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主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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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GL- 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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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韦欢微笑:“二娘可知人之常情便是喜顺从、恶悖逆,若真是她心头所爱,与其强行劝阻,令她两面为难,以至情分渐消、终成陌路,不如顺其心意,徐徐图之,再说,樗蒲、弹棋,本是小道,所以惑人者,无非是因没有比这更有趣的事了,倘若与我在一处,比这些樗蒲、弹棋的游戏更有趣,不用我多说,她自然而然地便会选我,我又何必将自己作弄成长舌妇的模样,惹她厌烦呢?”
  崔明德紧蹙眉头:“我以为她对你这样情深义重,你心中多少也有她,原来不过是这样欺瞒利用。”
  韦欢露齿一笑:“二娘不必激我,我对她如何,我心里清楚,她心里清楚,除此之外,都不重要。我只替十六娘不平,她一腔热血,守到如今,却只换来二娘轻飘飘的几个名字,二娘不觉心中有愧么?”
  崔明德垂下头,淡淡道:“她和我的事,与你们无关。”
  这虚伪傲慢、自诩清高的世家子终于是真的变了脸色,韦欢心中竟生出隐约的快活来,努力掩饰笑意,左颊上却不知不觉地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低头遮掩,目光见到身上所佩那一个极丑的承露囊,笑意越深。
  太平性喜宁静,忽然喜欢起樗蒲来,不过是因太后喜欢热闹,所以强学着好拍母亲的马屁罢了,以她这光说不练的懒怠性子,忽然这样上进,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韦欢。崔明德本该一开始便想明白这里面的道理,却是处处举止失措,为的是谁,亦是再清楚不过——没想到她崔明德也会有今日。
  韦欢将那承露囊在掌心里用力一捏,依依不舍地自身上取下,抬头时恰遇见崔明德饱含怒意的脸:“去年你故意激她动念,其实就是想要我替她出主意,好让她自仪卫转入府兵?”
  宫人进来了,韦欢低声笑道:“她自有凌云之志,又何用我们催促?二娘想多了。” 将掌中承露囊放进怀里,任宫人替她佩上一个精致秀美的牡丹囊,整了整衣裳,走出门外,对崔明德眨眨眼:“二娘再不快些,就要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樗蒲是继六博戏之后,出现于汉末盛行于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从外国传入。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又由于这种木制掷具系五枚一组,所以又叫五木之戏,或简称五木。常用作赌博游戏,导致很多人倾家荡产。唐太宗、武则天、唐玄宗都是出名的喜欢樗蒲。
  2。古代丧葬礼仪,小孩死去叫做“殇”,没有像样的葬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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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孤
  下过一场雨,天总算是凉快些了。
  自从春日狩猎病了一场以后,母亲就又开始三不五时地过问我的起居。于是到了夏天,连李旦的殿中都寒冷如冬日,我这里却只能在四角各放一盆小冰,不许我只穿一层,一定要内外三层,层层嵌套,也不许只穿薄纱,一定要丝绢缎练,泾渭分明,初夏时尤可,到了盛夏,真是稍动一动,便要出汗,和她抱怨,却只换来许多“静心”之类的大道理,又唤我陪她去听许多经讲法文。
  能进宫的自然是法力高深的和尚,然而学问高低,并不见得就能传道,大师们讲经说法的水平良莠不齐,单说故事时倒也罢了,最怕讲那哲理佛法,还有连说带唱的,于我简直是一场灾难——被他们催得昏昏欲睡,在母亲面前,却又不敢当真睡过去,只能强撑眼皮,或是在心中念起与阿欢缠绵时的欢乐时光,聊解睡意。
  好在今日早早地就出了门,躲过了午后那一场灾难。
  我懒洋洋地靠在车窗边,看着两旁川流不息的人群,满心欢喜。母亲迁都洛阳,顺带着从关中迁了十万户进来,因此洛阳的街道,比往常更繁华了数倍:本来不许小贩上街,现在却有无数人挑着东西在街上叫卖;街上多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店铺,打着住家的名义,其实不知卖的是什么东西,还有许多商户挖开了坊墙,向大道上开出一个窗口,两面贩售;黑皮肤、黄皮肤、白皮肤、灰皮肤的胡人在街上处处可见,有的是酒糟鼻、有的是鹰钩鼻,小眼睛的新罗人、矮个子的倭人、红头发的大食人、卷发的昆仑奴、凹眼睛的高昌人、牛高马大的鞑靼人…比比皆是。
  我喜欢这样热闹的市井气,特地不许他们打仪仗、清道,只乘一辆青布小车,带四五十骑,经小道而行,路过饼铺时就买饼,路过卖烤梨的就买梨,路过卖假葡萄酒、假金器的也买一些,装满了两头骡从,也只花了不到一贯钱,除却吃吃喝喝和赏人,余下的物件足够守礼这小东西高兴一个月了——人在婴孩时候就是这样容易满足,一点点小小的乐子便足以开心许久,可惜越长大,烦恼便越多,到青年中年尤可,到老了以后,就被这些烦恼压得喘不过气来,背也驼了,眼也瞎了,说话也不利索了,到最后动都不动了,这一生也就差不多了。
  独孤绍家就在眼前了。冯世良的义子冯永昌上前叫门,他一向乖觉,知我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因此面上极尽谦恭,却依旧见那中门大开,顷刻间就有家令模样的人出来接待,当然,正二品开国郡公之府,不比亲王、公主府有家令,这人不是独孤元康的账房,就是他的管家——身上穿着武人们常穿的窄袖胡服,头上却裹着幞头,胡服衣祍亦如汉家风气。
  这管家刚行了礼,还不及与冯永昌寒暄,就见门内独孤绍穿着胡服、歪戴着帽子,松松垮垮地出来,见了冯永昌只一点头,将手中酒囊向他一扔,冯永昌顺手便抄过酒囊,向她笑道:“我们娘子怕独孤娘子喝不尽兴,还特地带了宫中好酒来,独孤娘子怎么倒先喝起来了?”
  独孤绍一语不发,只是站在阶下,斜眼去看那管家,那人似是有些无奈,招了招手,便有仆人驾车而来,独孤绍眯了眼,歪着头看她家管家,见那人不为所动,便自鼻孔中哼出一声,走到一名千牛卫前,一手扯了他缰:“借马一用。”那兵卫亦是恩荫子弟,与独孤绍面上相熟,笑嘻嘻将马让出来,还作势要去扶独孤绍,独孤绍却一把甩开他的手,左脚踏进鞍中,右脚一点,翻身上马——却是一直背着手,坐定之后,方松松挽了马缰。
  随我出来的千牛子弟立刻爆出一阵喝彩,连我也探出头,笑道:“十六娘好样的。”
  独孤府的管家面上无奈越发明显,想嘱咐独孤绍的从人几句,却见那群侍儿个个都笑嘻嘻挤出来,骑马的骑马,走路的走路,没有一个肯乘车的。
  独孤绍对身后的喧闹毫不在意,却回头对我笑:“城外洛水边有家好酒肆,我们去那里如何?”
  我本是听阿欢说她被免了官,特地过来安慰她的,自然无不依从,且也从车里出去,要了匹马骑着:“出了城,我们赛一赛。”
  独孤绍一笑,夹着马腹,荡荡悠悠地向城外走,我跟在她后面,将方才买的许多小食分给她,两个人边骑马边吃东西,到城门外吃得差不多了,便拍拍手,催马疾行,独孤绍带路,一气跑了有二十余里,方见一处破破烂烂的三间木屋,屋前有几张破桌,周围围着破席,屋后依水,直接就泊着一叶小舟。
  这渡口因近都城,倒还算繁华,往来总有十余行人,屋中亦有三四桌客人。掌柜的是个弯腰驼背的粗脖子老汉,厨房里一个葫芦似的矮胖胡妪似是他婆娘,门口还有个蓝眼睛白皮肤鹰钩鼻的胡人,做小二打扮,一个黑头发汉人模样的女儿,却穿着胡姬的衣裳,在一桌三个大汉前搔首弄姿、毫无技巧地弹着琵琶。
  独孤绍对这家酒肆似是十分熟悉,将马丢给那胡人小二,自顾自就走到里面,临水而坐,小二亦不必她吩咐,便自然而然地上了几碟子小菜,一大盘肉,又打了一大坛酒上来,在我们面前放了两只破陶碗。
  我瞧了瞧那灰扑扑缺了不知几个口的破碗,一面以“低浓度酒精也可以杀菌”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闭着眼喝了一口便差点吐出去:“这酒…兑了水罢?”
  兑水是文雅的说法,认真说起来,这酒几乎不能算作是酒——酒浆浑浊不堪倒不去说,这是这时候大部分酒的通病,但是酒中那股混着泥土、河水、树枝、草料的古怪味道实在是令人难以忍受。
  最奇妙的是,这肯定兑了水,说不定还特地兑了泥浆的酒,竟还出奇地烈,酒浆所过之处像被干柴灼烧过,火辣辣地带着些许刺痛。
  冯永昌一向不如几个老家伙那样敢管我,此刻却也瞪了眼,不好说独孤绍,就去骂掌柜:“你们好大的胆子,这样假酒,也敢拿出来卖!”
  独孤绍已将她眼前那碗一口干尽了,支起一条腿,手臂压住这竖起的腿的膝盖,头又压到手臂上,懒洋洋地向冯永昌解释:“这酒肆专做往来军汉的买卖,卖的也是军中糙酒,不是假酒。”看我一眼:“忘了二娘身子不好,不能喝这烈酒了,我代你喝了罢。”伸手将我的碗拿过去,仰头饮酒,一碗未尽,另一手已去摸酒坛,预备再倒了。只看她这拼命喝酒的模样,要么前年年末她陪我疯狂饮酒时根本便未尽全力,要么便是她真是豁出了命在喝酒。
  我终于明白阿欢为何一定要我赶在这雨天出门来见她了,再不拦着,这小娘多半要醉死在酒里。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把关机键当做delete键…结果前面码的全部都废掉了…还是连续两次…真是服了我自己…
  晚安…_(:зゝ∠)_


第224章 劝慰
  独孤绍再饮时我拦住了她,没直接劝阻,却命从人摆我带来的酒:“不知你喜欢什么样的味道,所以每样带了一坛,你看着喝罢,不要喝这劣酒了。”我虽不善饮酒,宫中年年赏赐、宗正寺年年分派却一分不落,因此库中颇有几样好酒,白放了许多年,一经打开,便闻到一阵混杂的醇香酒气,独孤绍看我一眼,眼与身子皆不动,右手抄起酒勺,自一坛中舀出一勺,喝一口,便啧啧赞叹:“绵州的烧香春。”依次念过去,不必看酒签,便将几种酒数得清清楚楚:“益州生春、戎州重碧、黔州芦酒,啧。”却将酒勺丢开,又去喝那店家浊酒。
  我忙拦住她,一面对冯永昌使个眼色,他便利落地将酒坛撤去,千牛卫们早就将这酒肆团团围住,方才的客人与这一家四口都赶在一边,冯永昌便自取了一个干净的酒勺、两只酒杯,小心翼翼地替我们斟了两杯鉴湖甜酒。
  我举杯向独孤绍笑:“知道你近日不畅快,特地出来,就是陪你喝酒的,我也不拿那些虚话劝你,痛痛快快喝一场,比什么都好——只是我不能喝太烈的,只能拿甜酒陪你。”
  独孤绍便斜了眼看我:“是你不能喝太烈的,还是有人不许你喝烈的?”
  我脸上便薄薄地烧起来,有些尴尬地望着她,略带责怪地喊了一句“十六娘”,独孤绍一手搭在竖起的腿上,另一手举杯,一口饮尽杯中酒,又举杯伸向冯永昌:“我要芦酒。”
  冯永昌快手快脚地给她斟满一杯,半是得意半是殷勤地笑道:“不能怪我们娘子,前些时候娘子病了一场,太后特地叮咛过,不许让我们娘子喝烈酒,睿教在前,小人们不敢违命。”
  独孤绍似笑非笑地看我,我被她看得不自在,低声道:“一场误会——你别只顾着喝酒,也吃些东西…”看一眼桌上,便越觉尴尬,盖因我们出来只带了酒与酒具,却没带食物,方才冯永昌又将那些不入流的腌臜物撤了,如今桌上除了酒,便再无他物。
  我忙忙地催冯永昌再去叫店家上了一遍菜,那胡儿小二切了满满两大盘肉来,纯是白切水煮,配一碗白水、一碟盐,独孤绍动手将盐全倒在水里,抓了肉向水中一蘸便塞进口中:“二娘别小瞧这肉,从前我阿耶远征归来,最惦记的不是家中的醇酒美人,而是这洛阳城外的一碟小小白肉。”
  我听她说得玄,便也学她夹了一块肉吃,那肉一进口,便被我吐出来——除了咸没有别的味道,连咸也是极粗糙、极浓厚的咸,像是煮肉时打翻了盐罐,独孤绍还在笑眯眯地看我,眼光中倒没什么恶意,只是略有些老兵般的自矜:“阿耶年少时从军,军次高昌被围,缺水少食,先是盐没了,只能干吃粮食,后来粮食没了,只能出去打猎吃肉,再后来肉也没了,只能饿着,足足饿了一个月,草皮、树根、促织…凡是能寻到的都吃完了,再回来时,得了个毛病,凡是用饭,必要加足盐、多放肉,不咸不吃、无肉不吃,所以每逢出征回来,必要到这家酒肆中吃一碗肉。”
  若是平常,我倒很愿意顺着她的话夸一夸她阿耶的丰功伟绩,可这肉实在是太咸了,为国家功臣计,我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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