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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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长宁-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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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长宁一脸决然和视死如归望向曾里:“三千金,不能再少了!”
  曾里嘴唇一个哆嗦,还未来得及作答。
  荆长宁手下又是一个迅速而粗俗的动作,只是一个瞬间,又是纷纷而下一场纸雨。
  曾里脚步一晃。
  “姑奶奶,我没说不答应,您先别动手,别动手,三千金,好三千就三千!”曾里忙说道。
  他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万一这粗俗丫头手指一动,那可都是钱啊!而且那丫头话里明显是退让了,三千金对他来说的确是可以接受的范围,主要是他怕那丫头再一个冲动,他一幅画都得不到了。
  荆长宁幽幽一笑,说道:“早这样不就好了嘛!”说完,她伸手从怀里又是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画纸,一脸崇拜地望向曾里说道:“我知道曾大人一诺千金,小女子崇拜已久,大人定不会欺瞒我的。”
  曾里面色一黑,望向荆长宁的神色无比难看,他现在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掐死面前这个丫头。
  可是,他不能。
  虽然做的是暗下的生意,但是有些诚信是必须得讲的,否则便是断了自己未来的财路。
  但是……曾里眼神中闪烁过一丝狠色。
  离开了这间地下室,他便是仁至义尽了,至于……她能不能带着那银钱回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荆长宁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四张墨画,铺展在曾里眼前,轻轻朝着他,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
  “一共一万两千两!”她说道。

☆、第21章 血色无情夜

  月如银勾,星似泪流。
  荆长宁推着一辆小小的木车,车上放着一个箱子,看起来似乎有些沉,木车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微凉的月色打落在女孩子的脸容上,清清浅浅晕染开一种静谧的颜色,若水墨画下最轻柔的一笔。
  她这样安静地走在僻静的街道之上,直到一个转身,她顿住步子。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荆长宁平淡说道,话语微凉。
  随着话语落地的声音,夜色之中迫然而现密集却丝毫不显凌乱的脚步声。
  荆长宁轻轻转过身,脸容慢慢扬起,凉如水的月色倒映入她的眸滩深处,缓缓黯淡下来,仿佛被宇宙深处飞速旋转的星子绞碎一般。
  万古洪荒,死生寂灭。
  荆长宁向一侧移了步子,装着黄金的车被她削瘦的身形挡在身后。
  清淡的目光扫过,刚好十个人影,皆是裹在黑色宽大的衣衫之中,不见身形,不明样貌。
  这是曾里暗中培养的暗客,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竟有十个暗客,”荆长宁暗黑的眸滩深处闪烁出一种好奇,话语微微无奈,“真是看得起我呢。”
  随着话语之声,整齐的步伐一瞬间迫了过来,荆长宁安静地向前迈了一步。
  若河冰乍然破裂,瞬间被激流急卷而下,荡开如雪浪花。
  一把雪亮利刃迎面而来,荆长宁脚步轻转,随即身形一让,绕到一个暗客身后,手握成拳,击打那人后颈之处。
  那人身形一落。
  荆长宁的眼眸闪烁一丝冷冽。
  月光折射的那一掠,刀刃之上细碎亮起光点,仿佛雪花隽秀精致的棱角。
  荆长宁屈身躲过又是一道刀光,随后身形一个陡然后沉,手指一带便从先前倒下的那人手中顺起刀兵。
  手腕一个稳定而优雅的翻转。
  似挥毫落墨,洒然成画。
  下一刻,一道滚热的鲜血喷溅而出,便是泼墨山水之色。
  手中利刃自一个暗客的喉管之间略过,她的目光神情皆是优雅从容。
  没有狠冽,亦没有嗜血,刀如墨笔,她抬眸像四处望去,仿佛见着砚台之中晕染的墨意。
  步伐向前,稳定从容。
  刀兵切开鲜活的颈项,若细致狼毫轻蘸砚台。
  鲜血喷洒,如饱蘸墨意的笔尖倾情而舞。
  她的身影带起一阵寥落的风,绞碎凉如水的月色。
  刀兵相接的喧嚣,渐渐化做死亡的寂静。
  当荆长宁停下步伐,眼眸深处的暗色隐去,她松开手,红色的长刀随着这一动作“咣当”坠落。
  转身,映入眼帘之中的是零落的尸体,如失了生命的叠叠枯木。
  “我其实不想杀人。”荆长宁有些无奈说道,“可是我真的不喜欢被人算计。”
  随后她小心地掀起衫裙,像是害怕鲜血弄脏衣服一般,绕开地面之上交汇流淌的血液,步子跳跃着走到那装着黄金的木车前。
  “回家去咯!”她轻展眉眼,笑着说道。
  ……
  一只竹篮垂在荆府的墙角。
  荆长宁费了些功夫,将那一万两黄金分了好几次,才堪堪运进了院子里。
  她靠在墙角歇了会,伸手掀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便是黄澄澄的金子,她扬着唇角笑了笑,伸开双手,便躺在了地面的土壤之上,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释然。
  深秋的土壤微凉,有些晶莹的水珠散落,荆长宁将脸容一转,望向身上丫鬟的衣衫,那衣衫破旧,却极为整洁,经过那番争斗,一丝血色都未曾沾染,可是她有些累了。
  她忽然不想动作,想就这样歪在墙角睡上一觉。
  可是她忽然从地面之上跳了起来,目光一个闪烁,她望向了院内湖泊的假山之后。
  “谁?”她语气微冷地喝到。
  一道身影从假山之后有些犹豫地走出。
  荆长宁眉一皱,那人不是别人,是黎夏。
  荆长宁下意识望向自己身上的丫鬟装扮,虽说不是很好看,但却依旧是女儿装扮。
  这样的时刻,被这样明目地撞破。
  她神色有些复杂地望向黎夏。
  黎夏神情错愕,被荆长宁一声冷喝惊出,心中神思一晃。
  “你……你是人是鬼,别想伤害郎君!”他颤抖声音大声说道。
  似乎是被自己的声音壮了胆。
  哪怕来人真的是鬼,他也要护住郎君,绝不让来人伤到郎君。
  心神定下了些后,他将目光投了过去。
  是个女孩子?
  他长舒一口气,不是鬼啊。
  可是……
  他感觉自己胸腔之中跳动的心脏一个收缩,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惊讶,又难以置信。
  “你是郎君?”他终于颤声问出。
  荆长宁微微一笑,向前走了一步,迎着月色,她忽然提起衫裙,轻轻巧巧的转了个圈。
  “对呀。”她说道,“我就是个女孩子。”
  黎夏目光茫然。
  却见荆长宁伸手将遮容的灰尘抹去,俏皮一笑问道:“我漂亮吗?”
  黎夏傻傻地下意识回道:“漂亮。”
  荆长宁哈哈笑着,随后却又有些苦恼:“怎么就被你发现了呢?不是说好了你要在房间里不准出来的吗?”
  黎夏挠了挠头说道:“我怕郎……君说的,会有鬼怪作祟。”
  荆长宁叹了声,说道:“你是不是傻呀,我逗你呢。”
  黎夏笑了笑,一时还未从失措中缓过神,他下意识说道:“总归郎君值得我去真心相待,那傻些也无妨。”
  傻,有时是面对最亲近的人,一种不设丝毫防备的心态。
  荆长宁心中微微一暖。
  她望着黎夏,微笑着说道:“你知道吗,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个女孩子。而现在你知道了,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黎夏微微皱眉,目光落在荆长宁含笑的眼眸之间,他的心中从失措之中缓过神来,终于接受了郎君是个女孩子的事实。
  可是郎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她的女儿身,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
  所以……
  黎夏目光认真地望向荆长宁,说道:“那我死了,这个问题是不是就算是解决了?”
  没有伤心,他只是这样认真地思考与陈述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
  

☆、第22章 因你对我好

  荆长宁没有回答黎夏的问句,她目光安静地落在黎夏脸容之上,似乎是沉默了会,开口问道:“你记得那天那一百多个人走后,我问你的话吗?”
  没有等黎夏作答,荆长宁微微敛眸,脚尖在地面上划着,说道:“我当时问你,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不过是花钱赎下了你?”
  黎夏会想起那日情景,下意识接话说道:“因为郎君对我也好啊,黎夏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尊重了。”
  荆长宁摇了摇头,“重要的不是因为所以。”她扬起脸容,目光对上黎夏的眼眸。“重要的是你对我好。”
  因为他对她好,所以她忽略了他的问句,虽然从某种程度而言,他若是死了,这个秘密会藏的更好些。
  黎夏神情有些微窘,木讷,还有憨厚。他穿着深栗色的衣衫,嘴唇抿着。
  澄澈的光线轻柔落下,有些朦胧,又有些微凉,像是一层薄纱轻罩。
  荆长宁唇角一扬,迎着温凉月色,忽的绽放出一抹清澈而俏皮的笑颜。
  “哪有什么死不死的,”她撇了撇嘴,“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保密罢了。”
  黎夏只觉心间像是细缓而过一泓清泉,他不知这是什么感觉,像是琴弦被素手撩拨,隐约间,似乎触动着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郎君放心,黎夏以性命起誓,未得郎君应允,绝不会泄露郎君的女儿身份!”黎夏深沉真切说道。
  荆长宁嘻嘻一笑:“搞那么严肃做什么,大半夜的,你就当和以前一样就好。”
  黎夏木讷应声,目光便瞥见了荆长宁身边的那箱黄金,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便听见荆长宁撇嘴说道:“正好你来了,帮我抬箱子,好重,我都抬不动!”
  黎夏面色里的犹豫隐去,他朗声一笑,应道:“好!”
  荆长宁望着黎夏的笑颜,目光安静。
  或许,从最初在他面前露出娇憨之态起,她就没有想过要在他面前隐瞒她的女儿身。
  这里是荆府,这里也算是她半个家了,人总不能一直遮掩着活着,那样会累。
  她需要瞒易禾,瞒石业,瞒孙慎……甚至以后还会瞒好多好多人,乃至整个天下。
  可是那是因为需要,她必须带着一层面具遮掩。
  荆长宁望着黎夏,唇角蕴着浅淡笑意。
  他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他对她好。
  所以……他不需要瞒着。
  知道了便知道了。
  这样也挺好。
  ……
  清晨,一处医馆。
  “李郎中,你……确定我没有中毒吗?”赵方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一个小老儿。
  那郎中装扮的人捻了捻花白胡子,说道:“郎君年纪轻轻,身体极好,怎么可能中毒?”
  赵方握拳砸在自己的大腿上,面露狰狞兀自语道:“那个臭娘们,居然敢这么耍老子,看老子怎么收拾她!”
  ……
  “什么?”曾里惊呼,“那十个暗客都被杀了?”
  他捂着胸口,只觉心中一阵绞痛,旋而摇头说道:“一个粗俗丫头,这不可能!难道背后还有什么其他人?”
  一个裹在黑衣里的人恭敬答道:“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曾里咬了咬牙,说道:“既然没有丝毫破绽,那便只能先将一切压下来,只是这个亏,决不能白白咽下,想不到我终日打鹰,却叫鹰啄了眼!”他目光冷然,“放出风去,就说我手中有那荆郎君的四幅水墨画,明日当众拍卖,价高者得!至于来路……记得暗中从言辞中透露是从一个小丫头手里买来的便好!”
  他的目光落在那四幅意境斐然的水墨画上,心想着先静观其变,那小丫头当日说的有一句话没有错,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对她来说的确是搭上命的大事。
  他也有些好奇,那荆郎君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不过无论如何处理,这件事炒作起来,对于他手中的四幅画而言,反倒是一种极好的抬价手段。
  ……
  “郎君。”黎夏目光有些躲闪,似乎是不敢看面前的青衣少年。“我们今天还去孙大夫那里吗?”
  荆长宁嘻嘻一笑:“干嘛那么拘束,我又不会咬你。”她侧着脑袋想了想,说道:“今天的话,我得出去一趟,就不见什么人了,不过有件事得让你帮我去做。”
  黎夏疑惑望了过去,只见郎君眼眸闪烁定定颜色,不同那狡黠与顽泼,但是十分认真。
  他点了点头。
  荆长宁从袖中掏出一张卷起的纸条,递到黎夏手中,说道:“避开四周的人,帮我交到对面公子禾的手中。”
  黎夏心中又是疑惑,郎君什么时候认识上了公子禾?难道是乔迁新居时的那次拜访?可是看郎君这样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初识。
  “另外,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荆长宁从袖中又是掏出一个卷好的纸条。
  黎夏问道:“这又是?”
  “这是给你的。”荆长宁说道,“若是发生了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再打开看。”
  黎夏从荆长宁手中接过那折叠起来的两张纸条,纸条上还有些温度,黎夏忽的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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