这么问,不过是让萧统和太后和萧钧听的。
  “针灸气海有何作用?”
  “气海者,是男子生气之海也。此穴有培补元气,益肾固精,补益回阳,延年益寿之功。”许长云不假思索道。
  “那么女子呢?”
  “女子么。。。。。。”许长风看了看独孤维唯和萧钧,面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
  独孤维唯了解许长云因为她和萧钧是云英未嫁的少女,有些话不好当着她们的面说。
  独孤维唯笑了笑:“许院正无需避忌,但说无妨。”
  许长云看了太后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解说道:“对女子则月事,经闭,崩漏,虚脱,形体羸瘦等病症都有调理保健的作用。”
  萧统使劲拧着眉头,独孤维唯单提出气海穴,那说明亡妻气海穴定是被人动了手脚,可许长云的话听起来似乎并无问题。
  “那么产妇呢?”独孤维唯问道。
  “产妇?”许长云反问一句,道:“孕妇、产妇是绝不能在气海施针的。”
  萧统脸上的神色因这一句话变得乌云密布,两只拳头握紧,十根骨节发出一阵密集的脆响。太后也是皱紧了双眉,嘴唇绷得一条线似得。
  “假设产妇在分娩过程中,气海被针大力破坏,会怎样?”独孤维唯问出关键问题。
  “胡闹!”许长云一时医者天性犯了,直斥一声才想起此时身处永寿宫,跟天下最尊贵的几个人说话,急忙起身躬身道:“微臣失仪了。”
  太后脸色不好,以手下压,道:“无妨,往下说!”
  “是。”许长云重新在墩上落座,接着道:“臣方才说过,气海连通任脉,乃诸气之海。气海破,则人体经络紊乱,气散而不聚。产妇生产关头,则无法运气与宫系,宫缩无力,胎儿亦丧失向下推动之力,以致滞产。”
  滞产在坐的都听懂了,便是难产。简单的说,也就是说产妇正在生产的关头,突然身上产生力气之源被人为破坏,产妇无处使力,胎儿自然生不下来。
  萧统仰头闭眼,静默半晌,握着的拳头缓缓打开,再低下头时,眼中所有的情绪都已收拾干净。没有暴怒,没有心痛,也没有激愤。诸般情绪到极致,他反倒越发能控制着自己的脾气,表面看来仿佛波澜不惊。
  独孤维唯向许长云点头,道:“劳烦许院正了,我明白了。”
  许长云明白她的问题已经问完,起身道:“二小姐若还有问题,请随时传唤。”
  然后向着坐在榻上的母子二人鞠躬行礼:“微臣告退。”
  太后道:“今日之事。。。。。。”
  许长云连忙接口:“太后身子无甚大碍,些许小恙,无需服汤药,只需饮食注意即可。”
  他答非所问,便是表明今日到永寿宫只是为了为太后瞧病,不是为独孤维唯解答什么问题。在宫里和大户人家诊病,不知见识过多少**,若不能看紧自己的嘴巴,恐怕早死不知多少回了。
  等许长云退出去,萧钧急巴巴问道:“有人在母后身上动针,母后难道不疼吗?察觉不到吗?”
  萧统的关注点不在这里,语气冷涩道:“也就是说害梓童的人就在为她接生的人中间!”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所以萧统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十分肯定道。
  “还有些地方说不通,当初阿钧的母亲难产,产婆料到不好,请示皇帝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当时皇帝命令无论如何要保住大人性命。阿钧她娘即使身上没劲,产婆只需设法取出胎儿,保住大人一命还是能够的,当时也是这么做的,可阿钧她娘还是没了?”
  这时代医疗条件差,生孩子就是走一趟鬼门关。三生不幸遇到难产,如果保孩子,产婆便会剪破产妇下身或肚腹取出胎儿。若要保大人,则是大力破坏胎儿,胎儿出来的情形血腥、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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