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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左相请自重
作者:释笑
苏年锦在长安被家族抛弃,扔入蛇坑,好运没死之后便改名了佘笙。
来到江南小镇,开茶馆,种茶树,卖茶叶成了江南女首富。
十年间,说媒之人不断,一一拒绝。
本想在小城守着茶坊了此残生,谁知媒人又上了门,这媒人还是杭州城知府夫人。
“小女命薄身子薄弱,无法嫁到长安那偏远之地。”她道。
“无碍,这左相爷是要入赘!”
开玩笑,堂堂一个左相爷竟要入赘到一个江南小城的女商户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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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楼初遇
腊月间,天寒地冻,银装素裹。
大印长安城内可没有因这冰寒的天气而失了热闹。
当今印皇登基十年有余,励精图治,天下太平,这天子脚下的长安城更是一片祥和,沿街叫卖声不断。
南街的一间青楼光是白日里生意也是不错的。
苏年锦下了马车,伸出了手压低纱帽,谨慎地看了眼四处,确定安然,才踏进了花月楼之中。
“哟,今儿个苏小姐迟了些,那位公子已经等着了。”花月楼内晴丹姑娘摇着羽扇,扭着柳腰下楼来迎接苏年锦。
苏年锦摘下帽子,露出那张豆蔻年华还未长开的小脸来,搓着冻僵了的手柔声说道:“晴丹姐姐,你这腊月的天里还摇着羽扇,就不冷吗?”
晴丹笑言道:“今日里那位公子拿来了上好的银碳,自然是不冷的。”
“哦。”苏年锦提着裙摆从后院的阶梯那上了晴丹的房间。
身为礼部侍郎家庶出的女儿,苏年锦做事定是要万般谨慎的,虽她如今只有十三岁年纪还小,可要是被人发现出入青楼,少不得也会坏了名声。
其实她来青楼是来听曲的,她与晴丹相识是在三年前,晴丹一曲琵琶弹得甚好,是她的私塾先生妹妹。
后来私塾先生娶了妻子,那嫂子便把晴丹卖进了青楼之中,卖的时候便宜,要买出来可就难了。
苏年锦不过只有府中每月二两的例银,不够替晴丹赎身的,为了听曲遂只能不顾教条礼法偷摸着进青楼。
晴丹口中的那位公子左右也是前几日恰巧在晴丹房中碰到的。
在坊间,晴丹那琵琶是出了名的,她不愿卖身只愿卖艺,老鸨也不逼迫她,能在晴丹的房中碰到男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才敢时常来她的房里。
苏年锦踏进了屋内,是有些闷热了,那屏风之后的公子不知道长得是何等模样,苏年锦未曾问过晴丹。
只让晴丹别告诉那人自己的身份。
“你迟了!”沙哑男声道。
“路上这般冷,马儿也跑不快。”
苏年锦落坐在一棋盘边,这棋他们已经下了三日了,今儿个应该能见个分晓了。
苏年锦痴迷于喜欢下棋,在苏府中连她祖父都下不过她,幼时只顾着输赢,赢了父亲和祖父后生母就不允许她再下棋,她也没有遇到对手,便也就乖乖地听话不在府中下棋了。
来到这里后她见到晴丹房内有棋盘在,便手痒地自己和自己下起了棋。
走后也忘将棋盘复原。
等到苏年锦再来之时,这棋盘已经被人动了一颗棋子,黑子皆输,晴丹告诉她有位小公子放了一颗白子。
而这位小公子就是现在坐在她对面的那位。
那棋局之后,他便让晴丹搬来一个屏风,又准备了一个棋盘,屏风内外二人各一个棋盘,落棋后由晴丹再去屏风那端的棋盘上下着。
晴丹拿过一杯热茶交给苏年锦道:“小姐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苏年锦拿过饮下,心中好奇,便问道:“这茶不似龙井,也不像是毛尖,品起来却也是好茶,这茶我怎得没有喝过?”
苏相爷家怎会少的了好茶,身为庶女的苏年锦品过的好茶也是不少。
“苏小姐小小年纪对茶的见识也是如此之深,此是越茶,生长于绍兴府。”
“绍兴?”苏年锦好奇道。
“绍兴府与杭州府相邻,是江南一富饶小城,黄酒在长安也是有名的,听来送茶的小官人说,那地方虽不比长安繁华,也是鱼米之乡。”晴丹悠悠地答道。
对面屏风那边响起咳嗽声。
“咳咳,别再废话了,再不下,你又要走了。”男声沙哑。
苏年锦放下茶杯后,落下一子。
晴丹看着不甚明白,却是莲步轻移走到屏风里面落下。
那男子凤眼一睁,知晓对面那个小女娃棋艺好,他没想到她的心机如此深沉,当真是只有十三岁的女娃吗?
过了许久,他也落下一子。
晴丹看了,抓着黑子落在了苏年锦的棋盘之上。
苏年锦笑言道:“三日了,本姑娘可以给你一个悔棋的机会。”
“不必了。”男声胸有成竹。
苏年锦落下一白子,说道:“这下棋输赢重要,若是能来个赌注也是极好的,我看你放在茶几之上的素色锦帕挺不错的。”
不错的还有上面绣着一朵兰草,前些日子嫡母要她们姐妹绣一块帕子,她只顾着下棋了,还未动手,望去那块帕子的料子也是苏锦,与嫡母给的帕子的料子是一样的。
晴丹过去下在他的棋盘之上,他手捂着嘴,轻声咳嗽说着:“咳咳,咳,你若是要,赢了就给你。”
他手一挥,黑子落定。
苏年锦未瞧,便轻笑着放在了自己早已预估好的位置上。
晴丹看着棋盘说道:“小姐神了,这都能猜到公子所下的位置了。”
“晴丹姐姐,你下好之后,可将那块帕子拿过来了。”苏年锦满眼盯着帕子,这次应该不会被嫡母骂了。
“咳咳,咳。”男子轻声咳着。
晴丹过去,也讶异道:“公子也神了,这小姐下的位置您也知道。”
“咳咳,小女娃,你未必能赢我,我这棋一下顶多是平局。”
“非也,我能胜你半子!”苏年锦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银簪拔下说道,“若是输了,这银簪给你。”
“好。咳咳,咳。”
晴丹过去将棋子落在了苏年锦的棋盘之上。
苏年锦看着眸子暗惊,却也是淡定地落下了一白子。
晴丹刚过去落下,门口就响起了小厮声音。
“公子,夫人说神医已经寻到,要你尽快回府。”
“好。”屏风内传来慵懒的声音,“晴丹,带着这位姑娘先行回去吧。我们日后再下。”
“不行,我快要赢了,若你耍赖怎办?”苏年锦昂扬着头,一脸的自信,“不如你将帕子给我,若是下次输了,我再还你。”
那公子也大方,“咳咳,给你便是。”
“多谢。”苏年锦从晴丹手上接过帕子道谢着。
屏风后,男子咳嗽得厉害。
“你莫要太快死了,否则我下半辈子又会无聊了。”苏年锦仗着年幼天真地说道。
晴丹少不得要教育一番:“你这话要是让你爹爹听到了,又要打你了。”
屏风后的男子,手握得紧,原本紧抿成一条线的嘴唇有了些弧度。
☆、第二章 赶出苏府
出了花月楼的门,苏年锦才意识到自己的簪子还落在了晴丹的房中,左右不过是一只银簪,下次再来拿便好,反正那棋还只下了一半。
上了停在街口的马车,车夫便焦急地说道:“府中派人来找了好几回,都找不到小姐您,您在哪逛呢?”
“府上找我?”苏年锦好奇,府上除了嫡母会让她绣些帕子外,其余没人会来在意她一个小小的庶女。
路上不过一刻钟的功夫。
便到了苏府。
苏府是右相之宅,气派得紧,亭台楼阁数不胜数。
光是大门,便是十分的气派。
庶女是不能从大门进的,苏家是十分注重礼仪伦常的。
到了偏门,她甫一下马车,门口便站着她的生母张姨娘和亲弟苏珍川,还有一个约莫着八岁的小姑娘,是她的小妹。
“好你个逆女,当年苏老夫人心善,将你这个端午生的孽种留了下来,如今倒好还要毁了你父亲的前途。”张姨娘睁着凶狠的大眼,怒气翻腾地指着苏年锦骂道。
苏年锦甚是糊涂,自己哪里就毁了父亲的前途了?
“跪下!”张姨娘厉声凶道。
苏年锦乖乖地听话下跪,生母毕竟于她有养育之恩。
张姨娘指着身边两个仆人说道:“去把三姑娘的衣服给扒了,关紧了苏府的门,日后她便不是我们苏府的人了!”
这话听在苏年锦的耳里,她委屈地抬起头问着自己的生母道:“姨娘,为何?”
“为何?就因为你命不好,主母和苏老夫人也都说了要把你赶出苏府,她们心善,就由我张氏来做这个恶人,还不快扒了她的外衣!”张氏语气甚是狠厉。
那个八岁的妹妹苏珍珠抱着张氏的大腿,对着苏年锦鄙夷道:“姨娘莫要为了这个扫把星生气。”
苏年锦被人扒衣物之时反抗地紧,说道:“我是苏府的三姑娘,你们扒我衣服,不就是等于在丧我名节吗?”
“还要什么名节,出了事由我张氏担着!”张姨娘说完后,就自己动手去扒了苏年锦的衣服,只给她留下了一件蔽体的中衣。
苏年锦流下了眼泪,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她要进去之时,这偏门被人关了起来。
天上开始洋洋洒洒地飘着雪花了,不一会儿,地上被家丁扫尽的积雪又慢慢地开始厚了起来。
腊月的天暗的很快。
苏年锦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身子,不甘心地敲着偏门。
冷意渗透了骨髓。
过了不知许久,偏门被再一次的打开,出来的是她的奶娘,她忙问道:“奶娘,是不是姨娘让我进去了?”
“三姑娘呐,你是个命苦的,端午生辰已是不好,所以那张姨娘不肯喂你一口奶,如今这你和侍郎的顶头上司钱大人刚刚换了庚帖,这钱大人就暴毙了,府中就说你是不祥之人,不能再留你在府上。”奶娘心疼地说道。
“钱大人,钱大人的孙女不是和我一般大吗?”苏年锦疑惑道,“我不过是只有十三豆蔻年华,这么小年纪怎会换庚帖呢?”
“您是庶女,要是能做尚书夫人也是您的福气,不过这钱大人一死府上是断然不敢留你了的。”奶娘眼角流着眼泪,“本想给您拿些衣物的,张姨娘说了谁要是接济您,日后就不能留在相爷府了,我这家中还有……”
苏年锦倒是明白了过来,好一个苏府,这是存了逼她死的心呐!若是没有外衣保暖身子,这么冷的天她必定冻死,连一个铜板都不给她留。
银簪,好在她还有一银簪在花月楼。
踏出一步,冷意直窜心肺,她哆嗦着往前走着。
才走到苏府正门,她便受不了地瘫倒在地上。
此时正门被打开,走出来了一个小小的人儿,是父亲嫡出之子苏珍乾。
“你若是在这跪上一个时辰,我便去求父亲让你进来。”小小的公子背着手说道,好生神气。
苏年锦祈求地看着苏珍乾,这位弟弟是父亲和祖父最宠爱的孩子,若是他求情自然是好的,以她现在要走到花月楼是不可能的。
苏珍乾见她跪着,便进了门。
门内,苏珍珠提着小灯笼问道:“你还真的要替她求情吗?先生都夸奖她的学问好,若是她离开了,我们就不会被爹爹骂了。”
苏珍乾瞧着旁边的一桶水说道:“你去用这个浇她,这么冷的天,被这个浇了她肯定受不了。”
“恩,好。”小小的苏珍珠便开始让丫鬟帮忙将水提了出去。
苏年锦乖巧地跪在地上,积雪的冷意透过膝盖骨直直地传到了她的全身。
她累极了,便闭眼假寐。
膝盖处又传来一阵刺疼,睁开眼,便看见苏珍珠将一个水桶的水全数地倒在了她的膝盖边,瞬时间结了冰。
“啊!”忍不住巨疼,她惊呼出声。
苏珍珠和苏珍乾在一旁因为玩闹笑得十分地开心。
苏年锦盯着高高在上的苏府的牌匾,心中恨极,却也抵挡不住眼前的昏暗,直直地晕了过去,迷糊间,她听到苏珍川的声音说将她扔到乱葬岗的蛇坑中去喂蛇。
“啊!”苏年锦发出一声惊呼。
“东家,你这是又做噩梦了?”一四十出头的女子递上一杯茶给了因噩梦头上噙满了汗珠的女人。
佘笙望着面前江南风味十足的园林,流年似水,已然过去十年了,可这十年中当日的场景,一直在她的梦魇中不断。
☆、第三章 重病缠身
印皇二十五年,绍兴府。
腊月来临,在这江南水城里百姓丝毫不得闲,忙碌得紧。
河边两处的人家挂满了新制好的腊肠,挂着一串串地诱人的紧。黄酒冬酿是每户人家的大事情,走在巷子里便能闻到飘着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