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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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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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良王后温温一笑,温婉言道:“这样倒的确是不难。”她望向低着头的荆长宁,“可是,这是本宫吓到你了吗,你怎么低着头好像不敢望本宫一般。“
  荆长宁低着脸容,边揉着眼睛边摇头。
  她心里委屈,又想起了太多让她伤心的过去。
  “我可能是想我娘亲了。”荆长宁说道,旋而她抬起眼眶红红的脸容,目光委屈地望向宜良王后,似乎是沉默了会,她低声开口道:“我能……抱抱您吗?”
  宜良王后面色一红,想了想道:“到底是个孩子,那便过来吧。”
  荆长宁露出一个暖暖的笑颜,旋而一个跳步,开心地朝着宜良王后跑了过去。
  两只手张开,像是乳燕投怀般冲了过去,直直落入宜良王后的怀抱之中。
  宜良王后面色泛红,渐渐眼眶也热了起来,她,其实也很想很想要个孩子。
  她伸手拍了拍怀里的少年。
  直到过了好些会儿,屋外的光线被乌云遮盖严实,荆长宁带着笑意,红着眼眶从宜良王后怀里蹭了出来。
  “王后放心。”荆长宁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就像小时候对着母后保证再也不去庖厨偷吃杏花糕一样。
  “我一定会说服丹王让公子禾回来!”她说道。
  

☆、第27章 雨暗风渐疏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天空似一块灰蒙蒙的缎布,恍惚间被扯碎,漫天布絮便寥落而下。
  雷声如裂帛,布絮便成雨。
  荆长宁紧了紧氅衣,踏步行在雨间。
  她抬眸向四周望去。
  霜风凄紧,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秋意深了,暮意浓了。
  雨水打下些碎发,沾湿在她的脸容上,她却轻轻扬唇,笑靥刹那,盛开如花。
  那美到极致的笑靥淹没在朦胧雨意与微沉暮色中,却张扬得恣意。
  一蓑烟雨任平生。
  她咯咯笑出声来,在雨中转起圈来,伸手迎向落下的雨。
  雨滴就像可爱的孩子,孩子就像俏皮的雨滴。
  荆长宁在雨中转着圈向前跑着,步伐溅起细碎雨水。
  积水溅成珠,跳跃向空中之后,刚好和落下的雨珠相互击打在一起,像极了拥抱。
  拥抱后便是一起碎开,碎开后各自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迎向更高的雨,或是溅起新的水花。
  荆长宁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游戏,她不停跳着步子,溅起一滩滩小小的白浪。
  踏过易王宫门前的青草地,也踩过市集上被扔弃的菜叶烂果。
  雨中匆匆而行的人们,有些奇怪地望着这样一个高兴得有些疯癫的少年郎。
  荆长宁自顾自地踩着水花。
  她的脚步很快,就像她很快乐。
  直到穿过市集,人烟消散,暮色黯淡。
  她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古道长亭。
  绿草枯败,雨幕如烟,有宿鸟自天际急急而归,留下一串急促而清脆的鸣啼。
  荆长宁停下步子,笑意盈盈,伸手便攀上了腰际的匕首。
  匕首轻轻挽了挽,切碎天空中落下的细长雨丝。
  “我说过,谁敢惹我,我就弄死谁!”她笑着说道。
  随着话语之声,目光冷然向四处略去,便有约莫二三十个暗客从雨中出现。
  荆长宁依旧笑着,脚步在雨间旋转,笑靥如花,落步如舞。
  她向前迎去。
  从那个偷听她和毕春君谈话的人逃开后,她便知晓这件事不会这么容易结束,世子修不会那么快对毕春君动手,但他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那么他想做的,能做的,便是杀她。
  那便来吧。
  她望着匕首上层叠绽开的精致纹络,目光温柔似春水。
  暗客很快向荆长宁围了过来。
  步伐溅起细碎白浪。
  下一刻,白浪翻卷成红色。
  浪花与雨珠相碰,如烟般迅速散开。
  风扬。
  雨暗。
  红浪。
  剑光。
  现在她不需要骗人了,她也不要委屈自己了。
  她期身上前,匕首迎着长剑,从剑身半段擦出亮色的火花靠近了那暗客的脖颈间,用力一拉。
  荆长宁没有去看倒下的那个暗客,因为她知道他已经死了。
  她回手扬起匕首,挡住落下的又一道剑刃。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
  荆长宁只觉匕首之上的力道极是沉重,她退后一步,咬了咬牙,用力将手中匕首向前压去。
  匕首推着剑刃而前,她的匕首靠近了那男人的脸,凉凉的刃切开他蒙面的黑布,血顺着那布缎划过荆长宁的匕首,划过她的手腕,一点一点滴落到雨水之间。
  近了,再近些就可以杀了他了,荆长宁默默道。
  却见又一道剑刃劈开雨幕,重重砸在匕首和剑刃相交之处,瞬间将她的力道化解去,两把剑刃交缠朝着她迫来。
  荆长宁咬了咬牙,手一松,身形向一侧陡然一让。
  匕首自剑锋处跌落,两个暗客的力道劈到一侧的泥土间,溅起又一滩浪。
  荆长宁伸手接住那跌落的匕首,身子一侧,趁着两个人的力道缠在一起砸向地面的那一瞬。
  荆长宁将手中的匕首掷了出去。
  两道血色被带起,散落在渐扬的风浪间。
  透过两人倒下的身影,匕首射在前冲而来的第三个暗客心口。
  一刀。
  三命。
  一个缓冲的时间。
  又是五个暗客举剑刺了过来,荆长宁没有再望向倒在自己面前的两具尸首,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只是略略一瞥,右方一人,左方和后方各有两人。
  刀光惊起的那一瞬,荆长宁身影一沉,迎向她右方的那个暗客。
  身形一落,循着一个空隙,她的身形便让到剑刃一侧,她伸手握住了那暗客的右手,重重一捏,那暗客手中剑刃脱落。
  下一刻,荆长宁一个转身,后背朝着那暗客面前,唇角冷然一笑。
  便是一个重重的过肩摔。
  那暗客身形朝着另外四把剑锋砸去。
  风雨散下。
  那暗客身躯被四把利刃穿透,而举剑的另外四人见剑下死的是自己的同伴,神情皆是经不住一个短暂恍惚。
  荆长宁脚尖在地面上先前落下的长剑剑柄之上一点一掀,长剑跳动落入她的手心。
  剑光一挥。
  利落收割又是四条人命。
  荆长宁以剑撑地,回眸而视四处的暗客。
  雨中朦胧,约莫还有十五人。
  那十五人望向荆长宁果断而冷冽的杀人手法,皆是相互望去。
  他们若接到的命令,是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客,而不是一个动作若常年在刀尖嗜血的狠冽少年。
  目光犹疑间皆是聚向了当中的一个暗客。
  荆长宁长剑撑地,略略喘息了会,便也望向那人。
  “陈二,你再这么粗鲁,会丢掉性命的。”荆长宁笑着说道。
  旋而举剑,步伐向着当中那暗客迫去。
  陈二没想到被荆长宁认出,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慌忙说道:“你们快上,你们还有十四个,他只有一个,快杀了他,杀了他。”
  荆长宁向前而行,而余剩的暗客皆是有了些退意。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眼前的少年是在搏命,而他们有退路。
  再说此事是陈二的消息有误,世子不会多做责怪的。
  又是两个暗客壮着胆子举剑上前,荆长宁伸手架住其中一人的右臂。
  那人只觉右臂被眼前少年捏得一阵麻木,便见自己的右臂被晚上的少年一引一拉,又是向前一送,竟是直直朝着对面的另一个暗客而去。
  荆长宁退开一步。
  眼前两个人相撞到一起,一人的长剑插入另一人的胸膛。
  那暗客下意识松开剑,只觉右臂依旧发麻,他目光恐惧地望向面前的少年,下意识便后退了一步。
  而这一步,便似瓦解了他全部的心里防线。
  他转身逃命一般地跑开。
  这一动作更是瓦解了剩余十二个暗客的心理,他们皆是后退一步,转身逃开。
  “回来,你们都给我回来!”陈二惊惧喊道。
  “回来?回来做什么。”一道凉凉的声音在陈二耳畔划过。
  接下来,他望见整个天空像是坍塌了下来,沉沉栽入冷冷的雨水之间,最后的时刻,他似乎听见一道俏皮而遥远的话音。
  “回来做什么,回来看你死吗?”
  

☆、第28章 盛景闹秋实

  荆长宁撑剑,跪坐在雨水之间。
  她大口地喘息着。
  从未这样疯狂而肆意地杀过人。
  这次的暗客和曾里的那次不同,那次不过是赌场的小厮罢了,而这一次,是一国世子暗中训练的力量。
  她做不到如挥毫泼墨般的惬意从容,而且今日的她也想这样狠冽而肆意地战上一场。
  雨水冲刷大地,卷起白色的红色的浪花,向着地面渗去。
  她从来都知道,从十年前起,在她自己内心最深处的地方便隐藏了一抹黑暗,她对这个世间甚至有些无情,若是可以,让整个世界在她面前毁灭,她不会有丝毫犹豫与同情。
  师父说这样不好,师父说人生于世,总归与人情冷暖无法割离,可以冷冽,但不能极端。
  可她有的时候好似真的无血无泪……无情。
  她望向四周凌乱如枯木般的尸体,她的心头却如死水般平静。
  没有同情,没有悲伤,亦没有害怕。
  她在雨中歇息了会,重新站起身,拔出那把刺在一个暗客心口的匕首,平静地迈步离开。
  将所有的血色与失了生命的尸体,尽皆抛在身后,沦落在雨水疏风间,成为过往。
  ……
  丹国红蔷。
  易府。
  “静候佳音。”易禾口中安静地重复着这样的四个字,心中却越发滚烫起来。
  宣纸卷起的四个小小墨字,仿佛牵动了他的每一丝心神。
  他轻抬步伐向外而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呢,今天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
  几天前接连大雨,雨水洗过之后的晴天,格外清朗动人。
  他忽然想出去走走。
  迈步出了易府,几个转弯便是热闹的市集,秋雨连绵,雨刚停歇便逢重阳佳节。
  虽有落雨,街道之上亦是不知从何处寻来团簇金灿灿的菊花,满眼盛开,尽是红火金秋。
  “大哥哥,要买个茱萸囊吗?”一个小女孩拉住易禾的衣角晃了晃,“只要一文钱一个。”
  易禾心中明朗欣然,露出一个笑颜,刚伸手准备买上一个茱萸囊,却是忽的被人流一挤,整个人晃上了半圈。
  他今日出门经过了些乔装,也未曾带一个侍从,不过是想偷偷出来寻些乐子。
  “这位郎君,对不住了,前方有难得一见的热闹,我也是急着去看看热闹。这才不小心撞到了郎君。”那人拱手歉意说道。
  易禾疑惑问道:“是什么热闹?”
  那人笑言:“据说呀,是那荆郎君的四幅墨画被自家丫鬟偷了出来,正在曾里大人手中,现在就在秋实山下呼喊叫着拍卖呢,这荆郎君的面子,想必是挂不住了,这样的热闹你说有趣不有趣?”
  易禾心中一晃,皱眉问道:“荆郎君的墨画?”
  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摇头摆手说道:“我先去凑热闹了,郎君若是好奇可随我一同前去。”
  说罢抬步便要离开,易禾神色一阵木然,步履逆着人流被推搡地来回晃悠。
  他拍了拍脑袋,定了定神色,这事是怎么回事?荆先生知道吗?可是按荆先生言辞,他此刻应该在易国,赶回来来得及吗?
  就算来得及,这样赶回来又如何应对?不过是丢脸罢了。
  不知为何,易禾心中忽然有些难过,像是一种荣辱与共的伤感。
  就在神思怔怔之时,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公子?”他听见有人唤道。
  “是你。”易禾抬眸望了过去。
  黎夏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想不到公子还记得我。”
  易禾心头一动:“你知道秋实山下的事吗?”
  黎夏说道:“我正是为此事而去,好在郎君离开之前对我有所吩咐。”
  易禾心中舒了一口气,喃喃重复道:“那便好那便好,郎君有何需要,尽管寻我帮忙。”
  黎夏有些微微好奇地望着易禾,说道:“那便谢谢了,只是我没有什么需要,所以不用你帮忙。”
  秋实山位处红蔷城东南方向,大约有三四百米高,山势平缓蜿蜒而上,秋意染得山峰极是凌乱,有野菊随意绽放,遍地是串串鲜红的茱萸果。
  山脚被清理出了平整的一块,以实木搭建了一处两米高台,高台之上置一处竹架,架上平铺而开四幅水墨丹青。
  一幅画上是一片浅色水面,水面之上点点鸥鹭,另一幅是荷塘夜色,有流萤碎光,第三幅则是一座高山,山上嶙峋怪石,而最后一幅画的只是云彩,层层叠叠的流云疏风。
  “这便是那四幅墨画?”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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