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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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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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拽拽他的袖子:“什么‘野路子’?你早年走过什么‘野路子’?我要听。”
  谁人都道北平辜尨举手投足透着贵族世家的气韵,谁料他竟同时使得一手江湖刀,行事诡谲莫辨,令人胆寒。
  无论政界的人还是道上的人,都要尊他一声“辜先生”,然而背地里不少人称他是一头看似谦和实则狠辣的“黑豹”。
  她可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只纯粹好奇他斯文败类的性子是怎么养成的。奈何谁都不愿和她说,韩擎只会打哈哈,亚伯只会打滚卖萌。
  他瞅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有些无言。他讲了那么多,她关注的重点居然在这里。
  这该……怎么答呢?
  有一些事情,他不希望她知道。这个世道已经污浊成了这幅模样,他不希望她的眼里再多阴兀。
  正想着,就听院门噶啦啦一阵响,借着是一阵嘎吱嘎吱的踩雪声。
  有人踏雪而来。
  书玉也听到了窗外的脚步声,登时转移了注意,探着脑袋向外看去。
  只见白茫茫一片雪地里,有个皮裘长袄的男人正往这里走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个戴着毡帽的瘦高男人。
  这不是韩擎和亚伯又是谁?
  书玉呆了一呆,就见门帘被掀起,韩擎抖了抖袄子上的落雪,呼出一口冷气,笑道:“大年夜,你们在这里小酒小菜煨暖炉,却把这家伙往我身上推,搅得我连美人帐都进不得,你们说该怎么补偿我?”
  亚伯笑眯眯地摘下毡帽:“谭,辜,新年快乐!”
  书玉忍不住笑了:“我还道你去了哪里,原来投奔了韩擎。”
  辜尨本有些无奈,看到她笑得这样开怀,不禁也跟着心情大好。他挑了挑眉:“既然来了,不坐么?这里正好还有两个空位,再多一个都容不下了。”
  这下换韩擎挑眉:“哟,你的邀请,可难得啊。韩某受宠若惊。”
  辜尨不动声色:“你今夜,又孤家寡人了?”
  韩擎哼了一声,撩起衣摆坐了下来:“得,大过年的,小爷不跟你计较。”
  书玉抿嘴乐:“你们前世一定是冤家。”
  辜尨淡淡瞥了韩擎一眼,难掩嫌弃。
  韩擎狠狠回了辜尨一眼,一脸不屑。
  书玉乐不可支,拉拉韩擎又扯扯辜尨,佯怒道:“摆什么脸色,都给我乖乖坐好守岁!”
  两个大男人不约而同缩了缩脖子,听话地收回了表情。
  “谭,中国新年要许愿吧?”亚伯嘴里塞满了食物,眼里满是期待,“我不是中国人,我也可以在中国的新年许愿吗?”
  书玉托着腮答:“当然。不过,不是在这宅子里许愿。零点一到,我们要到离天最近的地方许愿。”
  亚伯呆了呆:“那是个什么地方?”
  “自然是——”书玉笑,“鸳鸯天。”


第101章 Chapter02。 山间佛寺
  老木钟哒哒地敲了十二下; 院子外,大街小巷爆竹声齐发,连安静的辜宅深院也能隐约听见外头的热闹。
  书玉裹了大袄; 穿上牛皮小靴,立在门廊下等磨磨蹭蹭的亚伯。
  韩擎皱着眉头冲亚伯喊:“别吃了; 回来再吃,没有人和你抢!”
  亚伯最后塞了一把花生米在嘴里; 嘟嘟囔囔地回了一句话,没人能听懂。
  辜尨从内室里转了出来; 手里拿着顶呢绒软帽; 一下扣在了书玉的脑袋上; 登时几绺小揪从帽檐的缝隙里翘了起来。
  “不要这顶帽子!”书玉大喊; “发型都被弄坏了!”
  辜尨不理; 又把帽檐压下了几分:“这顶帽子暖和。”
  亚伯嚼完了最后一粒花生米,兴冲冲跑了过来; 一见书玉的帽子; 立刻赞道:“很好看啊; 和我的帽子很像。”说罢指了指他脑袋上那顶皱巴巴的毡帽。
  书玉一听,可劲地把帽子往下拽; 奈何腕力不如辜尨; 怎么也拽不动。
  一旁看好戏的韩擎哈哈大笑:“辜太太,要喜欢帽子; 改日去韩家的铺子里免费挑; 今儿个就别计较了; 再计较,该天光了。”
  一句话成功叫书玉住了手。
  大年三十鸳鸯天,天光不入小鸳鸯。
  书玉赶紧催辜尨:“快去开车,晚了只能留在大鸳鸯天,进不了小鸳鸯天了。”
  辜尨蹙眉:“帽子。”
  书玉心一横:“戴戴戴!”
  辜尨这才听话地去做了代步车夫。
  车子转了几个弯,出了市区,最后停在了一方小洞天。
  山道上挤挤挨挨停了好些辆车,看来今年要上鸳鸯天祈福的人依然不少。
  窄窄的石阶被扫出了条干净的道,嵌在一地雪色里,宛如一条墨色的带子,直通天梯。
  一行四人撇了车子,顺着长长的石阶往上走去。
  天依旧暗沉,偶尔飘些雪沫。
  山林太静,脚步声惊动了枝叉上的积雪。雪团簌簌地往下落,偏巧一个两个都砸在了书玉的脑袋上,得亏有帽子作挡,否则整个脑袋都要湿了。
  韩擎笑:“辜太太,这些雪团很是喜欢你啊。”
  书玉不睬他,蹭到辜尨身侧,小声道:“多亏了你的帽子。”语气有些不好意思。
  辜尨不甚在意,抬手捻掉她眉骨上残留的雪沫,道:“仔细看路,小心滑——”
  话音刚落,书玉脚底便应景地打了个滑。
  辜尨长叹一声,握牢了书玉的手:“跟着我。”
  忽然,头顶一阵扑棱棱的响声,大团大团的雪从枝桠间往下落。
  亚伯惊呼:“看!大鸟!”
  书玉抬头,便见墨色的天幕里掠过一只白色的巨鸟。
  这是……雕鸮?
  白毛雕鸮?
  辜尨亦是一愣,抬眸看了韩擎一眼,韩擎正转头看他,眼里暗沉一片。
  只有亚伯一人欢欣鼓舞:“好漂亮的大鸟!我可以抓回实验室去解剖么?做成标本也是好的!”
  书玉讪讪地冲辜尨道:“不记得山上的住持养过雕鸮啊。”更何况是这样罕见的白毛雕鸮。
  不是主人家的,那便是客人的了。
  辜尨紧了紧她的手,笑道:“不过就是一只猫头鹰,瞧把你紧张的,前边不远就是大鸳鸯天了。”
  书玉舒展了眉目,抬头看向前方。
  一千一百八十三级石阶,该到大鸳鸯天了。
  石阶尽头是一片寥阔的平台。台上依山势,修筑了五座庙宇。一座正殿,左右两翼各拱卫着两座偏殿。
  上香的客人早已陆续入了偏殿。书玉一行人由一位老主持领着,绕过偏殿直接入了正殿。
  佛堂的回廊每隔几步便挂了佛铃,在子夜的风里叮叮玲玲响个不停。风带来几声梵音,低低回回,萦绕在山间,似散非散。
  老主持道:“辜先生来早了,前头还有一位客人。请先生几人先在这里候一候。”
  正殿内分了各间耳室,老主持将他几人安置在了最东面的那一间。
  东厢环境雅致,氛围祥和,倒合书玉心意。只是此刻,她却有些心急:“师父,我们想入小鸳鸯天,会耽搁么?”
  老主持福了福身:“若有缘,天光前施主自然能到小鸳鸯天。”说罢留了盏佛灯,掩门退了出去。
  韩擎轻轻嗤笑一声:“什么缘分不缘分,缘分要靠自己去逮。你若想上小鸳鸯天,去就是了,石道上又没人拦着你,何必要在这里等那个捞什子客人?”
  书玉有些无言,但想到韩擎无拘无束的性子,又有些无奈:“在佛家的地盘,你好歹客气一点。”
  辜尨莞尔:“他要是懂什么叫客气,便不会戴着十字架来寺庙了。”
  书玉定睛一看,果真在韩擎的大衣里看到了他从不离身的古铜色十字架吊坠,登时无语凝噎。
  真真是百无禁忌,万事万物都不放在眼里。
  山间的夜风携卷着雪沫吹进半开的窗棂,书玉也不急着关窗,托腮看山间薄雾以及半披雪衣的松柏。
  蒙蒙胧山间一墨色,白茫茫大地一点绿。
  好景致。
  愣神间,书玉似乎看到那松柏下隐约立着个人,白衣长袍,和雪色融在了一起。
  再一眨眼,那个人影不见了。
  一片静谧中,突然满廊佛铃大作。
  叮叮玲玲如空谷回音,书玉一激灵,转头便去看回廊,只听耳边辜尨道:“先我们一步的那位客人,大概出来了。”
  正说着,就见几个人从回廊的尽头转出,渐渐往东厢这里靠近。为首那人白衣长袍,身形挺拔,行走之姿如行云流水,颇有几分古韵。
  然隔得太远,书玉看不清那人的容貌,不禁下意识眯了眼想要去细看。
  蓦地虚空中一阵扇风声,墨色的天幕里忽然降下了一只白毛大鸟。鸟儿一入天井便缓了下坠的速度,不疾不徐地落到那白衣人伸出的手臂上。
  书玉一愣,抬眸去看辜尨。辜尨正低头认真地理着她的围巾,并没有兴趣去看回廊里的客人,此刻见她忽地抬眸,也只随口问:“怎么?”
  “没……”书玉又转头,只见那白衣人转过回廊,往北去了。
  书玉又是一愣。
  她分明看见,那白毛雕鸮的主人,在往北廊转去之际似不经意地偏头往她这里看了一眼。
  亦冲她微微勾了勾唇角。
  “愣着干什么,该入大鸳鸯天了。”韩擎喊道。
  书玉连忙收回了神志,心里莫名地打起了小鼓。
  雪似乎停了,山间的墨色亦淡了几分颜色。
  不知不觉已停在了主室前。烫金般若纹样的殿门后便是置着佛身的大殿,书玉缓了缓心神,迈入殿去。
  一行四人,分别被引入了不同的祷室。
  韩擎有些不耐:“咱们一处祭拜完得了,怎么还要分开?”
  领路的沙弥好脾气道:“鸳鸯天里的规矩,还望见谅。”
  伸手不打笑脸人,韩擎脾性再怪戾,也不好无端端发作。
  “施主,请。”
  韩擎最后望了眼书玉等人,便也跟着沙弥入了祷室。


第102章 Chapter03。 暗潮涌动
  小小的祷室里头供着一尊玉观音; 书玉跪在蒲团上听老主持颂佛经。
  幼时,她受外公谢知远影响,习过一段时间佛家谒经; 后来长大了见的世面多了,早年学的般若菠萝蜜多心经云云便给忘了个干净。她对佛教谈不上信仰; 更多成了一种从小带上来的习惯,逢除夕这样的大日子; 难免要为身边人祈福。
  百个叩首很快过去,书玉从祷室里走出来时并未见辜尨等人。她原以为韩擎一定耐不住性子最先出来; 没想到自己倒成了第一个。
  殿里空落落; 书玉站得久了只觉索然无味; 于是沿着回廊慢悠悠往前走。
  原想着走到了尽头再走回来; 未料回廊竟通往了偏殿; 一时半会到不了尽头。
  既然走都走到这里了,索性把四个偏殿都走过一遍罢。书玉这样想着; 于是加快了步伐。
  四个偏殿香火极盛; 唯最西的偏殿冷冷清清; 鲜有人声。
  书玉跨入西殿,本想窥一窥殿里摆设; 谁料这一窥却窥见了一个人。
  西殿内; 供着三尊大佛,佛下十个蒲团; 正中的蒲团上直挺挺地跪着一个人。
  那人一身褚红色的衣袍; 一头如瀑长发披散了一地; 只一个背影便叫人心凝神滞。
  书玉站在殿门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一个背影,令她想起了明月楼里的一位故人。
  方蹇。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
  她刚要推门而入,却听殿内响起了一把嗓音。
  男人的嗓音,支离破碎,念着涅槃经。
  这嗓子……却是那个行事诡谲的戏班班主江南的嗓音。
  书玉当即止了脚步。
  再看那背影,便觉察出了二人间的不同,方蹇纤细修长,江南挺拔颀长,哪里一样?
  一定是她鬼迷心窍了。
  她正要悄无声息地退离西殿,只听内殿中,江南一阵冷喝。
  “谁?”
  书玉尴尬地顿住了脚步,进也不是走也不是,若被当作偷窥狂,那可大大不妙了。
  她思忖着该怎么开口,突然听内室里又传来了另一把嗓音。
  那嗓音冷冷清清,像融冰时掬起的一捧冰水,凉到人的骨子里去。
  书玉心口一紧,殿内还有人?
  只见耳室里走出一个人来,白衣长袍,风姿卓约。
  竟是那白毛雕鸮的主人。
  这一回,书玉看清了那人的相貌。
  那人很年轻,五官轮廓分明,带了几分关外人的味道,□□在外的皮肤异样苍白,一对眸子竟比亚伯还要阴兀几分。
  书玉心里一咯噔。这个人,不简单。
  绕是她,也看不清这个人的气场。
  他的气场像混沌的太虚,看不着,摸不清。
  她不禁担忧地看向江南。
  这白衣人是敌是友,还是陌路人?
  江南皱眉:“我订下了整座西殿,你为何能进得来?”
  白衣人笑了,答:“我佛眼中众生平等,你包下一整座佛殿,不妥,不妥。”
  江南不答。
  白衣人又道:“我路过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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