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n次出现在店里的对话了，总有一些人看着柜台前站着的小帅哥会露出惊讶的表情。
或许生活就是如此诡异，从前牧苏站在舞台上也是形如透明，如今开家小店结果被当成大明星一般，还总有人要拉着他照相，也许是档次低了一些，也许牧苏本来就不适合那些炫目的舞台。
“牧苏，你真的不会再当明星了吗？我记得很早之前我可是很迷恋你的，现在不知不觉当红炸子鸡是田辰，而我曾经的偶像就站在我面前为我点单。”一个女大学生对着菜单一直啰啰嗦嗦的“田辰爆红才害的你离开的吗？”
其实牧苏和田辰并不是很熟，或许田辰和那个谈清风会比较熟，但是他们两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利害关系。
“因为我过气了，所以要挣口饭养家糊口。”牧苏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如此坦然让大堂里的食客不禁聊得更加起劲。
“牧苏，我一直以为这个是你的艺名，没想到你本名就是这个。”
牧苏无奈的摇摇头“我一直在说，不过电视机似乎有魔力，无论我怎么解释还是很多人对此抱有怀疑，你看见到我本人不就自然而然的相信了吗？”
牧苏的生活似乎比从前更加忙碌，每天要到十点才能关门，走出去的时候街道已经冷冷清清了。
拉下卷帘门，起身捶了捶自己的肩膀，抬头便看见那对面的广告牌，上面的田辰露着灿烂的笑容。
他突然想到了阴魂不散这个词，距离这么远，为什么好像一点也没有改变。
“该不会这两人也玩什么潜规则吧。”突然思绪飘到了天际，牧苏很怪异的想着一个问题“该不会十年前的谈清风真的是一个鬼吧。”
“现在才来想这个问题，反射弧是不是有点太长了……”
突然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牧苏惊得顿住了脚步，微微转动眼珠，看着地上拉长的影子，两个影子隐隐交叠，似乎身后的看起来更为修长。
牧苏的左手正捶着右边的肩膀，动作凝固，拳头却被一只手握住，浑身僵硬如石头，却听身后人轻声道“还有粥卖吗？”
刚刚打烊的小店再次亮堂起来，牧苏卷着衣袖站在小灶台前，用一个圆勺不停的搅拌着小锅里的白粥，清脆的敲了两下边沿，一碗看似寡淡的白粥便送到了桌子上。
“谢谢。”他也不介意牧苏没有给他放任何配菜，用勺子习惯性的搅动了两下，一小口送入口中，随即蹵起眉头，牧苏见此也不禁跟着皱着双眉。
但是打结的双眉很快便松开了，若无其事继续喝着，牧苏看着心中发腻，那碗粥加了五大勺的白糖，这个人不爱吃甜食，真是够难为他的……
一直修长的手指拉住碗沿，阻止道“行了，我再去煮一碗来。”
手指被人挡开了，一碗粥一口气全部喝下，只见他喝碗粥后只是用纸巾擦拭了一下，起身便朝门口走去。
“谈清风……”牧苏想要喊住他，名字刚刚涌到嘴边却逐渐微弱了下去“还没付钱诶……”
第二天，牧苏做事总是心不在焉的，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针快要走到十点了，闲来无事早该关门，可是今日的动作却有一些慢吞吞的。
“牧苏，我走了。”在店里打工的小王哥也离开了，牧苏低头再次看了看时间，心想着今天也许不会再来了，便关了灯准备拉下卷帘门离开。
卷帘门才下降到一半，突然旁边出现一双脚，穿着锃亮到讨厌的皮鞋，一看便知来人是谁。可是牧苏随即压下心中那隐隐的惊喜，但却表现的满脸不悦，又听到一句“还有粥卖吗？”
牧苏臭着脸咻地的一下站起身来“下次请早，等人打烊了来问，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闲的。”
一边骂着一边重新打开门，对方迈进店门正要朝昨晚坐的位置走去，却听见牧苏停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重重的叩了叩桌子，轻飘飘一句“坐这。”
他再次站在小灶前，看着不远处那坐在窗边的男人，安静的一如十年前。
一碗热腾腾的白粥端上来，只见对方尝了一口又是那令人好笑的蹙眉，牧苏见此努力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看着那碗粥被一点一点的喝下去，心中在考虑下次要不要再多加一点盐。
心情因为整蛊别人显得特外的舒畅，但是舒服不过几秒，扭头看见玻璃窗上反射出来的那副广告牌，眼神突然黯淡了许多，又再扫了面前的男人。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牧苏情绪上出现的微微涟漪，喝碗粥抬起头，视线不经意间两人相撞，吓了牧苏一跳。
再次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了，牧苏也没有任何想要追出去的冲动。低头看见碗里还剩下一勺子的白粥，伸手便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眼眶突然一涩，手抵住额头，叹了一口气“真的好难吃啊。”
第4章 小鬼与少年（4）
谈清风每晚都会在他打烊的时候过来喝粥，牧苏便将厨房里该有的调味料全部加了一次，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想，今天要往谈清风的白粥里加什么料才会比较难吃。
可是一连五天之后，在星期天晚上，谈清风突然不来了，牧苏一直等到十二点才气呼呼的离开。
自从谈清风来喝粥的第一天起，来一次牧苏便在日历上打一个勾，就好像在帮他签到似的，今天突然断签了，牧苏用记号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狠狠的点了点画了一个叉叉。
第二天的晚上，牧苏还是没有等到谈清风的大驾，心中正不爽着关门，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转身便破口大骂“你爱吃不吃，架子还挺大……”
“我……”Lee被牧苏骂的一愣一愣，牧苏倒是很少脾气如此直白过“谁的架子……很大？”
“Lee？你这么晚了来这做什么？”牧苏立刻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气，凑近闻了闻那浓烈的酒味“喝酒了还来？”
“我来喝粥，这几天饭局太多，弄的我胃疼。”Lee揉着胃便要往里走去，方向便是那靠窗位置，可是却被牧苏一把拉住“坐里面吧，这里冷。”
Lee站在配菜前挑选着，看着牧苏熟练的煮着粥，往里扔着他挑选的食物。牧苏瞧了他一眼，又故作无意的聊天道“公司，你们公司最近很忙吗？”
“公司一向很忙，最近生病的人好像特别多，田辰昨天去了医院，听说是谈……”Lee及时住了口，因为好像他们家牧苏不大乐意听到这个名字。
“谈？”牧苏一听便知是和谈清风有关的，立即睁大了双眼望向他“什么？”
“就是那个谈清风好像急性肠胃炎住院了，毕竟是田辰的恩人，田辰这么忙的档期也去看望他。”
“他经常在尚门吗？”牧苏整个人表现的都不对劲了，一看便有些紧张。
Lee摇摇头“当然不是，他的事业方向又不在娱乐圈，或许只是为了捧红田辰吧。”
牧苏一心想着刚才Lee说的急性肠胃炎，该不会是那几天自己煮了这么难吃的粥，结果真的喝出毛病来了吧。
“田辰能忙中抽空去看他，说明医院离公司也不太远吧。”牧苏下意识的打听具体地址，Lee似乎有所察觉，摇摇头道“谈清风是商界新秀，又爬的这么高，不少人等着巴结他，我怎么能打听得到吗？”
牧苏端着一锅粥在小灶边上发起了呆，Lee总算确定，这家伙在担心谈清风，毫不客气的戳破了“你在担心他什么？”
“有点内疚罢了。”
“内疚？你把他害的急性肠胃炎？”Lee有时候觉得牧苏真是可爱，这说话模样在娱乐圈里也是找不出第二个了。
“因为前段时间一直诅咒他，吃东西不香，睡觉不香，然后他真的进医院了，我的乌鸦嘴还真是蛮灵的。”牧苏将锅里的粥倒入碗里，Lee听着却觉得好笑“你诅咒人的方式真是清新，要是我一定是诅咒肠穿肚烂，七窍流血，不得好死。”结果迎来了牧苏用勺子砸了一下他的手臂“太狠毒了，别人好好的为什么要这么惨，赶紧喝粥，喝完睡我家。”
“你肯收留我？”Lee一口一口，一脸满足的喝着牧苏为他煮的粥“我可以选择邀请你同住，天天都能喝到这么好喝的粥。”
“我是怕你酒劲上头，等会睡在车里被人偷了钱。”
Lee一边喝粥一边八卦的问道“说真的，你和谈清风是什么关系，认识你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但是又看着很要好的样子。”
“喝粥吧，这么八卦。”显然牧苏暂时不打算说，Lee也很尊重的不再追问。
Lee喝完粥便被牧苏塞了钥匙赶回他现在的住所，正准备收拾收拾关门，却看见一个带着黑帽墨镜奇怪打扮的人匆匆跑进来。
牧苏一看见那打扮便知道，大晚上戴墨镜出门的，一定是哪个明星。
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口罩戴上，闷闷的说道“你好，我们要关门了。”
对方好像很急的样子，急忙阻止他要收拾的动作，摘下口罩和墨镜，露出那张令牧苏已经熟悉到发指地步的脸。
“你再煮一碗粥吧，我朋友生病了，他很需要。”田辰还未等牧苏开口，已经从钱包里拿出了几百块钱的纸币递过去，牧苏也不客气的收下了“一碗还是两碗？”
“一碗就好。”田辰松了一口气，居然还有了聊天的性质“你不认识我吗？”
“认识。”牧苏没有显露半分激动，反倒是让对方很是奇怪“不觉得我半夜买粥很奇怪吗？”
“不觉得，因为你的脸每天晚上都这么亮，不奇怪。”说完视线扫了一眼外面亮堂堂的广告牌，田辰被逗笑了，一边守着一边聊着。
牧苏看着田辰的心情如此良好，他却有些郁闷，于是趁着田辰不注意的时候在粥里加了一管的芥末，可是当粥交到田辰手里的时候，突然有些后悔了，心想着再吃这么多芥末会不会当场猝死呢？
“拿去。”他把刚才准备自己打包回去做夜宵的粥递给田辰“买一送一，都拿回去给那个病人喝吧。”
当田辰走入处于高层的那间公寓之时，坐在客厅里的人显然有些诧异。
他举起手中的袋子冲着客厅里的人笑着，似乎还有种邀功行赏的感觉“你想吃的那家店，我给你买回来了。”
谈清风愣了一会儿，回想了一下，很是疑惑“助理帮我去买，怎么会是你？”
“助理也是要休息的，我正好有空便帮忙去买了，老板人很好，买一碗送一碗，可能是觉得明星来买很有面子吧。”田辰将两碗粥都放在谈清风的面前，谈清风没有往日的模样，呆呆的看着，过了好半天才问道“他看到你的脸了？居然还能卖给你，真是太阳从北边出来了。”说着还真的转身看看窗外是否有太阳从北边升起。
“什么从北边升起。”田辰没听清楚，只是觉得好像公事之外的谈清风让人觉得平易近人了许多，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严肃感。
“这碗粥料比较多，你喝这碗吧，我就喝这个看起来像是赠送的好了。”说着正要打开盖子却被谈清风一手盖住了“我一天没吃饭，可能一碗不太够吃。”
他顺手拿过了那碗看起来比较寡淡的白粥，习惯性的小口品尝，每次都有种抽奖的刺激感，真不知道这次又是怎么一种难喝法。
第5章 小鬼与少年（5）
果不其然，一口下去，一股辣味直冲口鼻，瞬间熏红了他的眼睛，这刺激五官的芥末实在是让他难以保持镇定，不住的捂嘴清咳着，抽过纸巾擦拭着那流下的泪水。
“清风，你这是怎么了？”田辰想要拿走那碗粥却被清风躲过了“没事，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可是你……”
“你不是档期很紧吗？先回去吧，被狗仔拍到可是麻烦了。”
田辰离开之后，谈清风算是彻底解放了，抽了一把纸巾捂住口鼻，眼泪直流，辣的发热。
可是他还是痛苦的将那一碗粥喝完，但是这一次却开口抱怨着“这是放了多少芥末想整死我。”似乎还能想象到他放芥末时候那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粥，这才想起旁边还放着一碗，不过看起来已经凉了。
打开盖子，里面放的东西看起来丰富的许多，有皮蛋末，还有蛋花，有腊肠和玉米粒，还有青菜肉松。再尝了尝，味道也美味了许多，虽然还不足以冲淡那浓浓的芥末辣味。
嘴角不禁扬起，想着也许是恶作剧之后有些愧疚，便又准备了一碗，虽然不见得是特地为他煮的，也许只是打算给自己当作夜宵的吧。
牧苏很生气，不过心情也不错，回到家后在今天的日期上画了一个打对勾又点了一点，算是勉强签到，但是行为很恶劣。
对着日历发起了呆，想到谈清风喝了一口那带芥末的白粥，眼泪直流的狼狈样就想发笑，不过却也后悔这招出的太早，应该等下次他亲自来店