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了。”梁文安说道：“他们什么赔偿都没有？”
杨云试探道：“出场费给了？”
梁文安摸摸耳朵。
秦绪不知道这梁文安是什么来路。她的手机里面没有自拍，联系人只有十几个。没有微博，电脑没有密码，家里没有找到任何类似笔记的东西。实在不是个一般的人。
但看她混成这副惨样，应该也就是个长得漂亮些的小平民。
没有靠山，没有名望，周宁现在又稳坐道德至高点。这事儿对上，还真拿不到多少钱。
她自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她将来要做什么？
虽然张熏汀的话让她很不爽，但她心底却又明白，张熏汀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她才觉得有些累了，想要隐退。
其实她喜欢演戏。她除了演戏，也没有别的能做的事。她这一辈子只学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演戏。
谁说能这么巧？偏偏梁文安也是一个演员。
如果这是命运。她想要重回演艺圈。
于是她说：“这先不管了。你去把我手上的通告都拿过来我看看。”
小白杨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梁哥，咱手上哪来的通告啊？”
“……”梁文安：“……”
杨云：“梁哥？”
梁文安接着抚额，说道：“太感人了。”
以下出自小白杨的职业分析：
梁文安这人风评不大好，刚刚出道就陨灭了，现在基本很少接到好工作。
她的东家，是南城老牌的娱乐公司情义。旗下出过好几个影帝视后。是以大神满地走，粉红多如狗。新人虽然不大好混，但如果公司肯，凭梁文安的条件，凑着各种粉红炒一炒，还是能浪出一朵花来的。
但很显然，公司在打压她这朵小浪花。
越接不到活名声越差，名声越差越接不到活。梁文安几乎已经死死陷入这个循环。
像她这样一个没背景没实力，空有一腔怒火和一脑白日梦的青年女性，除非母猪上树粪池飘香，不然，大概，可能，一辈子就是个路人甲了。
她今年二十五，年纪已经不小了，蹉跎了这么些年，成就至今没有，丑事倒有几桩。不管去哪里，都是一个笑话。
秦绪有绝对的理由相信，梁文安是被封杀了。只是她仍旧如此虔诚地在这条路上打拼。
她现在手上没有通告，于是只能让小白杨在网上一封封的删选。
小白杨有些害怕：“这算不算接私活啊？”
说起这个，就有些好笑。跟经纪人失联的艺人，普天之下大概没有几个。
“如果你能找到我的经纪人并且让她给我派工作，我很乐意接公活。”梁文安说。
小白杨有点害怕：“可是被发现的话会被罚款的吧？”
梁文安看着她，手指有节奏地敲了敲：“我记得你说过，你是梁文安的私人助理，是我，给你发的工资。”
小白杨遂转过身，开始翻找。
小白杨说：“最近要拍的电视剧，只有一部在试戏啊。而且还是一部古装剧。”
“电影。”梁文安说。
小白杨抬起头：“啊？”
她是一个连电视都冲不上去的人，直接上电影？
梁文安直起身，教导道：“不要对我说‘啊’。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
小白杨点头：“哦。”
一会之后，小白杨又抬起头说：“有一个，黄泽导演在试女二，也是古装剧。”
“小白杨同志。”梁文安直直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在你跟我说之前，麻烦你先过滤一些无用信息。”
小白杨讷讷道：“什么意思啊？”
“黄城除了带资进组，是不会随意启用新人的。另外你可以先百度一下，话题搜索是：黄城，猥亵。”梁文安说：“有惊喜。”
一分钟后，小白杨惊呼：“真的诶！‘黄城猥亵女演员，强逼不能反被撕。’你怎么知道的啊？”
小白杨非常上道。梁文安就看她把所有的导演名字都按“XX 猥亵”的格式，在百度里搜索了一次。
梁文安觉得，她的人生受到了侮辱。
她摸摸眉毛：“小白杨同志。我只是打个比方。你其实可以按剧组来搜。这样比较全面。”
小白杨恍然大悟，于是按照“XX剧组猥亵”的格式，重新开始百度。
梁文安：……
“小白杨同志。”梁文安不放弃同她解释：“一个好的经纪人，他在给你选定剧本后，手上就会有一些资源。他会告诉你这个导演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喜欢什么样的风格，他有什么忌讳。还有和你对戏的演员，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小白杨说：“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跟你扒一扒明星一样。”梁文安说：“扒一扒剧组，是为了深入了解，而不是让你网罗他们的犯罪证据。”
“扒一扒！”小白杨高兴道：“这个我在行呀！”
梁文安说：“在你愉快的扒一扒之前，麻烦先帮我查一下，《反抗》现在的情况。”
杨云伸长了脑袋，问道：“是秦绪自杀的那部剧吗？”
《反抗》的女主最后疯了。据传秦绪死的时候，手里还捏着没有定稿的剧本。
于是秦绪为戏疯魔，抑郁自杀的消息就甚嚣尘上了。
“有试镜。秦绪都死了三个月了，剧组还在招演员。”小白杨说：“王导要求很高的，试戏应该不试群演吧？”
梁文安：……
小白杨又说：“但群演应该要求没这么高吧？”
梁文安问：“女主定了吗？”
“说是已经有内定了。但试戏名单里面有诶。”小白杨激动道：“啊啊啊啊！季秋啊！女神！”
“季秋？”梁文安道：“是谁？”
“新生代偶像派实力女演员。”小白杨捂着手道：“小天后哦～”
梁文安心想，自己不过断了三个月的片，什么天后影后都跟春笋一样冒出来了。问道：“那我呢。”
小白杨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梁哥，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啊。为什么啊？”
梁文安瘫在沙发上，咬着手指思考，该怎么接到剧本，随口说道：“我要发达了。”
《反抗》剧组一直招不满人，又一直在招人。大概每个星期都要弄场轰轰烈烈的试镜。反正还没开拍，都是导演组自己的人在折腾。顺便上上热搜，搞一下噱头。
王泽文一向如此。他只要有了开拍的念头，剧本没有，行程没有，资金没有，演员没有。都没有关系！来来，媒体朋友，给我版面，咱们先报道一下。
是以一直到现在，各项零零散散的准备才到位。演员没敲定也没关系，反正想往里面塞的也多的是。除了几个带资进组的资哥资姐，剩余的都选的差不多了。
王泽文决定再开最后一次，凑够九场，九九归一。
时间不多，恰好就好两天后。隔壁省市。
梁文安让她准备准备，尽快出发。
她怀揣着身上仅有的一千多块钱，安排好行程，坐火车，转11路，在宾馆睡了一晚。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拎着行李包去场地。
他们到的时候很早，去领了剧本，在休息室坐着。
听到梁文安说要应试女主的时候，小白杨打了个哆嗦。
休息室里体贴的放了些小吃茶水。
梁文安大手一挥，霸气道：“随意吃，就是你的早饭了。”
剧本被她丢在一边，埋头玩着平板。
渐渐的人多了起来。她们两个被行李包围的阵容实在是太过惹眼。大都不是非常善意。梁文安抖着腿恍若未闻，小白杨坐在一旁很是局促。
梁文安朝她勾勾手指，道：“你过来点。”
小白杨贱兮兮地凑过脑袋：“嗻。”
梁文安说：“教我刷八卦。”
“那一块的？”小白杨问：“天涯豆瓣微博，还是各大娱乐版块灌水区？”
“嗯……”梁文安说：“先从贴吧做起吧。”
梁文安卡在注册页面，问道：“应该起什么ＩＤ？”
“ＩＤ名也是与时俱进哒！”小白杨说：“最早的时候网友喜欢弄一切看不懂的字体，后来就是什么，因帅被判二十年，三十年，三百年，狐狸不糊涂之类乱七八糟的。现在嘛。”她认真的思考，然后说：“大概是矫情的，又有点特色的，或者干脆直接走猥琐风、逗逼风的比较多。”
梁文安用手心摩挲着下巴，然后打上：腿毛略粗。
小白杨：……
梁文安：“你的名字叫啥？”
小白杨说：“明虾皮要扒一扒。”
梁文安说：“吃个虾都要扒皮也太费事儿了。我都是直接吞的。高钙，补脑。”
小白杨：……
梁文安转过头说：“你把你的改成腿毛略长。我们就是要又粗且长。”
小白杨：……
臣妾做不到啊！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写的被我删了一半。看着实在太感人了。
第3章 瞩目
梁文安至此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亲自去张熏汀的贴吧爆料。
精分小号，互掐互爽。然后再默默退出，深藏功与名。
她一脸认真，像是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小白杨简直不忍直视。
她正埋头玩得挺高兴，就听见有人嗤笑道：“这是家当都搬来啦？她不会以为试镜成功以后就可以直接进剧组吧？”
梁文安抬起头，不咸不淡的扫了他一眼。
那个一挑眉头：“怎么？”
小白杨在一旁小声提醒说：“梁哥，他是周宁的经纪人。”
梁文安转了一圈，看见了传说中的周宁。戴个帽子，白色长裙。小家碧玉的感觉。
梁文安冲她笑了一下。
经纪人说：“就你这样还想来试王导的戏？你演过电影吗？”
“谢谢啊。”梁文安说。
经纪人：“什么？”
“谢谢你那张只记得吃饭的嘴还有心情记得关心我。”梁文安一脸真诚道：“承蒙厚爱，受之不住。”
他的唇角顿时拉了下去。
“不要跟我套近乎。撕逼也不要找我。”梁文安做了个手势，将他的话打断：“我不大认识你。”
经纪人正要破口大骂，衣角被周宁扯了一下，悻悻闭嘴。
周宁对上她的视线，脸色有些发白，迅速就移开了。
梁文安回味了一会儿她的表情，没有在意，接着刷屏。她忙于查看曾经的后援会。
小白杨欲言又止，索性低下头装死。
然后人群中又是一阵骚动。小白杨扯着她的衣角道：“金主，金主都来了！啊！季秋啊！女神也来了！”
梁文安勉强着抬起视线往门口一瞄，没大看清，随口说道：“两男一女？”
小白杨说：“根据我的情报，无限的少东家，就左边那个，正在捧季秋。”
“捧高踩低。”梁文安不屑道：“你有兴趣就去帮我奉承一下。”
小白杨真诚的疑问：“……啊？”
小白杨骤然想起梁文安那句：“不要对我说‘啊’，你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于是她真的站了起来，抬步往外走。
梁文安余光瞥见，伸手拉住她的衣角，问道：“你去哪儿？”
小白杨错愕道：“不是去捧高踩低吗？”
梁文安：……
“我叫你大爷。”梁文安好气好又好笑，说道：“你是我大爷。大爷，坐下。”
小白杨：……
小白杨有些气馁。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但总是做错事。
梁文安正要好好教育一下小助理，世道是很险恶的。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声儿有点熟。梁文安抬起头，不禁一脸荡漾地笑了起来：“哟，严大公子。幸会幸会。”
她之前没看清楚，原来严行也是所谓的金主。
秦绪的准则是，对待敌人，要如春风般的温柔。
严行在二代中算是个奇葩。因为他很乖。他很娱乐圈的人交集不深，对待女人绅士有礼，对待女友大方豪气，是个洁身自好的好榜样。
他似乎是三年前才到南城发展的。
不过秦绪不是很喜欢他。因为他喜欢张熏汀。
所有喜欢张熏汀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严行几乎成了她枯燥生活里的最有趣的调剂品。谁让他别扭起来特别可爱。
“你认识我？”梁文安有些惊喜，她拍着手道：“哦，严公子和杜小姐好像很好嘛。我听说您很少会出席这样的活动。”
严行很少会投资电影或者电视，即使投资他也是幕后，不会干涉。
试镜？开玩笑吗？他是闲得蛋疼了吧？
严行：“杜小姐是我的好朋友，请你心境透明一点。而且这一次我来，是因为私人原因。”
梁文安一副了然的模样点头，说道：“我不过是关心一下严公子，本着最纯洁、最友好的态度。不知道是哪个词让严先生觉得我心境不够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