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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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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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开了口:“大当家,谭公想和您叙叙旧。”
  嘉穗蓦地就松了一口气。
  来人是阎崶。
  恒宜看也不看阎崶,答:“我和谭公不熟,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阎崶道:“谭公已在北园的小轩阁,若大当家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去看一看吧。”
  恒宜没有说话。
  阎崶也不多言,微微欠身,转身掩上门离去。
  哪知阎崶一走,似是把恒宜的魂也勾走了,接下来的十来分钟,恒宜心不在焉起来。
  嘉穗看在眼里,晓得今日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告退。
  她一边退出房门,一边吩咐院里的小厮:“告诉辜先生,今夜我陪着邱萍萍,就不回屋睡了。”
  还没走出几步,却听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书玉。”
  嘉穗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阎崶。
  阎崶走到嘉穗身侧,道:“案子已了,你回南园去吧,谢公很想念你。”
  嘉穗笑了笑:“绣花针还没有找到,我该留下来陪恒汐。”
  阎崶蹙眉:“绣花针的事,不是你该掺和的。”
  嘉穗挑了挑眉:“怎么,这么关心我的安危?”
  阎崶眉头皱得更深:“别闹。”
  嘉穗满目讥诮:“怕我被嘉穗算计?”
  阎崶蓦地抬眸:“谁告诉你嘉穗的事情?贺子池?”
  嘉穗也是一愣,随即笑道:“你不告诉我,我就猜不到了么?”
  阎崶眼里有压抑的愠怒,他冲嘉穗道:“我言止于此,你好自为之。”随即转身要走。
  嘉穗忽然开了口:“你喜欢嘉穗?”
  阎崶脚步一顿。
  嘉穗弯了眉眼,看向阎崶:“你处处维护嘉穗,连我也瞒着,所以你爱惨了嘉穗,对不对?”
  阎崶眼中有丝松动:“你今天怎么了?”
  嘉穗不依不饶:“她丢下你一走就是那么多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阎崶又走了回来,在她面前站定,眯着眼低头看她:“你一向避我如蛇蝎,从来不和我讨论感情的问题,怎么现在感兴趣了?”
  嘉穗昂着头,不避不让地望进他的眼:“不要转移话题。”
  阎崶忽而笑了:“我喜欢嘉穗,因为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子,不会那些弯弯绕绕,没有那么多小心思,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嘉穗面色一僵,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阎崶又道:“我认识的书玉,也不是你这副模样的。”
  嘉穗心下震惊,正要开口辩驳,却听阎崶淡淡道:“时候不早了,辜先生也该等很久了,快回去吧。”
  未等嘉穗有所反应,阎崶已走远。
  阎崶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认出她来了?
  嘉穗摇摇头,不会,阎崶没那么容易认出来。当年认不出,如今也该是认不出的。
  不过小心使得万年船,今日务必速战速决。
  打定了主意,嘉穗决定待到晚饭后,再去一趟恒宜的厢房。
  *** ***
  逼仄的内室始终黑黝黝一片,书玉手腕发麻,奈何就是挣脱不了手上的桎梏。
  小室内忽地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声。
  她屏气凝神,只听耳边传来了微弱的人声。
  “噫……噫……”
  书玉很快反应过来:“小栾?小栾是你吗?”
  她觉得手腕被握住。小小的手掌,带着一缕潮意。
  确是小栾。
  小小的脑袋枕在了书玉的掌心。
  掌心瞬间濡湿一片。
  书玉心底微酸。小栾,你想说些什么呢?
  这个女孩子,天生哑嗓,又识不得字,她的心底里该压了多少话,想说却无从说出口?
  书玉任小栾将脸埋入了她的掌心。
  掌心的脸微微发颤,女孩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书玉知道,她在哭。
  就算哭,也哭得那么安静。
  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幼鹿,想哭喊,无奈没有声带。
  忽然,小栾将脑袋抬了起来,她歪过头,用牙齿去咬绑着书玉的软布。
  书玉眼眶发红:“别咬了,咬不开的。”她知道这是怎样一种韧劲的软布,就算小栾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咬不开一个口子。
  小栾不动了,继而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声。
  书玉轻声问:“小栾,你在做什么?”
  没有回答。
  *** ***
  嘉穗没能安稳地等到晚饭结束。她还未敲开恒宜的房门,便见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从院外缓缓迈着步子向她走来。
  她的脊背瞬间浸透了冷汗。
  怕什么,来什么。
  迎面走来的,是着了一身便服的辜尨。
  短短几步距离,嘉穗却在脑中转过了许多念头。
  她晓得书玉与辜尨感情深厚,也知道书玉在外人面前冷静疏离,在辜尨面前则是一副小女儿模样。
  她想着,如果辜尨过来揽她,她是不是该撒一撒娇。
  或者如果辜尨要吻她,她该不该红一红脸。
  直到辜尨走到了近前,嘉穗还没有拿定主意。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无论形貌还是气度都是极为出色的,很难不让女人心生绮念。
  无论他要做什么,她是不亏的。
  这样想着,她便平静了下来。
  谁知,辜尨只含笑停在了她的一步开外。
  “这么晚了,站在这里做什么?”他开口道,语气温和。
  嘉穗答:“想来见一见恒汐大当家。”
  他笑了:“见了一天了,还不够?我一个人在屋里呆了一天,你倒忍心。”
  她不禁红了脸。
  他忽地伸手抚向她的腰间。她有些害羞,却听他道:“系在腰间的帕子哪里去了?”
  她一愣。什么帕子?她并没有留意书玉的腰间是否系着帕子。
  辜尨似乎并不在意那帕子,只微微笑道:“今夜邱正倾在园子里排了一场戏去去晦气,一起去听一听如何?”
  嘉穗笑得温婉:“再好不过。”
  两人向着恒宜厢房相反的方向而去。
  才走出几步,身后厢房的灯,悄无声息地灭了。


第76章 Chapter19。 戏里戏外
  书玉不知小栾在做什么; 只听得衣料子和墙面摩擦的细碎声响。
  估摸着时间; 两人困在这里已三个时辰有余。
  她对着虚空喊了半天,果然没有人回应。
  四面黑魆魆; 她手足被缚,动弹不得。
  回忆了嘉穗最后发声的位置; 她努力侧倒身子,往那个方向挪去。
  尽头是一方石壁,她力尽瘫倒在石壁脚下。
  不对,这间内室一定有哪里藏着玄机; 嘉穗能打开,她也一定能打开。
  困在内室这许久,她有些疲累。这段时间她滴水未进,早已饿过了头。
  于是不再作无谓的挣扎,保存体力; 方为上策。
  静下来; 她开始细细把脑海中的线索穿起来。
  她不记得曾经见过嘉穗这么一号人物,但奇怪的是; 她竟对这个名字感到些许熟悉。
  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
  嘉穗。褚库尔。褚库尔嘉穗。
  褚库尔是一个姓氏; 这个姓氏似乎最近才频繁接触。但最早听到这个姓氏是什么时候呢?
  她的脑海中一顿,瞬间浮现了一份海上游轮的乘客单。
  为了帮阿吉布寻找洛神花,她和何婉汀、玫琳挨个比对过乘客单上的名字。
  褚库尔便在名单之一。
  每年六月,乘坐从南京往蓬霁园方向游轮的名单里; 有褚库尔。
  她略一沉吟; 这个褚库尔应该不是那个远在教区的褚凤依。褚凤依今年六月留在了教区; 不可能乘船,那么名单上的褚库尔又是谁?
  她自始至终没有在游轮上见到那位褚库尔。
  突然,她想到了游轮上的一个插曲。韩菁姝曾信誓旦旦地指认她半夜入了穆雅博的房间,为此激起了韩擎的暴怒。
  韩菁姝说打开门的刹那看到了她,而在当时当地,韩菁姝斜对面的房间只有四个。
  那四个房间分别住着一对老迈的华侨夫妇,一个中年男背包客,一对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以及,那个一直未露面的褚库尔。
  她的心脏蓦地漏跳了半拍。
  有没有可能,那个夜半入了男人房间的,是与她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褚库尔……嘉穗?
  褚库尔嘉穗其实一直与她在一起,一同登上了游轮,一同来到了蓬霁园。
  嘉穗来蓬霁园是为了那盒绣花针,或者说,是为了那个能将万里河山纳入一方小小布帛的绣法。
  只是,她那这绣法做什么?垄断刺绣行的生意?夺得褚库尔家的当家之位?
  不对,嘉穗的目的绝不止这么简单。
  夺得万里成寸,到底只是嘉穗的私事,还是这个女人背后还有一股势力?
  书玉凝眸思索了半晌,无果。
  私事?她顿了顿,忽然想到了阎崶。阎崶说,这一次他接的单子与咸丰书局无关,只是他的私事。
  阎王的私事,仅是盗一盒他这辈子也不会用到的绣花针。
  这样的单子,却要劳驾阎崶亲自动手。
  嘱托这个单子的人,与阎崶的关系该是不一般的。
  有这么一个人,托给阎崶的单子,被一向寡情凉薄的阎王兜在了心尖。甚至有关这个人的一切在阎王心中成了隐秘。
  隐秘到,连咸丰书局的成员也不得窥见。
  这个人会是谁?
  书玉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阎家的宗族成员。不对,没有合适的人选。
  蓦地,她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这个人,应该是个女人。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来在哪里听过嘉穗这个名字了。
  那一夜,在夜猫临死前设下的子虚幻境里,阎崶被攫取意识时,口中喃喃着一个名字。
  嘉穗。
  阎崶无意识中喊出了嘉穗的名字。
  子虚幻境困住人的是执念。
  嘉穗是阎崶的执念。
  书玉很快有了答案。那个单子一定是褚库尔嘉穗托给阎崶的。
  为了得到万里成寸,嘉穗布下了一个双环局。
  第一环,她委托阎崶盗绣花针。阎王接单,从未有失手的前例。
  即便如此,她还是谨慎地设了第二环——她知晓邱正倾有盗绣花针的意图,于是静观其变,预备待邱正倾夺得绣花针后再假冒褚凤依,从邱正倾处取得绣花针。只是没有料到,小栾为邱正倾盗针时牵扯出了一条人命,而最终拿到手的依然是赝品。
  两环相扣,一环失了还有另一环。
  这嘉穗的心思,着实不简单。
  有一点,书玉想不明白。为何小栾这样死心塌地护着邱正倾?小栾对邱正倾的感情来得莫名,连邱萍萍和恒宜也说不清,单纯如一张白纸的小栾怎么就因那绣房里的偶然一瞥,喜欢上了游戏花丛的纨绔邱正倾?
  恒宜曾于叹息中隐隐提到,这场婚事是小栾坚持的,宁可被逐出族,非邱正倾不嫁。
  邱萍萍也道,不知小栾背地里为邱正倾掉了多少眼泪。
  邱正倾看也不看小栾一眼,小栾则甘愿为邱正倾背负上了一条人命。
  这样的感情,书玉不明白。
  她于男女感情一事一向懵懂,直到遇到了辜尨才有了开窍的痕迹。
  若不是当年辜尨穷追不舍,她大概会遵从谭公和谢公的意思,嫁给一个门当户对但自己不爱的人。
  辜尨教会了她怎么爱上一个人,她却没能参透邱正倾到底哪里得了小栾的青睐。
  大概邱正倾自己也不明白。
  *** ***
  月夜,小院。
  院中央搭个戏台子,台上生旦净丑正咿咿呀呀唱着《狸猫换太子》。
  嘉穗坐在台下,却有些心不在焉。
  辜尨说,这是邱正倾为了去晦气才邀戏班子唱的戏,为何邱正倾本人没有来?
  偌大的院子,只坐了她和辜尨,连褚库尔家族的人也一个没来。
  戏过三旬,阎崶神色匆匆地走进院子,坐在了后方一张空椅上。
  辜尨一言不发地专心看戏,嘉穗越发如坐针毡。
  她心里惦记着恒宜和万里成寸,台上的小生只让她觉得聒噪。
  突然,台上的武生一个腾翻,手握一支□□,就这么一拧身往台下窜去。
  系着红缨的枪头直直指向嘉穗。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嘉穗下意识翻身躲避,一有动作却僵硬地顿在原处。
  书玉不懂功夫,她若避开这一击才叫人生疑。于是僵了脊背,定在了座椅之上。
  她是不怕的。坐在身畔的辜尨,身手是一等一的好,这一变故自然会被他挡下。
  嘉穗估摸得不错,确有人挡下了这一击。
  但不是辜尨,而是阎崶。
  阎崶冷着一张脸,截住了枪头,很快转头去看辜尨,眼里冰霜刺骨。
  辜尨却一派自如,老神在在地抬眸看来,似是在等阎崶开口。
  打破沉默的是化了戏妆的武生:“误会误会,本想给看客一个惊喜,没想到彩头没讨到,倒吓坏了小姐。”
  阎崶冷冷道:“有这样的彩头,你们戏班往后也别做生意了。”说罢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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