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大人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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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大人纪事-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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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迷茫,不知这些画面代表着什么,是不是上辈子的经历。。。。。。
  “……要不要尝一尝……”独孤绍棠问到。
  “啊?爹爹你说什么,尝什么?”独孤维唯猛然惊醒,摇摇脑袋,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画面和异样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去,便如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独孤绍棠揉揉她的脑袋,笑问:“想什么呢?跟你说半天话都没听见。前面有点心铺子,要不要各样买点来尝一尝?”
  独孤维唯对于吃那是来者不拒,不过想想还是说:“现在不着急,等我们回来再买吧,省得带着一大堆东西不方便玩。”
  独孤绍棠也不坚持。
  再走一段,就到了城门口。门口处几个军士把守,远远看见独孤绍棠,立刻端正身子,双手抱拳正待上前行礼,被独孤绍棠摆摆手制止。
  独孤绍棠总督弁州军马,兼领卫戍州城,城门郎将自是识的。
  出了城门,只见阡陌纵横,田亩井然。道路两侧一溜柳树,枝条光秃秃的,黄叶堆积满地。枝桠间掩映着草舍瓦屋,远远田间隐见农人劳作。
  往前约莫二里地,渐次热闹起来,远远都能望见高高拱起的虹桥。
  桥上车水马龙,桥下船只穿梭。河中桅杆冲天而去,河岸纤夫号子齐喊。
  道上人喧马啸,摩肩擦踵,道旁柳林中或倚树闲谈,或坐地歇脚。放眼望去,一派忙碌繁华的盛景。
  人多处独孤绍棠索性下马,仍让女儿坐在马上,自己牵着缰绳护在一旁。杜岩跟名叫三青的亲兵一左一右跟着。
  独孤维唯在马上视野开阔,走没多久就看见右侧前方围着一群人,人群中一人正在打拳卖艺。
  忙伸手指了指,示意前往。坐在马上到不了跟前,独孤绍棠干脆把她抱下来放在肩上,挤进人群。
  只见圈中一名大汉,虬髯戟张,打着赤膊将一套拳打得虎虎生威。
  独孤维唯这些日子正学功夫,觉得自己也算是跟那汉子“同道中人”了,不管看懂看不懂,煞有其事连连点头,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这大汉出拳带风,身形端凝,每次单脚顿地必溅起高高的尘土。打到罕处,每出一拳似乎能卷起一圈气流,站在近处的人都能感到扑面的劲风。
  众人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好”,中间夹杂着清脆稚嫩的童声,却是独孤维唯看到忘情处发出来的。
  众人都循声看来,见是稚龄幼童,都是会心一笑。中间有个锦衣胡服者,四十多岁的样子,见她玉雪可爱,忍不住逗弄道:“小丫头看得懂么?”
  独孤维唯一本正经回到:“小丫头自然看得懂。大叔看得懂么?”
  那人哈哈一笑,冲独孤绍棠道:“令爱真有趣,兄台好福气。”
  独孤绍棠一脸正色,点头道:“那是自然。”
  那人不由又是一笑。
  一套拳打完,大汉已是汗水淋漓。众人轰然叫好,喝彩不断,当间有一妇人拿着托盘挨个点头施礼。
  独孤维唯知道这是要赏钱了,有些兴奋地低头向她爹道:“爹爹,多给点。”
  旁边的三青忙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托盘中。那妇人连连道谢。
  看完打拳,独孤绍棠仍将女儿放在马上。三青忙上前牵了马,杜岩跟独孤绍棠一边一个护住。
  走了一小段路,独孤维唯扭过头去,见刚刚那个锦衣胡服的中年人正在跟那打拳的大汉不知商讨着什么。
  独孤维唯示意她爹去看,问道:“爹爹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独孤绍棠扭头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跟女儿解释道:“估摸是看中了那人身手,想收归己用。”
  独孤维唯道:“那位大叔功夫很好呀,他为什么不去投军?还能混个前程。”
  独孤绍棠失笑,“小丫头懂什么,就知道功夫好不好?还知道投军能混个好前程。”
  独孤维唯嘟着嘴巴,不依道:“我就是知道,就是知道。”
  身后杜岩和三青也跟着微笑,杜岩说道:“小姐眼光真好,刚才那人功夫是挺好的,如果从军,肯定又是一员猛将。”
  独孤绍棠却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前朝募兵,兵士得自备衣粮、马匹、兵器。
  普通百姓哪里备的了这些东西,往往倾尽家财,四方借贷才勉强过关。兵士带着东西走了,家人背负着这些债务,还不知道承受多少艰苦才能还清。
  且不说这些,前朝藩镇割据,朝廷频频用兵,导致兵士战死者不知凡几。边军将领更是除了剥夺普通士兵的财物外,还常常在战事之后让士兵服苦役,这些士兵往往好不容易在战场保得性命,却被自家将领折磨致死。
  种种原因,导致百姓谈兵役色变。不少人宁愿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甚至逃到深山,也不愿意服兵役。
  如今虽建立了新朝,募兵制度也改变很多。但百姓不愿服兵役的念头根深蒂固,想要改变这一现状,还有一大截路要走。
  独孤维唯见她爹一副有所思的样子,瞠大了双目,直直盯着他看。
  独孤绍棠忍不住笑了,他在女儿头上揉了揉,说道:“有时间爹爹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倒不认为女儿太小,这些东西过于复杂,不适合她听。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女儿不该仅做个藏在闺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
  她应该有宽广的心胸和眼界,好应付长大后的各种复杂局面。只是这些事情过于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欲待回去后在跟女儿逐个分析。
  独孤维唯也不纠结,兴致勃勃又看向他处。
  独孤绍棠极满意自己女儿的乖巧懂事,伸手怜爱的摸摸她的脑袋。

☆、第二十五章 隐患

  向前走遇到个耍猴戏的,里里外外围满了孩子。
  独孤绍棠忙从马上把女儿抱下来去看,独孤维唯却扭脸不屑一顾,倒是指着路旁边的算命摊子大感兴趣的样子。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看猴戏却喜欢看算命的?独孤绍棠低叹,自家闺女就是个怪胎!
  那算命先生见有人来,更是说得唾沫横飞,一通玄之又玄的命理忽悠下来,听得人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末了对身旁算命的青年道:“阁下最近将有官司缠身,恐有牢狱之灾。”
  那青年听得脸色大变,抓住给算命先生的手臂,急道:“还请先生救我,大恩定当厚报。”
  算命先生的手臂给他抓得疼了,忙痛快答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待老朽与你一道符,贴在床头七七四十九天,即可消灾解厄。”
  那青年忙拜谢不迭,从荷囊中取出一角子银,约莫有一两上下的样子。
  算命先生正从匣子里取出张画着曲曲弯弯线条的符纸,抬眼看见青年给的银角,不由两眼放光。
  随手又在匣子里拿了张符,道:“罢了,好人做到底,这张万事如意符也一并送与你吧,算是积个善缘。”
  那青年千恩万谢的走了。
  看那算命先生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独孤维唯忍不住噗嗤噗嗤笑。
  算命先生送走青年,看着一旁站着的父女二人,张口便道:“观小姐面如满月,目如星子,将来必定……”
  算命先生为招揽生意习惯性顺口胡说,突然发觉不对,急忙打住,点头哈腰赔不是:“尊客莫怪,小人混口饭吃,混口饭吃,莫怪,莫怪……”
  他们这些终年混迹江湖的,最擅长察言观色。眼前的人,腰身笔挺,站姿如松,虽做平常打扮,掩不住一身迫人气势。不是他一介小人物能糊弄的。
  独孤维唯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又是咯咯地笑,转身牵着爹爹的手继续往前走。
  独孤绍棠低头问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好笑的,看把我们给维唯乐的。”
  独孤维唯仰起小脸,“我就是觉得算命先生说的那么假,那人竟然还都当真了。”
  “哦?怎么假了?”独孤绍棠有意试探自家闺女。
  “符纸要是管用,大家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犯了事一贴符纸就好了。”
  独孤绍棠眉毛高高扬起,翘着嘴巴夸到:“还是我家乖宝贝聪明,那么大人了还没我家维唯看得明白。”
  独孤维唯被她爹一夸,洋洋得意又道:“那人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边缘都磨烂了,可是身上的衣服却是锦缎做的,还宽大不合身,像是穿了别人的。而且他看人时,眼睛总盯着人家的荷包、袖口这些能放银钱的地方。明晃晃一个贼,还是个笨贼!”
  独孤绍棠都被女儿的洞察力惊着了,更别说杜岩跟三青了。
  杜岩微笑着点头:“还真叫小姐说对了,那就是个笨贼,大模大样将盗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到处招摇,不是上赶着让衙门的人来抓他?不用算命也知道必定有牢狱之灾。”
  杜岩这个贼祖宗摇头不已,蠢成这样还敢出来丢人现眼,真是恨不得抓过来好好教教。
  前面就到弁河边了。
  弁河中正是千帆竞渡,百舸争流。有的摇撸顺流而下,有的由纤夫拉着逆流而上。
  岸边的纤夫们在秋日赤着膀子,脸膛上身都被晒成古铜色,足上蹬着草鞋,满身汗水的弓着腰艰难前行。
  遇到难行处,更是将身子弓成一只大虾,手脚并用,齐喊号子,似乎每前进一步都能耗干他们的体力。
  他们中间不乏两鬓霜白的长者,脸上刻满岁月的纹路。也不乏十三四岁的少年,被生活得重担过早的压弯了腰。更有一名同样赤着上身、袒着**的妇女。
  不是她不知廉耻,伤风败俗,而是在生存面前,什么脸面、荣辱、尊严都不值一提。为了一家老小能够活下去,没有什么是不能抛却的。
  独孤维唯虽不懂这些,但不妨碍她看得心里酸酸的难受,喃喃低语:“真是太可怜了。”
  声音虽小,独孤绍棠还是听见了。他蹲下身,揽着女儿的小肩头,低声讲道:“他们还是好的,能够凭自己的力气养活家人。还有很多人没有能力养活儿女,只有卖掉。还有些老人,身体不好,干不动活了,为了给家里省口吃的,自己找个无人的地方悄悄等死。”
  独孤维唯瞠大双目,有些震撼的望着爹爹。
  原来自己原本以为的锦绣富贵下竟藏着这么多的悲哀与艰难。
  独孤绍棠安抚得摸摸她的脸,说道:“这不是维唯该操心的,即使是爹爹也没有能力改变什么。将来只有大魏富强了,人们才能过好日子,你明白吗?”
  独孤绍棠或许不懂什么树立孩子的人生观、道德观、世界观。但他明白——不能让自家孩子们在自己羽翼下,长成不知世道艰辛,“何不食肉糜”的蠢货。
  独孤维唯点点头,“嗯,明白。”
  她也只是个懵懵懂懂的孩子,虽然心中住了个千年老妖怪,时不时交给她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但毕竟年龄尚幼,只能随波逐流,没能力改变什么。
  独孤绍棠见她终究有些郁郁不乐,故意语气轻快的说:“快到午时了,肚子饿么?我们去用餐可好?弁河街好吃的可多了,有金乳苏、水晶龙凤糕、葱醋鸡、花酿驴蒸……维唯想吃那样?爹爹都买给你。”
  独孤维唯听得两眼放光,立马忘了刚才的郁郁不乐,拽紧独孤绍棠的手,一叠声说道:“好啊,好啊,我们快走。”
  独孤绍棠看这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的小人儿,摇头浅笑。怕她走得累了,抱起来放到马上。人多不好纵马,就在旁牵了缰绳慢慢往回走。
  入目尽是满眼欣欣向荣的景象,初冬的肃杀寥落都不曾将这热闹稍减半分。一个朝代初初建立,必将经历一些艰难,然后会迎来他的鼎盛,人们生活必将越来越好。
  秋风习习中突然有一阵乐声顺风飘来,几人循着乐声看去,只见右侧柳林中,一片空地上有一群人围成圈,正演奏着各种乐器,当间有两人转着圈跳舞。
  独孤维唯好奇心起,在马上指着那个方向叫道:“爹爹等等,我们去看看。”
  一行四人走到近处,正有人三三两两听到乐声围过来观看。
  奏乐的人身下铺着坐垫,都席地而坐。他们当中有男有女,男人们有的着圆领罗袍,有的窄袖胡服,头上带着幞头。
  女子中有的上儒下裙,罩着半臂,臂弯处搭着长长的披帛。还有两个身着束腰长裙,酥胸半露,外面披着宽袖薄纱衣。那纱衣薄如蝉翼,在外面隐约可见丰盈肌肤。
  独孤维唯看着都替她们冷得慌。
  还有的女着男装,只是没戴幞头,只用玉环束发于顶。
  有斜抱琵琶者、有手捧芦笙者、有横吹玉笛者、有侧跨腰鼓者,还有空着双手,一下一下合着拍子击掌的。
  圈中舞者一男一女,俱都十几二十来岁的样子。那男子一身窄袖胡服,足登长靴,时而屈膝伸臂,时而侧腰送胯。
  女子上身窄袖红衫,下身则是同色宽裙,与男子相对而舞。
  随着乐曲节奏的逐渐加快,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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