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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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年华之谭书玉-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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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刻,书玉正趴在远洋游轮甲板的栏杆上,眯眼去看地平线缓缓下沉的夕阳。
  蓦地; 她的身后贴上了一个宽厚温暖的胸膛。她轻笑着转头对辜尨道:“一年前也是在这艘游轮上,我见你穿着工装,和你的工友们在甲板上喝酒唱歌。一大群人,就数你最扎眼。”她一眼便瞥见了他,自此再也忘不了了。
  辜尨也笑了:“那日我在港口闲逛,抬头就看到游轮甲板上有个姑娘,穿着一身素色的裙子孤零零地站着,却把周遭所有的艳丽色彩都比了下去。我当时脑子一热,拽了一瓶啤酒就混进一队即将乘船的工人。”
  她惊讶得瞪大了眼。
  他轻笑:“所以我当时就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工友,半道相识罢了。”他耍了小聪明,终是顺利登了船,入了她的眼。
  尔后,为了能得到与她相处的机会,他坏心眼地掐坏了游轮的中央电线,使得整艘游轮电路瘫痪。
  他笑着将她揽进怀里,吻她带着绒毛的鬓角。缘分不过一眼交错的功夫,为了抓住这个缘分,他费尽了心思。
  她轻笑着啄了啄他的唇角:“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当初在维沙港,你早就知道那个小木雕身上刻的词是什么意思吧?”
  他一本正经地问:“什么词?”
  她正要把那个词说出来,一个激灵又给咽了回去:“你又诓我!你明明记得,还非要我说出来。”
  他埋在她肩头笑得打颤:“这次再去维沙港,我们换一个木雕。”
  她好奇:“换成什么?”
  他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她腾地脸红了,当即气恼得要从他的怀抱里钻出来。
  他一边朗声笑着,一边顺势将她扛了起来。
  “你放我下来!”她羞得满脸通红。
  他懒懒道:“太阳快要落山了,我们自然该去做太阳落山后该做的事。”
  远处的甲板传来了外国游人的口哨和欢呼,她挣又挣不开,只得捂了脸任他将她扛回了房中。
  他将她压进柔软的床褥,附在她耳边道:“伦敦那夜我就和你说过。滋味太美好,我可没打算只享受一次。”
  她红了耳根,却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奈何这还羞似嗔的一瞪半点威慑力也无,反倒激起了他的兴致。
  夕阳收拢了最后一丝余晖,海风在窗外烈烈作响。远处传来鸣船的号角,夜还漫长。
  清晨时分,游轮抵达了苏门答腊。
  辜尨搂着他的小妻子又亲热了几番,这才慢悠悠地起了床。书玉只觉得浑身乏力,赖在柔软的被窝里不愿起。
  他从善如流地再度钻入被窝:“也好,今日我们便在床上度过吧。在我看来,世界各地的景都不如被窝里的你来得好看。”
  他话音刚落,她登时忍着身体深处的钝痛,腾地翻身爬了起来:“哎呀,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入港了。咦,我的衣服呢?”
  他哈哈大笑,一把将她锁进怀里:“辜太太,让我伺候你穿衣吧。”
  两人折腾了半天,总算是在午时穿戴齐整下了游轮。
  苏门答腊的维沙港依旧是一年前的模样,书玉的心境却已不同。一年前的她满心猎奇和悸动,一颗心却始终悬在半空浮沉不定。如今她和他已结发相伴,当初那颗躁动的心也已落到了实处。
  她弯了眉眼,抬眸看向他,悄悄地伸手捉住他的大掌,十指相扣。
  两人相依相偎漫步在街头,恰在一个拐角处遇见了一年前摆摊的那位当地老妇。
  老妇人率先认出了他们,出声喊住了两人。
  书玉愣了愣,继而绽开了笑颜。辜尨见她开心,于是又折回了老妇的地摊前。
  老妇依旧裹着大格子波西米亚长围巾,兴奋地比划着对二人说着什么。
  书玉自然听不懂,于是转眸看向辜尨。
  辜尨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老妇人笑了。她低头在摊子上翻找起来,很快找出了两个小木雕递给书玉。
  书玉低头一看,只见是两个面貌可爱的小娃娃,一个男娃娃和一个女娃娃。
  老妇人双手合十,对着书玉念了一句谒语。
  辜尨揽紧了小妻子的腰,笑道:“收下吧,这次真的是礼物。我们的新婚礼物。”
  愿我佛保佑你们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游轮在苏门答腊停靠了整整一天半,辜尨带着书玉行走在这片文化杂糅的土地。
  她乖巧地偎依在他身侧,新奇地看着他曾看过的风景。他走过的路比她长,看过的景色比她多,如今他要牵着她的手,带她一样一样地经历他曾行过的旅途。
  他轻吻她的脸颊:“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着你。”日后他们的旅途将不止他们二人,还会有他们的孩子。
  她静静地听他说话,心底里柔软成一片。
  一天半很快过去,二人刚刚返回游轮,游轮的执事便敲响了他们的船舱。
  “辜先生,这是加急传给您的口信。”执事说,“北平那边过来的,要我务必第一时间交给您。”
  辜尨打开信纸看了看,蓦地蹙起了眉头。
  书玉坐在床畔,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怎么了?北平出什么事了吗?”
  辜尨忽而苦笑:“我们的蜜月大概要提前结束了。”
  书玉呆了呆。
  “北平的政局出了一些事情,我须赶回去主持大局。”他安抚道,“日后一定再补给你一个完整的蜜月。”
  她却有些哀愁:“你说过蜜月结束后陪我回青河镇看一看我的阿姆。”
  他将她揽进怀里:“我保证,等我处理完北平的事情,一定陪你回去。”
  她讷讷不说话。
  辜尨紧急调动了一艘小艇携妻连夜回国。
  就在这一时段,数件大事在不同的角落同时发生。离家多年的韩家三郎一夜强势回府,吞掉了韩家半条生意命脉;隐世多年的褚库尔家族重新现世,暗中挑选政界世家联姻;一位从日本归来的神秘老派贵族介入北平政局,掀起了南北两派新的争端……
  每日都有无数事件悄然发生,忙得焦头烂额的辜尨却无心去关注这些讯息。
  处理完政局烂摊子的辜尨此刻脑中只关注一件事情——他的小妻子不告而别,只给他留下了一张似是而非的字条。
  “辜先生且忙吧,我也有事要忙。待我忙完了,再回来找你吧。”
  辜尨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已不眠不休地工作了一周,只为快些回家抱一抱他的新婚小妻子,谁知她却负气跑走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总归是他不对,不该在蜜月里冷落了他的小妻子,如今可得多耗气力将她哄回来。
  无论小羊羔蹦跶去了哪里,猎豹总能把她叼回家。
  ——第十个故事《当年模样》完——
  

  

  
  Chapter01。 故友归来
  青河镇的秋日清清泠泠。
  宁静的小院中; 书玉侧躺在摇椅里晒太阳; 看三两只小麻雀一蹦一蹦地在土地上撒欢。
  距离太阿地宫被岩浆吞没已过去了半年有余。当日离开韩家老宅后,辜尨并没有带她回北平; 而是送她回了青河镇。
  “这里环境清幽,最适合养胎。”他揽着她道。
  她知道,外头的天早就乱成了一团; 唯青河镇这片南边偏僻之地还能保有一片宁静。因她的坚持,他到底没能把她送出国,于是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她安置在了这里。
  他终是妥协,叹道:“罢了; 还是把你放在我能够得着的地方; 这样我也能安心。”
  他将她安置妥当; 便匆匆离开了青河镇。她也不拦他; 只搂着他的脖颈道:“你多小心,记得回来看我们的孩子。”
  他眸色深深,吻了吻她的鬓角:“你也保重,等我。”
  她弯了眉眼:“早些回来。”
  她晓得; 哪怕他辞了北平的位子,还有许多事放不下心来。不知谭复和谢知远与他促膝长谈了什么,他最终仍是孤身回了那团漩涡。
  她自然不愿放他走,但也不忍拂了他的心愿。
  青河镇的时间仿佛是静止的,一晃便过去了许多日子。今晨她才恍然记起,预产期大约是要到了。
  她瞅着秋日碧蓝的天幕,抚着滚圆的肚子; 心内宁静极了。
  忽而身上一暖,多了一条毛毯,阿姆絮絮叨叨起来:“都是要做母亲的人了,还和孩子一样马虎。这样的天气,一不留神就会着凉呐。”
  她抱住老人的胳膊蹭了蹭,猫儿似的叫了一声“阿姆”。
  老人摸了摸她的发顶:“他快要回来了,一定能赶得上孩子出世。”
  她缩回了毯子里,感受着肚子里这个与她血脉相连的小生命。正出神间,只听院门吱呀一阵响,有人推门而入。
  她下意识抬头往院门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生生一愣。
  院门处站着个高大的男人,五官英挺,一双锐利的鹰眼沾了几分旅途的疲惫。
  他一身浅灰色便西,站在秋日的暖阳下,眯着眼扫视了一圈院子,最后向她看来。
  “好久不见啊,辜太太。”他勾了勾唇,鹰眼里的戾气化作了久别重逢的笑意。
  她眼眶泛红,惊疑自己是否是在做梦。
  “哟嗬,几个月不见,认不得我了?”男人走到了她身前,双手插兜,低头笑看着她。
  她在朦胧的泪眼里细细打量他的容颜,他仍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在左眼眼尾处多了一条贯穿眉骨的猩红色长疤。
  “韩擎……”她张了张嘴,只喊了一个名字,眼泪就止不住地滚了下来。
  韩擎一见她落泪,登时手足无措起来:“诶,你别这样啊,孕妇怎么能哭呢?哭坏了我的干儿子可怎么办?”
  他手忙脚乱地摸了摸口袋,一把摸出了个喷着茉莉花香的帕子:“喏,擦擦。要是辜尨知道我把他老婆弄哭了,我这条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又要没了。”
  她接过手帕,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却被帕子上的香味呛得打了个喷嚏。
  她斜眼看向韩擎,忍俊不禁道:“这又是哪个美人送给韩三爷的帕子?”
  他微窘:“我的帕子怎么了?就兴你们女人往帕子上喷香水啊?”
  她噗哧笑了:“没,韩三爷的帕子无论喷什么都是一等一的好。我这是受宠若惊。”
  他愣了愣,继而笑了:“这帕子小爷赏给你了,拿去吧拿去吧。”
  自从当年伦敦教堂一别,他便有意识地在身上带了一块帕子,总觉得某天大概能有机会给她擦一擦泪。后来,他想着这辈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可随身带帕子的习惯却是改不了了。
  她见他盯着帕子的目光有些不同寻常,于是笑道:“怎么,还舍不得啊?”
  他讪笑:“哪呢,辜太太拿了这帕子,是它的福分。”
  她忽而垂了眼睑,轻声问:“韩擎,你脸上的疤是地宫里头落下的?”
  他一愣,扯嘴笑道:“可不是,那可是相当的惊心动魄啊。”
  “当日掉落地底,我以为大概这辈子就要交待在那里了,可谁知我天命贵格、命不该绝。”他翘着二郎腿,津津有味地说了起来,“岩浆之上还有一条通路,我正巧就吊在那个通路的洞口。然后我顺着通路往外跑,恰碰上一股水流,卷着我就冲了出去。我在大江里头泡了好些天,辜尨带人找到了我,这才把我救了上来。”
  她的心微微揪紧,多少命悬一线的危机就这么被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掩盖了。
  “幸亏老天保佑,你遇上了那条通路。”她揩了揩眼角的泪花,笑道,“你也确是厉害,在地宫里折腾了那么些时候,还有气力在江上飘荡。”
  韩擎微微一顿,不禁想起了地底下拉着他的手往通路里逃的那个人。
  那个名叫小梅的木偶竟跟着他跳下了悬崖,引着他去往通路,最后做了那只载着他漂浮于长江的独木舟。地底的热浪和岩浆融化了她五官的颜料,亦融掉了她的发和关节。她体内的机关在逃难中迅速腐朽,最后只剩了一具木头躯壳。
  最后一根机关崩断之前,她对他说:“凿开我的腹腔,把我做成船。”
  他满面血污,死活不愿动手。
  呆傻的小木偶咧开嘴笑了:“不怕,我,本来就是,死的。”
  他亲眼见她剖开了木质的胸膛,挖出了里头的金属零件。所有的机关崩坏得一塌糊涂,木偶少女再也不会说话了。
  他红着眼,咬牙蜷缩在她的腹腔,任巨大的水流把他带出了地宫。
  “韩擎?”书玉轻声唤了一声。
  他猛地回神,忽而笑了笑:“我的运气还不错。”老天确实待他不薄,每在生死关头都有素昧平生的人拉了他一把,第一次是伦敦码头的书玉,第二次是太阿地宫的小木偶。大约老天给了他这些福祚,故而总要收回一些福气,让他阴差阳错断了对书玉的妄念。
  他所求不多,如今彻底收服韩家、挚友老友安在,他已知足。
  书玉望向韩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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